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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华轻轻一笑:“早退席了一会儿,家里几个土地,城隍,约好了去地府过节,今天阎王征调诸多名厨过来,给我们烧了一回菜。”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

“彭祖烧羹,伊尹做汤,狄牙烹肉,太和公的灸鱼,浊氏的胃脯…”

展昭大部分不怎么知道,可也还是馋的很,哼了哼,故意道:“狄牙?连自己儿子都敢烹饪的主儿,你们也不怕吃坏肚子。”相处久了,听得了妖神鬼怪的事,他惧意渐少,听方若华提起这些,也能应付几句。

“他人品不好,手艺却是与时俱进,比以前好得多,就是在十八层地狱待得久了,脑子有些木,烧出来的东西都带着陈腐味,我不大喜欢,还好,有很多菜可以挑,到用不着非吃他做的。”

方若华叹气道。

旁边屏幕里的水友们:“…”口水横流三千尺,想想吧,要真能史上名厨齐聚一堂,那该是何等美味。

抬头,看展昭和他们一样被鼓动得腹中空空,眉头微微蹙起,一时心疼的紧。

“总觉得我们御猫一碰上三妹就被欺负。”

“哎,我也想过年的时候能逗逗猫,还是御猫,为什么我们往年过年,只能碰见一群极品亲戚。”

方若华挑眉一笑:“说不定我真能弄来一群鬼做的菜?不如尔等的年夜饭我请你们吃?相约半夜十二点,伊尹举汤锅,狄牙送幼子,如何?”

这话一说,竟是鬼气森森,好些水友都打了个哆嗦。

“…三妹是不是因为什么事生气呢?好像最近不是对我们爱答不理,就是老吓唬人!”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说服不了她那位姑母,离不开开封,不是开封不好,北宋东京,最是繁华热闹,可要她羁留于此,不能看看外面的天地山川,也太浪费她宝贵的生命。

方若华想出去走走,和父母一起去欣赏各地的风光。

一生如此漫长,她想修行,还有很多很多东西要学习,要见识,只留在开封,和皇家这些人玩,未免过于无聊了。

但姑母一听她提,便连连落泪,她又不是那等狠心肠的人,实在做不到随意让一个关心爱护她的女子伤心绝望,那位姑母的身体还不大好。

正沉思间,裴振气喘吁吁地冲到展昭面前:“陛下召见,速请包府台进宫。”

“这时候?”

展昭愕然,随即变色,转身便走。

方若华慢慢关了直播——大半夜的叫人,还是叫包拯,是哪里叛乱?哪里闹灾?闹灾的可能大些,后人提起北宋,多是提它的繁华,却不知道,其实两宋时期,灾难频发,即便是盛世,也不能避免。

第九十四章 飞吧

果然是闹灾。

整个淮南一地,米斗千钱,饥荒遍野。

更要命的是,为了至少在年前瞒住朝廷,当地的地方官造了孽,死了不知多少人。

那些地方上的官到是上折子请了罪,朝中颇有不少官员以其忠心为借口,劝陛下宽宥。

皇帝登时大怒,他向来体恤官员,很少杀官,这一次却是动了火气,流放了一群,死了的也不少。

包拯奉命前去赈灾,展昭随行,临走之前,方若华去送他,见他一句多余的也没问,本来不想提起,不禁叹了句:“我以为陛下可能会问问鬼神。”

展昭没说话,包拯却摇头道:“陛下不会。”

方若华就笑了,那到是省了她不少事,不只是因为这次灾荒,她和父母早就商量过,装神弄鬼有装神弄鬼的好处,可一旦装得像,麻烦就会很多,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有意无意地灌输过一条准则,神仙不理俗事。

陛下果然是聪明人,没有做出事事问鬼神的事情来,除了太子这一桩。

就是这一桩,还是方若华先说漏了嘴,才闹得那位心中发痒吧。

“人间的灾难,百姓的疾苦,在人看来,是天大的事,可对那些神仙来说,这符合万事万物的运转规律,与潮起潮落,也无多大区别,说句难听话,便是朝代更替,也与神仙无关,天助自助者的意思,还是要人来自助,在天给一线生机时,才能抓住那一线生机罢了。”

