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没想到她哥还会“翻旧账”了,当时刘雅琴和方永顺定亲,她确实松了口气,也确实是因为他的脸不符合自己的审美。

说起来刘青还觉得委屈,她本来就颜控,风格各异的大帅哥们还天天在她眼前晃,然而每一个都是她发展不起来的,养眼是养眼了,可问题是顺便把她的眼光也抬高了一截,这让她怎么嫁人?

简直是造化弄人。

刘青在心里感慨,面对她哥的试探,义正言辞的道:“姐夫对雅琴姐很好。”

都变成姐夫了,现在翻旧账没意思了。

刘延宁不自在的咳了咳,他刚刚的话确实不太妥当,刘延宁反省,但同时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里简直复杂难言。

他可爱单纯的妹妹好像学坏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妹控,刘延宁心里再复杂,面对妹妹的要求也是不打一丝折扣的办好,第二天就找了好友拜托他画像。

刘青会有什么反应,这也是江景行想知道的,刘延宁主动找他,正好旁敲侧击打听打听。

为了妹妹的形象,刘延宁当然没说她肤浅的只看脸,只含糊的说要慎重考虑,江景行不难从他的话里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那丫头……似乎并不抵触?

真是没心没肺的臭丫头,白对她这么好了。江景行莫名有些悲愤,面对好友的请求,头一次拒绝道:“我并不擅长画人物……”

“这样啊。”刘延宁倒没有勉强的意思,他只是头疼的道,“青青性子向来固执,不能画像,那恐怕只有找机会带她去一趟洪州府,让她自己瞧瞧了。”

江景行闻言一顿,嘴角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优雅,轻笑道:“方才没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若你和青青不介意,我也只能献丑了。”

刘延宁拱手,“感激不尽。”

“延宁客气了。”江景行面上仍在微笑,心里已经是咬牙切齿,尚不及细想自己为何会这般悲愤,当务之急是如何不着痕迹的把人画丑。

翌日,刘青拿着她哥带回来的画像,仔细观摩,终于放心的点头。

虽然她身边都是男神级的帅哥,刘青也有心理准备,就像上辈子,娱乐圈的男神们个个风采过人,可现实生活中也遇不到几个啊,找他们这样的是别想了,刘青自动降低了两档标准,只要对方是个五官清秀的小哥哥,她也不挑剔了。

见到江景行给画得像,刘青看到这上面的小哥哥不但五官清秀,轮廓还有点像她上辈子的校草,亲切感油然而生,也就爽快的点头了。

就这样吧,极品男神泡不到,长得像校草的小哥哥也很好了。

刘青这一点头,全家人都跟着欢喜了,李氏催着刘延宁给张家那边回信,要不是女方家得矜持一点,她都恨不得主动找媒人去孙府。

如果说有人和刘家这种欢欣鼓舞的情绪不同,大概就是江景行了,他心底其实希望刘青看完他画的像之后能够丑拒的,哪知道这丫头不但没心没肺,眼光还不咋地

第144章

刘延宁被他娘催着给张家写了信, 也没忘记叫人给家里送个信。

刘大爷虽然嘴上不说, 心里却也着急上火, 可以有机会同知府大老爷家结亲啊, 以前他做梦都不敢想这种好事, 在等待刘延宁回信的日子里,刘大爷日夜难安, 既怕孙子打听出来,这知府家的少爷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又怕知府老爷突然反悔,瞧不上他们家。

明明只过去了三五日, 刘大爷却是度日如年,终于收到了刘延宁的回信, 他这才一扫先前的忐忑, 整个人都意气风发了。

刘大爷按捺不住,向家里宣布了这一好消息,他想着延宁在信里头说江先生也看好这门亲事,江公子还替他去洪州府走了一趟, 亲眼见过了孙少爷, 是一位好青年。

既然如此, 这亲事便错不了, 刘大爷迫不及待的同老妻和几个儿子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因为还没定亲,刘大爷为了保险起见,叫几人必须保守秘密,谁也不能透露。

刘二叔几人也能明白父亲的担忧, 他们当然很激动了,自己的亲侄女,身上流着他们刘家人的血,侄女有机会嫁入高门,那是整个刘家的荣耀,他们为之惊喜兴奋的心情,几乎和自个女儿遇到这种好事是一样的激动。

更何况有了知府老爷这样一位亲家,他们的闺女以后说亲都可以提高一级门槛了,官老爷家不敢想,但是像大地主,员外郎之类的人家,还是可以争取争取的。

这不是喜事是什么?

