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珊没说话,于是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谢清溪。惹得谢清溪差点翻白眼,她躺这么远都能中枪,可真是倒霉。

不过她都不想参加这个诗社,又何必替她们出这个头,谁愿意谁去。

结果谢明岚又说话了,她道:“我瞧着这法子倒是不错,那咱们便先写了诗,待会再让丫鬟送到前头去便是了。”

秦珊见谢家有人应承了,也不管她是谁,只赶紧答应了下来。

秦府的丫鬟去取笔墨纸砚的时候,在座的姑娘已经纷纷落座,或是走到外头的回廊上观赏那些名贵的菊花,或是两两站在一处说话。

谢明岚站在谢清溪身边,说道:“六妹妹,刚才谢谢你了。”

谢清溪看着谢明岚露出一脸的真诚:“四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亲姐妹,我这样的自然是进不了诗社,不过咱们既然在场,若是一个都没进,难免有些丢了家里的脸。”

谢明岚极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接着便转身同其他女孩交际,给谢家争光添彩去了。

谢清溪默笑着看着她,虽说谢明岚比起谢明芳还是聪明些。可有时候她太过重视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难免就有些忘形,因此就算被人挖坑卖了她都不知道。

谢明岚还真以为自己能忘记,她们母女三人整日恶心萧氏的事情,而真心替她说话。她可以心宽地同沈宝珠来往,那是因为沈宝珠是商贾之女,对她尚且有些用处,但又无法给她造成实际的威胁。

她不会主动去害人,但是她不介意有些人犯蠢的时候,顺便撒把土埋了她。

此时骆止蓝正同秦珊一处说话,远远瞥了一眼谢清溪,眼中还是不服气。而旁边的骆止晴轻笑了一声,安慰她:“珊姐姐何必同她一般见识,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你是没见她今日处处给我没脸,不过仗着自己是谢家嫡女罢了,”秦珊轻哼了一声。

骆止晴又说:“姐姐比起她来可是分毫不差,况且这苏州府的交际圈子里谁人不知姐姐的才名。要我说,这么个小姑娘实在是不足为虑。”

她见秦珊还是有些不高兴,便随口说了一句:“若姐姐真是气不过,待会随便让她落了些面子倒也简单。”

秦珊眼睛一亮,连忙追问:“好妹妹,你素来机智,可有什么办法没?”

“待会丫鬟取了笔墨纸砚来,难免有些杂乱,”骆止晴擅长的便是隔岸观火,如今这话头也只说了一半,偏抛了个尽在不言中的眼神给秦珊。

这秦珊还真的捂着嘴轻笑了一下,便急急出去了一趟。

而骆止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地说:“先前娘可是叮嘱过咱们,要竭力交好谢府嫡出的姑娘。毕竟咱们明年就要去京城,谢家姑娘的祖父如今进了内阁,可是姑姑都要交好的人物。”

骆止晴压低声音说:“姐姐怕什么,就算真出来了什么事情,那也是秦姑娘的主意,咱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她低低笑了声又说:“若是没有秦姑娘这般得罪那位谢姑娘,咱们拿什么去交好人家。”

骆家的情况也甚为特殊,她们姐妹可没少一起坑害过别人。因为骆止晴只略提了一句,骆止蓝便了然。

不过她面色一红,低低地说:“那也别太过分,说到底她也是秦公子的亲妹妹,倒是不好得罪太过。”

骆止晴见她姐姐一提到秦家那位二少爷秦恒,便一脸羞涩的模样,便知她一颗心早已经系着人家。她挽着骆止蓝的手小声说:“姐姐只管放心,咱们不过略提了一句,便有事那也是她们之间的事情。咱们只需两方闹起来的时候,好生说和,这样岂不是既能显得我们大度有礼,又能借机结交谢家姑娘。”

骆止蓝虽是长姐,平日也一副拿主意的模样,可私底下却是对自己这个妹妹言听计从的。而骆止晴不声不响地,心里的主意却是比谁都大。

谢清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猎物。

待丫鬟将东西都取来之后,又点上香,诸位姑娘都在自己的座位前冥思苦想起来。此时正有个丫鬟过来替谢清溪添茶水,可谁知手上一滑,竟是将半杯茶都倒在她的身上。

旁边的谢明贞也顾不得想诗,急急地过来,就要拿帕子给她擦。而那小丫鬟年纪也小,此时被吓得身子都抖落了起来,跪下便要磕头。

秦珊见状也不好再想诗,只得过来,开口便重重斥责道:“你是如何当差的,连个茶水都倒不好。待会便自个去管事妈妈那里领了责罚。”