说是神仙不管人间事,但方若华是人间的土地,身在凡尘,还是包拯前脚出京,她后脚就跟着去。

这一去便是一月有余。

新年的喜庆味还没有完全消散。

陈方氏撩开车帘,向外看去,乌云遮住苍穹,细细密密的雪花随风飘零。

女使心下担忧,频频向后看去,忍不住低声道:“娘子,咱们还是回吧。”

虽然有护卫跟随,表姑娘也着人守着,但娘子何曾离过京城,如今远赴淮南,又是闹灾的地处,她们想一想心里就发寒,再想郎君的臭脸,就更害怕。

陈方氏根本没把话听在耳朵里,只一心一意想着自家侄女。

侄女大年初一离了京城,只留下一封手书,这些日子,每每有口信传来,只道都好,可她哪里放得下心。

早知道这孩子性子野了,也知道她,她如今不比以前,很不必担忧。

“哎。”

但她看着那孩子从小长大,捧在手心里还怕摔到,一日见不到,心里就想念得很,既然那孩子出了京城,她干脆也就咬咬牙追去看看。

至于陈青,谁管他!

这些年,她给陈青当继室,也自认为做得不差,反正他爱的是宋氏的美色,一年到头不来正院,就是自己走一阵,恐怕他也不在意。

再漫长的路,终也有尽头。

陈方氏几乎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一道上担惊受怕,路遇灾民无数,一开始她犯了傻,还敢送些吃食,与那些枯瘦如柴的小民,后来被围攻了一次,要不是护卫们行动果断,出手够狠,怕是连命都要丢下,从此就再也不敢了。

好几次她都害怕地想打道回府,只是因着掉头回去也不一定安全,又担心方若华,这才硬挺着继续前行。

终于到了地方。

陈方氏四处探问,问了不知多少人,始终找不到自家小侄女的行踪,又不敢盲目乱走,只能把粮食交接给官差,自己在粥棚附近坐下,慢慢按摩腿脚。

坐了起码有一个多时辰,耳边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登时抬头看去。

不远处,方若华一只手拎着斗笠,一只手拎着一个老妇人的胳膊,拖着她走过来,走到粥棚附近,交代衙役给她装两斤粗粮,又从她手里接过那一片碎肉。

老妇人抱着粮食嚎啕大哭。

方若华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就打发她走了,蹲下身,就地挖了坑,把那碎肉埋掉。

陈方氏浑身一颤。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肉,必然是人肉的,她在街上也看到了,有人在卖人肉,人肉比粮食贱,居然有很多人买。

腹中沸腾,一阵阵犯恶心,陈方氏红着眼睛看过去,只见那个女孩儿面上有几分悲悯之情,神色严肃,低声吩咐了几句,衙役就应声去了。

她才没走几步,后面却立时补上一个衙役,两人又低声交流起来。

华儿距离自己很近很近,陈方氏看着那孩子的眼睛,却又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很远,鼻子一酸,几乎要落泪,不只是因为她没有看到自己,而是因为些别的,说不出来的东西。

“我点的人都到齐了?设计图还有没有哪里有问题?模拟试验做过几次?”

方若华是当真完全没有看到她的这位姑母。算是从民国时期养成的习惯,工作时全神贯注,不为任何外物分神。

不得不说,有过在乱世里的经历,方若华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平平常常的失婚小妇人,也许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有精彩的人生。

“学校驯养员们都在路上,三日内应该能到齐,还有一个人现在就在淮南,通知的人派出去,明天就能赶来,他身边养的小胖,一口气能吞吐三十吨土,金花赶水路走,应该更快。”

方若华吐出口气,静了半晌,转头看着公孙先生,苦笑道:“水利河工,我是外行,但朝廷有的是内行人,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反正现在都乱成这般,到不如趁此机会彻底整修河道,以绝后患。我们学校的学生们,都会愿意帮忙。”

陈方氏张了张嘴,没有喊她,她这一瞬间,真正有一种侄女已经离她远去的感觉。

她心爱的女孩儿,娇生惯养,纯真又有些残忍,只是个长不大,不在意别人的孩子。

她一直以为,觉醒宿慧,只是一种说法,没有切身的感受,现在才明白,死过一次的小姑娘,觉醒宿慧的小姑娘,已然不是她那个小姑娘了。

“算了,就让她飞吧。”

