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也马上改用了中文,“你有什么事吗?他现在在休息。”

这样是最好不过了,“麻烦你把这袋东西交给他。”我刚想把东西递出去,客厅里的另一个房间门被人打开,我承认,那一瞬间我后悔自己来这里,而他已经回过头来看到我。

这时,我的手机不适时地响起来,看了眼号码,我对面前的女人轻点了一下头表示抱歉,退到走廊里按了通话键。

对方那边静了大约五秒钟才低声开口,“安桀,是我。”

我知道。“你喝醉了?”叶蔺叫我总是喜欢连名带姓,除非喝了酒醉得有些迷糊。

“一点点。”

“你在哪里?”

“呵,还能是哪里。”他的声音哑了哑,“我只是突然很想跟你说说话,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电话那头很吵,应该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你怎么了?”听声音看来喝了不少的酒。

他轻笑,“安桀,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妹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恩。”

“那么,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比爱我妹妹…可能还要多。”

我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该说什么,“少喝点酒,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边静了片刻,“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打来的。”然后主动掐了线。

我被他莫名的态度弄得有些愣怔。

“你找我?”温和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迎视那双有着一分难得愉悦的眼睛,他靠在门栏边,穿着睡衣,眉宇间还有几分病容,我走过去将袋子递给他,“我想这是你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随后笑道,“为什么说是我的东西?”

我看他没有要接的意思便放在了门边的地上,他一直看着我,似乎还在等我说什么。

“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么多,真的。”我轻叹,“再见。”

“安桀。”席郗辰叫住我,只听他说,“既然你说这是我的东西,我想核准一下有没有缺失。”

如果意志稍微薄弱一些如果自己脾气稍微差一点,我想我一定会发火。

客厅里灯光明亮,墙上的夜晶电视开着,在播放法国地方电视台的娱乐节目。

“咖啡还是纯净水?”

“如果你已经核准完了——”

他倒了一杯水过来,口气客套也隐含着一些无赖,“毕竟这么多年了,我需要想一想究竟少了什么。”

我暗暗扣了扣手心,“席郗辰,不要以为你帮过我一次两次就觉得自己可以任意羞辱我。”

他看了我一会儿,正要开口,刚才的女士拿了一份文件走过来,“郗辰,要不我先走?”

我被他前一刻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说道,“你不送送人家?”毕竟是女士。

他转过身,恢复一贯的从容,“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你有客人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说完朝我笑着挥了下手,我习惯性地礼貌点头。

“帮我向你父亲问好。”他送人到门口。

“一定。”也许是我在场的缘故,她说得很含蓄,“如果有时间,考虑一下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明天晚上。”

席郗辰点了下头,关了门走回来,选了我对面的沙发座下,“我没有要羞辱你。”

我顿了一下,“好,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你来找我?”他轻声问了句,有些文不对题。

“是。我来还东西。”

他轻轻笑了一笑,“刚才那人是法国分公司的一个同事。”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这是真话。

他明显楞了一下,下一刻嘴角轻扬有些苦涩,“对,我忘了,你是简安桀,我看我是太不知好歹了。”

我无奈站起身,实在不想一个问题问第三遍,“你已经核准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我有拦你吗?”他的口气变得很差。

跟这种性情变换莫测的人理论简直是自讨苦吃。我俯身拿起沙发上的包包,却被他拉住了手,我的心不由地一颤,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跟他通电话,我就需要很大的毅力不去胡思乱想。安桀,我不敢问你的事情,你的想法,我甚至不敢去主动找你,怕惹你嫌,所以你来找我我很开心,但是你的态度又马上让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打算主动关注我,你来只是为了来还某样东西,然后还完就走,你甚至并不在意我房间里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

“你在指控我吗?”我看着他平静地问。

他低下头,笑了笑,“是,我在指控你,但是显然还没有那个资格。”他道了歉,然后放了手。

我在原地站了两秒,没有说再见,走到门口时他又忽然问了句,“安桀,你的手机里有我的号码吗?”

没有…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复杂,我一向喜欢简单的事物,但他跟我刚好相反,他是一个复杂的人,我喜欢顺其自然,合则聚不合则散,而他却好像在按部就班地引导你告之你,比如,一个酒吧的服务员不应该知道老板的下榻饭店,至少不会清楚到知道门牌号,比如,Jeff跟阿蜜莉雅认识是在两年前,他被招进酒吧工作是在一年半前,而我跟阿蜜莉雅是室友。我想这些都是有一些联系的…我开始觉得好多事物背后都是那么不单纯…但是更让人觉得苦笑的是你也觉得这些都没有联系,不由叹息,感慨这个席郗辰还真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因为没有算准时间,我请的两个礼拜假期还多出一周,言下之意是我还要在巴黎呆上一段时间,而我在这边的课程都已经结束,所以接下来几天可以说是异常空闲,于是我决定赶往一趟马赛,如果火车能在里昂市停靠可能中途还要辗转去见一个人,一个几年前我出车祸时对我照顾有加的医生。但是前提是我必须在三天之内赶回来,因为我的生活费已经所剩不多,没有多余的资金让我在外面逗留太久。

而最终是由于资金的关系我在里昂呆了两天不得不坐了当天的火车赶回巴黎。

隔天在宿舍休息时一个中国同胞来找我,其实我跟她认识已有将近五年,偶尔在中国留学生的社团活动里碰面,交谈过几次,彼此还算能聊上一两句。她这次过来是想我明天能够帮忙去一场展览采照,她的理由很充分,我们都是中国人,而她需要帮忙。

“你认识的中国人不止我一个。”她长袖善舞,交际面极广。

“但是只有你修过艺术摄影,并且得过奖。”她对我势在必得,“好了,就当堂姐求你,帮我一次,大不了我下次推举你当摄影社的社长,虽然机会不大。”

她名字里有一个堂字,对谁都是自称堂姐,“其实你们社团只要一些开幕式照片,展览结束后上网搜查一下就有许多。”最主要的是我对商业展览实在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