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风皱着眉:“什么‘子不语’?”

丁南航一看他的表情,登时气得脑子一晕,愣了愣却是狂笑:“哈哈哈哈,你不记得了,也是,你们这种人,怎么会在意别人?”

他笑过,反而像是心灰意冷,渐渐平静下来。

五年前,丁南航和齐韩是网友,偶然间在一个叫风信子的小说论坛认识的。

后来他们加入了风信子的聊天群,其中,‘子不语’、‘瓜娃子’、‘秦美人’、‘齐韩’几个关系最好,渐渐无话不谈。

“人人都说网上虚幻,隔着电脑,不知对面是人还是鬼。”

丁南航的眼泪滚落,“可是现实真的很寂寞,他们几个,也真的是…知心人。”

“子不语和我们不同,他学习好,算是学霸,也爱学习,尤其是喜欢数学,当然,按照他的说法,他只是个小透明,不算什么。”

“大家虽然在现实中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和痛苦,但是我们在一起聊天时,却是很快活,彼此好像心意相通一样,我们是同一国的。”

“子不语和齐韩都是学生,同样的年纪,也同样爱学习,所以两个人就见面了,他们的感情也没有像别人那样见光死,反而正正经经谈起恋爱来。”

“我记得,那天是子不语的生日,二月十七,天还挺冷的,子不语和齐韩宣布恋爱,我还挺…不是滋味。”

丁南航苦笑,“可终归祝福他们,一生幸福安康。”

“整整一年,子不语和齐韩从初恋,发展到热恋,无话不谈,相约好好读书,将来考同一所学校,他们都是孤儿,父母早就去世了,除了彼此,一无所有。”

“那天,子不语说报了一个夏令营,认识几个朋友,都是学习特别好的学霸,大家要聚一聚,他想带齐韩一起去。”

“我记得,他们两个都很高兴。”

丁南航抬头,瞪视郝风,愤怒几乎要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可是那哪里是朋友,根本就是魔鬼,人面兽心的畜生!”

“一开始应该还好,虽然子不语偶尔在群里说两句,说他们的活动游戏都很奢侈,爱开个玩笑,不太搭理人,但是,人家有点傲气也正常。”

“子不语和齐韩都没有在意,反而很崇拜这些人,但是,那天晚上子不语被灌醉了酒,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心态,非要带齐韩去长长见识,去酒吧玩。”

“齐韩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四顾茫然,有心拒绝,不想和他们去陌生的酒吧,可是哪里能拒绝得了?”

“郝风,你和你那几个狐朋狗友说什么?在网上信口胡言,说齐韩嘴上喊不要,不要,其实心里想的要命,否则怎么会一叫就出来玩?”

“你们以为她为了什么?她为了子不语,她知道子不语崇拜你们。”

“这几个混账东西,把齐韩拖进酒吧,灌醉了她就随手扔下,连有人过来带她走都不理会,还任由别人抢走她的手机,让她连想报警都没有机会。一个小姑娘,落在那些人手里会发生什么,你们当真不知道?”

丁南航的话音越来越低。

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很沉重。

“就因为齐韩是弱者,是女孩子,力气小,反抗不了你们,你们就能随便欺辱人了?”

郝风嘴唇动了动,又闭上嘴。

他也想起当年的事,其实,齐韩不是第一个,只是第一个被他们玩脱了的女孩儿。

当年,他和几个同伴总会时不时感到空虚,读书学习虽然不算特别吃力,但也很辛苦,压力非常大,有时候考试成绩下降一点,都让人抓狂。

后来,他就学会了密集的学习考试之后,抽出那么几天来彻彻底底地疯狂一把,放松一下自己。

打牌,赌博,抽烟,喝酒,泡吧。

从自己玩,到为了追求刺激性玩上各种游戏,好几次,他们打赌戏弄别人,看到别人惊慌失措,他们就觉得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得意。

他们长得好,身上自带光环,无论想玩什么都有人吹捧,玩得再过分,别人也就是说一声淘气。

齐韩出现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太当回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很害羞的乖乖女,但那么早就交了男朋友,还跟着出来玩的女人,大体都一样。

“只是玩一玩而已,出来玩罢了…只是个玩笑!”

郝风喃喃自语。

“谁知道她玩不起,谁知道真出了事?”