可刘二叔他们心里也明白,家里头也不是所有人都同他们一样,家里又不是没出过这种丑事,先前方秀才来家里提亲,就被王氏给搅和了,刘二叔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没脸面对已故的大哥。

好在方家同他们家差不多,万事好商量,现在换成知府家,再出这样的事,官老爷可没必要忍气吞声,婚事作罢都算好的,把你抓进大牢也没话说。

这些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林氏安氏看着也算安分,可难保她们不被眼前的馅饼迷花眼,又有王氏的成功案例在前,头昏脑胀之下,给全家招来大祸怎么办?

所以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不叫她们知道。

这毕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馅饼没吃进肚里之前,铁定不能宣扬出去,万一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刘二叔几人同父母一条心,决定连媳妇孩子一起瞒着。

蒋氏跟李氏一样紧张,生怕自己不在身边,他们出什么纰漏,恨不得立马收拾行李赶去城里,不过被刘大爷给拦了。

刘大爷心里虽然也紧张,但是之前就跟刘延宁商量好了,还是等孙府请了官媒上门再说,现在做什么都不合适,不如一切照常。

众人翘首以盼,就等着孙大人家来信了,然而好些天过去了,无论是主动保媒拉纤的张家,还是传说中的知府家,全都没有来信。

这就有点悲伤了。

李氏从开始的满腔期待,慢慢变成忐忑难安,到后来看着女儿的眼里,都掩饰不住难过和担忧,女人心思比较敏感,她想起上回方家想向青青提亲被搅合了,难道现在孙府也这般不顺?

到底是她命不好,连累了她家青青……

李氏心里又开始自怨自艾了,不过刘青还没有注意到,李氏自从社交活动多了以后,也慢慢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心思,而刘青突然多了两个小伙伴,正新鲜着,注意力难免被分散了一些。

说是小伙伴,其实就是李氏帮她挑的两个小丫鬟,刘青现在也变成万恶的剥削阶层,当时看到这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实在有些震撼。

小丫鬟一个叫木棉,一个叫木槿,是来他们家后刘延宁给改的名字,她们都比刘青大了半岁或一岁,看着却要比刘青小好几岁,瘦的让刘青觉得她一只手就能拎起来了,比当年她刚穿越过来时要惨得多。

她们俩也都是江州人,按理说他们这边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气候环境好,土壤又肥沃,属于老天赏饭吃的地方,鱼米之乡竟然还有养不起孩子的人家,父母尚全却要让女儿卖身为奴,那些环境恶劣、土地收成不高的地区还要不要过活了?

刘青有些不能理解,尤其是木棉她家还没有到养不起她的地步,只是因为重男轻女,听木棉说她有五个姐姐两个弟弟,她爹娘把她们养大就是为了赚彩礼,木棉两个大姐嫁的都是娶不到媳妇,只能花钱买媳妇的那种人家,大姐夫是比她们爹差不多岁数的鳏夫;她三姐四姐长得好,所以被他们爹送到镇上的地主家当了小妾;木棉的五姐刚嫁人第一年,被她丈夫打到小产。

木棉则是因为姐姐全都出嫁了,她要留在家里干活,所以她爹娘还不急着叫她嫁人,但木棉也知道,等待她的命运不会比姐姐们好多少,所以她不想嫁人,求了在镇上的两个姐姐帮她找其他出路,哪怕是卖身为奴,反正她们爹娘只认银子不认人。

刚好那地主家有远房亲戚在城里干牙行,木棉她三姐四姐现在也还算得宠,便托了那人牙子关照妹妹,刘青作为举人老爷的亲妹妹,反而比商户人家更受欢迎些,所以得知刘举人的娘李氏要挑人的时候,人牙子便带上了木棉。

木槿跟人牙子没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她能被人牙子“关照”,则是因为她长得出挑。

