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帆吗?”其中一个同学也激动起来,“那是B市数一数二的律师行,言老师,赶紧去找找他!”

“不…我…现在已经不认识了…”言小米呐呐地说。

“那怕什么,就算有一面之缘也要去试试,”成美殷抓着言小米的手迫切地说,“言老师,我和你一起去,去求求他,总算也有一线希望。”

言小米为难地支吾着,正在这时,手机像救命稻草一样地响了起来,她立刻跳了起来,接通了电话,迫不及待地说:“喂,喂,听不清楚啊,你等等…”说着,她走出了病房。

电话里一直没有声音,言小米到了走廊上,一看屏幕,顿时懵了:是风榆阳。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言小米磕磕绊绊地问。

“你们学校出了一件事情,你有没有搅合进去?”风榆阳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好久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言小米的鼻子一阵发酸。良久,她才说:“你是说那起□案吗?我正在医院里陪着那个女学生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忽然依稀发出了磨牙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会去瞎搅合!那家人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赶紧让那个女学生自认倒霉,拿点钱走吧,如果她还不自量力,就让她一个人折腾,你赶紧离得远远的,他们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言小米愣了一下,本能地说:“不行,殷殷挺可怜的。”

“可怜的人多了去了。”风榆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漠然,“你帮不了这么多。”

言小米心里又酸又涩,脱口而出说:“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就是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人家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就这样被毁了,你们居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有钱就了不起啊,有权就了不起啊,少看不起人!”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喘息声,言小米一说完就后悔了,一阵心慌意乱,胡乱说:“不…我不是说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挂了…再见。”

挂了电话,言小米再也无心在这里和同学们商讨,匆匆地道了别就回家去了,刚出了校门就碰上了李飞扬。李飞扬是专程来找她的,一看到她就笑得有些谄媚,让言小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米,好久不见了,真想你啊。”李飞扬一出口就吓了言小米一跳。

“那么多粉知己不想,你想我干嘛?”言小米纳闷地问。

“谁说我有那么多粉知己?谁!”李飞扬看起来义愤填膺,“我告诉你,小米,这就是□裸的诽谤!我向来就是守身如玉地等我的另一半的到来。”

饶是言小米心事重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你守身如玉,守的身是别人的吧?”

李飞扬笑嘻嘻地说:“你小看我,我自打和你混在一起以后,就真守身如玉了,天地良心,那些粉知已都被我遣散了,我下定决心要向榆阳学习,要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情圣。”

一听到风榆阳的名字,言小米顿时心慌意乱,可又忍不住想知道他的近况,支吾了半天,终于问道:“他…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每天沉默寡言的,我看了都心疼。”李飞扬终于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地说,“小米,你太狠心了。”

“我…”言小米的心里一阵钝痛,良久,低声说,“你劝劝他,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李飞扬古怪地看着她,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我真不了解女人,小米,你会后悔的。”

言小米怅然一笑,心想:可能她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无尽的后悔中。“你多陪他出去散散心,他慢慢就会把我忘记的。”言小米说着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不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啊,绝对不可以碰毒品!对了,最好不要抽烟,也别去吸二手烟,还有,酒也少喝,每天喝个一小杯,最好不要熬夜…”

“打住打住!”李飞扬笑了起来,“这样还散什么心啊,没烟没酒没女人,这不是和尚嘛。”

言小米瞪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还说守身如玉吗?”

李飞扬尴尬地笑笑,想了一下说:“其实我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你也有正事?”言小米狐疑地看着他。

李飞扬的脸居然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你那个朋友,她有没有男朋友了?”

“谁?你是说裴零吗?”言小米看李飞扬点了点头,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你没听错吧?你居然喜欢阿零?”