那天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小女孩,没想到后面出了差错,把齐韩拖走的不是他们一开始以为的几个网友,而且,他们都喝醉了。

大醉一场梦醒,事情已经结束。

郝风当时其实确实有些忐忑不安的,但兄弟们都表现得若无其事,他也就…

弟兄们都说了,既然一个女人跟你们出来,那发生点什么,她当然心里有数。

第七百八十七章 仇恨

方若华扯了扯大花的翅膀,大花扑棱棱飞起来,竟跳到郝风的脸上一通咄,咄,咄…

“啊!”

郝风吓得闭上眼,双手乱挥,使劲舞动了半天,鼻梁上,脸上鲜血淋漓,只差一点一只眼睛就要被咄成瞎子。

许默:“…”

几个警察一时犹豫,貌似那什么看到市民受伤,他们应该保护市民来着,可是他们也怕大花的嘴,他们也是凡胎而已,还是别去招惹可怕的大公鸡为好。

连郝风身边的保镖都犹豫了片刻,才伸手去抓大公鸡的尾巴。

方若华一伸手,抢先一步把大花抱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它,轻笑道:“我家的鸡,比较通人性,最会看家护院,抱歉,抱歉。”

郝风捂着脸,一言不发。

丁南航满腔的怒火,因为这一打岔,到也略略消散了些,只剩下疲惫和痛苦,毕竟那么漫长的时光过去,仇恨也褪了色。

“齐韩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很绝望,一天比一天更绝望,学校里还忽然就有流言蜚语传出来。”

丁南航冷冷地看着郝风,“就是你们的父母,他们胡说八道,诋毁齐韩,一步步把她逼到绝境去。”

郝风闭上眼,低下头去。

“子不语知道以后气疯了,他去找郝风,去找那些人,挨家挨户去找,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是个文弱书生,但是,他要这些人跪在齐韩面前赔礼道歉,给她磕头赔罪。”

在那个时候,郝风一帮人正值关键时期,未来虽然有很多条路,但是最光辉,最顺畅的那一条,并不是唾手可得,像这种时候,如果出现丑闻,肯定会影响他们的学习。

他们的家长听了子不语只言片语,又听他们的孩子们胡说八道,心中可没有对齐韩的同情怜悯,他们只怕齐韩会毁了自家的孩子。

像这种关键时期,怎能让儿子,女儿们分心旁顾?

那些人干脆先下手为强,联起手来去齐韩的学校,去找齐韩,去骂她,让她离他们的孩子远一点,不要自己不检点,还带坏了自家的孩子。

学校肯定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老师们轮番找齐韩谈话,让她不要把学校外面的坏风气,带到学校里来,更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那些本来就欺负她的校霸,更是变本加厉地欺负她,没完没了。

齐韩本来就是个内向又敏感的姑娘,她不够坚强,在成年人看来,闭上眼,咬咬牙就能过去的坎,她过不去。

于是,那场悲剧就酿成了。

“齐韩死得惨烈,自杀身亡。整整五年过去,我们这些人都没能给她报仇,呵,到不是不想。”

丁南航静静地看向郝风,“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们策划怎么去报仇,怎么去杀人。”

“制造车祸?放火?下毒?”

“或者是找一把枪,我们想象自己能从哪里能弄到枪,怎么制作炸药,但凡是能杀人的法子,我们都想过,在脑海中想过无数次。”

“可是我们懦弱,我们不敢,我们只敢想一想。”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曾经惨烈的记忆也淡去,以前我那么思念齐韩,后来竟渐渐的,连梦也少做,我们几个本来以为能做一辈子朋友的伙伴,慢慢断了联系,都各自有了新的生活。”

丁南航叹气,“就在我们都以为自己确实遗忘了那一切的时候,有个人忽然出现在我们的电脑上。”

“我们曾经经历的一切,他都知道,他的出现,让我们明白,那些根本过不去,齐韩死了,怎么可能过得去?”

“他给我们看了齐韩自杀时拍下来的视频…他说得对,如果不能给齐韩一个公道,那我们永远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们会一辈子陷在深渊里,前无进路,后无退路,一直到死,都放不过自己。”

郝正松听着听着,整个人就瘫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我接到短信,看到那个已经被我处理掉的视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报应来了。”

他转头四顾,呢喃,“我这一辈子,没做过几件亏心事,可是这亏心事,哪怕只做一件,也会有报应的。”

丁南航冷笑:“密码杀手说的对,该死的是你们这些大人,你们想着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孩子,泯灭了良心也不当回事,可是,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了你们自己的孩子,齐韩就要受你们侮辱,以至于走向绝路?”