其实木槿的出身不差,祖上也曾出过举人老人,传到木槿爷爷这一辈,勉强还算是读书人家,小有薄产,可惜木槿她爹太不成器,书读得不行,还染上了毒瘾,赌疯了以后不仅把房契都输了,连木槿的姐姐也被他卖进了窑子里,她娘一怒之下带着弟弟跑了,木槿不想落得跟姐姐一个地步,咬牙把自己卖给了牙行。

相比赌场青楼那些地儿,牙行在这里还算是正当行业,他们跟大户人家做生意,明面上是不会把人往青楼窑子送的。

刘青听完她们俩的故事,唏嘘之余就只剩庆幸了,蒋氏当年待她们母女再苛刻,好歹给了她们一碗饭吃,也难怪她娘对于刘家从未有过怨言。

果然是有对比才有满足,刘青决定再也不抱怨世道艰难了,她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了,感谢老天爷没她让穿成木棉木槿。

刘青这段时间忙着带新来的小伙伴熟悉环境,过去了一个多月她才反应过来,要和她相亲的小哥哥好像杳无音讯了。

该不会被她吓跑了吧o(╯*╰)o

刘青肯定不会像李氏他们一样忐忑难过甚至是煎熬,她又不期待着嫁人,对这待孙少爷这位相亲对象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顶多为自己“坎坷”的命运点根蜡,然后该干嘛干嘛。

她现在不仅是拼哥,还能拼师傅,两条腿的高富帅还是好找的。

然后对方终于有动静了。

大概是为了有始有终,张家大爷亲自到了刘青家做客,这时距离刘延宁回信刚好过了一个半月,张家大爷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孙家没问题,两家可以结亲了,坏消息是孙夫人去世了,他们耽误近两个月才回复,因为孙府在办丧事,不太方便提这种事。

张家大爷略微坐了会儿,又直接赶回省府了,刘大爷和蒋氏隔天得了消息,叫刘延林哥俩套上牛车就进城了,晚上同刘延宁商量的时候,刘青也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蒋氏不**心:“孙夫人过世了,那现在就不能定亲了?”

刘青这时才想起来,好像这儿守孝规矩很严,在守孝期间不能嫁娶,就是不知道祖母过世,孙子是守一年还是三年?

要是守三年就太好了,三年之后她差不多过了十七岁,再找借口拖个一年半载,总要成年了再嫁人,不然她总觉得自己很可怜

“也是没办法。”刘大爷沉声道,“至少要守一年,这一年里怕是不能定下来了。”

老两口一脸沉重,李氏反而还好,她笑着道:“爹娘也不必太忧心,暂时不能定亲,可孙大人托人送来了亲笔书信,叫咱们安心下来,说是等来年出了孝,孙大人他亲自上咱们家来提亲。”

“真的?”刘大爷这才一脸惊喜,求证般的看着刘延宁。

“的确是孙知府的亲笔书信,我已经仔细收起来了。”刘延宁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旋即又笑道,“青青年纪还小,明年定亲也不晚。”

“不晚不晚,书信你好好收着,可别弄丢了。”刘大爷和蒋氏笑逐颜开,放心了很多。

如果能保证孙家后边不反悔,那他们等一年再定下来也不是不行。知府老爷是大官,亲笔书信又能当作直接信物,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刘大爷想了想,又沉吟道:“虽然不凑巧了些,不过好事多磨,咱们也别向外边透露,等正紧定亲再通知亲友也不迟。至于家里头,除了你们叔几个,也没叫其他人知道,你们不用担心。”

刘青和刘延宁是不担心的,李氏听完公公的话,倒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也怕重蹈覆辙,有延宁在,青青错过了同方秀才的亲事或许不算太可惜,现在与知府家的婚事却由不得别人再破坏。

现在这个结果也算皆大欢喜,刘大爷和蒋氏心里高兴,在城里住了好几日,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带着刘延林和刘延根回落水村。

刘大爷毕竟还是大家长,刘家请了长工短工,不太重要的活都叫他们干了,刘大爷现在很少亲自动手,但是那么一大家子人,他不回家坐镇也不行,在城里享受了几日,两口子依依不舍的回家了。

