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女孩子成亲都早,十五岁当娘是很正常的情况,别说二十五,过了十六岁还不成亲,就要缴纳大笔的罚款,交不出钱,官府会给强制婚配。

豆腐坊小老板既是舍不得因为这个给女儿交那么多钱,也怕女儿蹉跎成老姑娘。到时候让官府出面,那么嫁的可就不知道是黑是白,是人还是鬼。

方家权衡利弊,还是退了亲,重新备了厚礼去找媒婆,准备再给家里的姑娘说一户好人家。

第六百四十一章 纰漏

正好,南安城首富许家的二奶奶,要给自己的丈夫寻一良妾。

许家最近这一年,在南安城很是有名,街头巷尾人人议论,许家的二奶奶忽然喜欢给丈夫纳妾,今年一年,逢年过节要纳妾,一月纳个好几回,至今抬回去十一个小妾,良妾到还是第一个。

南安城里老百姓们纷纷感叹,私下里不禁调侃:“这也就是今朝,换了前朝,二奶奶就是贤惠,以二老爷的身份地位,也寻不到正经的妾。”

当下大周朝的规矩,不禁止纳妾,富贵人家寻个良民为妾没多大问题。

但是换到前朝,不是官宦人家,只能四十岁之后无子,才可有一妾,当然,私底下养些女人在家里充妾使唤,到无人计较。

二奶奶相中了方大妹。

方大妹本该一顶青色的小轿子,让人抬到了许家,给二老爷当小妾。

没想到,许家老太太见了方大妹的画像,她身边的嬷嬷最会相面,说方大妹是好生养的命,竟然动了心思,明媒正娶地许给了家里的好六。

这一下子可是喜从天降。

毕竟就是当妾,因着许家日子过得富贵,方大妹也没有多少不乐意。

这年头,普通人生活艰难,方大妹的家境也不算赤贫,可平日里也只能吃个三四分饱。

可能的话,任何一个姑娘都会想有风骨,有气度,奈何人要是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每个冬天都要发愁会不会不幸熬不过去,那是真硬气不起来。

许家这样的大户,南安城首富之家,往日可是小门小户绝对不敢高攀的,如今做成了这门亲,方家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方大妹就这么嫁给了许家六爷,过了半年的好日子,可是没想到,就在半年后,南安城的南安郡王,因助太子谋逆被递解进京,皇帝大怒,牵连甚广。

许家和南安郡王关系十分亲密。

想一想也明白,许家是南安城首富,南安城又是南安郡王的封地,这买卖要做得起来,日子过得风光,又怎么可能不巴结王爷。

当下这世道,再是巨商,再是豪富,那也是权贵人家的钱袋子。

以往许家借助王爷的势,风光无限,如今,自是跟着落难。

家财被抄没,全族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尽数斩首示众,下人发卖。

幸亏许家人还算厚道,提前发现不好,连忙遣散了妻妾,方大妹在南安城好歹也是有娘家可以依靠,也可被娘家接了回去。

只是,她这半年来,吃饱喝足过上了好日子,哪里又肯回去过难捱的困苦生涯。

何况如今家里弟弟娶了亲,是弟媳妇当家做主,对于她这个大姑子颇看不过眼。

在家里过了几个月,怎么也不习惯。

她习惯不了日日天不亮就起床干活磨豆腐,习惯不了没有人伺候,还得照顾一家老小的饮食起居,更是不能习惯每天吃粗粮,还吃不饱。

不光不习惯,她连饭都吃不下去。

正好,有一行商路过,看起来富裕,路上时间长,有心纳一妾回家。

经过许家好吃好喝地供养,方大妹看起来细皮嫩肉,比寻常抛头露面的女孩子们鲜亮,商人一眼便相中。

方大妹就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竟执意嫁了自己。

从此,一生远离故土,和众多与她一样遭遇的女人一般,不死不活地混了下去。

那之后很多年过去,内有乱匪,外有强敌,东北蛮族进犯,朝中文盛武衰,再加上奸相把持朝政。

太子因谋逆被诛杀,皇帝再未曾立太子,以至于端王和齐王争夺皇位,大周朝也一度有倾塌的危险。

一乱就乱了十余年,老百姓们艰难求生,直到新帝登基日子才太平些。

登基为帝的这一个,既不是太子,也不是齐王,而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皇子,豫王。

本来谁登基都和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们没关系,可是有一年,皇帝南巡,途经南安,方大妹跪在人群中也有幸瞻仰圣颜。

只这一眼,她就如遭晴天霹雳。

那是赵易寒!