陈方氏叹了口气,揉搓了把脸,举目四顾,人人忙碌。

“娘子?”身边的女使担忧地看着她,忐忑不安,“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放心,我不添乱…等送来的这批粮食安排好,我就回。”陈方氏再一次回头看她家的小姑娘,神色骤然间温柔下来。

第九十五章 功德

青羊村前面新修造的河堤旁,立了一排石碑,造型独特别致,听说都是开封那边来的大家给设计好的。

村里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大粗,也觉得好看。

齐家的大妮和小囡并肩坐在草坡上,把食盒搁在一条金色大鲤鱼石雕的尾巴上。

慢慢分食盒子里的点心,你吃半块儿绿豆卷,我吃半块儿栗子糕,你吃两个虾饺,我吃一小碗玫瑰卤。

齐家的婆娘一边和媒婆聊天,一边慈爱地看过去,摇摇头叱责:“二哥,你别惯着她们两个,那么好的东西,难道还能让她们当饭吃!”

两个丫头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齐子谦也笑:“不过是些点心,以后由着她们想吃就吃,别拘着。”

这话一出口,齐子谦不禁有些骄傲,真想不到,他有一日也能说出这么痛快的话来。

齐家的婆娘也有点儿愣。

如今日子真是过得好,好极了,谁能想起三年前,他们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

齐家祖祖辈辈都是河工,齐阿大卖力气干活,赚一点辛苦钱,养活老爹,老娘,还有四个娃。

家里实在穷,四个娃只有两套衣服,一套新一点的,给儿子换着穿,因为儿子是男丁,时常要出门,另外一套破旧的,两个女娃娃倒换着穿。

一家人每天吃一顿半干的饭,混合了野菜,麸皮的米饭,大碗的给齐阿大和大哥,二哥,三个男人先吃饱,剩下的女人,老人,孩子再分一分。

三年五载的,闻不见半点儿肉味。

直到三年前…那一天,齐家的二小子齐子谦,听说朝廷下旨,特招什么学生,连不识字的也能去考,被人挤兑了几句,一时脑袋发热,就冲动地报名参加。

他一去就后悔了,可还是咬着牙没退缩,当时是真没想到自己也能中…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公没有考上,他却莫名地中了。

“那几年考试容易得多。”

只让盯着一本书看了一会儿,按照上面的图案,歪歪扭扭地描了几个字下来,就算过关。

齐子谦轻轻一笑,现在他还能想起当时自己那副蠢样儿,估计负责监考的几个同学,肯定背地里笑话他许久。

齐阿大跟村子里的人说完话,转过身就听婆娘数落闺女,皱眉叱道:“二哥如今什么身份,难道还少块儿点心给你们吃,少说些废话,别让二哥丢脸。”

他婆娘也不怕他,翻了个白眼,转头故意大声道:“二哥,你记得没,你去了之后的第一年过年,你拿了年货回来,你爹嚎啕大哭,哭得差点儿没厥过去!”

齐阿大脸一红。

齐子谦顿时失笑。

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他上学第一年,放假了,那一车子的年货就摆在他面前,是两位真人专门给准备的。

他盯着那些年货,浑身发热,出校门时,差点儿没同手同脚,一路上都害怕遇见劫道的,现在想想,身边带着二十几个穿着盔甲的护卫在,哪个劫道的敢下手?

他回来的时候,家乡闹灾,父母亲人们差一点就要给饿死,等他哭着把熬煮了一大锅米饭,家里人不怕烫,热气腾腾地把所有碗舔的一干二净。

大哥有一点儿力气,就跟被什么追赶一般,把所有粮食都藏到了地窖里头,生怕让旁人看见。

他拿回来的,简直不是年货,而是救命灵药,救下了自家一家人的性命。

爹愣了许久,失声痛哭,齐子谦也后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在学校吃得好,穿得暖,有钱拿,还分了宅子,怎么就没想起爹娘?