蒋氏也不想回家,大孙子小孙子都在城里,反而这边更热闹,她除了看看孙子,再去城里逛逛,啥事也不用干,家里有烧饭的婆子,孙女身边还有两个小丫鬟,蒋氏叫她们伺候着,觉得自己跟那些个富贵老太太也差不离了。回了落水村可没这么舒服,洗衣裳做饭她就算不用亲自动手,也得盯着,那几个儿媳妇都不省心,一不留神就把东西拖回各自房里了,蒋氏可不放心叫她们管着家里。

所以,有不省心的儿媳妇在,蒋氏再不舍得,也还是和刘大爷一块收拾了东西回家。回到村里,那些个邻里乡亲纷纷打趣,笑他们又去城里享福了云云,蒋氏和刘大爷也只是点头附和,按捺下了内心的得意。

不用急着定亲,刘青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继续过她悠闲的小日子。唯一的后遗症大概就是,她还是没有脸面对江景行。

尽管在这件尴尬的小事发生以前,刘青也回避过江景行,但她那个时候是以为江景行对她有意思,站在“被暗恋”的角度,她就从容很多了,疑似被江景行这样的男神暗恋,刘青还挺为他们两个感到惋惜的,生不逢时,有缘无分,她也没办法,只能“辜负他的心意”了,所以尽管是回避,刘青也很注意把握尺度,尽量不让江景行感到尴尬。

可现在,刘青知道原来是她自作多情,尴尬的人换成了自己,她哪还顾得上维护江男神的面子啊,赶紧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吧。

刘青现在对江景行就有点避之不及了,察觉到的人也不仅是江景行一个,刘延宁他们都发现了这一点。

刘延宁表示很欣慰,作为一个合格的妹控,当然不希望妹妹身边还有比自己更“称职”的哥哥了,他巴不得妹妹不跟江景行玩。

这天,刘青又一次打完招呼,刻意忽视了江男神有话要说的眼神,不等他开口先告辞去了后院,溜之大吉。

刘延宁看着好友眼底一闪而过的郁闷,心情简直大好,止不住得意的心情,状似欣慰的感慨道:“青青长大懂事了,好歹知道避嫌。景行别往心里去啊。”

江景行在心底“呵呵”两声,收回视线看向刘延宁,若要比口才,他也不会输给刘延宁,江景行很快反问道:“听延宁的意思,我是外人了?”

反正不会是青青的亲哥,和自己没法比。刘延宁心里回了一句,嘴上还是笑道:“景行误会了,我是说青青毕竟是大姑娘,再过个两年指不定就要嫁人了,自然不能还像小时候一般玩闹。”

听着好友暗藏得意的语气,江景行有心反问一句,既然要避嫌,怎么不见他们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即便是亲兄妹,也不得不注意男女大防。

只是比起他们兄妹的相处方式,江景行更介意对方提到她要嫁人的事,不由眯起了眼睛,状似无意的问:“说起来……孙家那儿还没有回音吗?”

事情过去几个月,江景行早就想问了,只是好友家一直没有动静,他知道如果已经订亲了,想必不会这般安静,心里便思忖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要是真的没定成亲,他更不好问了,到底不是件光彩的事。

当然江景行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甚至是庆幸的,然而现在听见刘延宁提到这茬,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延宁也顿了一下,心想自己是得意忘形了,怎么又提到这茬了?

就像江景行怕结果“不好”,问了叫他尴尬一样,刘延宁也有些尴尬,妹妹的终生大事,家里边都瞒了好多人,他和景行关系再融洽,也不能把这件事当谈资,最多以后订亲宴邀请好友一同出席,现在是不好说这些细节的。然而师傅起初又把打听孙家的事交给了景行来办,等于景行帮了自家的大忙,自己现在反而瞒着不叫他知道结果,多少有些“过河拆桥”之嫌。

刘延宁为难了片刻,还是如实相告,表示对方尚在孝中,不好议亲,只等一年后再提。

“一年后?”江景行心里沉了下去,这么说早晚还是要跟这孙韶渝定亲的。

江景行莫名有些不爽,忍不住道:“这个当口出事,兆头是不是不太好?”