“报警有什么用?警察能治你们什么罪?就算是从重判,你们能给齐韩赔命?”

“我们本来应该听密码杀手的话,让这件事就此结束,可是那天,我看到郝风高调回国,还有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聚会的照片。”

“一个个西装笔挺,似模似样,都成了精英,高材生,前途光明。”

“我心里这火,蹭一下就蹿上来,什么未成年,什么青春期叛逆,呸,都是他奶奶的借口!”

丁南航冷笑,“我失败了没关系,失败一次,还有下一次,直到弄死你。”

郝风惊惧地退后两步,脸上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许默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让人把丁南航带走,当然,郝家父子也要带回警局。

方若华看了看许默,轻声问道:“子不语呢?”

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是齐韩的男友,那位子不语。

“他本名孙少锋,自从齐韩自杀不久,他也离奇消失,只知道他在失踪之前进过三中,因为他把三个女学生关在厕所里,浇了冷水,让她们一待一整夜。”

许默叹道,“我几个同事猜测,他有可能就是密码杀手。密码杀手的特点我们知道的太少,但有几点是肯定的,精通黑客技术,高智商,擅长作画,果断,可能遭遇过突发事件,受到过严重的心理伤害,这个子不语,孙少锋,还真有点符合密码杀手的形象。”

方若华摇了摇头。

她感应到过‘密码杀手’作画,那是一个相对成熟的男性,比子不语年纪大一些。

许默笑道:“看来你也不觉得子不语就是密码杀手,如果是他的话,大约首先去杀的,应该是郝风他们,不应该是他们的父亲。”

“一个警察的直觉,反正,子不语不像我们这位神秘的密码杀手。”

第七百八十八章 考试(两章合一)

方若华笑起来:“直觉?也许子不语因为女朋友的死,受了刺激,从此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许默想了想,又有些迟疑:“也是,世间万物都是变幻无常,有时候一个人确实可能会骤然做出改变。”

这是五年的光阴,不是一天两天,子不语变成了什么样,谁又知晓?

“也许,子不语真的是密码杀手,齐韩手上的银链,埋入土中不久,也许就是子不语找到了齐韩的尸体,给她戴了上去…”

方若华摇摇头:“我觉得不像,如果我是子不语,五年来一心为心爱的人复仇,一旦找到爱人的尸骨,怎么还舍得她埋尸荒郊野岭?”

“这些,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去查明了。”

这个案子也差不多到此为止,就算密码杀手没被抓住,也只能暂且搁置。

许默他们也不可能只盯着这一个案子不放手。

每天都有新的,无法侦破的案件增加,花费长年累月的时间处理一桩案件,根本就不现实。

到是十数天后,许默查出,当初从酒吧把齐韩带走,欺负过她的那些人,早在五年前就失踪了。

当时警方也接到了报案,只是他们那些人都是些大流氓,小流氓,本就是高危人群,警方查过,怀疑他们可能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欠了别人的债务,所以主动失踪。

每年失踪案数不胜数,警方也实在无法花费太多力气去找这些混混。

若非如今许默较真,非要把齐韩的案子调查个水落石出,恐怕,这件事已经无人记得。

方若华猜想,也许子不语失踪,和这些人的失踪,有些微妙的联系。

至于郝风那些罪魁祸首,也不知是不是密码杀手干的,他们当年做过的那些所谓的‘恶作剧’,全部被上传到网上。

一时间名声全毁,还有好多受害者的家属对他们围追堵截。

110那边反应,短短时间,郝风就报了三次案,说有人要杀他,最后当然是虚惊一场,但他自己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吓得从窗户里跳下去,撞到了脑袋,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

这些人,想必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活在恐惧中了。

一转眼,数月过去。

暑假前夕,期末考结束,十九中的学生们也彻底解脱,就是比较看重学习的班级里,学生们也懒懒散散的。

谢明难得得了一日假期,所谓假期,就是可以回到课堂上正常上课。

再看见他那些老师们,同学们,谢明简直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连这些同学看他的眼神奇奇怪怪,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明哥,怎么样,这回考完试需不需要去兄弟家避难去?”

