李飞扬神情复杂,缓缓地说:“希望以后能经常看到你。”

“不会再见了,李飞扬。”言小米冲着他摆了摆手。

电梯门合拢了。李飞扬怔怔地看了许久,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榆阳,赶紧和言小米说了吧,如果你喜欢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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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米走出了大美集团,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她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附近有好几个素食店,她挑了一个卖韩国寿司的,准备把午餐解决掉。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掏出来一看,是风樊的短信:今晚我想你过来。

言小米顿时嘴角上翘,心情愉悦地回复说: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风樊:你来了告诉你。

言小米:难道是你的生日?不对啊,你生日是在七夕的前两天。

风樊:你居然记得那么牢?

言小米顿时有些后悔,想了想,一字一句地狡辩说:才没有呢,只是因为和七夕那么近就顺便记住了。

风樊:好吧,看在你还记得我生日的份上我告诉你,三个月前的今天,我们重新见面了。

言小米:你居然记得?我都忘记了。

风樊: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言小米的心里仿佛吃了蜜一样甜,打字的手指轻快无比:我知道了,晚上你请我吃饭?

风樊:我烧菜给你吃。看在我这么勤劳的份上,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你都要原谅我。

言小米:我想吃你烧的京酱肉丝。

风樊:没问题,我还买了大螃蟹,让你尝尝豆瓣蟹。

言小米:我要流口水了。

风樊:我去干活了,晚上见。

言小米合上了手机,对着落地玻璃傻笑了一会儿,寿司上来了。她看着来来往往的白领们,一口一个寿司,正吃得高兴呢,忽然看到了宋韩。

言小米这才想起来宋韩的公司就在对面,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想把自己伪装起来,骤然之间,手机响了起来,言小米手忙脚乱地想去关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宋韩怔了怔,往四处搜寻了一下,就朝她笔直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肿么有种风大少一步一步掉进自己挖的坑的感觉~~

第 21 章

宋韩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的手机,良久,问:“你的手机铃声还没有换掉?”

言小米有些窘迫,那时候他喜欢小孩子软糯糯的声音,特意下载了一个搞笑版的小孩子叫声让言小米设定成了专属铃声。“你知道我很懒,什么都懒得弄。”言小米尴尬地解释说。

宋韩沉默了片刻,说:“小米,这一阵子我想了很多,也曾经想把你忘记,可我骗不了我自己。我一直等着你给我打电话,因为我觉得这次错不在我。现在我很后悔,可能我的恋爱学分真的没有修满,和女朋友吵架,就算是女朋友错了,也不应该为了面子而冷战。”

言小米不免有些手足无措,她想了想说:“宋韩,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拿分手和你闹气?不是的,我是想好了才说的,那时候我真的是没有勇气面对你妈,真的,她说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的爸妈。”

宋韩愣住了,半晌才说;“对不起。”

言小米摇摇头,笨拙地安慰说:“现在没事了。真的,你妈妈挺好的,是我自己有心结,关于我爸妈的心结。你条件这么好,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

宋韩苦笑了一声,说:“再多的女孩子也没用,那都不是你。”

言小米看着他,心里有些感动,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是她想过要托付终身的良人,也曾经给她带来过无数的温暖。她狠狠心说:“对不起宋韩,现在真的不可能了,我有男朋友了。”

宋韩沉默了片刻,问:“昨天那个男人真的是你男朋友?”

言小米点点头,看看宋韩眼神一窒,心里也有些难过,说:“他很没用的,什么都比不上你,真的,没你的工作好,没你有钱,没你有大好的前程。你条件这么好,都算得上是金领了,我一个穷研究生,配不上你的。”

宋韩的脸色古怪起来,问:“言小米,你了解那个男人吗?”

言小米想了一下,脸上带了些许的甜蜜,点点头说:“我当然了解他,宋韩你别怪他昨晚对你态度不好,他这个人其实骨子里很傲气的,虽然现在他落魄了一点…”

“等一等,”宋韩打断了她的话,“他是干什么的?”

言小米愣了愣,宋韩以前从来不是这样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男人。“他是个修理工,前两天刚和人盘了一家修理厂…”

宋韩哈哈大笑了起来:“小米,你真是天真。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看看外面这栋大楼,他有这里百分之三十的股份,B市多少在建的楼盘,全国多少在建的房子,还有国内金属矿藏的大部分进出口份额,都有他的份,阳明集团的股东、B市最知名的律师事务所的创建人、B大法律系的高材生、家世显赫的高干子弟,你说他是个修理工?他要是个修理工,我就是个捡垃圾的,不,连捡垃圾的都不配!”

