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这关系大不大,看他们谈了这么久,也知道事情肯定不小了。

刘青心里抓耳挠腮,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自个屋子里捧着沉甸甸的金元宝都没多开心,听见她哥喊她回师傅那儿,刘青想了想,还是跟他一块走了。

柿子要挑软的捏,刘青知道她娘有些时候很固执,反而是她哥,这两年越来越有妹控的趋势,自己缠着他不放,说不定他扛不住就说了呢?

于是这一路上,刘青都在奋力想撬开她哥的嘴,没想到她哥这回硬气了,绝对的守口如瓶,一直到他们进了江府,她哥也没透露一个字。

真是叫人泄气!

江府门人远远瞧了他们过来,便笑容满面的迎上来,恭敬道:“刘公子刘姑娘,你们回来了?三爷午后出去了一趟,这会儿还没回来。”

刘延宁点头,看着妹妹气嘟嘟的小脸,笑道:“去后院找师妹玩吧。”

说着,刘延宁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亲昵的道:“明明是个小丫头,怎么这般喜欢管大人的事?你还没长大呢,现在该玩闹就玩闹,等你成了大人,自然有你操心的事。”

别人家的姑娘十四五岁嫁人生子,刘延宁都没有感觉,他以前拦着不叫妹妹说亲,也是真觉得她年纪还小。可他能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辈子,妹妹早晚要嫁人,若与孙家这门亲事能顺利定下来,定了亲,离她出嫁还远吗?

真真是没想到,他妹妹一团孩子气,竟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刘延宁看着她一阵感慨,也想在她出门之前,叫她无忧无虑的渡过这段时日。

等嫁了人,就有操不完的心了,像雅琴一样,嫁人半年就扛了肚子回家,印象中并不比青青大多少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当了娘。

他能宠着她护着她的,也就这一两年了。

刘青不知道她哥满肚子“好白菜要便宜别人家”的心酸,听到她哥的话,她也确实愣了一下。从穿越以来,她就没闲过,解决完温饱,又想发家致富,衣食无忧了就想赚大钱,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总想掺和,好像确实有点累?

其实她哥现在成了举人,家里又有赚钱的事,可以说刘家现在既有钱又有社会地位了,根本用不着她操这么多的心,刘家不是离开她就不能活,早些年一家子在温饱线上挣扎,也没饿死过谁。

是她把自己看的太重要,她不可或缺了,那么要不要听亲哥的话,放松下来,不管大人的事,享受现在的生活?

刘青有点被她哥说服了,一时只顾着琢磨这个,倒忘了问他们今天讨论的事,是不是和她有关了。

刘延宁三两句话把妹妹劝走了,自己却存着一肚子心事,照例去了书房。

江远辰虽然深居简出,偶尔也会出门,他不在的时候,刘延宁自个儿会看书,大部分时间有江景行陪着,两人还能互相探讨,各有所得。

刘延宁今天就准备同好友论一论师傅昨日抛出的政题。

只是刘延宁的失神,江景行也看在眼里,一开始没提,辩论了小半个时辰,中场休息的时候,江景行才状似无意的问道:“延宁可有心事?”

回了一趟家就这般了,难道是刘家出了什么事?江景行心想,不谈延宁和三叔的师徒关系,以他和延宁的交情,他家若遇到难处,自己能帮的也要帮一把。

也不知道他们遇到的“难题”,会不会同青青也有关系,午时他是看着刘伯母把青青和延宁一同叫走的。

刘延宁也在想他和江景行的交情,应该用不着保密,就算他现在不说,待会儿同师傅谈起来,怕也绕不开景行。他能看出来,师傅似乎有意锻炼景行,大事小事都叫他去办,打听孙三少的品行,说不定还要景行出手。

既然这般,他还不如现在问一问,景行去省城去得多,指不定还认识对方呢?

刘延宁想通了,干脆也不卖关子,迎向江景行关切的目光,直接问道:“景行可与知府府上有过来往?”

