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辛晨迅速回头,看到站在走廊上的男人,天气渐渐冷了,特别是在W市,男人穿了一件类似于披风款式的呢子大衣,让阮辛晨险些没有认出来。

“叶往?”脑子里迅速想起之前商墨说叶往也是来W市出差的,他当时还取笑过她,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碰上了。

“要不要出来喝一杯?”叶往笑。阮辛晨看了看虚掩着的门,又看了看叶往,摊了摊手,“当然。”

走到酒店楼下的时候,阮辛晨忽然找到了怪异的原因,之前他经过楼下的时候见到的那几个人,他曾经见过,是A市的媒体,在他跟商墨订婚的那天他曾经见过,他再次扫了扫整个大堂,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

是不是商墨在他不在的这两天又出了什么事?阮辛晨心里有疑惑,但是半分都没有表露出来,跟着叶往七拐八拐的,进入一个小巷子里的一家相对安静的卖夜宵的小摊坐下。叶往刚坐下,就听到阮辛晨的揶揄,“想不到,Narcis ye也会来这样的地方吃饭。”

叶往遇见他不是偶然,他跟叶往没什么交情,唯一的联系便是商墨,他摸不清楚叶往的意图,但是却笃定他是不会伤害商墨的。

叶往只是笑笑,点了几瓶啤酒,叫了些烤串过来,完了低声问他,“你吃不吃辣椒。”

“一点点。”

叶往转过头,见阮辛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淡淡地解释,“在成为Narcis之前,我不过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后来稍稍有些名气,但是你知道,在意大利,像我这样的设计师数不胜数,后来我回了国,跟了商墨,在商墨的手上,才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的。”

叶往看向他,“商墨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

阮辛晨不置可否,“我并不觉得,你对我有善意。”阮辛晨实事求是。他简单地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很普通的一个小摊,时间已经很晚了,却仍然有来来往往的客人,有本地的人操着本地的方言大声说话,也有像他们这样的人,第一次来这家店吃东西。

“如果不是考虑到商墨,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东西?”叶往显然也不想掩饰自己。

“我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阮辛晨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问道。

烤串上了来,叶往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又给阮辛晨倒了一杯,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叹了口气,看向阮辛晨,有些好笑,“我怎么知道你房间里有什么?呵,我又没有钥匙。”

“你看到了,不是吗?”不然,叶往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那么巧合地碰见他,也不会贸然地提出出来喝一杯,他并不觉得,这个在圈内颇有盛名的男人,会喜欢多管闲事。

叶往没打算回答阮辛晨的问题,只是专心地吃着烤串,阮辛晨忽然笑了,“难道你不知道我学财务管理之前学过一段时间法学?虽然成绩没那么突出,但是正常人稍微有的逻辑和思考能力,我还是有的。来,让我猜猜,是不是我的房间里有一个女人?”

叶往手上的动作一滞,他放下烤串,擦了擦手,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

“我并不觉得,商墨嫁给你是正确的决定。”

阮辛晨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现在是跟商墨绑在一起的人,之前在酒店见的记者,可能就是打算见缝插针从他身上下手,房间门的虚掩,依照叶往的忽然出现,只能证明,前面有一个陷阱正等着他跳下去,幸好,他素来谨慎。

“你默许了?”阮辛晨有些惊讶,叶往是知道什么的,却没有阻止,只是适当地出现了一下。如果他不答应跟他出来喝酒,那么叶往也是会看着他直接进去,然后,被当场捉奸在床?

丑闻爆出,直接影响最大的就是商墨,以及商墨刚刚树立的地位。商墨对他还没有比较深厚的感情基础,也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跟他取消婚约,只是以后商墨的路会比较难走而已。

阮辛晨的脑子开始迅速飞转,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条路子,如果是手段再高明一点的陷害的话,估计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了。

“我只是很不巧,跟你住在同一家酒店而已。”叶往在阐述的只是一个事实。

叶往抬起手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不早了,“你确定你不吃一点?”叶往看向他,阮辛晨礼貌地拒绝,“那么,我想回去休息了。”

“你认识做这件事的人?所以你才会默许。”说话间,叶往叫来老板结了账,站起身,正往回走。阮辛晨知道叶往没打算说,干脆作罢。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酒店,叶往也没打算跟阮辛晨打招呼,自己回了房间。阮辛晨脚步一顿,又下了楼,去找酒店值班的前台换了房间。

回到之前的房间,扫了一下,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床单稍微有些凌乱,阮辛晨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换了房。

他住的这一层的房间已经满了,只能搬到楼下的一层。下楼的时候似乎听见从走廊的一头传来争吵,依稀可以听出是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在争吵,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一向很好,只是这是在深夜,一点点的动静便可无限放大。

那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阮辛晨也就那么一停顿,便下楼了。

将东西收拾好,洗了个澡出来,他有点想念商墨了,想跟她打电话但是却又怕打扰她,最后干脆发了短信过去。

“我可能会提前回来。”

很快那边有了回复,“什么时候?”阮辛晨有些讶异,电话拨了过去,听到商墨清醒的声音,以及,敲击键盘的声响。

“怎么还没睡?”