“谢妹妹,实在对不住,家里丫鬟不懂事,”她又看了眼谢清溪的裙子,可惜地说:“倒是可惜了妹妹这条裙子,我们大房也就我和二妹妹两个女孩,倒是没身合适的衣裳给你。待我让丫鬟去三房问问,借条我堂妹的衣裳过来,还请你不要嫌弃。”

此时秦珊便请人去问过秦三夫人。

谢明贞还在用帕子给她擦裙子,谢清溪便接过手,又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小丫头,说道:“既然这样,就劳烦秦姑娘找人带我去净房,让我先身上的茶渍擦掉吧。”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立即说道:“是奴婢弄脏了姑娘的衣裳,便让奴婢带姑娘去净房吧。”

秦珊顺势推道:“这丫鬟虽说犯了错,但还请谢妹妹再给她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要不然她定要被管事妈妈责罚的。”

那丫鬟一听管事妈妈的名字,身子也随之抖了一下,显然是怕极了。

而此时在场的姑娘都顾不得写诗,全都直勾勾地盯着谢清溪,显然是只要她不答应,这不宽厚的名声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谢明贞眉头皱着,便对谢清溪:“还是我陪六妹妹你一起去吧,如今这天气也有些凉,这湿掉的衣裳倒是不好再穿着呢。”

“算了,大姐姐不是还要作诗嘛,便让这个小丫鬟带我过去便是了。待我换了衣裳就回来,可不能耽误了各位姐姐作诗的事情。”

谢清溪说完,这会看热闹的姑娘们才记起来,自己还有诗没写呢。于是各个又赶紧拿起冥思苦想起来,力求在三炷香之内,将毕生才学精华提炼出来。

谢明贞还有说话,却见谢清溪冲她眨了下眼睛。于是她也未再说话。

而这个小丫鬟便带着她去了净房,只是两人出了百花洲,顺着外头的抄手游廊一直往前走,谢清溪跟在她后头笑着问了句:“这净房怎得如此远?”

“回姑娘,三小姐是跟三房的七姑娘借了衣裳,因此咱们去的这个净房是离三房近的。”

嗯,这个解释不错,倒也合理。

谢清溪在旁边冷笑一声,只等着看看这位秦小姐究竟要干什么。

不过她也不怕秦珊出幺蛾子,谅她也不敢引了什么陌生男子过来。她要是敢这么做,只怕是想把秦府小姐的名声都扔进沟里吧。再说,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又是头一回到别人家做客,就算撞见外男,那也根本不是事。

之所以她愿意出来,也是因为不太再想待在那屋子。

虽心中有依仗,不过她还是记着这走过的路,以免待会真被这丫鬟带进坑里。谢清溪见她带着自己左绕右拐,竟是不知往哪里去了,又忍不住讥讽道:“这净房也未免太远了些吧。”

“姑娘莫着急,马上便到了。”

谢清溪冷笑:“是你三小姐让你带我绕圈子的吧。”

“是,”那小丫鬟正心急,也没听明白,就顺口答了一句。

可接着她回过神后,唬了一跳,赶紧朝着谢清溪看改口说道:“姑娘别误会,是奴婢听差了。不是咱们三姑娘让我带姑娘到这里的。”

“那就是你自己做主把我领这么远过来的,你带我这么七绕八绕的,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谢清溪脸上再也挂不住这笑,说着就伸手去拽这小丫鬟,冷着脸说:“那咱们就去找秦夫人,看看这秦府究竟是怎么教奴才的,竟是这般没规矩。”

那小丫鬟先前还见她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如今冷下脸来,她也唬了一跳。于是她自然想起自家三姑娘吩咐的话。

于是她跑了。

是的,谢清溪眼睁睁她转身就往前跑,没一会就没了踪影。她几乎是气笑了,所以这就是秦珊的计谋?让自己的小丫鬟带自己逛花园,然后再把自己扔在这里?

下次设局的时候,可不可以认真一点。

她一脸无语却又不想回去,干脆沿着这个回廊往前走,谁知过了一个月亮门之后,就看见一处茂密的树林。这里已是秦家花园的尽头,这处园子看起来没什么人住,而里面的树林便更是没人。

谢清溪往前面走的时候,竟是瞧见这林子里头居然还有一座假山,假山上还有台阶是可以顺着台阶往上走的。她刚顺着台阶走了两步,就听见树林边上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

因这台阶是在假山后面,所以她整个人都被挡住了。谁知这声音竟是越来越清晰,听着竟是往这边走的。待她们走到假山附近的时候,才停了脚步。幸好她们是在假山前就停下了,若是再往这走几步,绕过假山那可就看见谢清溪了。

