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和夕雪一起朝美容院外走去,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于晚来,就如同,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夕雪一样。
原来,夕雪并非是在泰兴工作,相反仅是在这家美容院。
加上和夕雪聊了这么一会,她愈发知道,皇甫奕让她到美容院来,根本不是让她代为留意夕雪的情况,而是让她发现,实际,于晚来和夕雪的认识,绝非是因为泰兴,而是在这家美容院吧。
通过这些,让她自己意识到,三期工程竞标前乃至之后发生的一切,背后在发生的一些事情。
比如,于晚来或许是想利用夕雪在皇甫奕心中的位置,左右三期的竞标结果,在没有得逞后,转而又捏造是非,让夕雪对她反感不屑,甚至去要求皇甫奕公正处理。
这些,对于晚来这样的女人来说,是驾轻就熟的。
倘若对反不是皇甫奕,恐怕也一早如愿。
皇甫奕,这个男子,无形中又维护了他,即便面对最爱的女子,依旧维护了她。
并且,顾忌到她和夕雪的感受,用这样一种方式,希望她和夕雪能够开诚布公的聊了这么久。
而这次,她同样为了他,向夕雪提出了一个恳求,这样,他应该开心罢。
至于于晚来的算计,她这次又见识到了,下次,同样的算计,她会让自己更好地避免。
深深抒出一口气,今晚的夜色,真的挺美的。
可,于晚来却没工夫欣赏窗外的夜色,在夕雪回来之前,在她确定这间办公室没有摄像头之后,她很利落地翻找了书桌上可能会放的东西。
当然,翻找,并不是为了财,反是希望能找到,意外中的一些东西。
只是可惜,夕雪的书桌很干净,除了调配精油用的物品外,连文件都不会有,更遑论其他。
有些失望,这个叫夕雪的女人,做事谨慎得超过她的想象。
不过,耳边很快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于晚来迅速起身,站到窗口,等夕雪走到门口,她才回过头来:
“这么快回来了?”
“嗯,就送到门口,对了,这瓶精油你喜欢吗?”夕雪走到书桌旁,拿起上面调配好的一瓶精油。
于晚来走到夕雪身旁,拿起那瓶精油,打开,闻了下:
“真好闻,我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没能帮到你什么,只能给你调配这瓶精油了。”夕雪微微一笑。
帮不到?
怎么会帮不到呢?
于晚来在心里滚过这句话,眼前的女子只要相帮,就绝对是她手中应付皇甫奕的最好王牌。
“说哪里的话,你能听我诉说心里的苦闷,已经很好了.....”于晚来的声音低了下去,眉心皱了一下,仿佛在犹豫什么,接着好像思考出了结果,说,“Snow,刚刚,辰小姐来了,该不是为了纯粹的美容吧?我知道打听别人的事不好,可,对不起,这涉及到她的事,我还是忍不住有些计较,因为,对于她,没有办法做到释然。”
这番话,配上于晚来恰到好处的面部表情,以及先前,于晚来所说的辰星是那样一个不择手段,利用男人上位的女人,是让人会同情的。
“你是说辰星?她来这,确实不仅仅是为了美容。”夕雪看着于晚来的表情,并不否认。
但,仅是不否认,剩下的话,夕雪却并不往下说,只是整理器桌上的瓶子。
“Snow,不去说她了,”于晚来故作大方的撇开话题,“只要不影响我们的友谊就好。”
“当然,如果是真的友谊,是不会因为别人的挑拨而受到影响。”夕雪展颜一笑,“对了,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城市,所以给你挑了两瓶精油,希望对你的失眠有所帮助。”
“你要离开?”于晚来惊愕的问。
这家美容院才刚开,夕雪竟然就要离开?
怎么可能?
当然,于晚来更在意的,是这张王牌很快不能为己所用。
“是的,应该就在下周。”夕雪微笑,把另外一个精油瓶递给于晚来。
于晚来伸手接过:
“是去另外的城市发展连锁店吗?”
“我哪有精力继续发展连锁店啊,”夕雪耸了下肩,“,美容院有这一家就够了。”
“Snow,真想不到,你这么快就会离开,你不在,我就少一个人谈心了。”
“如果你愿意,电话也可以啊。”
电话?