李飞扬好不容易等她笑完,这才悻悻地说:“你就笑吧,笑完了赶紧告诉我。”

言小米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子,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有男朋友,她有个青梅竹马,去了澳大利亚留学,一年大概只能见个两次。”

李飞扬搓了搓手,意气风发地说:“青梅竹马算什么,留学出去最伤感情。有难度才有挑战,不慌。”

言小米愣了一下,说:“喂,你不会在说真的吧?赶紧把这个念头打消了,阿零说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有钱有权的人的。”

“为什么?”李飞扬顿时傻了。

“不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就是深恶痛绝。”言小米耸耸肩,看着李飞扬一下子象霜打的茄子一样,同情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保重吧。”

李飞扬半晌没有说话,把言小米送到了家里,临下车时,他忽然认真地对言小米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对有钱人有偏见。我们也是从无到有一点点把事业拼出来的。”

“你别看我现在光鲜,可我刚接班大美集团的时候,每天晚上只睡三个小时,一个月有一大半的时间在飞机上渡过,每天琢磨那些国内外客户近乎苛刻的要求,想着怎样把集团做好做强,想着怎样让公司的员工走出去都脸上有光。”

“我们偶尔生活糜烂,那也是因为压力实在太大,几千几万号人靠着你生活,数亿的资金在你手上流动,小米,那压力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

“所以,不要一棒子打死,或者有些有钱人是做出过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情,但不要把这种标签贴到一群人身上,这样太有失公允。”

作者有话要说:二货李飞扬忽然讲出了富有哲理的话,好让人不适应啊,摊手~~

亲们,端午快乐!感谢屈原大叔!

第 47 章

回到家里,言小米一直在想着李飞扬的话,细细一想,的确很有道理。

裴零看着她一脸沉思的模样,以为她在烦恼那件案子的事情,不由得安慰说:“小米,尽人事听天命吧,别每天为你的学生发愁了。”

言小米心里一动,说:“阿零,你帮我个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裴零奇怪地问。

“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李飞扬,帮我问问那个渣男的情况,他们一定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言小米本来还记得要问的,被李飞扬一打岔忘记了。

“我跟他才见过一面,我怎么问他?他搞不好都忘了我这个人了。”裴零有点莫名其妙。

“不会的,他一定会特别热情。”言小米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能打,不能给风榆阳的朋友打电话,他们会误会的。”

说着,她抢过裴零的手机,二话不说往手机里输入了李飞扬的号码,示意裴零赶紧打电话。

裴零接过手机,恨恨地说:“不行,我去想想别的办法,想不出来再打。”

到了晚上的时候,裴零一脸骄傲地走到言小米身边,扔给她一叠打印出来的资料:“看看吧,姐不用给那练摊儿的打电话也能搞到资料,详尽得一塌糊涂。”

言小米翻看了几张,诧异地说:“你找谁弄来的?这么神通广大?连祖宗八代都齐了?”

“厉害吧?我的粉丝帮我弄来的,就那个酸枣李,为了这个,我还答应了他一个条件呢。”说着说着,裴零忽然想到了什么,忧心忡忡地说,“小米,我看这个叫林北源的男人来头真的不小,酸枣李也说了,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要惹上他,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言小米看着资料也有些发呆,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二天,言小米心事重重地往医院走,她昨晚想了一个晚上,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劝成美殷,告倒那个林北源似乎成了成美殷现在唯一的期望,如果这个期望落空,她有点害怕成美殷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又要走上轻生的那条路。

病房门关着,言小米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笑着说:“殷殷,今天精神怎么——”

语声戛然而止,言小米瞪大眼睛,看着病床边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一个她化成灰也认得,正是风榆阳。

成美殷一见言小米进来,立刻高兴地说:“言老师,太谢谢你了,风律师和田律师刚刚答应了无偿帮我打这场官司,我有救了!”

