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王莺莺嘴角抽了抽,蹙眉:“城西豆腐坊,方老头的女儿,方老头一直给咱们家送豆腐,祖祖辈辈都住南安城,身世清白,按理说…”

按理说豆腐坊养出来的女儿,再怎么样也不能切个海寇如切瓜似的。

“方氏身子骨不好,聘来后就病了,喝了好几日药,大夫说只能将养,连那档子事也不能做。”

三奶奶郭美玉一扬眉,小声嘀咕:“那岂不是抬了个花瓶进门?有什么用!”

王莺莺面不改色,轻声道:“总归是给老六正正经经聘回来的,还挺可人疼,身子骨不好,慢慢调养就是,总有好的一日。”

其他人都没吭气。

一个屋檐下住着,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王莺莺是和婆母赌气,这一年才一个又一个往家里抬小妾,大笔大笔地向外撒钱。

平日里并不见她刻薄人。

可要是真有哪个得了宠爱,她一准要怄气。

不说别的,只看她从头到尾聘回来的那些,长相不说丑,但连家里的丫鬟也比不上。

最后她想纳这个方氏,还是她受了婆母几句挤兑,一时气恼,才冲动了,一说开,心里就后悔。

这要是真进门,那就是个良妾,生了儿子和她的孩子地位相差不大。

如今让老六截胡,心里别提有多高兴,连对上婆母,也多了几分真孝心。

方氏进门子之后,也唯独她是嘘寒问暖,当嫂子的,到仿佛比当娘的还操心。

大户人家的妯娌,向来都有些不能搬到台面上的龃龉,许家放在外人眼中,已经算是家宅和睦。

奶奶们心里慌乱的很,许家三兄弟也瘫坐在花园凉亭中,一边烤火,一边灌了两口酒。

许大福眯着眼在心里盘算事。

不多时,老黑匆匆而至,顺手把皮袄上的雪花都抖落,这才进了亭子:“老爷。”

许大福把桌上的酒壶递过去,老黑灌了两口,才低声道:“城东方家豆腐坊在南安城开了有小三十年,方老头爹还在世时,就给咱们家送豆腐,身家清白。”

“六奶奶的确是他们家的长女,在南安城生活十四年,左邻右舍皆可为证。”

“据传,六奶奶的母亲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也识文断字,主家出了事,被发卖,被人无意中带到南安城,这才被方老头买下。”

“至于六奶奶一身功夫传承自何人,尚不清楚。”

说着,老黑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竹纸。

两兄弟凑过来,打开一看,却是登时大惊失色。

许大福手哆嗦了半天,一把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饭菜酒壶扫开,小心翼翼把竹纸放在石桌上,这才松了口气。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好诗,好诗!”

许大福一连念叨了好几遍,又忍不住赞叹,“字也好!”

两兄弟长叹一声,接着翻阅,这些竹纸上的内容杂乱,或一幅画,或两行字,零零散散,却是让二人都看得入迷。

南安城文风不盛,时常被讽刺是不毛之地。

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但凡能读书,能写出一笔不坏的字,便可投到南安郡王门下做个清客师爷一类。

像许家这样的商户人家,祖孙三代里就没出过有学问的,要是能读得进书去,哪里还会行商?

士农工商,当了商人便是再有钱,那一样是任凭人家揉圆捏扁,毫无办法。

虽然自己的确没学问,但那不代表他们不会欣赏,许大福的妻子就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可见他多推崇读书人,自己也没少搜集市面上的书本附庸风雅,装点门面。

何况有些东西,便是街上寻常老翁看了,也能看得出好坏。

此时此刻,摆在他们眼前,被人混不当回事,随手丢弃的东西,全都是稍作装裱,直接拿去送礼,半分都不显失色的珍品。

许大福啧啧称奇:“这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能人?”

许二福登时失笑:“管那么多作甚,一个女人罢了,难道还怕她是强盗土匪?”