江景行愣了一下,还以为让好友忧心的家事,怎么还同孙府有关了呢?

“有所耳闻,并无太多接触。”

刘延宁也不意外,想想也是,孙大人若能直接同景行或是师傅来往,又何必拐着弯和他家结亲?刘延宁继续问:“那府上的三少爷,景行可曾了解?”

“听闻这孙三少勤学好问,与旁的公子哥都不同,孙大人甚是看重。”江景行一边说着,一边端起了手边的茶,捻起杯盖撇去茶沫,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状似无意的问,“延宁突然打听这孙三少,可是有什么缘故?”

“孙大人有意为孙三少向我家提亲。”刘延宁言语坦诚,毫不隐瞒。

话刚落音,只听到“叮”的一声,上好的瓷器碰撞发出的声响,刘延宁循声望去,只见好友已经放下了茶杯,正低头擦拭着手上不小心碰到的茶水,白皙如玉的手背上有些许泛红,想是被热水烫红的。

刘延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江景行却云淡风轻,好像真的只是因为不小心所致,还在问刘延宁:“提亲,向谁提亲?”

“家中适龄的姐妹也只有青青了。”

江景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他说出刘青的名字,还是有些烦躁,不由蹙了蹙眉,“你们答应了?不是说过两年,到了京城再说吗……”

刘延宁还当他是误会自家“三心二意”,一边拿着师傅的承诺,一边却暗地里帮青青相看人家,连忙解释了一遍,表示此事他们全家也很意外,现在并未应下,还要先请示师傅的意思。

江景行听着他的解释,心里莫名不太踏实,他大概能猜到,三叔也不会反对这桩婚事,孙家最高的官位不过是洪州知府,一个地方官尚且掺和不进京中斗争,孙府门第不高却胜在安稳,有侯府在身后,总能护她自在。

而那孙三少虽然无甚才名,在洪州府的一干官家子弟中,也算是比较出名的上进青年,没听说过有什么糟心事,京里也未必有比他更好的人选。

江景行理智上知道这是桩好事,是那孙家主动求娶,日后青青进了孙家的门,也没人能看轻她,可江景行心头却委实复杂,瞥了刘延宁一眼:“你不是说青青年纪还小,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刘延宁似乎从这句话里听到了指责,指责他出尔反尔?刘延宁有点莫名其妙,告诉自己应该是他多心了,好友素来稳妥,怎么也不会做这种站不住脚的事,青青如何到底是他们的家事,景行最多关心一二,并无立场指责。

不过江景行这个问题,确实问到了刘延宁心坎上,他叹着气道:“我心里也不舍,只是家中长辈说得对,若是真的疼爱青青,再多留她两年便是,拦着不叫她说亲,这就不是疼爱,是耽误了。好在那孙三少年岁不大,又是读书人,便是现在订了亲,再晚几年成亲也无妨。”

江景行:“呵呵。”

刘延宁看他笑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然,毫无破绽,心说果然是他想多了,景行对青青再关爱,也不过尔尔,青青说亲,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刚放下心来,又听见江景行问:“此事可曾告知了青青?”

“不曾。”刘延宁如实道,“尚且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免得再叫她担心。”

江景行抿了抿唇,听出了刘延宁的潜台词,知府家主动求娶,自然不会是坏事,好友只是不放心这孙三少的为人罢了。

看来他势必要亲自去一趟洪州府,会一会这位知府大人的孙少爷了。

江景行此时还没有细想,好友和三叔尚且不曾开口嘱托,他怎么就迫不及待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就是家中嫡亲的姐妹说亲,他也没这般上心过。

刘延宁和江景行正说着,江远辰终于回来了,话题暂且告一段落,先听师傅讲学。

上完了课,刘延宁才同江远辰说起此事,江远辰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般,虽有些意外,却并未反对,把这件事交给了江景行,江景行顺势说他亲自去一趟洪州府,江远辰想了想,同意了。

刘延宁也想同去,但是被师傅拒绝了,江景行也笑着道:“延宁难不成还不放心我?”