中间的一撮头发红的像个鸡冠的某同学,一手搭谢明肩膀上,坏笑道。

谢明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鸡冠少年摇头叹气:“兄弟,你这几个月玩得痛快,天天奉旨不上课,得意的很啊,就是怕眼下这期末考试以后,你再吃上几顿竹笋炒肉。”

一开始,方若华的补习班在同学之间还有点名气,好多人关注,后来一见那些学生平时不上课,就躲在屋子里锁着门,还挂着厚窗帘,不见天日。

甚至连课堂测试,除了第一次月考参加了一次,后面的根本就没参加过。

第一次月考的时候,起码也参与补习班有七八天,可几个人的成绩不光半点不见好,貌似还有些下降,一帮同学嘲讽了几日,再看他们悄无声息的,没半点动静,也就不怎么关注。

最多偶尔调侃两句,不用上课的高中生真是悠闲又自在,很是让人羡慕。

现在期末考到了,他们显然是参加考试,一帮同学不免有点幸灾乐祸。

“你们平时玩得那么疯,又不肯上课,现在跑来参加考试,能有什么样的结果?”

“方若华的成绩没准也要退步,她最近也没怎么上课吧,好像就是数学和化学两门偶尔上一上。”

吵吵闹闹的,期末考试即将开始。

高中生大考小考,月月考,天天考,对考试都不陌生,也不怎么当回事。

高亮,田田,和林岚,却个个紧张。

他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考场里想得不是睡觉,不是在答题纸上胡写乱画,而是真去紧张自己成绩。

这几个月,高亮硬生生瘦了二十斤。

林岚的指节磨出了一层茧子。

田田做的试卷,装订成册堆满了大半个书架。

他们中,有的必须从高小的知识开始补习,有的得补初中的知识,幸好才高一,高中教的知识还不算多,初中小学的又比较简单。

否则别说几个月,一年他们都不一定能把基础差不多补全。

高亮想起自己从一开始坐也坐不住,坐十来分钟就想出去玩,两个小时学习就几乎发狂,再到如今,便是一整天没日没夜地学习完了,晚上睡觉做梦,还想着要背几个公式,念几首诗词,记几个英文单词。

吃得苦头,可谓是多了去,真正掉了好几层皮肉。

方若华也不心疼,好几次刺激他们:“便是其他从小到大认真读书的学生,智商平平之辈,想要考取名校,那都得毅力惊人,非掉上一层皮肉不可行,像你们,就算有我单独辅导,时时刻刻盯着,也得下笨功夫,死力气,熬掉血肉,竭尽全力,才有可能。”

名校,高亮还不敢想,但是苦学这么久,又怎能不想求一个好成绩?

最起码,也要对得起若华对他们的付出。

大家其实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应该说,越是他们这种自幼无人关心,无人在意的,对别人对他们真心真意的那点好,就越发看重。

高亮他们心思起伏不定。

谢明也一样,他噼里啪啦再翻翻数学课本,生怕自己哪条公式又不小心给忘了,大意失荆州,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此刻,S市温馨小区的谢家,谢明的父亲谢建党,也有那么点心不在焉。

他在想自己的儿子。

谢明小时候就淘气,不怎么爱学习,谢建党自己就上了个小学,字也认不全,后来自己做点小买卖,赚了笔辛苦钱,又靠着他姐夫的拉拔,在市里安定下来,买了房子,还在学校附近开了个超市,娶妻生子。

大富大贵肯定是没有,但生活也还过得去,不说小康,至少吃喝不愁。

他姐姐嫁了个好人,市内高中的副校长,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混得很好。

谢建党也就跟着沾光。

儿子出生,他也颇为喜欢,后来孩子学习不大好,他也不会教,他都想着,以后要是不行,还让谢明跟自己做买卖,开超市就是,日子也能过得去。

可嘴上不说,他心里,却未必没有遗憾。

“谢叔,怎么没去超市?”

路过刚买了造反回去的邻家大婶,一看谢建党围着楼道口绕圈就笑了,“偷懒呢?”