刘延宁愣了一下,还以为京城里头都讲究这个,旋即笑着道:“无妨,那孙知府并不介意,我们也互留了信件。”

江景行更加不悦了,连信物凭证都有了,跟正式的定亲又有什么区别。

刘延宁还在真诚的感谢道:“我想孙大人贵为父母官,轻易也不会出尔反尔,景行不必多心。”

他担心什么啊,他巴不得那孙知府出尔反尔呢。江景行不是滋味的想,自己把那丫头当妹妹,那丫头可未必把他当哥哥,不过是嘴巴上说得好听,现在为了个没见过的男人就要和他避嫌了,怎么没见她跟延宁避嫌?

可见她根本没拿他当自己人,这般没心没肺的丫头,他还为她操什么心?

江景行这会儿心里极度不平衡,所以也没意识到自己有些“恶毒”过头了,小丫头是过河拆桥,见色忘义了点,但也没严重到他诅咒人家被悔婚的地步。他根本就是暗藏私心!

可惜江景行还没意思到自己的心思,反而同刘青赌气起来了——当然是他单方面的,江景行心想那丫头见色忘义,为了个没见过的男人都恨不得离自己三米之远,他何不成全她?

于是一连好几个月,刘青照常每天进出江府,和江景行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他们碰面的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刘青是有察觉到这点反常的,但就像江景行怨念的一样,她的确是没心没肺,竟然还在庆幸,她跟江景行少见一次面,她就少尴尬一次,再过上一年半载,她大概就能忘记曾经翻过的蠢了。

不过老天没有叫刘青如愿到底,因为又要过年了。

生活过得舒心了,时间便快如流水,一眨眼又过去一年,江远辰父女今年仍然没打算回京,不过他问过江景行的意思。

虽然远在江州,已经快两年没回京,江远辰他们与江宁侯府的联系也没有断,以前侯府就隔三差五有东西送过来,生怕他们在这乡下地方吃苦受罪,后来江景行管了这边的生意,府中下人来往就更频繁了,侯府那边连刘青和刘延宁生辰都没忘记送上礼物,通信就更不在话下。

江远辰特意问江景行,是因为收到了兄长,也就是江景行父亲的来信,侯府那边希望江景行回京过年,除了家中长辈惦记,还因为江景行的年纪也该议亲了。

其实就算没有这封信,江远辰也会叫江景行回京一趟,他知道侄子还想科举,他也希望他考科举,只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景行暂时接管府中庶务,再历练两年,等过些年朝中局势渐乱,各方势力无暇顾及这么多,景行才有机会崭露头角。

眼瞧着侄子这几年里或许都无法施展拳脚,婚事总不能耽搁下去,而且侄子与他徒弟的情况又不同,延宁现在是不上不下,除非想要攀附的人家,否则说不到什么好亲事。不过好在他尚且年少,也不急于现在成婚,只待日后金榜题名,或许也会有大家闺秀愿意下嫁。

景行到底是侯府公子,日后科考只会是锦上添花,便是他现在一事无成,他未来的妻子也必定是世家贵女。

都说先成家后立业,江景行的出头之日还在很久之后,那先成家也无妨。

然而还没等江远辰开口,江景行已经先在信中拒绝了父亲,所以江远辰次亲自找他谈了一次,谈话的结果是江景行也没有回京,继续留在江州过年。

江景行倒不是不愿意回京,如果只是回家过个年,然后再回江州,他也不会介意,只是他看父亲在信中的意思,是叫他回了京城就不必再来了。

江父以前同意嫡子随三弟来江州,既是为了避开京中混乱局势,也是想叫儿子跟着他三叔多学一些。

只是现在情况又不同了,五、六、七等三位皇子陆续完婚,入六部历练,如今朝中反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江景行此时回京也无妨,再加上他打理家族生意,叫侯爷等人都看到了他的能力,留在江州就有些大材小用了,倒不如回京打理府中庶务,能得到更多的历练。

江景行也知道,回京比留在江州对他更有好处,只是某天,他突然想起那个没心没肺、叫他咬牙切齿的小丫头,眼看着她就要订亲了,日后还会随延宁进京吗?或许不等延宁进京赶考,她就先嫁人生子了。