商墨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她走到窗户前,开了开窗户,有带着寒意的风灌了进来,商墨含糊不清地回答:“有点事。”

“早点睡觉。”

商墨应了一声,她听到耳边传来阮辛晨好听悦耳的声音:“商墨,我有些想你了。”

“阿墨啊,浴巾在哪里,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客人,你就这么…”

商墨回过头,看见易唐随意地穿着之前的那条裤子,赤裸着上身,一身脏兮兮的样子,却依旧不减他的迷人风度。

电话里已经没了声音,商墨心里稍稍有些慌乱,说不清是什么心思。她张了张口,最后又自我厌弃一般地沉默了,她的声音带了些无措,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辛晨,你听我解释。”

阮辛晨站在浴室里,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冷。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里面的那个人已经没了笑意,甚至连眼睛都是冷得惊人,可是他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好,我听你解释。”

W市比A市要冷一点点,他赤裸着身体,虽然开了空调,可是还是止不住地想要颤抖,因为他想到,也有这样一个男人,同样赤裸着身体,此刻或许正站在商墨的面前。

那种想法简直快要将他的心神全部摧毁。

他虽然说了不在意她的过去,可以带着她走向他认为美好的未来,可以给她时间慢慢地忘记他,可是,说是一回事,实际上,他却没有他自己认为得那么豁达。

他是一个男人啊,怎么可能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他越是跟她接触,就越是喜欢她,这已经跟最初的喜欢不一样了,变得更深层次了。同样他也以为,只要她还站在他的身边,他就可以无所畏惧地面对各种困难,易唐、叶往,或许是其他对她有所企图、对她同样喜欢的男人。

商墨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脑子里在迅速地组织语言,说她在办公室楼下遭到攻击,正巧遇见易唐,易唐又救了她?那些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粉末沾了易唐一身,所以带他回来洗刷以报救命之恩?可是,这样的真相,换了是谁,都不会相信吧,这真是一个比借口更像借口的借口。

“阿墨?”易唐耐着性子又叫了商墨一声。商墨回过头,终于叹了口气,“辛晨,你先试着相信我,等你回来,我慢慢再跟你解释好不好?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先忙吧。”阮辛晨挂了电话,将电话扔在洗手间的洗漱台上,将自己埋到柔软的床上。

酒店的床单上有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床单看似干净,但是之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上面滚过,里面细菌横陈,在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酒店,他找不到一点可以让他得到慰藉的东西。

商墨听见那边传来的忙音,心情低落了一会儿,转过身见易唐还站在卧室门口,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沾染上了脏污,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怜。商墨强迫自己对易唐硬起心肠,可是想起之前在那样的慌乱中易唐给她的安定的肩膀,她又不禁泄了气。

这套房子没有空调,这样的季节易唐赤裸着上身还是有些冷的,她本想怪他打扰他讲电话,但是却住了口,从房间里找到一条干净毛巾。

“让小张给你送些干净的衣服,你现在就去洗澡,洗完澡就给我离开。”

易唐接过商墨递来的毛巾,“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商墨回给他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这两天易唐那边收购了一家快要濒临倒闭的制衣厂,请来了几个设计师,真的像模像样地搞起了服装。

商墨手上光是“JULY”这一个品牌就是花了不少功夫、时间跟金钱才树立起来的,有了固定的消费群,前期广告跟宣传投入不少,而易唐虽然有钱有势,但是在事情的最初,也并不会那么容易。

从消费人群的制定,到产品的设计,市场的估计、订货、生产、出货等,都花费了商墨不少精力,商墨真的没想到易唐说办就办了起来。

因为突然伸出来的这么一只手,分散了商墨的精力,商墨下班本来就晚,然后在楼下遇上了易唐,用易唐的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易唐带着不知名的心思来找她,正好遇见了在楼下被人攻击的商墨。

易唐早就看见了那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人,他手上拿着的一个瓶子他也未曾注意,直到商墨走出来那个人迎上去拧开手里的东西朝着商墨就扔过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手拉过商墨另外一脚直接踹向那个男人,难免身上也沾染上了一些粉末状的物质。

商墨被这一番动作给惊得呆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向身旁的易唐。易唐的身上粘了不少黑色的东西,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倒在地上的人,很快有保安跑过来帮忙。商墨不知道这个粉末是什么东西,有没有毒?会不会腐蚀皮肤?会不会死?

