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后我才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右手废了,自然只能用左手,怎么,有什么问题?”虽然是对着小孩子,但我的话明显是说给大人听的。

“他还是个孩子。”席郗辰的语气有点冷。

我好笑地看他,“我没有说他不是个孩子。”

“你——还真的是个不讨喜的女孩。”

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胸口像被人狠揍了一拳,暗暗压下无意涌上来的不快,我冷哼,“席郗辰,对于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人妄下评断岂不可笑!”

“你会在意我的看法?”他看着我,问得冷然。

我“哈”了声,“多谢你的提醒,的确不需要在意!”

“你的倔强不会给你带来多少好处。”过了一会他说了这么一句。

“我怎么样,不劳你费心。”我不客气地嘲讽回去,“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软弱一些好让你可以高傲得更彻底。”

他看了我一眼,说,“现在故意曲解别人的意思倒成了你的强项了。”我不知道他这话里有没有讽刺的成分在。

我笑,“不要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什么强项弱项?席先生,我跟你只是比陌生人多了那么一层可笑的法律关系罢了。”

瞬间那张英俊的脸庞隐隐浮上来一层朦胧的凉意,我顿了一秒,不明白此时他眼底的那抹涩然是因何而来?实在是看不透他,有时候,不,事实上,我根本不想看透他。

“如果没有那层关系,会怎样?”

我皱眉,“不要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眸光看着我,好久才道,“简安桀,你怎么可能会不懂。”

我迅速打断他,“我想我们大可不必在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你觉得这是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的表情开始阴暗不明。

佣人过来添菜,话题就此打住。我低头喝了口过甜的咖啡,恢复平静与漠然。

侧目看到简玉嶙正盯着我看着,对于这个漂亮的小孩我在心里根本无法拒绝。但是难以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喜欢我,自己与他以前未曾见过面不说,就算现在见的那几面我都是不假辞色的。

“简小少爷,不要看我了,乖乖吃饭好吗?”我尽量平静地哄他。

简玉嶙一听立马垂下头,“哦,姐姐。”

“他是你弟弟。”

“哥哥,是玉嶙不好。”

“我没有弟弟。”我调回视线,对上那双沉静冷冽的黑眸。虽然不讨厌简玉麟,但并不代表我能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弟弟。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旁的简玉嶙也意识到气氛的不寻常不敢再插话,头垂得更低。

我决定起身,因为这顿饭已经难以下咽。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席郗辰跟着站起来。

“害怕?”我立定,“恕我愚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绕过餐桌走向我,我内心一颤,声音僵硬,“对了,我怕你不是吗?”

“你怕玉嶙。”他步步进逼。

我深深闭了闭眼眸,“呵,很不错的观点。”

“简安桀。”

“的确是很不错的观点!”我的语调沉下来,“席郗辰,你每次都能让我有种活着的感觉。”

“你一定要这样吗?”这句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

我冷笑,“你可以一直针对我没关系。”

“你觉得我是一直在针对你?”

“难道不是?难道席先生还对我恩惠有加不成?”我一脸嘲讽,他的眼神有点莫名的忧伤,我突然笑了,“无话可说?哦对,席郗辰,我跟你本来就无话可说!”说完毅然转身出了餐厅。

胸口有点闷,我与这个人好像注定了一样每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不欢而散。

不过,无所谓,因为我不在意。

20不在意不代表可以忽视,席郗辰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人,他善于隐藏,性情冷淡,却也工于心计,又带着点形于外的霸气,他是天之骄子,世人愿意追捧他,因为他足够优秀也足够完美。这样一个人完全不需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不是傻瓜,他多次的接近如果只是为了让我难堪已经说不过去,但若是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他试图想要改变与我之间的关系。伴随着某种因素,而这个因素是我绝对拒绝去猜测的,那么,局势又该如何把握与掌舵?可事实上,简安桀与席郗辰永远都不可能和平相处,排斥他,那种排斥是带着厌恶与仇视的。其实结论早就摆在那里了不是吗?分歧的路根本不必多走,我所要做的就只是墨守成规而已。

“姐姐。”熟悉的讨好声打断了我混乱的思路,转身完全没有意外地看到那个已经整装钻进被窝的小孩。

我从阳台跨进,“如果我说姐姐想安静一下,你能到外边玩会吗?”

预料之中的摇头,我摆摆手走出房间,下楼时看到佣人在打扫卫生,随口问道,“席郗辰呢?”

“席先生回房了。”

抬起头望了眼二楼的方向,我走进厨房拿了矿泉水,倒了三颗药丸服下。

“简老先生明天会回来,吩咐小姐若是可以,希望小姐呆在家里。”

“知道了。”抚着额头准备上楼,走出两步又停住,“其实你不必叫我小姐的。”

走到二楼时我不由停步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想不知道这个时候让他帮忙把简玉嶙拎出房间是否可行,毕竟怎么说前一刻还在饭桌上冷言相向,更何况…想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席郗辰的房门口,站立一会后形式性质敲了三下,过了良久门才被拉开,我一愣,因为显然地,他刚从浴室出来,只穿了一条黑色长裤,半裸着上半身,黑发凌乱而潮湿,与平日的严谨形象相比多了三分不羁三分性感,老实说,非常,非常让我不习惯。我想我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他看到我也有些惊讶,转身走回床沿拿了白色衬衫套上,“有事?”他问。

“简玉嶙在我房间。”意思再明白不过,而我相信他也明白了。

“可以谈一下吗?”

脚步略有停顿,“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叶先生是M-SHANG旗下艺人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我停下。

“近期内,”席郗辰的口气像是在斟酌着如何表达,又像是在压制着某种突如其来的涩意,“他可能会有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