电话怎么能抵得过人在这里呢?
于晚来的大脑飞速旋转着,对,辰星!
今晚,辰星来到这,肯定是对夕雪说了什么,于是,让夕雪决定离开,不,或者说,夕雪的离开,本来就和辰星脱不开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于晚来的手不禁握紧精油瓶,辰星这个女人,在一年后,确实变得强大了。
不过,她不会这么认输。
“下周离开,那周末,我请你小聚一下?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对了,你去哪?”得体地问出这个问题,于晚来的手也松开精油瓶,就像是老朋友间不舍那样,拍了下夕雪的肩。
“还没想到去哪,不过周末,正好有朋友邀请,所以,可能不行了,晚来,不用客气,反正,我有时间还会回来看你的,你想和我聊天,随时欢迎打我的手机,号码是不会变的。”
“那——也只能这样了。”于晚来露出惺惺相惜的表情,周末有邀请?是夕雪的邀请吗?
既然,她不痛快,她自然更不容许别人痛快!
宇文泠从噩梦中惊醒,梦里的情形,让他在床上坐起后,仍心有余悸。
打开台灯,他已经很少做噩梦了,每天忙碌的工作,总让他很快入梦,可如今,竟然又有了几年前一样的噩梦。
梦醒,仿佛,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还在耳边。
他抚了下额头,环顾周围熟悉的卧室环境,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也在这时,忽然电话铃声响起,他皱紧眉头,这部电话是他的直线,知道的人不多,大都是好友或者重要的生意伙伴。
在此时响起,更带着一种急迫的感觉。
他伸手接过,对过传来的,却是熟悉的女子声音:
“你——还好吗?”
这样的熟悉,却让他骇得不由把电话机都拽扔到了地上。
‘蓬’,很响的一记声音传来,在这半夜,分外让人惊醒。
“Wilson,你没事吧?”
外面传来于晚来的声音。
本来,她只是晚上辗转睡不着,想去热杯牛奶,没想到,热好牛奶上楼时,却听到宇文泠房中传来这么大的声响,这样大的声响使她尝试着叩响宇文泠的房门。
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是,一秒钟后,宇文泠便打开房门,不说一句话,只将她拥进怀里。
有多久,宇文泠不会这样拥抱她呢?
似乎好久了。
所以,她竟有些不习惯,甚至,不知道手该放哪,因为他抱得她实在太紧了。
她尝试把手里的牛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让他和她之间再没有间隙。
而越过宇文泠的肩膀,她能清晰地看到,地板上那部被砸得外壳碎裂的电话机。
很奇怪,宇文泠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今晚,究竟怎么了?
难道说,他对竞标三期的失利,这么在意?
可,不是已经有了还转的机会,他不该这样失控啊。
“你还好吗?”她在他怀里,轻轻问出这句。
“晚来,今晚留下来陪我。”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竞到三期的标底,但是,说不定,很快就有转机,毕竟,凌氏已经放弃了标书。”她宽慰着他,心里却更加清楚,宇文泠的失态和念雪的三期标书应该没有必然的联系。
源于,泰兴退出标书一事,背后绝大部分的可能也有宇文泠的策划。
这个男人的手段,远比她高明很多。
也正因为高明,她必须步步更加小心。
在自己丈夫跟前,还要如此谨慎小心,真的是很让人好笑的一件事。
“今晚,不说好事,好吗.....”他的声音低低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低哑磁性,也让她的手尝试着环上他的后背。
一年多来,将近禁欲的日子,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承受的,尤其,还是如花一样的年纪。
对于这,她是最不敢多想的,每想一次,都会十分难受。
不过,今晚,似乎,有了些许转机。
“好......”她的身体更紧地熨贴著他,试图挑逗起他的反应。
*,纵然许久没有*过男人,对她来说,同样不会生疏......
辰星从的士上下来,匆匆往家里赶时,在花园的小径内,却碰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此刻,凌阗就一个人站在那,目光与其说流连在那繁茂的杜鹃上,不如说,在听到她的脚步时,迅速回过身来。
这一回身,带着些许的刻意,也让他有些讪讪,更让她有些讶异。
他,在等她?