她曾经的未婚夫,小时候时常见到的小玩伴。

从那之后,方大妹就浑浑噩噩,拼命搜集新皇的各种消息。

虽说她地位低,不可能知道多少隐秘,可老百姓们对皇帝家的八卦本来就很关心。

这个皇帝的经历也很新奇,感兴趣的人也更多,加上皇帝并无多少隐瞒的意思,很快他的出身来历就天下人皆知。

八卦有云——当年老皇帝在世时,独宠贵妃言氏,言氏乃是将门虎女,父亲为镇国大将军,长留王言轲,言子舆。

言轲战功赫赫,当时在朝中文武心中威望极高,永宁三年,二月,朝中却发生了一起大案。

有东北郭家村的一老一少两个人,敲响了登闻鼓,受了三十杖,状告长留王杀良冒功,且私藏铁矿,金矿,意图谋逆。

老皇帝震怒,命手下绣衣御史王仲元详查,证据确凿。

三月,皇帝下旨,言家上下,三百二十一口人,斩首示众,言贵妃当时已经身怀六甲,气怒之下早产,产下了一个男婴。

皇帝迁怒言贵妃,连贵妃生产也无人理会,言贵妃到底是受宠多年,在宫中也有自己的人脉,便吩咐身边的宫女吴英带着孩子逃出宫去,从此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

只是后来查出,言大将军谋逆之事,纯属奸相,李瑾,李瑞卿为报私仇栽赃陷害。

言将军平反,皇后所出的皇子已经出落得十分优秀,还凭自己的力量为官一方。

总之,嫡出的小皇子就是天命所归,合该他当这个皇帝。

方大妹听说了这一切,日日后悔,又是多年劳碌,忧思成疾,很快就病死了。

等她带着满腔说不出来的不甘愿闭上眼,再一睁眼,竟然又回到她十四岁。

与赵易寒的婚事已然退掉。

许家下了聘,她的人却是还没被嫁进注定沉船的地方。

方大妹心情激荡之下,借着上街采买的机会,偷偷跑去找赵易寒,哭诉自己不愿意当许家的媳妇。

他不能早成亲也没什么,自己真心愿意等他,十年二十年都等。

只道许家老六根本是个纨绔,听说动辄打骂屋里的丫鬟,要是嫁给许家,她就直接抹脖子不活了。

赵易寒不是狠心之人,与方大妹自幼相识,小户人家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两个人算是常常见面,爱情肯定说不上,感情确实有。

想了想,明知道不应该,还是一咬牙,拿了自己赚的钱,去求方大妹她爹,帮着大妹还了聘礼,他愿意再出些银钱,作为嫁妆,希望方老爹另外给方大妹选一个人家。

虽说许家是大户,可齐大非偶,这门亲也不一定就真的特别好。

许家想娶妻,只有别人上赶着找的,不缺一个方大妹,到也没怎么为难他们。

方老爹那好歹是方大妹她亲爹,虽然心里觉得自己再也不能给女儿找另一门好亲,可现在女儿寻死觅活不同意,不要说白得些赵易寒给的嫁妆,就是没有,他也只能叹气,回过头另给女儿找一门亲事。

赵易寒和这个当爹的想得不错,问题是,方大妹一门心思只想嫁给赵易寒,将来好做皇后。

她想起那日新帝携着皇后的手,温柔呵护的模样,一颗心就仿佛要化了似的,时不时幻想自己做了皇后,住在那么大的皇宫里面,和皇帝有多么恩爱,要享受何等的荣华富贵。

赵易寒却是认认真真拒绝了她。

其实他本身无所谓娶亲不娶亲,本来也没开窍,但是家里人却不知为何不怎么同意,既然已经退了婚,他就不好再耽误方大妹。

方大妹却是一意孤行,痴痴守着不肯另外嫁人,连她爹看不过眼,给她另外说了门亲,她都寻死觅活非要等赵易寒不可。

一年又一年,赵家举族搬迁到乡下,离开混乱的南安城,方大妹收拾了个小包袱,就扔下家人匆忙跟了去。

她纠缠得厉害,赵易寒没办法,只好让自家爹认了她当干女儿。..

