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尔此时已经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大脑有些不清醒,可她又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睡,要自救。

她明白,这两人突然将她们扔到地下室来肯定是有什么情况,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发送的信号起了作用,她希望是!

秦馨没有若尔摔的严重,嘴里一直发出呜呜的哭声。

若尔趴在地上好半响都发不出声,一动不能动。

地下室里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等若尔能动的时候,她第一件事便是在里面找发射机,摸了一会儿总算摸到,双手被绑的情况下,她无法再发射信号,只能吃力的将发射机贴身插~在裤腰上,裤腰口是松紧绳的,发射机一半在裤子插在里面,一半露在外面,再用上衣将露在外面的部分遮挡住,然后成功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已经在一辆颠簸的大卡车中,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亮若翠星的眼睛。

这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见她醒来,眼睛内立刻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原本溜圆的大眼睛瞬间弯成了半月型,无声地传达着主人的喜悦。

在这种情形下,乍一看到这样明丽的笑容,若尔竟像是看到希望一般,紧绷的情绪有些放松。

她目光缓缓转移,这才看清,他们似乎身在狭小的木框笼子里,目光呈黑褐色,约四十厘米高,六十厘米宽,鼻尖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恶臭,耳边零星地传来几声嘎嘎叫声,竟是将她们和一群鸭子放在一起,且是放在卡车拖斗最里面的最下面,上面压着的全是鸭子,若尔甚至看到,小男孩头上、脸上还有几泡鸭粪。

想来她的身上和他差不多。

她目光再转动,便看到同样满身满头都是鸭粪的秦馨。

秦馨和她并排放在一起的,除了她们二人之外,就只有那个小男孩,同样都是手脚被绑,嘴巴上贴着塑胶袋。

那些缺胳膊断腿身体扭曲的乞丐们都不在这里。

若尔感觉身体麻木的没有了知觉,她费力地动了动手,感觉到腰上别着的无线电发射机还在,无端地安了安心。

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她的想法,又弯了弯眼睛朝她一笑,接着原本被绑的两只手忽然就腾出空来,撕下嘴巴上的塑胶带,咧开少了两颗门牙的嘴,笑眯眯地看着她。

第14章

第十四章

他用唇形很小声的对她说:“我帮你解开,你不要出声好吗?”

若尔睁大了眼看她。

他声音依然小小的,却充满了活力:“好就点点头。”

若尔毫不犹豫地点头。

只见他吃力地将手从木框的缝隙中伸出来,若尔费力地将身体转过来,背对着他,将捆绑在背后的手尽量送到木框的边沿处。

秦馨看到两人的动作,不停地挣扎,眼含期待地瞅着两人,呜呜叫着,可惜两人就像完全没有看到她一样,直接无视了她。

无语凝噎。

小男孩在给她解开手腕的塑料扎带时,发现她手中还紧紧握着他扔给她的那只铅笔头,笔尖扎进了她细嫩的手心。

若尔手解脱之后,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将笔尖从手心拔了出来,疼的眼泪直往下掉,偏偏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很是淡定。

小男孩看着很是惊异,见她拿好铅笔头之后,从后腰的裤腰中掏出一块缠绕着漆包线的金属板,金属板上的硬币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若尔看到金属板的时候,心头就止不住一阵失望的情绪,那一瞬间她真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心头涌起一股绝望。

她默不作声地低着头,眼泪啪啪地往下落,一颗一颗洒落在她手背上,她自己也只是很随意粗鲁地擦着眼泪,不敢哭出很大的声音。

秦馨看她无端地就哭了,反而不敢再挣扎,只是怔愣地看着她。

若尔哭着哭着,突然看到秦馨手腕上的塑料扎带,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小男孩。

她刚刚哭过,眼睫毛上尚凝着露珠,乌黑的眼睛明净如洗。

她伸手撕下脸上的塑胶袋,也很小声地问小男孩:“有刀片吗?”

小男孩又是一笑,掌心无端地就多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双面刀片。

即使只是一个小乞丐,小男孩的笑容也格外的干净明丽,像是没有丝毫感受到生活的阴霾,像是受他感染一般,若尔看着他掌心的刀片,上一刻还在默默落泪的她,下一刻就像是突然雨过天晴,唇边绽开的笑容如雨后阳光照耀大地,能驱散世间一切灰暗。

小男孩看着她的笑容有刹那间的恍惚,不自觉地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一双若星的大眼直直地注视着她。

感受到她柔软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掌心,软软的,痒痒的,像羽毛拂过。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那只小手就已经收了回去,还不光朝他灿然一笑,将那枚双面刀片固定在金属板上。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将被摔坏的发射机再度摆弄好。正准备发射信息,突然想到,他们已经离开废品回收站,此刻在车上,之前的信息没有用途了。

不会拼写的短板再度暴露出来,她有些沮丧地抬头,小手伸出目光,在车板上轻轻抠着。

卡车斗是金属的,上面满满当当堆放了好些装鸭子的木框,上面严严实实地盖着一块老大的帆布。

若尔他们被压在木框的最下面,上面都是鸭子,身在狭窄的木框内,身体无法移动,也无法用手中的刀片划开帆布,看到外面信息。

好在她们是紧靠着卡车斗的最后面,可以从卡车斗的缝隙中艰难地看到一点外面。

可惜,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点马路和路边的野草,一点有用的信息都看不到。

小男孩看着她的动作,也从他所在的地方,好奇地向外看了看,很快便回过头来,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她,伸出一只手。