言小米瞪大眼睛看着宋韩,也咯咯地笑了:“宋韩,你别吓我了,怎么可能呢,风樊怎么可能象你说的那样,我碰到他的时候,他穷得都好几天没吃饭,住的地方也没有,你弄错了,他不可能是你说的那个人。”

宋韩深深地看着她,眼神怜悯:“我今天在总公司办事,看到他了,我的视力2.0,不可能看错的。”

“那一定是长得很像,我下次问问他,有没有象韩剧一样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或者弟弟。”言小米掩着嘴笑了。

宋韩摇摇头,郑重地说:“小米,你留个心眼,我怕你被人骗了。”

“不会啦,我信他。”言小米把寿司递给了宋韩,“吃饭了没有,吃个寿司垫垫肚子。”

宋韩欲言又止,低声说:“小米,别吃太多这种凉食,对身体不好。”

言小米吐了吐舌头说:“我偶尔吃一下。对了,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回去我到电脑上搜搜看,看他长得什么模样。”

“他姓风,叫风榆阳。”宋韩闷闷不乐地说,“听说很早以前是个问题少年,和家里一度闹到要断绝关系的底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言小米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浮上了心头,她稳了稳心神,忽然想起了早上QQ上归缓缓的话。“那,你知道你们那个大boss姓什么吗?”

“姓归,叫归易仁,哦,对了,他有个女儿挺有名的,是当红的插画家艾漫,总公司的顶楼都挂满了她的画。”宋韩想了想说。

“哐当”一声巨响,盛寿司的盘子掉在了地上,瓷片碎了一地,伴随着鲜红的酱料,触目惊心。

言小米站在修理厂门口,艳阳高照,让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有种想吐的感觉。她很害怕,很害怕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风樊是假的,那她该怎么办?可能是她的脸色太差,陪着她的宋韩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说:“小米,要不你去歇歇?或者你直接去找那个人,问个清楚?”

言小米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哑:“宋韩,你帮我去问问里面有没有一个叫风樊的人,如果有,你让他出来。”

宋韩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跑到里面去了。言小米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进出的一辆辆车,她多希望此时此刻,风樊能够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能够用他嘲讽的目光看着她,能够质问她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要怀疑他?

时间仿佛凝固了,又仿佛一闪而逝,宋韩一个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言小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进了冰窟窿,浑身都颤抖起来。

“没有这个人?”言小米有些木然。

宋韩犹豫着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我给了个小伙子一包烟,他才偷偷摸摸和我说了实话,有个大老板给了他们一笔大业务,说让他们合伙演一场戏,骗一个女孩子,还说…”

言小米茫然抬起脸,轻声问:“还说什么?”

宋韩凝视着她,心一横说:“他说,八成是那些大老板玩腻了,想换个花样玩玩,弄个半生不熟的小妞开开心。”

言小米的眼睛没有了焦距,定定地看着前面不知名的地方,那张灵动而甜美的脸忽然好像被抽离了所有的生气。

“我两天没吃饭了,尽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不介意啊,我可以当地下的,小米饭。”

“小米,你是不是还是喜欢我?是不是又爱上我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转正了?”

那么多的甜言蜜语,那么多的柔情蜜意,原来只不过是一场骗局;自己的满腔爱意,自己的憧憬期盼,原来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天空中的阳光刺目,仿佛在嘲笑她的痴傻;马路上的车来车往,仿佛在讥讽她的天真。

她呆呆地往前走了两步,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宋韩慌忙扶住她,看着她惨白的脸,不安地问:“小米你没事吧?我们到旁边的咖啡店里歇一会儿…”

言小米定定地凝视着他,仿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良久,她才低声说:“宋韩,谢谢你,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家。”宋韩坚持说。

言小米挤出一个笑脸:“我不会做傻事的,你放心。”说着,她推开了宋韩,往外走去。

“小米!”宋韩高声喊道,“别一直盯着伤害你的人,看看旁边,还有很多美好的人和事,比如我。”

言小米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喃喃地说:“谢谢你宋韩,让我从一个虚幻的梦里醒过来。”

言小米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哭,只是觉得麻木。不知不觉中,她茫然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站在自己曾经居住的小区门口。正值下午,小区里没什么人,显得有些空旷。

她慢慢地走进了自己家的楼道,数着一个个的楼梯往上爬,终于走到了自己家门口。钥匙咔哒一声,门开了,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期盼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屋子里有那么一个人正在挥舞着锅铲,为她在煮一份浓情蜜意的晚餐。

屋子里空旷旷的,没有哧哧冒烟的高压锅声,没有扑鼻的饭菜香,更没有那个一脸笑意的恋人。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沙发上挂着两件白衬衫,餐桌上放着水壶和一杯喝了一半的橙汁,茶几上凌乱地堆着几个苹果和西瓜。

她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开始在柜子里翻找起来,果然,一本红红的存折塞在里面,打开来一看,自己的存款一分不少地呆在那里。那一排排黑黑的数字仿佛在嘲笑她:人家是身价过亿的大老板,你这这么点钱,怎么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还好,总算不是太晚。”她喃喃地自言自语,“总算没有被人骗财骗色。”

她想了想,把存折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良久,她又满满地走到了自己的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怔忪地看着自己亲手做的那个花布盒子,不用打开,她闭着眼睛都能数出里面所有的东西,那些东西都和两个字有关:风樊。