方大妹就看着赵易寒打击海寇,追回朝廷运送边疆的军饷,得到县令的看重,被推荐给县里教谕为弟子,一路青云直上。

看着这个男人当了官,知道自己的身世,帮言将军平反,恢复了身份,登基为帝。

可是这一路上,这个男人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处处向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表妹,就因为那个表妹学富五车,能文能武,有谋略,能帮他!

赵易寒登基,就娶了表妹为妻,册立为皇后。

那一天,方大妹痛哭失声。

接下来数年,她用尽各种办法想要对付皇后,别人却只当她是个挺不懂事的小东西,并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实在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失败,只因身边的人都劝她,说皇帝爱重皇后也是应该,是皇后一路扶持帮衬,辅助皇帝走到今天,他们是患难夫妻,自然恩爱。

方大妹只觉得,要是自己也能辅助他,帮他的忙,那她也能做皇后。

沉浸在沮丧和无助中,方大妹病逝。

再一睁眼,居然又一次,重生了。

方若华:“…”

这位原主,这个方大妹,也未免太过得天独厚。

不过,老天爷似乎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她这次重生得晚了一些,人已经嫁进了许家,结果一气之下,呜呼哀哉,丢掉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贵生命。

方若华初初来时,方大妹的意识里还充斥着这一次,她要辅助赵易寒争夺天下。

第一次重生,她重生前只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商户丫头,目光只在方寸之地,并不知外面的大事,想帮忙也无从帮起,可这一次不一样。

她好歹已经读了些诗书,还知道许多将来大放光彩的能人,现在这些人还不曾显山露水,鱼困浅滩,正该拉拢。

她也知道什么人大奸若忠,知道未来很多很多事情,她肯定很有用,一定能让陛下另眼相看。

方若华当即一口气憋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要命。

这都重生两回,竟还只想妻凭夫贵?自己努力立起来,活得好,比什么不强?

知道未来,借机想办法在自己手里攥些底牌,能让自己能在这乱世中别身似浮萍,朝不保夕也是好的。

只能叹一口气,好吧,其实方大妹还挺有‘雄心壮志’,古代女子都想当皇后了,志气还能不大?

方若华自己却是没心思给任何人当皇后。

坐在新房里,听着外面婆子们磨牙,方若华到是有心立即走人。

她一辈子恐怕也不会比现在还惨,莫名其妙嫁给别人的事,她绝对没想过。

奈何刚一起身,就只觉头重脚轻,身体虚弱的厉害,喘口气都胸口闷痛,眼前一阵阵发黑,猛然一口气提不上来,竟闭眼昏死过去。

昏倒之前隐约听到婆子们的惊呼声,方若华幽幽一叹:几个小时空下来,便是最艰难时,也顺风顺水,鲜少有不如意。

如今毫无防备,没成想到忽然就出了纰漏。

方若华再一次醒过来,眨眨眼,从空茫茫的虚弱中回神,就听耳边有人惊喜道:“奶奶可算是醒了。”

那是小丫鬟,十一二岁的模样,瓜子脸,眼睛比较小,但是并不难看,笑起来一眯眯眼,像个月牙,十分可爱。

方若华下意识也给了她一个微笑。

小丫鬟连忙端了水,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两口,柔声道:“快润润嗓子。”

半温的水流入咽喉,嘴里还有苦涩的药味,里面肯定有人参一类较名贵的药。

不多时,外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进门,给她诊了诊脉,也只道:“身体虚耗,气血不足,只能慢慢将养。”

不必老大夫说,方若华也发现自己可能有点麻烦,她的身体和漏勺一样,无论是按照颂星师的法子吸取星芒,还是提取灵力,或者调动内气,都无法持久。

方若华一咬牙,拿出仅剩的那点钱,买了两颗温补的十全大补丸。

宇宙商城最温和也最好用的药。

吃下去一颗之后,到是脸色登时红润,气色好转,可惜,只维持了十几分钟。

方若华:“…”