看着好友这般积极的模样,刘延宁莫名觉得他这趟去洪州,对孙三少的苛刻挑剔恐怕不下于自己。那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江景行隔天便去了洪州,也没给刘青和江曼桢打招呼,平常他都会先问问她们两要不要同去的,刘青有些意外,但是想起亲哥说的话,也觉得江景行有事没事,也跟她没多大关系,何必操这个心,敏感如江曼桢都没她事多。

于是刘青也不管这么多了,“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刘青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她全心全意信任着的亲哥,这次把她给“坑”了,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她这个女主角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哦不,她应该比“男主角”要早一点,真是坑妹啊!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再写一章

第143章 一百四十三

江景行的效率很高, 当天去, 第二天就回来了, 带回了关于孙三少比较详细的资料, 据说他还碰巧遇到孙韶渝本人, 当面交流了会儿。

究竟是不是凑巧,刘延宁不清楚, 但他知道好友见过孙韶渝这件事不会作假,景行没有骗他们的必要。这就已经叫刘延宁安心了,从旁处打听了再多消息,也比不上亲眼见一次来的真实。

江景行也确实开启了挑剔模式, 不过他自诩为君子,读书人要斯文讲风度, 鸡蛋里头挑骨头不行, 直接上来就说对方哪哪不好更不行,他是这么评价那位孙三少的——

“……虽过了童试,名次似乎靠后,听闻孙知府正为其寻访名师……他母亲是继室……想是少年得志, 岁数不大, 自有一番傲气……”

江景行说得委婉, 不过重点都说到了, 在孙知府对其教育十分上心的前提下,孙韶渝童试的名次都不好,可见这人资质确实不算多好,能拿得出手大概也是在矮子里面挑高个;他母亲又是继室, 孙府后院怕是有些复杂;而孙韶渝本人少年得志,被捧出了一身傲气,说明这个人不好相处,想来也不是多会疼人,说不定还会自持身份,心底看不上出身普通的刘青。

当然这只是江景行的看法,他心里本来就抵触这桩亲事,而孙韶渝又不是多惊才绝艳之辈,在他眼里当然哪哪都不好了。

刘延宁不是江景行这般的天之骄子,更没有资格和底气挑三拣四,他想好友大概是拿出了侯府选婿的标准,照他这个要求,青青恐怕就真的嫁不出去了,毕竟他们家条件摆在这儿,想要十全十美绝不可能。

那孙三少性子虽傲气了些,可他们家青青却也不是逆来顺受之辈,真闹起来孙知府也得先安抚他妹妹,因此刘延宁并不担心他妹妹受气;除此以外,孙三少似乎没有其他不足,资质平庸也无妨,他本来就是官家子弟,科举走不通还有其他出路,便是一辈子当读书人也不怕,知府家底不薄,孙三少又是张家外孙,不可能会缺钱花,而且青青自己也有钱,家里的红利就是她出嫁了也不会断,这下连后顾之忧也没了。

刘延宁反而还从江景行的话中,听出了孙韶渝的优势,孙家的家风还不错,可能跟孙知府是读书人有关系,孙知府的那些个子孙,不论嫡庶子,是否纨绔,在成亲之前后院都很清净,有没有通房丫鬟暂且不知,至少不会在成亲前立妾室,正房产子之前更不会叫妾室生孩子。

身为土著,刘延宁并不忌讳通房妾室之流,孙韶渝到底是官家子弟,从小耳濡目染也不可能杜绝这些,便是他出身寒门,自从成了举人后,也曾有人劝他,不想太早成亲,也可先纳一房美妾,或是收个美貌丫鬟也无妨。

刘延宁谢绝了这些人的“好意”,因为他本人并不看重这个,满腔抱负未曾实现,哪里有心思花前月下?不过刘延宁也没有用这个标准要求别人,社会风气便是如此,除非他给妹妹找一个不如自家强势的男人,像他曾经的同窗,如今的妹婿方永顺这般的,可他妹妹娇养还来不及,真给找个条件不好,处处都要仰仗他们家的妹夫,那不是委屈了她吗?