“我吩咐你的事,你怎么到如今都还没下手?”一个略有些严肃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

而随后一个女孩微弱的声音小声道:“我、我怕,还有小姐待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我,我……”

那中年女声嗤笑了一声,才又说:“既是如今不敢做,当初就不该收了这钱。”

“那不是我收的,是我娘和我哥哥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反驳。

那婆子讥讽道:“若是不想做,那也可以。只管将这银子吐出来便是了,不过我听说你哥子最近刚娶了房年轻貌美的媳妇,只怕这银子也用了大半。”

显然这婆子也戳中了女孩的心思,她久久未开口。

而这婆子显然还是想让她办事,这会又柔和地说:“咱们也不是想要表姑娘的命,只是表姑娘如今这样的身份,便是嫁给二少爷,那只有拖累咱们二少爷的份。还不如早点解除了婚约,到时候老爷太太岂会亏待了表姑娘,肯定会替她选上一户妥当的人家,将她风光的嫁过去。”

那小姑娘见状,有些狐疑道:“可若是小姐的名声坏了,那小姐还能嫁到好人家吗?”

“你便是不信我,又岂有不信老太太的道理。”

女孩仿佛被人迎头打了一拳般,只觉得眼前一黑,她问:“这事连老太太也知情?”

那婆子没说话,小女孩以为婆子是默认了自己的说话,竟是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说:“咱们小姐命真是太苦了,如今老爷太太没了,原以为因着和二少爷的娃娃亲,好歹有个可依靠的。看现在怎么谁都容不得我们小姐。”

谢清溪听着默默无语,你还不是收了钱要坑你家小姐,现在在这装什么好人。

“好了,别哭了,你就不怕被别人听见,”那婆子低低地呵斥道。

接着她便轻声地告诉那小姑娘要如何如何行事。

小姑娘最后还是不放心地问道:“汪妈妈,你可是打听好了。这位公子可确实是良配?要不然咱们小姐这命真是太苦了。”

她又要哭着,却是被那个叫汪妈妈的婆子喝止住了。紧接着汪妈妈就开始夸赞那公子如何如何地好,直听的那小丫鬟频频点头。

待两人商议好了,便离开了树林,待到了院子外后,便各自离开。

谢清溪经过这么一闹,也没了再爬假山的心思,便顺着台阶下来。可谁知刚到下面,就看见有个人影站在假山里面。

原来这假山中间是空的,此时却正站着一个人。

谢清溪险些被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后,便有些疑惑地叫道:“温小姐?”

原来这女孩是先前帮她说话的小姐,听说是秦老太太的外孙女。

结果这位温小姐一出来时,谢清溪就看见她满眼蓄着泪水。

“那是你的丫鬟?”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这位温小姐却点了点头,紧接着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强忍着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确实该哭,多惨啊。

☆、第30章 命悬一线

第三十章

清静地树林之中,微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只是这声音之中却是夹杂着若有若无地哭泣声。这处院子平日极少有人来,今日虽是秦老太太的寿辰,可宾客多在前院和花园处,此处更是空无一日。

谁知这哭声竟是随着风声越飘越远,若不是这青天白日,倒是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端坐在一旁看着温锦哭的伤心的谢清溪,有些无奈,想要安慰她吧,可是又不好开口。于是她看了半天,突然问道:“你手里这套是拿给我的?”

温锦眼泪朦脓,面前这个小女孩在她眼里只有一片模糊。可她还是点了点头,抽泣着说道:“我先前在门口见珊妹特意找了个小丫头,又见那丫鬟将茶水泼在你身上,便怕珊妹故意……”

温锦到底还是顾虑着秦珊,虽身子还是抽动着,可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是怕她故意整我,惹恼了我?”谢清溪了然地说道,她又看了温锦几眼,有些可惜地说:“所以你就特意找了身衣裳给我?你倒是个好性子的。”

“这倒也不是特意找的,原本今日姑娘们就多,席面上难免有些意外产生,因此舅母先前就让人预备了几套衣裳在里间,我也不过是进去拿了出来罢了,”温锦细声说道。

谢清溪笑了一声,问:“所以秦珊让那个小丫鬟带我去净房里更衣,只是诳我了。”

温锦脸色一僵,大概是没想到谢清溪小小年纪,竟是如此灵慧。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她便瞧出了里面的意思。温锦本就是寄居在舅父家中,难免比一般姑娘心思重些。就算对几位表妹也多是礼让。