第六百四十二章 显露

方若华叹了口气,她现在有点穷。

当初为了乔亚那件事,花宇宙币花得太凶,如今维持外挂,再留下最基础的,救命时才能用的那一部分,剩下的真是寥寥无几。

脑海中的小地图还在,房子也在,爹妈同样在,只是相隔一片大海,她爸妈竟…去了海外。

方若华考虑了下现在的交通,还有海面上海寇横行的状况,看来要去见父母,不是一件容易事。

只花了半天时间,方若华就决定暂时先留在许家…人总要向现实低头的。

许家半年后就要被抄家灭族,她就是在那之前没有精力谋划着离开,总归要被遣散。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方若华老老实实,不显山不漏水,很低调地窝在许家,直到今天,遇见了海寇。

泥泞浑浊的积雪染了一层黑红。

街面上已然是乱了套,老百姓们四散狂奔,黑衣皮甲,彪悍疯狂的海寇如狼入羊群,破门冲破家门,连老弱也是一刀杀绝。

不知是谁家先起了火,大火被风一吹,木质的房屋一烧一大片。

海寇所过之处,几乎寸草不生。

顾亮一手抱着小妹,一手扶着母亲,面上惊怒,拼命躲避紧追不舍的追兵,大口大口地喘息。

平日里连擦破一点皮也要哭得掀翻屋顶的小妹,紧紧咬着嘴唇,呆愣愣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扑通。

顾母脚下绊了一下,一头栽倒,连带着拉扯得顾亮也跌到冰冷的青石路上。

“娘!”

顾亮顾不得落出去的小妹,挣扎着去搀扶母亲,使出吃奶的力气,却是扶不起来。

顾母一只脚被倒落的木头架子砸中,一时也抽不出,急得满头冒汗:“别管我,快,快带小妹走。”

顾亮心中大急,拼命把倒落的木头架子扛起来,刚刚抬起一点,就见母亲浑身颤抖,嘶声裂肺地痛呼:“小妹!”

他骤然回头,瞳孔收缩,一个海寇骑兵一俯身,信手把小妹捞起来搁在马背上。

小妹的脸色惨白,吓得一动不动,蜷缩成一团,顾亮心口一痛,张口呕出一口血,绝望间,呼听一阵如擂鼓般的马蹄声,抬头看去,立时怔住。

方若华策马狂奔而至,一弯腰,从地上抄起瓦片,轻轻一掷。

瓦片轻巧地划过海寇的咽喉,鲜血喷涌,她一手拎住马上的小女童,顺手拿袖子抹去孩子脸上的血污,扔到顾亮的怀里。

从方若华奔至,到她杀人救人,又飞奔而去,奔行如风,片刻而已,那被割喉而死的海寇甚至没有来得及从马上跌落。

顾亮瞳孔收缩了下,惊疑不定:自己是不是遇见了海娘娘?

南安城临海,相传海中有一座水晶宫,里面住着一位海娘娘,容貌绝艳,最喜幼女,每逢潮落之时都会上岸与漂亮的女童嬉戏。

若是得了她的喜欢,她便以珍珠相赠。

“以前也没听说海娘娘有这么好的骑术,这么厉害的武功。”

顾亮只胡思乱想了片刻,抱住怀里吓得连哭都不会的妹妹,再也顾不得其他。

不光是他震惊。

许大福带着许家的十几个壮丁,沿街把被杀的海寇,还有四五个只剩下半口气的活口,聚拢到一处,心里还隐约有点发毛。

幸好发现海寇被杀灭的百姓们,愤怒到了极致,冲过来乱棒朝一群海寇打去,他才回过神,向外避开几步。

南安城多少年来受海寇袭扰,抓住这帮子畜生,向来不留活口。

半刻左右。

方若华骑着马,赶着辆车,晃晃悠悠回来,身姿绰约,拿眼神一递,两个许家的家丁就不自觉做了个搀扶的动作,她缓缓伸出手,慢吞吞撑着家丁的手臂下来。

许大福只觉这是弱质纤纤的闺秀,哪里看得出半分…刚才的英武。

直播间的水友们从方若华开始发飙就屏息凝神,一声都不敢出,此时才默默擦擦自己头上的冷汗。

“本来以为是古代日常生活流水账,没成想忽然就变得这般凶残!”