像孙府这样的还不错,门第高,但也没有高不可攀,家风也比很多大户人家要好,没有那么多糟心事,就算是矮个子里头挑高个,刘延宁也还算满意了。

江景行听完好友的分析,一时也无言以对,他明明是想劝好友打消念头的,没想到反而给孙韶渝说了不少好话,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不对,那丫头要嫁给谁,也砸不到他的脚啊,自己真真是气糊涂了……

见江景行扶额叹息,刘延宁也只当他出身优越,多少有些不知人间疾苦,因此并未放在心上,眼神期待的看着自家师傅。

想是为了历练他们,在江景行和刘延宁各自发表见解的时候,江远辰没有说话,全程旁听,此时开口道:“你们的考量都在理,不过青青那丫头向来有主见,还是先问一问她的意思。”

江远辰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只要刘青自己愿意就行了。

“徒儿知道,今晚回去便如实告知于妹妹。”刘延宁原先就是这么打算的,他不是真的要瞒着她订下来,就他妹妹那性子,真不让她知道的话,小丫头估计能气上好几个月。

眼下孙家的情况也打听清楚了,并无不妥之处,他还没有给对方回音,便是想要妹妹先点头,尽管他相信妹妹不会在这等大事上使性子,但还是要让她自己点头。

江远辰见状也没什么补充的了,课也上完了,便让刘延宁回去。江景行沉默的送了刘延宁出门,才回了书房,有些复杂的问江远辰:“三叔,青青她……”

不等他说完,江远辰已经摆了摆手,淡淡的道:“我虽然是他们师傅,但是刘家长辈俱在,我不好过多插手。再说延宁的考虑不无道理,倘若青青自己也愿意,有何不可?”

江景行抿了下唇,原是想劝三叔出来说两句,反而被他三叔劝下了,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是啊,那小丫头向来有主见,若她自己愿意的话,自己一个外人,能如何反对?

那她会愿意吗?

江景行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又听见他三叔清冷的语气:“不过你对这事的上心……倒是一点都不亚于延宁。”

事先并未察觉这一点的江景行顿时愣住了,心里头竟然有些惊慌,不仅仅是被三叔点破了他的反常,更好像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被戳穿了一样。

然而不等江景行开口解释,江远辰已然收起了神色,恍若未觉的起身,“时辰不早了,出去用膳吧。”

刘延宁出了书房,自有仆人却后院通知刘青,他只在路边等了会儿,刘青也出来了,送她出来的小丫鬟银柳见了刘延宁,微微福了下身,便告辞回后院了,刘青也没跟她客套,挥手道别,就跟亲哥一起回家了,边走边不怀好意的问:“今儿有些晚呢,哥哥是不是被师傅留堂了?”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被师傅教训。”刘延宁看着她期待的双眼,简直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她,才让她这么期待自己出糗。

刘青也在心里默默的吐槽,当了学霸就要有被人羡慕嫉妒恨的自觉嘛。她哥还不只是学霸,是传说中的学神,仇恨指数加倍。

出了江府大门,刘延宁才提到正事,其实他也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便借着刘青的话茬,解释了下今天这么晚是因为江景行刚从洪州府回来,商谈了一些事情。

刘青还不知道这正事和她有关,起初她只是把它当八卦来听,等她哥说到江景行在省城碰巧见到了知府家的孙少爷,然后开始对这位官三代赞不绝口时,刘青才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江男神替她去省城“相了个亲”,听她哥的意思,他对她的“相亲对象”还颇为满意?

刘青目瞪口呆,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三观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前几天自己还在怀疑江男神对她有那么点意思,搞得她那阵子都充满了少女の烦恼,敢情全部都是她自作多情,迷之自信?