谢建党讪讪着应付过去,脑子里还在想他儿子谢明。

小明学习不好,那就是他的一块心病,这孩子也不是不聪明,就是贪玩,学不进去,而且偏科太过严重。

他也不会教,心里疼儿子,打是打不下手,骂也骂不出口。

最后没法子了,只能绝望,想着儿子将来跟自己一样,能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也就是一辈子。

他时常和别人说,有什么关系,人一生都是几十年而已,努力向上爬,爬到上面去,也是几十年,普普通通,也是几十年,都一样。

可真的一样?

谢建党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明白。

虽然他们不求大富大贵,可儿子要是能认真读书,考上大学,学会更多的知识,找到自己的理想和奋斗目标,一辈子努力奋进,那样的一辈子,和稀里糊涂,随意地继承小超市,根本没有选择余地,为了生活只能如此,那绝对不一样。

只是他想得再多,儿子学不好,他光想也没有用,只能认命。

但是最近,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学校的老师要管教那么多学生,没心思搭理小小的,胡闹一样的竞赛补习班。

学校里的学生们也事不关己,并不多在意。

但谢建党是谢明的父亲,他的儿子又不住校,每天都在他眼前,他怎能看不出儿子的不同?

以前,谢明回家吃了饭就玩电脑,看闲书,或者出去打球,疯跑疯玩。

谢建党管不住自家小子,也就由着他。

可最近却不一样了。

儿子回家还是很晚,还是要开电脑,但是他每天去送水果和茶水,看见的不是谢明带着耳机打游戏,而是听视频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讲课。

除了听讲课,他还做题,做各种试卷,看的东西,他扫一眼觉得眼晕,但那肯定是正正经经的课业。

一开始,谢建党只以为儿子是一时兴起,没成想,一连好几个月,他儿子到像是学出了滋味,一天比一天更用功。

早晨起来,谢建党看着宝贝儿子着急忙慌地把试卷往书包里塞,结果塞满了书包不够用,不得不借用他的小行李箱来装,他面上不显,可心里那股子高兴劲,真是恨不得跑出去举头看天,大叫三声。

昨天小明说,他们要期末考试,特意晚睡了一个小时看书,好像有点紧张。

谢建党也不自禁地跟着紧张起来,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和儿子说考试的事。

孩子已经那么用功了,考好还是考不好的,就不要太计较。

能考出好成绩,他当然高兴,但是就算考不好,他觉得自家儿子也没必要遗憾,已经竭尽全力地去做,那就已经很好。

谢建党反复这么告诉自己,一天的工作都有点心不在焉,回家还是手忙脚乱地先做好了饭菜。

他媳妇身体不好,做饭的事向来是他做,正想着要不要去切个西瓜,就听见一阵叮叮咚咚的车铃声,显然儿子回来了。

谢建党努力稳定住精神,不去问什么考试的情况,“小明,回来了。”

谢明气喘吁吁地瘫在沙发上,歇了半天,扑过去开冰箱拿西瓜:“西瓜,西瓜。”

一口气吃了大半个,谢明才喘了口气:“累死我了,今天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看错了题目,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哎呀呀,改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最后改对了没有,这么愚蠢的错误,回头肯定要挨罚。”

谢明咬牙切齿,有点不想去问方若华最后一道题的答案。

“不想了,死就死吧。”

谢建党赶紧把饭菜端上来,连声道:“对,对,考完了就不要想,赶紧吃饭。”

第二天去上班,谢建党听来超市买东西的几个学生说,这回期末考的试卷贼难,全市的高中都是一样的卷子,对人家一中的学生来说,这份试卷很平常,但是对十九中的学生,那好些题目和天书都差不多。

谢建党听完,心里也淡定不少,不去纠结儿子能考出什么成绩。

反正他决定,暑假期间要带儿子和自家媳妇出去玩,首先去看看长城,再去爬山,还有儿子最喜欢的动漫城也要去,一定痛痛快快地玩一回。

期末考试两天时间嗖一下过去。

考生们还没感觉出什么,老师们已经差不多把卷子都批改完了。

好像所有的高中老师都是效率极高的高手。

老师们批完了卷子,也有些疲惫,打了个呵欠凑在一起喝点咖啡。

“哎,很大一部分卷子也好批,看看这几份,从头到尾,除了选择题之外,都是空白一片,哎呦喂,真给我们当老师的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