“越发觉得,三妹特别厉害。”

“刚才那个眼神,我差点拿手机报警,总觉得她是真杀人了。”

“咳咳,这会儿看我们三妹纤细柔弱的模样,我只能…默默给打个赏。”

柔弱?方若华也没办法,药挺贵,她没钱,用不着的时候,还是不吃的好。

趋向前,略略一行礼,方若华笑道:“大哥,车上是一部分海寇劫掠的物资,您瞧瞧要怎么处置?”

许大福一愣。

按照南安城的规矩,从海寇处得的东西,悉数都归自己,许家以前是没碰上过这等事,到不觉得此规矩有什么不对,可此时福灵心至,吩咐身边长随:“去,把东西给薛将军送去。”

后头人报,说是海寇被薛将军压了下去,许大福此时才有闲情逸致,细细看自己弟弟的这个媳妇。

这一看,便是心里打鼓,他娘这是疯了吧,这是从哪里娶回来的儿媳?

就六弟那不着调的纨绔,又是个庶出,就算比较受宠,养在嫡母名下,他也是庶出,给他娶如此出类拔萃的,这是要闹什么?可别家宅不宁才好。

去年他到南安郡王府里给老王爷送一年的出息,意外撞见王妃和郡主出行,当时他们一家子跪在道边,影影绰绰地看了个剪影。

许大福平日里总觉自家奶奶是天下第一之优雅可爱,但看了人家正经的朝廷郡主,才知道什么叫贵女。

他们也自以为富贵,与人家比,就被衬得只剩下一个村字。

郡主漫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也让他们几兄弟心虚气短,心跳加速。

可此时此刻,他看自家这个弟妹,心里竟有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想拿这位和郡主比一比。

更可怕的是,他竟不敢说一句郡主要胜过眼前女子很多的话。

沉吟片刻,许大福也不多问什么,只谢道:“多亏了弟妹,天凉,赶紧回去歇着。”

这是看她身形单薄,脸上枯瘦,隐约可见病容,多有怜惜。

方若华也不推辞:“那先告退。”

一转头,她到是一笑,应付一番一点也不难,只当是演戏罢了。

不过,有些事终不能因为不愿意平生波折,就不去做,她在家憋屈了好几个月,宰杀几个畜生发泄一二,才不至于憋得发疯。

许大福点了四个家丁,亲自送她回去。

方若华的背影一消失,他就蹙眉,细细交代道:“派人去…仔细打听打听。”

不是他许大福想得多,实在是如今天下不太平,家里忽然多出这么个人物,他心里不打鼓才奇怪,许家的豪富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的很。

又安排好些琐碎,才忙派人回家报信,家里的女人们怕都担着心。

第六百四十三章 能人

许家。

大奶奶窦丽,二奶奶王莺莺,三奶奶郭美玉,一人裹着张毯子,坐在正院大堂里,守着火炉瑟瑟发抖,还有些心神不宁。

郭美玉右手臂吊着,今天从车上摔下来,也是真伤筋动骨。

许家一共有六个儿子,老四,老五如今在跑商,暂未归家。

至于老六,就不要提了,整个许家,就出了这么一个纨绔,一年到头是鲜少回家。

外面乱纷纷。

因为不知道海寇的具体情况,家丁们需紧守门户,前院里护卫个个都刀枪出鞘,后院不少健仆手里也拎着棍棒。

婆子和丫鬟们神色凄惶,一窝蜂似的挤在门内的角落里,却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一直到许大福派来报信的下人带话回来,气氛才松缓些许。

大奶奶登时有了精气神,坐直了身子,吩咐身边的丫鬟素绢和喜梅:“去吩咐厨下熬两锅姜汤,给外头守门的弟兄送过去,你们自己也喝些。”

二奶奶也道:“天寒地冻的,冻着了确实不得了,快去,琴瑟,你也去帮忙。”

许家二奶奶惯常喜欢和大奶奶别苗头,到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大奶奶出身,识文断字,二奶奶却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鲁人,自然说不到一处。

妯娌两个一家过日子,经常牙齿碰到舌头,有些小纷争。

不过有许家老太太在上面压着,大老爷和二老爷关系也亲近,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说了几句闲话,大奶奶隐晦地看了自家妯娌们一眼,小声道:“咱们那个六弟妹,究竟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