少女的烦恼顿时变成蜜汁尴尬,刘青现在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也不知道江景行看出她的小动作了没,想想真是没脸见人了o(╯*╰)o

刘延宁把这位孙三少夸了一遍,他没见过本人,就只能从家世,学识等方面夸了,恨不得夸出一朵花来。

刘青回过神来,听着她哥浮夸的画风,又是一阵尴尬,她还比较清醒,也有自知之明,很冷静地道:“哥,别想了,人家真的这么优秀,想来早就订亲了,哪里轮得到我?”

刘延宁看她不为所动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愧是他亲妹妹,换了家里其他堂妹,听到他这话怕是早就心花怒放,喜不自胜了,哪能思考这些?

自豪之余,刘延宁也恢复了常态,既然糊弄不了小丫头,倒不如把个中缘由都告诉她,刘延宁便摸着刘青的头,告诉她是孙知府先递的橄榄枝。

刘青虽然说不上惊喜交加,但虚荣感还是有的,知府放到现代差不多也是个省/长了吧,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再平凡不过的老百姓,家境普通得很,省/长孙子这样的高富帅要和她相亲,多大的面子啊。

而且听她哥的意思是对方还在等她的答复,诚心求娶。

啧啧,真没想到穿越一场,她居然也有当灰姑娘的机会。

虚荣归虚荣,刘青又问道:“哥,咱们师傅家……是不是很不一般?”

刘青倒是没少听过榜下捉婿的例子,古往今来一个样,高/官都喜欢把女儿嫁给寒门贵子,但没见过把这些寒门贵子的妹妹拉出来加戏的。要知道她现在就是个小村姑,不像上辈子还能考大学,逆袭成白富美,这知府居然要亲孙子娶个农家女,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听她哥的意思这孙子不但是嫡亲的,而且还是他最看重的一个,他眼光真够别致的,简直是高/官当中的一股清流。

刘青有自知之明,传说中的知府老爷,知府少爷统统没见过,她就不信他们能掐指一算,知道她天赋异禀,娶了她就能加官进爵。

对方肯定是想做政治投资,直接找她哥联姻啊,稍微有点钱的人家都三妻四妾,知府家里肯定不缺女儿孙女,随便挑一个嫁给她哥,不是比找她更有保障吗?

能当知府的人肯定不傻,她都能想到的是,对方肯定也想得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想过找她哥联姻,但是行不通。

为什么会行不通?

刘青在心底琢磨,她哥还只是举人,不说他的前程有多光明,至少现在,知府要想把孙女嫁给他,那叫下嫁,是他们刘家占便宜,总之刘家没什么特殊的,她哥和其他的举人相比,除了年轻这个优势,就是比大家多了个从京城来的师傅。

难道说他们师傅不是普通人?刘青想到江远辰一家的气质涵养,以及吃穿用度,说不定真的是出身贵族。还真是带感呢,穿越一场没能拼到爹,拼师傅也不错啊。

刘青思维散发着,刘延宁也是一阵惊讶,没想到自己只是暗示了两句,她这么快就想明白缘由。

刘延宁反而更不想叫她知道实情了,知道得多就容易想得多,刘延宁实在不想她小人一个,天天操大人才操的心。

等她该知道的时候再告诉她这些也不迟。

刘延宁便转移了话题,又说起了这位孙三少的优势。当然这回他说得很务实,比如孙家条件好,她嫁进去就是享福的;孙韶渝是读书人,以后进京赶考,他们兄妹还能团聚;孙三少年纪不大,就是现在定亲,也还要等个三年五载才能成亲,孙知府看起来很开明,她若想再迟一点完婚,定亲前还可以先商议。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刘青早知道她要嫁人的,以前还想着能不能有其他出路,后来看见她的小伙伴江曼桢,身体特别不好的时候,江曼桢的奶娘居然担心她身子骨不好,以后生养不了小孩。