她稍微缓了下步子,抿了下嘴,想着是否自己先开口,还是等他——
而这一次,沉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他的声音打破:
“你——”
只是一个简单地‘你’字,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他看着她,慢慢走近她,她没有后退,就任由他这般走进。
呼吸却不自禁地开始急促起来,她怎么了?她抚下胸口,尝试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46】
“你等我?”辰星接上他的话,问。
而这简单的三个字问出口,脸颊却很烫。
是太直白了吧,她的谨小慎微在此刻荡然无存。
“算是吧。”凌阗没有否认,但,也不再瞧向她,转身,朝小径的那头走去。
这条小径是通往她暂住的别墅,她紧跑几步跟上他的步子。
“我也正要找你!”她说出这句话,看得到他的步子稍稍滞了下,“为什么要放弃三期的标书?那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为什么不?难道没有念雪,凌氏就没有办法存活下去?”他反问,语气仿似很不介意。
没有念雪,凌氏是存活得下去,但生意人,会放弃已经到手的一笔大单子吗?除非是和钱过不去。
“没有了念雪的三期标书,虽然还不会危及凌氏的日常业务,可是,就这么放弃的话——”
“如果是胜之不武得来的,放弃也没什么可惜!”
“商场上,谁的手段是磊落的呢?”她脱口而出这一句,才发现味道不对,先前,她不正怕这种胜之不武会影响凌氏?现在,怎么反倒容许了呢。
凌阗也突然停了步子,她分心想着刚才那句话不对,他这一停,她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他的后背:
“唔——”
她发出一声痛呼,他干脆转了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她:
“难道,昨日你来找我,不是让我放弃这份标书?”
他怎么会这么以为?
是,她去找他,是为了标书的标底有问题,可,她去找他,绝不是让他放弃,只是,想问个明白。
不,或许还不仅仅是问个明白,她始终是担心这份标书倘若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会危及到他乃至凌氏的声誉,所以,她才会主动去找他。
思绪纷纷中,她愈发清楚自己的心,原来,在她的心时在,竟是这样在意的。
“当然不是,毕竟三期工程是我负责的,所以对于标底的疑惑,我有责任先去问个明白。所以,才来找你,不然你以为呢?我有什么权力让你放弃这份标书?”她尽量让语气说得平淡,似乎这便是理由。
“呵,反正凌氏目前很忙,所以,基于全局考虑,这三期的标书,未必是一定要的。”
“怎么可以这么说?纵然凌氏离开这项工程,不至于会影响动作,但,这毕竟是凌沅努力下来的结果,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在凌阗跟前,她的平静还是被他轻易打破。
“呵,谢谢对凌氏的关心,但这件事,我已经拿定主意。”凌阗平静地说完。
“好——凌总,我知道了。”既然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再说下去,又有什么意思?恢复到她素来的平静,“我先回去了。再见。”
正在她和他正在擦身而过的刹那,却听到他喊了一声:
“等一下。”
她的步子不由得停了下来,看向他,他递给她一件东西:
“这个给你。”
不容她拒绝地,他把东西放入她手心内,紧跟着,便兀自朝前走去。
这段路,其实刚刚如果同行,终点,也是她暂住的别墅,只是,如今,却是她一个人走回去。
不,也不算全是她一个人走回去。
她还有手心的这件东西——是吸鼻器套装,昨晚用了吸鼻器后,吸鼻液差不多快用完了,而他竟是记得。
这个男子很细心,尤其,在对待辰天的问题上,更是如此。
可,辰天,始终是他不认的孩子。
怎么好端端地又想到这里,她心里,最放不下的事,却是最必须要放下的,如此,她才能好好地,心无旁骛地带着辰天安然长大。
所以,对这吸鼻器,她不拒绝。
这样,便是学会放下的一种历程吧……
纵是这样的紧拥,可,在下一秒,宇文泠在觉察到于晚来的*时,还是毅然放开了他。
不是第一次这样,但,随时,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因为,她不知道,他和她之间的时间,是否是用倒数可以计算的。
最近,心里总是有这种忐忑。
“晚来,不早了,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