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放话了,既然风榆阳不知好歹,那就走着瞧,大家两败俱伤。”

“情况…情况不算太好,不过…不过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榆阳能解决。”

脚上的高跟鞋有点夹脚,最后,言小米走得筋疲力尽,靠在酒店的柱子上,看着参加答谢会的人一个个地从大堂走出去,却一直没有看到风榆阳的影子。成美殷和她的同学先走了,厉田易什么都没问,一直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人都走光了,言小米本能地还想去会场里看看,厉田易一把拉住了她,皱着眉头说:“小米,你在找谁?”

“我…我找风榆阳,就是刚才来敬酒的,就是帮成美殷打官司的那个…不对不对,就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不是…”言小米有些语无伦次。

“你想好了吗?找到他你想和他说什么?”厉田易凝视着她问。

“我…我想和他说什么…”言小米喃喃自语,她能和风榆阳说什么?说对不起?说自己不应该把他牵扯到这件事情来?她能给风榆阳什么?是能给他几句宽慰,还是能给他一个拥抱?她又能以什么身份走到风榆阳身边?一个前女友?一个朋友?还是一个陌生人?

厉田易笑了笑,温柔地说:“小米,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去找他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他分手,但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无可挽回,如果那件事情没有解决,我想,就算你找到了他也没有用。”

言小米知道,可是,她忍不住,她想看到那个人,立刻,马上。“我再去他家里找找看,厉田易,你能不能送我一程?”言小米呐呐地说。

“不,小米,你现在该做的是回家去,洗个热水澡,喝杯热牛奶,上床睡觉。”厉田易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摇头说,“明天早上醒来,你再决定要怎么办。”

言小米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十点,她犹豫了片刻,决定回家以后再开着自己的小QQ出去。于是,她点了点头,坐上了厉田易的车。

小半个小时后车子就停在了小区门口,她拉开车门走了出去,忽然听到厉田易在身后叫她,她停住了脚步,诧异地看着从后面走上来的厉田易。

“小米,我知道,现在对你说这样的话很傻,可是,我觉得现在不说,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厉田易的神情有些郑重,有些严肃。

言小米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感觉到了什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很喜欢你。小米,你的笑容总是让我想起灿烂的阳光,让我想一辈子沐浴在你的阳光下,我想,这可能就是爱情。”月色下,厉田易的声音低柔而蛊惑,就好像在唱一首绮丽的小诗。

言小米张大了嘴,呐呐地说:“我…你弄错了吧…我既不漂亮又没有才气…厉田易,你一定是弄错了…”

“各花入各眼,艳丽脱俗的牡丹固然吸引人眼球,但小巧馥荔的桂花更显温馨长久,小米,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厉田易微笑着上前一步,抓住了言小米的肩膀,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言小米本能地想说不,厉田易在她的心里,一直是个受她仰慕的兄长、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朋友。

厉田易的手轻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说:“小米,不要现在答复我,想一想,认真想一想,明天告诉我,行吗?美国有家大学,向我发来了邀请函,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里所有困扰你的纷杂,去一起开拓一个崭新的天地,你好好想一想,我等你。”

说着,厉田易凝视了她片刻,缓缓地走进了自己的车子。

言小米上前追了两步,眼看着车子绝尘而去,不由得有点颓然,挠了挠头,仰天长啸了一声。一旁的小树林里忽然传来了“噼啪”的声音,她狐疑地看了过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不一会儿,一只猫“喵呜”惨叫一声,从树林里蹿了出来,把言小米吓了一大跳。

这下言小米再也无心开车出去找人,的确,就像厉田易说的那样,她要好好想一想。

家里裴零依然在上网,一听到她进来,立刻吼道:“小米,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我肚子好饿!”

言小米自然啥都没给她带,只好帮她泡了一碗面,递到她面前:“阿零,你怎么懒成这样,以后你准备嫁给电脑不成?”