后来见江曼桢身体渐渐好转,她奶娘有一次喜极而泣的感慨,大意就是江曼桢应该不会像她娘那样命薄,难产去世之类的。

当时见江曼桢奶娘的样子,刘青简直是无法直视,好像女人的一生就是为了嫁人生子而奋斗一样。刘青不敢苟同这个观点,但她也是那个时候才认命的,身体孱弱、风一吹到的江曼桢都逃不开嫁人的宿命,她还是别做白日梦了。

刘青试着站在家族的角度考虑,她是女孩里的老二,下面还有几个妹妹,在这个长幼有序的时代,她哥是读书人,才能够打破世俗规矩,轮到她们这里,她不嫁人,大概底下的妹妹们也别想说亲。

刘家养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说不定以后她有了侄女,小姑娘们都得受她牵连。为了自己的自由,就要牺牲其他人的幸福,刘青还做不出这么自私的事。

既然一定要嫁人,那肯定要嫁让自己满意的,以后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想离婚都不成,不得不擦亮眼睛。亲哥有句话说得不错,找条件好的,总好过以后吃苦受罪。

只是刘青也知道,灰姑娘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这个时代更讲究门第观念,看着她哥满意到不行的模样,刘青忍不住问出声:“哥哥就不怕我被他们家的看轻吗?”

“青青这般优秀,谁能看轻你?”刘延宁开玩笑般的语气,但是他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还是让刘青安心了不少。

想想也是,她哥虽然没有明着告诉她师傅家有多牛逼,至少也是知府家得罪不起的,她哥又是支潜力股,有了师傅连背景都有了,以后他出了头,她的地位只会跟着抬高,没什么好怕的。

但刘青还是不习惯这种盲婚哑嫁,她光听她哥说了,人都没见过,万一对方不是高富帅,而是矮大紧怎么办?

刘青眼前出现了一个满脑肥肠,还色咪咪的纨绔子弟,顿时就吓的一激灵,委婉地表达了自己这一担忧。

“怎么可能?”刘延宁无奈的摇头,“我就算没见过这位孙三少,也听人说过,据说有孙大人年轻时的风采。孙大人早年也是风流倜傥,而今斯文儒雅,他的孙儿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

刘青想到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讲究斯文风雅,说白了跟她一样都是颜控,长得好考科举都吃香,就像她之前想起的榜下捉婿,那也是美书生才有的待遇,长得不好的……哪边凉快哪边待去吧。

这么说她不用担心相亲对象长得丑这个问题了?

刘青还是不放心,弱弱的问:“就不能……叫我们见一面吗?我偷偷的见?”

万一对方长得还行,却不是她的审美怎么办?

“不行。”刘延宁想也不想的摇头,只是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知道多半是装的,但还是心软了下,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景行擅画,他又见过孙三少,我问问他能不能把人画下来。”

刘青现在听见江景行的名字,都有种掩面而逃的冲动,这次真的是丢脸丢大了,不过她想对方都不介意去帮她“相亲”了,画个像应该也没关系吧?

反正是她哥去说,她以后见了人就绕道走吧。

刘青采纳了她哥的建议,顺便提了个要求:“那我看到画像后不喜欢,哥哥帮我拒绝孙家,顺便跟娘和爷爷他们解释?”

“好,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们不逼你。”刘延宁给了承诺,旋即话锋一转,“但你的标准是什么,只看画像就能知道喜不喜欢?”

刘青点头,非常坦然:“看脸。”

毕竟相差了几百年的三观,她就不为难自己了,对方若是位如假包换的高富帅,那她也不吃亏。

刘延宁哭笑不得,早知道她的标准这般“简单”,他都不用说先前那一堆话,叫景行多注意能孙三少的外貌即可。

不过刘延宁也没有当真,觉得他妹妹不是这般肤浅之人,只是很快他又想起大堂妹和永顺定亲之时,连他都有些惊怒,唯有她求之不得的模样,顿时有些将信将疑了,试探般的感慨道:“说起来,永顺他确实称不上相貌俊逸,只是寻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