他蜷缩着腿,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青石板的地面。

虽说名字土气,许二福其人却是生得不错,尤其是一双眼,略略上挑,总带着三分邪气,按照已故老爷子的说法,便是天生风流种。

“既然成了亲家,豆腐钱结算时加一倍,让人把他老人家那铺子买下来,地契房契都送去。”

许大老爷跟着点头:“应该的。”

又想起当时方氏拿金钗剖马腹,还硬挡海寇的刀,神色扭曲了下,“我回头跟你嫂子说一声,多给弟妹置办几套头面首饰,她来时没带多少嫁妆,如今银钱上恐怕也不凑手,提前支应月钱也无妨。”

第六百四十四章 狸奴 (两章合一)

修英斋位于许家宅子的东北角,后面就是一片榆树林,侧面小池塘的水面上早早结了冰,显得有些空旷冷僻。

方若华脚下搁着个炭盆,上好的银骨炭毫无烟火气。

许家在吃穿用度方面从不克扣,这两日尤其好,可方若华还是怀念地暖,怀念空调,怀念保暖内衣。

可她现在连条内裤都是自己偷偷摸摸做的。

更怀念自己的好身体。

方若华拍了拍自己青白的脸,把鼠皮的斗篷围得更严密些。

雪一下多日,到不觉很冷,这天一放晴,骨头里反而有一丝湿冷的酥麻感。

许家大老爷派人打探自己的事,她很清楚,一个豆腐坊出来的小户女,上马能战,简直胜过武将,下马挥毫泼墨,到似个才女。

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哪里不对。

方若华却不怎么担忧这个。

原主方大妹自幼就是跟着母亲长大,她母亲为人却有些奇怪,待她很是冷淡,除了不饿着她,不打骂,偶尔有兴致时,或者会教她几个字,寻常时候总是落落寡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与人交流。

她的父亲到是很疼爱她,但身为男子,所谓的疼爱仅仅是尽心尽力地给买块好缎子,攒钱买些笔墨纸砚,哄孩子高兴。

天不亮就起来做活,太阳下山便睡下,父女两个交流着实不多。

三年前方大妹的母亲去世以后,方大妹已经是大姑娘,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父女两人的交流反而更少。

不知现下其他家庭,父女之间到底怎么相处,反正在方若华看来,就原主家这种情况,即便方大妹的父亲觉得女儿变得奇怪,应该也不会怀疑到很灵异的方向去。

况且,已经是出嫁女,方父只能从外人口中听到自己女儿的情况,这话经人口一转,自然做不得准。

再说,她不可能把自己变成方大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到不如坦坦荡荡。

已经到了许家这艘半年后就要抄家灭族的船上,如果不展现一定的能力,没有任何话语权,又怎么尝试去逆转命运?

方大妹从没有想过力所能及的时候,救一救许家,方若华到觉得,这个南安城首富之家,还有些抢救的价值。

南安郡王卷入皇室争斗,到现在已成定局,不能救,她也没想救。

那些封建王朝里,占据顶尖资源的统治者们,为实现他们自己的抱负,拼死拼活,打的旗号,也多是为国为民,可其实,升斗小民们的寻常日子,与谁坐龙庭没多大关系。

春雨一进门,就见方若华开着窗,半倚半靠地坐在软榻上揪扯窗边的一束腊梅,心下不禁有些无奈:“我的好奶奶,你好歹顾着些自己的身子,仔细又要头疼。”

说着便想关了窗户,方若华连忙阻止,笑道:“炭火烧得足,不碍事,不透气可不成。”