往事历历在目,那个飞扬且跋扈的风樊,那个傲慢却真诚的风樊,幻化成现在这个时而风流时而毒舌,时而冷漠时而深情的风樊:无论哪一个,都是让她那么刻骨铭心,无法忘怀。

终于,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_<)~~~~ ,小米,我会替你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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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风樊拎着一袋保姆帮他买好、洗好的菜,将自己的车远远地停在了旁边的小区,哼着小曲儿往言小米的小屋走去。昨晚他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对言小米的感情,可能、或者、也许,这个女孩对他来说是特殊的,他不想失去她,或者,的确到了两个人该坦诚相对的时刻:今晚,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吧,别再这么漏洞百出地骗她了。

小小的厨房有点转不开,风樊一边炒菜一边嘀咕:明天就劝小米搬到我那里去住,都快挤死我了。

不一会儿,菜就烧好了,浓郁的菜香刺激着风樊的味蕾,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于是忍不住掏出了手机给言小米又发了一条短信:小米饭,怎么还不来,我快饿死了。

等了半天,也没见言小米的回信,风樊皱了皱眉头,拨通了她的手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马大哈。”风樊抱怨说着,打开了电视机,切换了几个频道,定格在《法律空间》这个栏目上,他的律师行是这个栏目的特约单位,基本每期都有王牌律师参加节目,也通过了这个栏目接了一些公益官司,合作得十分愉快。

这期的节目正在讲述一个官司,一个受害人被同事□,如何取证,如何将案犯绳之以法,这个案件对性骚扰横行的现在很有警示意义。

风樊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是很愉快,这个案件他知道,受害人是他们圈子里一个女的,有钱有权,当时包养了一个男人,到了最后,那个男人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想要和她断绝关系,那个女人就心狠手辣地导演了这么一出,把那个男人送进了监狱。这种小官司他们律师行向来是不接的,当时那个女人找到他让他帮忙,他迫于情面答应了,派了律师行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不知怎么的,官司赢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把节目换了,切换到了一个军事频道。没看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他飞快地接通了电话,劈头盖脸地说:“你怎么回事?短信也不会,手机也关机?”

电话那头传来李飞扬的笑声:“榆阳,等你的小情人急成这样?这可太不符合你的风格了。”

风樊没好气地说:“怎么,你闲着没事来听热闹?”

“是啊,看起来你还没坦白,我都迫不及待想看你怎么做低伏小哄你的小情人开心呢。”李飞扬调侃说。

“这辈子你是看不到了。”风樊自信满满地说,“小米很心软的,放心,翻不了天。”

“说真的,你是认真的吧?你爸妈那里你怎么交代?”李飞扬不免为那个单纯可爱的女孩担心起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瞎操心什么。”风樊耸耸肩膀。

李飞扬嗤笑了一声,调侃说:“好啊,现在听起来一派云淡风轻,以后看你怎么办。先说好了,你要是不喜欢小米了,知会我一声,我就上了。”

风樊失笑:“就你这花花公子?下辈子吧。”

“喂,你不用五十步笑百步,小心哪天我在小米面前揭你短。”李飞扬嚷嚷着说。

“你放心,我会小心地护着她不让你有机会兴风作浪。”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风樊把电话挂了,看了看时间,皱起了眉头,又拨了一遍言小米的电话,话筒里依然传来的是那个甜美而机械的女声。

看了看菜,已经有点凉了。风樊有些坐不住了,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急匆匆地走到楼下去了。

门口凉风习习,好多乘凉锻炼的人走来走去。风樊在小区的铁门边张望了一会儿,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QQ和熟悉的人影,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了心头:小米从来不是无故迟到的人,出了什么意外了?

他不敢开自己的车,叫了一辆出租车,沿路一直找了过去,找了一圈,一直找到了言小米租住的屋子里。裴零看到他有点意外,问:“怎么了?小米去你那里了。”

“她一直没来,有没有联系过你?”风樊焦急地问。

裴零摇摇头:“没有。”

裴零的态度十分冷淡,让风樊更加不安起来,他想了想,往里挤了进去:“我到里面看看。”

裴零手一松,门开了,风樊在里面转了一圈,没看到言小米的人,所有的东西也秩序井然,只好对裴零说:“小米回来的话叫她给我打电话,我很担心她。”

裴零有礼貌地笑了笑:“没问题,我会转告的。”她站在门口,一副送客的样子。

风樊只好往外走去,后脚还没迈出门口,就听到“哐啷”一声,铁门从里面狠狠地关住了,差点把他的脚给夹住。

风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飞快地往言小米的家里跑去。

两个小区没隔多少路,几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了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几步走到卧室的柜子里,果不出所料,那张被他随手塞起来的存折不见了。

他的心一沉,脑袋里嗡嗡作响,半晌才颤抖着打开了床头柜,那个花布盒子敞开着,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条,言小米娟秀的字迹出现在他眼前: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了,风榆阳,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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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扬一大早就被门铃声惊醒,骂骂咧咧地走出去开门。为了自由,他和几个朋友一样,没住在老宅,也没请住家保姆。一开门,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惊呆了,风榆阳顶着两个黑眼圈,衬衫领口开着,皱成一团,颓丧地靠在墙上,双目无神。

“你…你怎么了?”李飞扬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风榆阳二话不说,推开他往里走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烦躁地在口袋里摸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