裴零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打字聊天,嘴里还胡噜着说:“我在调戏那个酸枣李呢,他说他要追求我。”

言小米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那个酸枣李的头像一闪一闪地跳动着,不一会儿就出来好几条消息。

酸枣李:你怎么说话一下子慢了,是不是在和别人聊天?

酸枣李:喂,你一心一意点好不好?这么花心的。

酸枣李:我怒了!小心我让黑客攻击你的QQ,只剩下我一个好友!

零度: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我吃泡面呢。

酸枣李:吃泡面?小心以后变成木乃伊。

零度:呸!乌鸦嘴,我吃的是最好的泡面,不含防腐剂的。

酸枣李:不如我请你吃大餐吧,你说吧,想去哪里吃?

零度:我要去吃国贸大厦的斯里兰卡螃蟹。

裴零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来:“小米,这下把那小子吓趴下了吧,让他再得瑟!”笑到一半,她看着屏幕,吓得差点把面条喷了出来。

酸枣李:我刚刚打电话去问了,这个季节没有斯里兰卡大螃蟹,只有从英国进口的黄金蟹和北海道的长脚蟹,什么时候?这个周末行不行?

酸枣李: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伤心了。

酸枣李:我这么仰慕你,给个机会成不?

裴零顿时有点慌,把面条一放,紧张地问言小米:“怎么办小米,怎样拒绝才不会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他很小吗?”言小米奇怪地问。

“肯定是个小毛孩,哪个成年男人会来看这种小言情啊,我可不能让他从此对感情有阴影。”裴零绞尽脑汁,在键盘上啪啦打了起来。

零度:最近有点忙,有本书在谈签约的事情,还有改稿什么的。

零度:下次我请你吧,偶像请粉丝吃饭,应该的。

酸枣李:我知道你的下次的意思就是遥遥无期。

零度:喂,懂不懂社交礼仪啊!

酸枣李:那你说下次什么时候?

零度: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

酸枣李:虚伪!自大!骗子!

酸枣李:我今天很伤心,我一朋友失恋了,让我对爱情失望了。

酸枣李:你这样说,让我对偶像失望了,然后,我就对人生失望了。

酸枣李:如果我有什么意外,那一定就是你的错。

零度:哎呦我的小祖宗,怕了你了,再过一个月,我请你吃饭,行了吧?

酸枣李:再过一个月就是年二十六,好,不见不散,我下了,再见!

裴零眼看着酸枣李的头像迅速地变灰离线了,不由得目瞪口呆:“小米,这,这,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进了一个圈套?”

“那也是你自己挖了坑掉进去的,怨不得别人。”言小米随口说着,刚准备走,裴零叫住了她,上下打量着她,问:“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对劲。”

言小米沉默了半晌,说:“阿零,怎么办,我好像连累樊樊了。”

裴零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耸了耸肩说:“我早就知道会这样。那个论坛的水多深啊,风榆阳能把原来一边倒的舆论翻到你们这边来,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你以为网民真的都是火眼金睛,能明辨是非吗?”

言小米的脸色有些发白,低声说:“阿零,会怎么样?他会受到打击报复吗?”

“公司破产、众叛亲离、穷困潦倒,再不济就是黑社会出马,断手断脚、行凶杀人…”裴零神色自若地说着。

她每吐出一个词,言小米的脸就白了一分,说到最后,言小米的脸色惨白,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

裴零顿时住了口,赔笑着说:“都是小说上这么写的,这是法治社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言小米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自己卧室,连灯也不想开,直接坐在了床上。幽幽的月光从窗□了进来,照在窗台上那个草头娃娃的身上,它胸口上的心形草翠□滴,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这是言小米每天一早起来侍弄的结果。

她手掌轻轻抚了抚那草丛,尖尖的草尖扎得她手心痒痒的,心也痒痒了起来,那被压抑、掩埋在心底的感情忽然从尘封的外壳中破涌而出,再也无法控制:樊樊,我想你!我要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抽打小米!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情啊!!醋妈表示鄙视!!!