春雨没法,只能把自家主子拖回床上,落下帐子,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给她按摩。

方若华舒服地吐出口气,又打了一个打喷嚏,心口的瘀滞气到是散去了些。

春雨瞧着自家主子就发愁,药吃多少也不见好,当着主子的面,大夫也没细说,背地里却是交代,这病只能养,精细地养着,从此不气不怒,或许能多活个几年。

她们这些当丫头的,身如浮萍,跟了个好主子,就是三生有幸,她如今是日日求神拜佛,希望主子能长命百岁。

方若华也很无语,她不是不注意,实在是…从小到大多少年,真没有做过玻璃美人,技术实在是不纯熟。

就是当年曾为了神树,为了彼岸城万千族人,日日受烈焰焚身之苦,可她也照样行动自如。

舒舒坦坦地坐在床上,小丫鬟端了熬煮出一层油,香糯可口的米粥过来。

大夫交代的,六奶奶要少食多餐,不好太劳动厨房,春雨想办法弄了些米,就用茶壶熬煮。

方若华一边喝,一边想,方大妹锦衣玉食半年就不愿意过寻常日子,到也不是不能理解。

在许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回到家那是连饭都吃不饱。

方家其实还算好,吃不饱饭,灌点水也就糊弄过去,南安城不知多少人家男人枯瘦,女人饿得孩子都生不出,老人们熬不过冬日去。

方若华的视线在春雨稚气的脸上滑过,这孩子才十四五岁而已。

一直空口白牙地说自己想救许家的人,可她真能做什么?现在说让许家与南安郡王割裂开来的话,且不提来不来得及,恐怕不等事发,当即便让王爷给收拾掉。

人家许家人,也不会听她的。

努力赚钱,到时候把许家女眷买下来,不让人磋磨到还有些可能。

男丁们却是难救的很。

除非拥有强大的,可以让自己拥有话语权的力量。

根据方若华数次小时空经历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你没有让人忌惮的力量,就什么都做不到。

一碗粥喝到一半,就听窗户哐当一声,似有只小奶猫细细弱弱地叫,外面一阵叽叽喳喳的笑闹。

方若华推开窗子,就正好对上一双水润的猫眼,可怜巴巴的。

“哟,原来是个小狸奴。”

许是在雪里滚过,身上又黑又脏,看不出原貌,尾巴断了半截,后腿也有些起不来。

方若华看了眼小猫身上几个脚印,像是个孩子踢踩的,剧目远望,就见外头池塘旁边,假山后头,几个小子探头探脑。

瞧着顶多也就六岁左右。

其中一个迈着小短腿过来,高声道:“你是谁?小猫给我们,我们还要玩呢!”

春雨吓了一跳,低声道:“奶奶,那是大房的小少爷,小瑞哥,在老太太面前最是受宠,家里人都疼他。”

言外之意,这是个惹不得的。

方若华一伸手把小猫抱进屋,搁在炭盆旁边的软垫上。

春雨:“…”

外头的小豆丁显然也没想到,他说话还有不管用的一日,先是一愣,随即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坏蛋,王八,找死不成?”

后面三个小孩子,张望一下,撒丫子就冲过来跟着大声痛骂呵斥。

方若华顺手拎起窗台上的花瓶砸过去。

哐当一声,正好砸在为首的那个脚前。

小瑞哥先是一愣,随即嚎啕大哭。

几个丫鬟婆子登时手足无措,连忙一拥而上,又是哄又是劝,可对面那个是六奶奶,自家几个小爷更是招惹不起。

都是主子,她们也是为难,心里不禁有些怨气。

六奶奶那么大的人,还是做长辈的,怎么和自家小少爷计较?

可一看方若华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丫鬟们又低头,担心起若小少爷把六奶奶气出好歹,她们一样受责罚。

方若华眨眨眼,总觉得连春雨看她的目光很是古怪。

眼下的情形,到像她以大欺小,欺负小孩子似的。

六岁的熊孩子,还真是让人…头疼!

他要再大些,处理起来反而简单,大不了直接上手揍,揍也能揍得他乖巧懂事。

可是一个小学生?

方若华觉得自己有点下不了手。

可由着对方在自己窗户底下哇哇大哭,哭得她耳朵都要聋掉,吓到自家院里的丫鬟们怎么得了?丫鬟们不被吓坏,吓到花花草草也让人为难。

“哎!”

方若华叹了口气,还没为难完,就见那个哭喊痛骂的小魔星从惊吓过回神,随手拿出一把弹弓,一颗铁丸嗖一下飞至,哐当一下砸窗户上。

窗边几案上花盆坠落。

那只小奶猫被一惊吓,毛都炸起,偏偏行动不便,连动也不能动,只瑟瑟发抖,喵呜喵呜地哀哀叫。

这下子几个小孩兴致都起,专门瞄准了小猫,什么石子,瓦片,乱七八糟地都往屋里扔。

“哎哟!”