“珊妹本性是好的,只是略娇纵了些,还请谢姑娘千万别怪罪她,”温锦垂着头替秦珊同谢清溪说和。

谢清溪见她到了这会,还替秦珊说话,心底也不由叹了口气。方才那个婆子可是将计划说的清清楚楚,她让温锦的丫鬟因着温锦去池塘边,再让她不小心落水。而此时被婆子派人引过来的男主角便会及时出现,到时候只要温锦被这位公子救了起来。

这府中人来人往的,定是掩盖不住的。而两人身份又相差不远,只怕到时候还真的能被她们算计成功。

谢清溪一直以为这种落水的招式,只有姑娘想倒贴的时候才会用到。没想到这里甩人家姑娘,也可以用到这招。

“你到如今还替秦珊说话呢,”虽说那婆子没说是谁指使的,可是这秦府的二少爷可就只有一位。

那个叫秦恒的少年,虽然确实有点俊秀,不过比起她家二哥哥谢清懋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吧。怎么就让这小姑娘死心塌地的了。

温锦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才开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二表哥的婚事,是我祖父在世时定下的,两家就连庚帖都交换了。”

“可如今你这位舅母可是觉得你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想法设法要坏你名声,”谢清溪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那丫鬟也是个蠢的。姑娘落水衣衫尽湿,若是只被一人瞧见也就罢了。假如有人存心要毁你,引了一群男子过来,你到时是活还不活?”

显然温锦未曾想到这点,不过她却是惊诧地问道:“你如何得知是我舅母指使的?”

两人偷听了这样的秘密,如今又待在这个隐蔽的地方,倒是生出了几分亲近之心,就连说话都随意了些。现在温锦倒是不想替她那位舅母遮掩了,她又不是天生包子。先前只想着好生奉承舅母和表妹,待到了年纪,便由舅舅做主,可如今看来表哥他终非良人。

“那你先同我说,你如今是何打算吧?”谢清溪干脆利索地问。

温锦好奇地问:“我是何打算,同你告诉我为什么知道是我舅母指使有何关系?”

“那当然有关了,若是你还同你那位表哥成婚,恩爱相伴白头偕老,那我便劝你还是不要听为好。你将这衣裳交给我,然后自个偷偷的回去,将今个听见的这些话只当耳旁风过了便是。”

“那如果我不愿再和表哥成婚呢?”过了许久,小姑娘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她虽已有十四岁,比起谢清溪来还要大上六岁。可她到底是真正的十四岁小姑娘,提及自己的婚姻大事总是有些羞涩。可如今她父母双亡,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秦老太太。但老太太到底也是秦恒的亲祖母,若是她也同舅母一样的想法,觉得自己同二表哥成婚是拖累了二表哥呢?

温锦的身子轻微的抖了下,可是那寒意却深及心底。她往日虽也小心谨慎,可是却没有一日同如今这般害怕。她以为自己只要好生奉承了舅母,就会得到舅母的欢心,日后便会顺顺利利地加入秦家。

谢清溪见她眼神微微发散,显然是陷入迷茫之中,也不出声提醒,只让她自己好生想想。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人家一辈子的大事呢。

待过了一会,温锦回过神又问:“你还没同我说,若是我不想同表哥成婚,又当如何呢?”

亲,我真的只是来秦府参加宴会而已,我真不想知道这么多。

谢清溪见自己居然要当一回狗头军师,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小姑娘实在是可怜,小小年纪亲爹娘都不在,住在舅舅家里头,还要被亲舅母陷害。虽说林妹妹也可以,可是贾宝玉他妈到底没想着要毁了林妹妹的清白啊。

谢清溪转头盯着温锦,只将她盯的发毛。待过了许久,温锦才突然开口:“谢姑娘,我见说话行事颇有些侠气,如今我前途迷茫,还请姑娘助我一臂。日后温锦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姑娘再造之恩。”

“呵呵,”谢清溪干笑了两声,这帽子实在有些大,她这小脑袋有点扣不住啊。可是谢清溪这人确实有些侠义精神,先前她同谢明芳和谢明岚姐妹作对,多半是因为她们同谢明贞之间的纠纷。

她总觉得大姐姐太老实了,需要她的拯救。可是过了许久,经过萧氏点化后,她才明白有些时候,适当的软弱就是坚强。

如今她见秦家这么欺负一个没爹没娘的姑娘,她心里的这股子侠气真是挡都挡不住。反正她就是多个嘴,这具体的实施措施,还得这位温姑娘亲身执行。

“若是你真的不愿同你表哥成婚,只要将计就计便可,”谢清溪只提了一句,便不愿再多说。

说实话,她这样已是犯了大忌讳,若是让萧氏知道,只怕打板子都拯救不了她了。

温锦本就是个聪慧的姑娘,常年在秦家的寄居生活,更是让她养成了善于察言观色的性格。如今她听了谢清溪的话,便沉思了片刻。

“你是说让我照着她们希望的那样落水,那样表哥同我的婚事定然是成的,可我也不愿嫁给那个连姓氏都不知的少年,”温锦倒是明白了谢清溪的深意,可是却又不愿真向那婆子所想那般,真被那少年郎救了。