她眼泪汪汪地拉着易唐上了车,自己开了车就往医院冲,顾不上给那些个保安交代几句。

一路上商墨闯了好几个红灯,一边开车一边哭。易唐最开始也惊到了,摸了摸身上的污渍发现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才放下心来,看到商墨为他哭的样子,他的心情还是比较愉悦的。

见易唐盯着她似乎在笑,她转过头来,用手背擦了擦脸,心下断定易唐是不是被伤了脑筋,于是哭得更厉害了。

易唐没见过这样子的商墨,刚开始还挺享受的,后来她越哭越厉害,最后竟一发不可收拾,他这才慌了神,偏偏商墨又在开车,易唐赶紧让商墨找边将车停靠了下来。

“诶,别哭,别哭,我好着呢。”

看到她是真的难过,他很想抱抱她,但是自己的身上太脏,商墨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下来,看了看他,擦干净眼泪,坚定地说:“你会没事的。”然后又继续开车。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医生也被吓到了,后来发现并不是什么有毒的物质,不过只是普通的碳粉,就是每个公司都有的装进打印机里的东西。商墨这才松了一口气。

易唐肯定是早就猜到了所以才这么不慌不乱,可怜她像个傻子似的又是担心又是大哭,还得开车。

商墨想,刚刚她闯了几个红灯分不会扣完了吧,这一年还可以再开车吗。又是一顿担心,看到易唐那副欠抽的表情就想扑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她是打不过他的,还是不要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商墨这样想,然后作罢。

“易唐,你真是个混蛋!”商墨对着身后的易唐嚷嚷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车是商墨的,商墨就打算直接上车回家,保全部那边打电话过来问她怎么处理。商墨吩咐交派出所,挂掉电话,看见自己的衣服被易唐拉住,她气势汹汹地瞪了过去。

“干吗?”凶巴巴的心情不是很好的声音。

“我的车在你公司楼下,你不会打算就让我顶着这一身四处转吧,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于是易唐就名正言顺地进了商墨的车。

商墨先是去了派出所录口供。易唐有个毛病,就是不会让人看见自己这么邋遢的一面,于是可怜兮兮地在车里等着。

可怜?商墨皱着眉头,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怜的。

从派出所录完口供出来时间就已经很晚了,商墨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呢,打包了两份饭就回了自己家,牛皮糖易唐甩不掉,自然也跟了进来。

易唐自己在外面有房子,但是离商墨的位置有些远,易唐提议在她家休整一下,晚点小张把车开过来,他再走。

商墨将他扔在了客厅,自己关门进了卧室。易唐摸到浴室洗澡,找了半天找不到浴巾什么的,只好来找敲商墨的门。

直到浴室里响起了哗啦啦的声音,商墨这才彻底得了闲,打电话给阮辛晨,提醒的却是关机。她揉了揉眉心,倒在床上,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

她觉得她商墨,真的是一个坏女人,而且坏透了。

感情的局,她破不开,挣不脱,只好保全了自己,伤害了所有人。

易唐彻底将自己洗干净出来的时候,商墨倒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样子。他放慢了脚步在商墨的床上坐下,看着闭着眼睛的商墨。

“洗完了吧,可以走了。”商墨说。

听到商墨突然开口说话,易唐并不意外,他的眼睛骨碌骨碌乱转,一肚子坏水的样子,商墨就是闭着眼睛也猜得出来。

“易唐,你是觉得我好玩,还是真的对我有过那么一点点喜欢?”商墨忽然睁开眼睛。

易唐没想到商墨会突然睁眼,一抹慌乱从他的眼里飞快闪过。他被商墨这忽然的一句话给弄得闪躲不及,见商墨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他,似乎还带了些小小的希冀。他慢慢绷紧了脸。

他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问题。

说是喜欢吧,他认为她是一个合格的床伴,撇开两家的关系不说,她不会带给他任何麻烦,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伙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可是说不喜欢吧,在她说要跟他散伙,要断了跟他的这层关系的时候,他很不爽。她订婚那日她的嚣张成功地勾起了他的怒火,那一瞬间,他真想毁掉那抹刺眼的笑容。

他把这样的心绪归结于,玩具被抢。可是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喜欢这个玩具的。

他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可是商墨却又忽然闭上了眼。

“易唐,你走吧。”

这一次的感情不同于以往的那般强烈,而是淡淡的,像是一湖波澜不惊的死水。易唐心里有些微微的慌乱,他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秘书小张很快就到了,小张满脸哀怨地站在门口。他大半夜被易唐从被子里挖出来,仅仅只是给他送干净的衣服,但是常年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任何抱怨。

房门被打开,露出易唐面无表情的脸,易唐不说话,眼神放在他的身上,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聚焦。小张心里一凛。

他跟着易唐太长时间了,什么样子的易唐他没见过,唯独没见过这幅模样的易唐,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渐渐流失。