言小米顿时呆住了,只见风榆阳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迅速地又看向成美殷,沉声说:“成小姐,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我们说一遍,不要隐瞒任何细节,要知道,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你胜诉或败诉的关键。”

成美殷点点头,开始讲诉起来。言小米靠在墙边,告诉自己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再待下去,说不定自己所有的努力和挣扎就将化为泡影…可是,这双脚就好像不听使唤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来;这双眼睛就好像被胶水胶过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梦里的身影…

风榆阳瘦了一圈,整个脸庞更显得轮廓分明,那双以前时时弯起来的桃花眼已经不再温馨,时时射出冷峻的光芒;他的眉峰一直皱着,中间已经有了两道深深的皱褶;那曾经热吻过的唇紧紧地闭着,偶尔微启,蹦出几句话来;那双曾经温暖有力的手握着一支金笔,另一只轻叩着本子,发出轻微的“哒哒”声。言小米贪恋地看着,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忽然,四周安静了下来,他们的对话结束了,言小米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四下游移。

“成小姐,照你的想法,你想让林北源绳之以法,如果按照这目的打官司,胜算并不高,你自己想清楚了没有?我们给你的建议是争取尽量多的民事赔偿,双方和解。”风榆阳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成美殷想了想说:“风律师,我昨天想了一整天,也曾经想过妥协,可是,如果这样,我这辈子都会活在这个阴影下,我不愿意这样。”

风榆阳的脸色终于有些微微动容,他深深地看了成美殷一眼,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还是要提醒你,你要想到最坏的结果,不仅仅是官司败诉,你还有可能被恐吓、可能在网上被热炒、可能身败名裂、可能完不成学业、可能找不到工作,甚至有可能会丢掉性命,你真的愿意吗?”

“什么?”成美殷和言小米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我会尽力不让这种情况出现,但是我不能保证。”风榆阳淡淡地说。

成美殷有些茫然,低声说:“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无耻的人吗?”

没有人回答。

良久,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坚决地说:“好,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反正我家里也没什么人了,爸爸也已经去了,无牵无挂一个人。”

“那就这样,我提醒你,和你的朋友、老师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免殃及无辜。”风榆阳站了起来,“田律师,还有些细节你继续问她,我去外面抽根烟。”说着,他越过了言小米,往外走去。

言小米犹豫了片刻,慢慢地跟在他身后,跟着他走向安全通道,走出医院大门,看着他靠在一棵大树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点燃了,夹在了手指间,烟雾袅袅,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言小米慢慢走近了他,低声说:“谢谢你。”

风榆阳转头看着她,自嘲地笑笑:“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们这种人,偶尔也是会有良心,会做好事,你下次骂人前口下留情就好了。”

言小米有些惶然,急急地解释说:“不是的,我不是骂你,我没说你是这种人…”

风榆阳轻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言小米喉咙有些发哽,她多想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就是知道;她多想搂住他,在他的怀里撒娇;她多想去揪他的耳朵,质问他难道他想做什么坏事…可惜她不能。

“你刚才说得那么可怕,你接了这个官司,会不会有危险啊?”这个问题在言小米看到风榆阳的时候就堵在喉咙里了。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解决的。”风榆阳漠然说。

“如果有危险…”言小米咬了咬唇,吞吞吐吐地说,“那你就不要接了,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风榆阳凝视着她,说:“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言小米点了点头:“我怕你出事,要是你为了帮我,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风榆阳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冷冷地说:“我再说一次,不是为了你,不用你良心不安。”

言小米张了张嘴,她很想告诉他,不是的,不是因为会良心不安,只是纯粹地担心他,她不要他有事,如果非要用这个做代价,她…宁可不要那些公平和公义…

四周一片静默,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有风榆阳手上的烟仍然在静静地燃烧着。

“你怎么抽烟了?”言小米喃喃地问。

风榆阳把烟放到眼前看了看,轻轻弹了弹上面的烟灰,淡淡地说:“都没有人想和我白头偕老了,我为什么要不抽烟?”

言小米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难过地说:“樊樊,你别这样,会有很多很多人想和你白头偕老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地说,“那个陈文馨,她又漂亮又聪明又爱你,她——”

风榆阳狠狠地盯着她,流露出极度受伤的眼神,让言小米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嘴边。“言小米,你不要我了,也不要把我随便塞给别人!是,会有很多人想和我白头偕老,可那些人都不是你,那又有什么用!”