其实是一切都像在做梦,他不识字,和别的同学不一样,要先读预科班,认认真真学识字,忙得厉害,竟然连给家里去封信都没顾得上。

如今想起来,齐子谦还是愧疚难当,在他享受的时候,爹娘正饿肚子。

但很显然,父母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要怪他的意思,想起当年,全是幸福。

“那一年,年没过完你就被叫去干活,当时好些人吓唬咱们,说要拿你们去填河,你带回来的东西,都是买命钱,娘还为此差点儿跟人家裴官人拼命,也是人家脾气好,连连说绝对保证你的安全,也没有怪娘!”

齐子谦失笑:“怪不得娘,我们学校福利待遇好的吓人,刚去学校,我也以为人家是要咱们卖命呢,当时儿都想了,人家给了这么多钱,别说买我一个,就是买十个二十也够了,立时死了都不算亏。”

他去了圣德幼学,福利待遇是真好,不光不交钱,还给发俸禄,俸禄高得很,他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子,前半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银子。

而且衣食住行都是朝廷出负责,逢年过节,幼学里还给发米面粮油,点心瓜果。

人家学里给的东西,都是些金贵的吃食,寻常别说吃,见也没见过。

到现在,每逢方真人给他们灌输,自己的命有多珍贵,遇见危险不要硬上的思想时,他还是想,他绝对愿意为幼学拼命!

耳边忽听小妹清脆的笑声,齐子谦扭头一看,登时睁大眼,两三步跨过去提溜起妹妹,把宝贝妹子往身后一扔,瞪着那个穿着锦衣,容色端庄秀美的美人:“金花,不许打我妹的主意…乖,一会儿给你买鱼吃。”

美人吞了口口水,瞥了他一眼,幽幽叹息,双眼眼波温柔如水,黏糊在小囡身上,充满爱怜。

她长得好,很明显,小囡喜欢她,贴着二哥的耳朵,低声道:“二哥,金花给我当嫂子吧。”

齐子谦:“…不行!”

“为什么!”

“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

“啊?”小囡满头雾水。

齐子谦一把把小妹妹推给大妹妹,“去吃水果,我刚带回来的。”

两个小妹欢呼一声跑了,他才擦了把汗,一转头,又看到母亲充满暧昧的眼神,更是按住眉心恨不得跳河里一了百了。

金花冲着他笑,笑得温柔可人,齐子谦却一点都不感动,他又不是新入学的傻孩子,还会被这条食人霸王鱼那美丽的皮相诱惑。

难道不知道,越是外表美丽的妖怪,越是凶残,不够凶残的,都不敢那么美。

“肯定是孙行知家的毛毛又胡乱教她!”以前金花饭量大,但让她垂涎的好歹都是妖怪,不吃人的,结果毛毛骗她人肉好吃,偏偏她又吃不着,这些日子老对年幼的孩子们,尤其是女孩儿特别感兴趣,弄得自己疲于奔命!

第九十六章 小太子

“我刚才看过石雕,居然还敢雕我,雕也就罢了,还特别不好看,我的鳞片这般熠熠生辉,哪里是灰扑扑的…人真是特别讨厌!”

金花完全不明白驯养员的心酸,嘟嘟嘴,很是不高兴。

齐家的婆娘没听明白,却是很满意这姑娘,她儿子有出息,当然不能娶乡下女人,还是开封的女儿家长得好,又温柔贤惠,听说还是儿子的同学,那就更好了,此时听人家姑娘抱怨,眼睛一亮:“小娘子也有碑?”

“有呢,在最前面。”金花笑道。

婆娘的脸上更是慈爱。

只有那几个为青羊村的新河堤做过大贡献的,才能在最前面立碑,这姑娘真是了不得!

“我儿子也有!”

那年闹水患,造成大饥荒,朝廷的赈济迟迟不到,饿殍遍地,青羊村里所有老百姓差一点挨不下去,都快绝望了,朝廷竟然派来了人,以工代赈,让大家伙为自己修河堤。

这河堤一修就是三年,不只是自家村子,听说连绵不绝,穿行好几个州。

她男人也懂河工,回头还感叹,修河堤的时候,朝廷恐怕是请下来天兵天将,他干了半辈子河工,就没见过昼夜不停,像没事人一样干活的人,也没见过一夜之间就能修好的河堤。

“肯定是能移山倒海的神仙出手了,咱们东头的石头山,白天还在东面,到了晚上,居然移到西面来,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人做的?”