她此时轻轻看着远方,有些失神地说:“咱们女孩可不同那些男子。若是男人出身不好,还可靠着自己搏出一个功名前程。若咱们嫁错了人,只怕这一世都是要毁了的。”

温锦如今已有十四岁,待明年的及笈礼后,便到了嫁人的年纪。她先前一心当秦恒是自己的未来夫婿,可如今一早发现,所有的期待都成了空。

谢清溪也觉得这对一个十四岁一心待嫁的少女来说,确实有些残忍。于是她又安慰说:“既然今日被你撞破了这事,你倒也不急着在这一日里做出决断来。总归日后小心便是了,若是你哪日真的有了决断,只管同秦老夫人说便是,她定会替你做主的。”

温锦此时看着她的眼神,竟不是惊讶能形容的。她睁大眼睛,吃惊地说:“谢妹妹,你又是如何知道外祖母她老人家会为我做主的?”

“秦夫人之所以用这等见不得光的手段,而不是正大光明退了亲事,那定是秦家有人是愿意这门亲事玉成的,而秦家能左右秦夫人的也不过就是秦大人和秦老太太了。”谢清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化身知心妹妹,竟是替她解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温锦大概在秦家也许久未曾同人这样说话,如今见谢清溪说的头头是道,却是突然叹了一口气。她的身量比谢清溪要高上许多,以至于谢清溪都要仰头看着她。

她突然伸手摸了摸谢清溪的脑袋,夸赞地说:“谢妹妹,你可真是聪明。有许多事情,你虽不了解,可是不过听了这几句话,就能推敲出这里面诸多的细节。若你是我,今日定然不会落得这般田地吧。”

说着,她从荷包里掏出一样东西,待她递到谢清溪面前时,她才发现竟是一块硬糖。

“这是西洋过来的糖果,含在嘴里可甜了,”温锦有些高兴地说,不过她见谢清溪久久没伸手拿,突然才反应过来:“对啊,你可是谢大人的嫡女,又有多少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瞧上我这点东西呢。”

谢清溪被她突如其来的自怨自怜唬住,想了想还是伸出软乎乎地小手,抓了颗糖在手上,而糖上面包裹着一层油纸。

好吧,这是她人生第一块从小伙伴那里收到礼物,一块水果硬糖。

温锦带着谢清溪到了净房换了身衣裳之后,便回到了先前的百花洲。而此时谢明贞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张望,还不时朝里面看了几眼。

待谢清溪回来的时候,她满脸焦急地迎了上来,问道:“六妹妹,怎么去换个衣裳竟是这样久。先前带你更衣的丫鬟呢?怎么没随你一同回来?”

“我不知道,那个丫鬟领着我绕了好远的路,我问她是不是故意带我绕圈,谁曾她竟是丢下我就自个跑了,”说着,谢清溪都有些奇怪地笑了,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能让在场的姑娘们都听见,她说:“这样气性大的姑娘,我倒是从来没见过呢。”

“什么,那丫鬟竟扔了你独自走了?”谢明贞也觉得这事实在是匪夷所思,可谢清溪又不是那等编瞎话骗人的人。

谢明贞不由转身看了眼秦珊,那眼神中的责怪之意,却是在场诸位姑娘都能看清楚的。

谢清溪又说:“好在我遇到温姐姐,她领着我回来,我这才找着路呢。”

而温锦也不推脱,只落落大方地说:“我不过是凑巧遇到了谢妹妹罢了,便同她一起回来。”

温锦作为秦家的亲戚都没替秦家隐瞒,可见谢清溪说的都是真的。此时各位姑娘那疑惑地眼神,简直能将秦珊烧通。

她不过是听了骆止晴的话,想略捉弄谢清溪,将她领到净房去。再让小丫鬟借着去找衣裳的借口,将她晾在那里。若是她自己闲不住,走了出来,便是迷了路那也是她贪玩,决计怪不到自己头上。

可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竟是让谢清溪抓住了把柄。

谢明贞此时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些姑娘倒是不清楚。可谢清溪小时候因着丢失过一回,如今在家里头,萧氏都不会让她身边离了人。先前萧氏还特意嘱咐她,好生照顾六妹,如今还是出了这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