春雨吓了一跳,连忙扑过来保护她家主子,伸手就要关窗。

几个熊孩子放声大笑,得意洋洋,有的拿铁丸,有的去捡地上的石头。

目光放肆又带着挑衅,跃跃欲试地瞪过来。

方若华:“…”

要不还是吊起来打一顿比较管用。

春雨几个丫头,几乎被吓得要哭。

方若华苦笑,状似无奈地撑着窗户,把小奶猫抱起来放远些:“你们几个小家伙,为什么非要欺负这么只小奶猫?”

小瑞哥一噘嘴:“这有什么,坤师父说的,江湖规则,弱肉强食,所谓弱肉强食的意思,就是强者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弱者只能受着。”

“它那么小,那么弱,我拿它练练功怎么了?”

一群丫头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说着,小瑞哥眼珠子提溜乱转:“我正练准头呢,这样吧,你要是不让我打它,那你自己站过来让我练习练习?”

“那行。”

方若华眨眨眼,应了句,果然推开屋门,慢吞吞走出去,一步三喘息,她身体极瘦,简直像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走。

春雨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快要虚脱,连忙跟着扑出门。

负责照顾小瑞哥的丫鬟们简直要疯,再看方若华白到透明的肤色,她们更担心自家这小祖宗发飙,真把六奶奶打出个好歹,到时候主子没事,她们却可能连活都不能活。

丫鬟们还没想出对策,小瑞哥只是稍稍犹豫了下,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周围小伙伴,就掏出自己的弹弓,从荷包里拿了一颗铁珠,搭在弹弓上,下一瞬间,铁丸就朝着方若华的肚子而来。

方若华一抬手,接住铁丸,轻轻一推,就见铁丸回去的速度比飞来的速度快八倍。

小瑞哥反应不及,吓得缩头,死死捂住脸,只觉耳朵火辣辣地一疼,紧接着传来一声脆响,身后假山骨碌碌落了几块石头。

几个小伙伴惊呼。

那颗铁丸居然死死地嵌入假山石壁之内,严丝合缝,他们忍不住去拿,竟是根本拽不下来。

小瑞哥回头一看,身子抖了抖,惊惧地转头瞪方若华,鼓了鼓脸,一边大声吼:“你是坏蛋,我要让我爹爹杀了你!”

一边转头就跑。

方若华笑了笑,觉得这小子有点眼力,转身把挂在窗户上的鸟笼取下,慢吞吞地向前一扔。

鸟笼在半空中就一变形,圆形的门向两侧一张,宛如一张开的大嘴,敲到好处地追上小瑞哥,‘张嘴’把他的脑袋吞了进去。

刹那间,小瑞哥只觉脖子一紧,有点喘不上气,他伸手拼命把鸟笼向外拽。

没曾想,他越拽,笼子收缩地就越紧,几乎要勒入他的肉里。

方若华失笑,轻声道:“你最好别乱动,我这笼子会吃人,啊呜一口,把你的头给咬掉,可就再也长不回去了。”

小瑞哥登时不敢动,眼泪吧嗒吧嗒落下,磕磕绊绊地道:“你,你欺负人。”

方若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我就欺负你了。”

小瑞哥:“…”

“你也别气,更不要着急,因为我比你强,既然我要欺负你,那你受着也就是了。”

小瑞哥鼓着脸,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反驳。

身边无数丫鬟婆子几乎要昏过去。

春雨也目瞪口呆。

六奶奶看起来多纤细,多柔弱可亲,怎么竟这般凶残!

她们伺候六奶奶这几日,自认为能看得明白,六奶奶真是好心人,和善的很,待她们这些下人都是体贴温柔的,要不然她们也不能因奶奶的身子不好,就这么着急。

当下人,能遇见好主子,那都是上辈子积了阴德。

方若华有点累,咳嗽两声,就在池塘边的石阶上坐下,拍拍身边,笑道:“来,你也过来坐。”

小瑞哥目光闪烁,心知形势比人强,装出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老老实实地坐过去,小声道:“六婶婶,瑞哥知道错了,你就放了我吧。”

“我保证,以后肯定不欺负那只小猫。”

方若华饶有兴致地看这小子故意睁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卖萌,一拍手,笑道:“唔,你知道我这鸟笼是什么来头?”