齐阿大满脸感叹,“去开封做买卖的阿安不是说,陛下下令在东京修建了土地庙,年年都亲自去拜祭,可灵验呢,说不定就是土地神怜惜百姓疾苦,出手相助。”

他言之凿凿,到像是真相信。

齐子谦眨了眨眼,没反驳说,那天动工的时候,他是监工,学校里连夜赶过来好几只水中的妖宠干的活,老百姓们只看到了一个‘快’字,觉得很神奇,却不知道为了让它们顺利干活,自己等人差点没给累死!

金花还兴致勃勃地想参与讨论,让齐子谦讪笑一声,抄起一盘子大虾给堵住嘴。

齐阿大满心想着神仙,还琢磨着以后去开封一定也要去土地庙磕头,婆娘却不怎么信这个,不过也不去反驳自家男人,远远看着河堤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石碑,长叹道:“石碑立了足三千,咱们青羊村百年来就没这么风光过,还有二哥的。估计我们二哥,不,我们整个青羊村都能青史留名了。”

说起碑,齐阿大又想起来,转头瞪儿子,“哎,二哥也算是中了进士,其实能立进士碑,可他说什么也不在街口立,还嫌丢面子,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哪里就丢面子了,真是傻孩子!”

千万,千万,别在说这碑的事儿了,行不行!

齐子谦觉得知道真相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满河堤的石碑,老百姓们都当是朝廷褒奖,毕竟自古以来就有立碑夸耀自己的传统。

可这些石碑,根本就是家里一个妖宠,咳咳,拉出来的…大便。

那家伙吃进去的是土,拉出来的都是石头,造河堤挺有用,偏偏当时闹肚子,拉的到处都是,实在难看的要命,全清理了又是大工程。

朝廷那边的人就出了个主意,找来几个能工巧匠,稍稍修饰了下,立下碑文,当做河堤建成的纪念。

为了凑内容,去帮忙的妖宠都随便填了个名字写上去,或是干脆简单雕琢一下,雕刻成它们的模样。

外人还无所谓,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简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

圣德幼学十年校庆,欢迎广大校友!

红色的招牌迎风招展。

闫露露和闫文文昏昏沉沉地醒来,偷偷凑近了车窗看过去,旁边本来面孔狰狞的青衣汉子,来到这里,都仿佛多了几分收敛和戒备。

使了个眼色,闫露露偷偷拉紧妹妹的手,一咬牙,猛地撞向车门,撞开就地一滚,挤开人群,用尽所有的力气,向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冲去。

以前到是隐约听过这圣德幼学的大名,不过她们从没有出过门,家里人也不怎么提起外头的事,除了知道一个名字,知道里面的学生颇有脸面,便是七品小官,和外面四五品的官比,也不差到哪里去。

不光是美名,还有凶名——桐花门,阴阳界,生人莫入。

现在别说什么阴阳界,它就是十八层地狱,该闯,自己也要闯一闯。

两个人横冲直撞,什么都不理会,冲进大门一路狂奔,闫露露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逃,飞快地逃,只要不让他们抓住,逃到哪里都行。

“小心!”

展昭一只脚踩在石阶上,略略一挥袖子,拂了拂,阻住两个女孩子栽倒的势头,“两位姑娘,何事如此惊慌?”

闫露露凄惶地抬头,浑身颤抖,看到展昭这一身官服,先是一喜,随后又变了脸色,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异样,小声道:“我们…”

她脑子一团乱,胡乱道:“我们约了家人,让在里面等,让我们进去吧。”

说着,她拉着妹妹就要走,展昭哭笑不得,赶紧一把拦住,闫露露立时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充满戒备地偷看展昭,展昭很是无奈,转头看了一眼背后,一时纠结迟疑,眼见这两个姑娘更加紧张,无可奈何,只能装作没听到她们方才的话,大大方方地喊不远处的方若华过来:“方真人,这两位,你不来接待一下?”