那他们也许就此别过,平生都不得再相见了。

这么一想,江景行竟然有些慌乱——竟然不是不舍,而是慌乱。

意识到这一点,江景行心里蓦地一跳,下意识拦下了将要送回侯府的信,重新写过了一封回信。

江景行现在还没有真正理清自己的思绪,只能采取拖字诀,他父亲写信叫江远辰劝他,效果却也不大。

江远辰到底同远在侯府、不了解任何情况的江父不同,他们叔侄生活在一块,自然知道他不是置气,更不是像他父亲担心的那般,是不是在外边学了些不好的习性,江远辰知道侄子不肯现在回京,必定是出于某些不得意的原因,或许连他自己现在都还没有想通,所以见他拖延,江远辰也没勉强,只是给了个期限:“最迟明年三月,要么你代我回乡祭祖,要么告诉我们你的打算。”

三个月。江景行抿了抿唇,虽然感觉到压力,但是心里已经有了头绪,想来到时候也有应对之法。

眼下的问题是,他到底该拿那丫头怎么办?

刘青不知道她这下是真的苏了一把,吹皱了男神心头的一池春水,但是她知道男神他们又要去她家过年了。

早在得知师傅今年又不回京城时,刘青就有了心理准备,“师傅有其事,弟子服其劳”,那师傅现在不回家,他们当徒弟的自然要把人接回自家孝顺了。

刘青唯一感到意外的是,她记得小伙伴江曼桢同自己说过,江景行好像这次要回去的,结果也不了了之,是因为他们家出了什么事吗?

可惜江曼桢离开侯府已久,自己对府上的事也一知半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刘青无论是从她师傅,还是从江景行脸上,更加看不到丝毫破绽,胡乱猜想了两天就放弃了,不想那么多,好好度过这个寒假吧。

腊月中旬,几辆马车驶入了落水村,村民们围着过来看新鲜,但是脸上也不见惊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去年过年老刘家也这么风光了一回。

事实上早在前几日,就有村民向刘大爷他们打听,问延宁他师傅今年来不来村里过年,从京城来的贵人,他们虽然搭不上交情,但是能够多见几次,沾沾贵气长点见识也是好的。

得到刘大爷的肯定回复后,大家伙就翘首等待了。腊月里不用干活,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地里出息好不说,老刘家隔三差五还要雇人干活,给的工钱又厚道,连家里头的女人们都跟着赚了钱,一年下来可攒下了不少铜板,大家吃得饱穿得暖了,心里欢喜,凑热闹的兴致就更高了。

远远瞧着马车进村,就有人去通知刘大爷他们,马车一停下,不得里头的人下来,男女老少们便一拥而上,热情洋溢的替他们搬起了行李,还有些年轻媳妇,和小姑娘们喊起了刘青的名字。

刘青掀开车帘同她们打了招呼,每次回家总要来这么一遭,她早就习惯了,大大方方回应了,才拉着有些不适应的江曼桢下了车,木棉和木槿想要扶她,谁知蒋氏刚从家里出来,看到刘青眼睛就刷的一亮,一马当先推开了两个小丫头,亲自拉了刘青的手嘘寒问暖起来。

要说刘家蒋氏现在最喜欢谁,刘青排不了第一,至少也能排第二。

蒋氏有些重男轻女,以前虽然也看重刘青,但还是比不上她那一串心肝宝贝孙子们,自从得知官老爷要和他们家结亲后,刘青才“异军突起”,成了备受蒋氏喜爱的孙女,连刘延林的媳妇怀了孕,蒋氏马上就要抱曾孙了,刘青在她面前的地位都没有动摇。

摸了孙女儿许久,看她抽条了,越长越高、越来越秀气了,蒋氏心里才稍稍满足,暂时放开了刘青,开始打量后边几个小孙子。

刘青这才拉着小伙伴进了家门,还像去年一般,江曼桢同她住一块儿。刘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刘青他们回来的少,屋子里也添置了不少东西,还有刘大爷抽空给她打的梳妆台,可惜没有高清化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