小瑞哥一开始只想脱困,心里大恨,琢磨等他脱身,非一把火烧了这劳什子鸟笼,但此时听方若华一提,居然来了兴趣。

小孩子本就好奇心旺盛,小小的鸟笼,看起来精致又漂亮,平平无奇,但是真正被它套住,稍稍一动,脖子,脸,都被收紧。

这东西好像活的,能变形。

第六百四十五章 吓唬 (两章合一)

方若华招呼春雨,让她把另外一个挂在窗户上的鸟笼拎来。

春雨老老实实照做。

小瑞哥忍着难受看过去,那鸟笼只比巴掌稍微大一点,原型的,雕刻着许多花纹,黄绿相间的藤条编造而成,看起来并不出奇。

方若华的手不知怎么动了下,鸟笼就在她手中变形,扩大数倍,外部一层,内里还有一层,有点像灯笼。

小瑞哥撇撇嘴,刚想说话,就见那鸟笼又有变化,内部一圈藤条忽然长出无数刺,黑黑的,特别尖锐。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屏息凝神,伸手小心翼翼地托住头上的鸟笼,连哭都不敢哭。

方若华笑了笑:“这刺是用什么造的,我就不告诉你了,反正它穿透你的小脑壳没多大问题,从你的眼珠子,鼻子,嘴巴里钻进去,更是容易。”

小瑞哥死死闭上眼睛,闭紧嘴巴。

方若华话锋一转,“我这个鸟笼,以前叫血滴子,我不过稍作改良,让它变得没那么凶残,以后凑合用而已。”

“你知道什么是血滴子?”

方若华的声音细弱又温柔,脸上带着笑,在远处看,说不定会以为她正在唱摇篮曲,小声地哄心爱的孩子睡觉。

小瑞哥身上阴森的气息也渐渐褪去,心里的害怕稍稍轻了些,虽然讨厌眼前这个人,却不觉竖起耳朵听她说话。

这个人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魔力,总能让别人乖乖听她讲话。

方若华轻轻地拉住他的手拍了拍,一边拍一边给他讲故事,“很久以前,有个小孩子,聪明的很,家里也很富贵,因为他自己喜欢,他的爹爹给他请来一位特别厉害的武师,当他的师傅,教导他习武。”

小瑞哥心想,那个人一定没有他聪明,也没有他家有钱。

他的爹爹就很疼他,同样找了很厉害的武师教他习武来着。

“我说过,那个小孩子很聪明,他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能在武师手下过百招都不落败,有一天,他在家里呆得无聊,想出去玩,就问自己的师傅,他能不能自己出去走一走?”

“师傅想了想,就答应了他。”

“可是小孩子觉得自己毕竟还小,外面的世界那么大,真是有点可怕,便不觉忐忑的很。”

“师傅笑说,不要紧,你不要去招惹强大的人就好了,而且强者应该不会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的。”

小瑞哥本来心不在焉,此时到是听得入神,连头上的鸟笼都让他忘了大半,全副心神沉浸在故事里。

“那个小孩子离开了家门,牢记师傅的教导,躲着强大的人走。”

“一路上,小孩子的行程顺顺利利,没有遇见任何麻烦,这天,他在路边遇见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女孩,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没什么本事。”

“小女孩过路时,不小心踩了小男孩一脚,小男孩登时大怒,心想,这么弱的小东西也敢挑衅我?就一伸手,把小女孩推得摔倒在地。”

“啊?”

小瑞哥愣了下。

他也不知怎么的,有点心虚,他似乎一不顺心,动辄推倒打骂自己身边的丫鬟,还有那几个小伙伴。

还不及思考,方若华继续讲下去,“小孩子推搡了那小女孩几下,小女孩默默承受,也没反抗。”

“看她这样,那个小孩子就不禁越发得意起来,瞧,世上总有这些软弱可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