方若华莞尔笑道:“不知展大侠觉得,今年校庆最美的姑娘是哪一个?”

展昭挑眉,扫了一眼她身上的宣传条幅,登时了然,这是为学校里的神女,鬼女们做宣传吧,还不知是和什么人在打赌,随即轻笑道:“自然是妲己,一会儿一定投妲己一票。”

方若华这才满意,过来牵着一身刺的闫露露的手:“你们想方便?随我来,那边是男卫生间…男厕所,女厕所在这边。”

闫露露愕然,一反应过来,瞬间脸上通红,羞得连抬头也不敢。

方若华今天开着直播,从刚才两个姑娘想冲入男厕所开始,就一堆人吃瓜子看戏,还继续打赌,就赌这俩姑娘有多拼,会不会真冲进去。

他们最近赌性重得很。

也有些只嚷嚷要看主播例行逗猫,当然,方若华很有节操,逗猫这种事,也不是说逗就逗的。

展昭就当没听到方若华对人家姑娘说的话,很是绅士地道:“无论是什么人,都不会敢在我们圣德幼学闹事。”

闫露露一愣,目中露出几分震动,又是庆幸,又是伤感,却只低头道谢,拉着妹妹进了旁边的女厕所。

展昭这才看方若华:“方真人去年一年都没在京城,今年还出去吗?”

“姑母过完寿就走,刚刚和几个女侠约好,去泰山走一遭。”方若华笑道。

展昭不禁叹息,自己身在公门,却是很难像她这般自在,随意交谈,就见方若华叫过几个学生,吩咐下去。

刚才那两个女孩子遭遇的危险,自然有人去解决。

闫露露和闫文文从厕所里出来,展昭和方若华都已经不在,到是有两个穿着打扮和周围人差不多的女子,迎上来笑道:“你们是附近人家的姑娘吧?来,我们送你们回去。”

两个女子特意带她们绕了一圈,看了看开封府的后门,这才亲自送她们回家。

一直到看见自己的家门,两个人才有一种从噩梦中惊醒的后怕感。

闫露露一看到自家焦急万分的娘亲,扑倒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心中惊惧。

自己和妹妹被拐走的事情,会不会传扬出去?传出去了,她们姐妹可怎么活?祖母会知道吗?若是知道,一定会打死她们!

两个人越想越害怕,闫家规矩特别严,祖母就无数次说过,女子贞洁最重,若有不贞,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要活着回来使闫家蒙羞。

前年大堂姐不过是无意间让一泼皮冲撞了去,愣是被祖母打了一顿,责令她出家,要不是伯娘拼死反抗,宁愿和离带着女儿走,也不愿意屈服,还不知大堂姐会怎么样,就是如今,大堂姐和伯娘还在自家庄子里待着,根本不敢回来。

娘亲抽泣,痛骂:“我要杀了她,她怎么敢!怎么敢对你们两个出手,要是你们两个回不来,让娘怎么活!”

闫露露想,就是杀了那个恶毒的女人也没有用了…她可以出家,但是妹妹不行,妹妹还小!

“娘,要不是女儿们天生体质特殊,不怎么怕迷药,这次恐怕真要不好了,您说,爹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留在家里,她就算是爹的表妹,也不是咱们家的人!”

正哭喊,父亲进了门,闫露露咬住嘴唇,不再说话,偷偷看他,他的神色到是还算和缓,看见两姐妹,露出一丝愧疚,随即又有些喜悦,伸手揽住妻子,笑道:“别担心,刚才来的女先生说了,今天的事,绝不会有人知道,敢抓我们女儿的泼皮,已经让人扭送到开封府,放心,他们一句话也漏不出去。”

母亲的脸上这才恢复了些许血色。

闫举人眉眼含笑,看着女儿:“女先生说,你们都有资质,应该去考圣德幼学,爹爹已经答应了,这几天你们好好温书,下个月是考试的日子,都去试试。”

闫露露登时愣住!

娘亲愕然,略有些不安:“圣德幼学?就是这几年传言纷纷的那个,一入学就七品官?难道人家也招女孩子?”

“许多年前就招,不过招的人数少,一旦招了,待遇和男子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