言小米捂住了嘴,把自己的呜咽堵在了唇边,她狼狈地后退着,喃喃地说:“对不起,樊樊,你把我忘了吧。”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唤:“小米,你怎么在这里?”

言小米回头一看,只见厉田易朝着她走了过来,看到她的样子有些狐疑,迅速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风榆阳,不动声色地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要我帮忙吗?”

言小米有片刻的茫然,忽然,陈文馨的话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不管怎样,既然你们要结束,就请结束得干净利落,不要耽误榆阳以后的生活…”她本能地拉住了厉田易的衣,冲着风榆阳挤出了一个笑容,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很好很优秀,又不至于象你一样让我仰视,你也把我忘了,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长假我却各种悲催,,肿么能让我一个人悲催!把小米和风少也拉出来溜溜!!

肿么发了三次也发不出去,呜呜呜

 

第 48 章

风榆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一下变得惨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言小米,颤声说:“小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你说错了,我就原谅你!”

言小米心一横,不敢去看他的双眼,低声说:“我没说错,樊樊,真的,他就是我以前常常提起的厉老师,他对我很好。”

风榆阳上前一步,想去抓言小米的肩膀,厉田易飞快地拦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沉声说:“这位先生,请有点风度,不要对女孩子动粗。”

风榆阳充耳不闻,一只手堪堪抓住了言小米的衣服,使劲地往自己身旁带,言小米一不留神便踉跄了一步,厉田易扣住言小米的另一只肩膀,喝道:“你想干什么!”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打起来,言小米惊惶地喊了起来:“你们别这样,樊樊,田易,你们都松开,弄痛我了!”

两个男人气势汹汹地对视着,火花四溅,却在言小米的呼痛声中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言小米往厉田易身旁靠了靠,咬着嘴唇挽住了他的胳膊,默不作声地看着风榆阳。

良久,风榆阳惨然一笑,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言小米,大步往前走去。他的背影看起来孤单且萧索,仿佛有着无尽的哀伤,让言小米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急急地后退了几步,靠在医院的玻璃门旁,缓缓地蹲了下来,蜷缩着抱住了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田易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小米,别这样,如果你还是爱他,为什么这样压抑自己?如果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何不往前看,让自己快乐一点?”

言小米抬起眼来,笑容惨淡:“田易,我想,我今后永远都不能真正得到快乐。”

厉田易笑着说:“每一段恋情结束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会以为是世界末日,相信我,过些时候,你就会发现,世界末日其实并没有来临。”

世界末日当然没有来临,日子依然缓缓地往前滑去。成美殷的身体已经治疗得差不多了,出院后依然住回了学校宿舍,她的事情闹得很大,学校里各种各样的流言迭起,除了几个向来交好的朋友和一些热心的同学,经常受到一些冷嘲热讽,网络上各种传言也甚嚣尘上,此消彼长,各种各样所谓的证据不时爆了出来,令人好像在看两种力量的博弈。

成美殷的压力很大,经常过来找言小米谈心,也经常会提起帮她打公益官司的两个律师。

“风律师真好,言老师,你知道吗,我们很有缘分,他很早以前就帮过我,我现在才对上号。”成美殷趴在她的办公桌上,托着下巴嘴含微笑。

“是吗?什么时候?”言小米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耳朵却支楞了起来。

“我爸爸动手术前我筹不到钱,走投无路去了皇城会所,没想到风律师给了我五万块钱,说是让我不要干这种事了,一辈子都没法洗刷干净。”成美殷又高兴又难过。

“风律师很受欢迎,上次我去他们事务所,他们都好忙啊。真觉得对不起他们,为我白干还要倒贴进去这么多时间和金钱。”成美殷下定决心说,“我以后一定要报答他们。”

“怎么个受欢迎法?”言小米佯作不在意地问。

“有很多漂亮的女人找他,还有一个姓陈的,我都在电视新闻看到过,看起来和他很亲密,会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啊?”成美殷的眼中闪动着光芒,显然十分羡慕。

一股酸意从言小米的心底浮了起来,她拼命开解自己:这样多完美,郎才女貌,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