“易总。”他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喊道。

易唐赤裸着上身,下面穿着一条脏兮兮的裤子,那裤子是易唐白天穿的那条,只是此刻早已经看不出形状跟款式,黑乎乎的。小张眉毛一跳,伸出手来揉了揉,他们的易总,竟然穿着这样一条脏兮兮的裤子却还无所觉。

他将特意带来的干净的衣物递到他的面前,“易总,您要的衣服我已经带来了。”

易唐看了衣服一眼,仍旧没什么表情,易唐伸出手,最上面的是一件紫色的衬衣。商墨曾经无意间说过他穿紫色的衬衣最好看,说也只有他,才能镇得住这样高贵又妩媚的颜色。

干净无一丝褶皱的衬衣被他捏起,很快就有了一些褶皱出来,易唐拿起了衣服却并没有穿上,一步一步地下了楼。

小张跟在后面,有些诚惶诚恐,今天的易唐就犹如两年前的易唐,他猜不出他的心思,只知道,发生大事了。

车子开门时候发出轻轻的响动,小张看了看易唐的状态,决定自己开车、他将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而易唐却站着不动,易唐说:“你进去。”然后,小张就看见易唐走到了驾驶的位置上坐好。

小张应了一声,坐好,系好安全带,又拉了拉,见没有什么问题,规规矩矩地坐好。

“你住哪里,我送你。”

“长安小区。”

易唐的不正常告诉他,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捋虎须。这两年来易唐的性格变化太多,变得更亲切、更好接触、更接地气,但是他没忘记商墨的警告。

易唐是只老虎,虽然现在看起来无害,但是千万别做出自断后路的事。

小张面颊的肉动了动,商墨,竟是早就想到了易唐会有今天这幅样子?

老虎,恐怕要苏醒了。

Chapter 08 没有公主的黑骑士

灯火正辉煌,而你我却都已憔悴,在相视的刹那,有谁听心的破碎,那样多的事情都已发生,那样多的夜晚都已过去,而今宵,只有月色,只有月色能如当初一样美丽。

——席慕容

商墨只知道阮辛晨要提前回来,但是打电话又打不通,好不容易忙完了手上的事,打电话到事务所询问,结果竟得知随同阮辛晨一起出差的那些人早就已经回来了。

商墨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阮辛晨的家里她也就那个晚上来过一次,幸好她不是路痴。

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有人开门,商墨有些挫败感。在这件事上,她知道是自己的错,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见他一面,跟他好好解释,如果他生气,她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只是没人…一颗心空空荡荡沉了底。商墨很少做错事,小的时候做错了事,总是有商乔跟商黛两个人跟在后面收拾乱摊子。她想了想,干脆就站在门口等等。

阮辛晨原本只是下楼买个东西,心情不好干脆把彭夏生叫出来陪他喝了几杯,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是星辰漫天了。

楼道的灯是那种老式的感应灯,阮辛晨上了楼,轻轻咳嗽了一声,灯很快亮了起来,他一边上楼一边从兜里摸出钥匙来,一抬头,看见自家门口坐了一个人。

商墨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看起来格外娴静淡雅。她坐在他家门口的楼梯上,脑袋靠着他家的铁门,像是睡着了。阮辛晨站着看了好半晌,直到楼道里的灯再次熄灭,他这才猛然想起,这不是在做梦。

“商墨…”

睡着的人没有动静。他放大了声音:“商墨…”

商墨从睡梦中惊醒,她迷茫地抬起头看看,看见了阮辛晨,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赶紧站起来,结果坐在那里太久,脚已经麻了,身子还未完全站起来整个人就开始朝前扑去。阮辛晨赶紧上前一步手忙脚乱地接住。

“脚疼…”商墨轻声呢喃,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发麻的右腿。阮辛晨的手早已经伸了过去,替代了商墨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她的腿上揉了起来。

商墨抬起头,鼻尖滑过阮辛晨的头发,商墨忽然间有些委屈。

“你为什么关机。”那语调,那神态,像个无助的孩子。

阮辛晨的动作顿了顿,他想去看一下商墨的表情,楼道里的灯却忽然在此刻暗了下去,等阮辛晨再看的时候,商墨的注意力已经被脚转移了去。

她动了动自己的脚,发现自己好了点,站直了身子,开始面对着他。

阮辛晨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那天晚上只是个意外,我并没有跟他…你别误会。”

“嗯。”

“他救了我,却弄脏了衣服,所以在我家只是洗了个澡。”商墨避重就轻地解释。

阮辛晨眼神一动,双手抓住商墨的肩膀,“你出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商墨看了看阮辛晨,见他是真的担心,轻松地笑了笑,“没事,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竞争对手想了些不入流的招术。”看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赶紧解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一点伤都没受?”

阮辛晨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