若尔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响,扭过头去,不理他,继续向外面看。

小男孩焦急地用指甲敲了敲木框,拉回她的注意力,用指尖在目光上写着什么。

若尔有阅读性障碍,完全看不出来他在写什么。

小男孩见她两眼茫然,以为她不认识字,有点傻眼,只好开口低声说:“3—1—8,国道,G—U—O—D—A—O。”

有了搭档就是不一样,若尔用赞赏的眼光看了小男孩一眼,扬起唇角欣喜地将无线电发射机放到自己脸部的位置,用铅笔在上面有规律地点着什么。

小男孩看了一会儿,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便携式耳机来。

叶慎之派来的人当然没有查出什么,不过他们只当叶慎之既然叫他们查,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他们马上就打电话报警,说这里有非常藏匿违禁物品。

这几人一走,留守在废品长的两人就知道这里待不了了,需要立刻转移,等这些人叫来警察之后,这里已经什么都查不出来,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废品回收站。

就在这时,叶慎之面前的无线电台上,再度收到那个信号发发出的电波。

不光是他收到,这个城市还有几个正在准备参加CQWW_DX比赛的火腿们也关注到此事,并接收到后面的这一连串电波。

前面的318很容易理解,只是后面的G—U—O—D—A—O是什么意思?

火腿们条件反射的认为是某种电码的缩写,但也有人反应很快,结合前面的318,很明显,说的不是318国道吗?

一些火腿们对于这样的拼音缩写感到啼笑皆非,而叶加仑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激动的一蹦三尺高,迈起精瘦的长腿拔腿就跑了出去。

叶慎之原本没打算管这件事,见堂弟如此积极,怕他有危险,只好也跟着去。

而这时候,频段内也热闹了起来。

他们在得到若尔的求救信号消息之后,也试着回复若尔,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地址在哪里。

若尔戴着耳机,便不停地听到耳机内传来:“沙沙沙…BU1CD,你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请回答…”

“沙沙沙…BU1CD,你有具体地址吗,听到请回答…”

“沙沙沙…BU1CD,你的信号强度为37,非常弱,我听不清…”

“沙沙沙…我是BK5SA,请求插~入,请求插入…”

然而不论频段内有多热闹,若尔始终一声不吭,不停地用铅笔发送求救信号和318国道的信号。

由于若尔一直没有回音,有人便怀疑这只是一场恶作剧,不过还是有人怀疑她是不是不方便说话,频段内再次有人问:“…BU1CD,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是不是不方便说话?是不是不方便说话?听到请回答…”

若尔别的拼写不会,但这个是知道的,马上用铅笔头敲击着电波:“—·—·(是)…”

接着又是一阵紧急呼救。

火腿们这才意识到,这恐怕真的是一次绑架活动,马上有人向警察报警,说318国道有人发出无线电求救。

S市的无线交通电台也接收到这段电波,这里虽没有‘火腿’,倒是有个刚从大学毕业的‘香肠(尚未经考核批准的无线电玩家)’在这里任电台编辑,见今日频段内异常热闹,便好奇地翻译了一下这段电波,翻译出来之后顿时让他惊喜莫名,将这段电波的内容告诉了台长。

这是多么好的炒作消息!

台长在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之后,立刻决定,跟踪报导,一定要全程直播,将被受害者救出。

主持人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那甜美动听的声音也从广播里传了出来:“刚刚我们拦截到一段无线电波,有一位不知名受害人用无线电向全城发出求救信号,信号中唯一透露的消息便是318国道,现在我们的记者小强已经急速赶到318国道了解情况,记者小马也和警方取得了联系,我们会全程关注这个消息。”

本市的交通电台几乎是所有开车的司机同志都会听,以便随时了解交通路况,这个消息已公布,基本上全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很快警方便联系到318国道的所有巡警和交警,让他们密切盘查来往车辆。

若尔尚且不知道外面广播电台的事情,她此时正焦急地发送信号。

旁边小男孩看着她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车斗的铁皮,焦急而轻声对她说了一个词:“ truck,卡车!T—R—U—C—K,truck!”

若尔二话不说,立刻将他翻译过来的拼写用电波的方式给发送了过去。

“来了!有新消息!”交通广播电台内的‘香肠’兄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激动的叫了起来,手脚麻利地从摩尔斯电码中翻译着:“truck!卡车!是卡车!”

主持人激昂的声音也从广播里向全城的司机们传了出去:“卡车!求救人发出了新的信号,他现在被困在一辆卡车上,请所有身在318国道上的司机朋友们注意了,你们身边有没有一辆卡车,请所有正在318国道上巡视的交警们注意了,求救人被困在一辆卡车上!”

一辆盖着帆布的大卡车突然下了国道,往一条小路上疾驶而去,它专找小路走,在卷起一阵尘烟之后,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路上,嘎吱一声,刹车时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像是要撕碎人们的耳膜,尖锐刺耳。

车上的两个男人一人手中拿着一把二十厘米长的西瓜刀,一人手中拿着四五十厘米长的大扳手,满脸煞气地走下车,阴沉着脸一把扯下覆盖在大卡车斗上的帆布。

第15章

第十五章

若尔正全身蜷缩在狭小的木框内,脏兮兮的小手不停地发射信号,乍然见到光线,眼睛条件反射地紧闭了起来,头皮瞬间炸开。

她立即就反应过来,身体将发射机掩住,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手拿大扳手的男子三两下跳上车,踩着装满鸭子的木框,走到她的上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狠狠地朝她吐了一口浓痰:“小东西,原来是你在搞鬼,我说怎么一直抱着这破玩意儿不撒手,真TM的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居然遇到这么个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