表潜水、霸王小醋了,亲们,要不然,后面最大的转机就会变成小鸟飞走了!!(傲娇地飘走~~

第 52 章

言小米一夜都没睡好,想了很多事情,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她做了很多个梦,梦里出来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人,而且,一直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小米…小米…

四周忽然出现了迷雾,她四处搜寻,却一直没有看到发出声音的人,不由得叫了起来:“你是谁?”

“小米…我是爸爸呀。”那个声音慈爱地说。

言小米惊喜地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爸爸,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你快回来,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小米,爸爸在天上一直看着你,你要快乐啊,你快乐了,爸爸也就快乐了…”

忽然,另一边出现了一个人,眼神忧郁地看着言小米,朝她伸出手来:“小米,快跟我走。”

言小米惶恐地左看右看,摇头说:“樊樊,你等等我,等我和爸爸解释…”

风榆阳忧郁的眼神忽然变得冷漠起来:“不行,我等不了了,我要走了。”

“你说你等我的,你自己说的你不分手,你自己说的一直等我回来!”言小米忽然崩溃地大喊了起来。

一阵狂笑传来,陈文馨忽然出现在风榆阳身边,把手插进风榆阳的臂弯,得意地说:“他是我的了!言小米你就一个人后悔去吧!”

刹那间,陈文馨拽着风榆阳消失了,言小米急得满头大汗,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阳光已经从窗帘中射了进来,言小米一下子有点怔忪,忽然,她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一看显示的号码,言小米就心惊肉跳了起来:难道说妈妈有千里眼,看到了她心里的挣扎,打电话过来质问她吗?

“小米,你到妈妈家里来一下,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吴桐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

言小米小心翼翼地问:“妈,我可以下午来吗?早上我有点事情。”

“我想和你商量那小子的事情。”吴桐说。

“那小子?”言小米顿时愣住了,呐呐地问,“谁?”

“还能有谁?算他厉害,我服了他了。”吴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他做什么了?”言小米有点着急,语无伦次地说,“妈,你别理他,他有时候倔犟得要命,真的,妈你给他时间慢慢适应,我会和他分手的…”

“你舍得了?”吴桐沉默了良久,低声问。

言小米顿时喉咙发哽,哽咽着说:“妈…对不起…我…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我很爱他…”

“小米,自从那天以后,他每天都来我家门口等我,一口一个阿姨,我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他就像块牛皮糖,粘着我不放了;现在连你唐叔叔和左邻右舍都站在他那边了,一个劲儿地说我太狠心。”吴桐的声音居然带了一丝笑意,透着一丝轻松。

言小米整个人都有点傻,怎么也不能把那个骄傲、霸道的风榆阳和吴桐口中的牛皮糖联想在一起。

“还有一件事情,妈很感动,难得那小子能做到这个程度,现在,妈妈心里的结都放下了。”吴桐长叹了一声。

“他做了什么?”

“他爸爸来看过我了,说是很惭愧,那时候也是因为那小子太叛逆了,让他焦头烂额,所以把话讲得很难听,压根儿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说什么时候一起去给你爸爸上个香,道个歉。”

言小米顿时愣住了,风榆阳的爸爸…居然会道歉?

“前两天,那小子找我长谈了一次,他说的话我现在仔细想想,很有道理。”吴桐有些怅然,“没想到,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有他这么一个年轻人想得通透。”

“他说什么了?”言小米屏住呼吸问。

“他很坦白地说,当年的事情,大家都有错,你们两个错在太轻率,在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就妄图给对方自己的一切;我和你爸爸错在太武断,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拆散你们;他爸爸错在太傲慢,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偏见,总觉得别人接近他们都是别有居心。”

“如果非要为你爸爸的死找凶手,那也是我们所有的人造成的,为什么要把错都放在你们俩身上?如果不是你爸爸先骂了他,如果不是你爸爸给他看了那封伪造的书信,他根本不可能心灰意冷从学校蒸发,造成这样的误会;他爸爸也根本没有机会嘲讽你爸爸;你爸爸也就不会死。”

吴桐一口气把话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她轻微的喘息声。

言小米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半天才憋出一句:“妈,他是律师,最擅长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