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旁边的谢明贞有些不定的模样,显然是有烦心事。其实谢家姐妹当中,谢清溪同大姐姐的关系最好了,只是自从大姐姐和杜家议亲开始,她娘就拘束着她,不让她再去烦扰大姐姐。

“咱们回来有些时日了,按理说早该到了换季准备新衣裳的时候,只是先前咱们在船上不好准备。今日你们二婶将府里的份例送来,先前在金陵的时候,清溪是一季八套衣裳,而你们三人则各是六套。不过如今到了府里,就该守着府里的规矩来,”萧氏环视了四个姑娘说道。

连谢清溪都忍不住看着她娘,其实吧,这管家反而有些累,她可不愿意让她娘亲管家。可是她娘可是谢家的大太太,按理就该是她娘管家。当然她们是刚回来的,也不好立即夺了人家二婶的管家之权。

可是谢清溪有一种,她们都寄人篱下的感觉。

“府里的规矩是,嫡女每季六套衣裳,每月六两例银,而庶女则是每季四套,每月五两例银,”萧氏刚说完,几位姑娘或多或少脸色都不太好看。

特别是谢明芳,她立即撇嘴道:“才四套衣裳,哪里够穿嘛。真是小气。”

旁边的谢明岚也没象往常那般拉她的手,反而也是嘀咕了一声:“就是。”

“好了,好了,既是府上的规矩,咱们大房倒也不好不守,不过我也同你们父亲说过,姑娘家都是娇客,不好委屈了。所以呢,大房出私房,再额外给你们每人做两身衣裳。至于例银的话,就不补了,咱们刚回来,也不好同别的房太不一样,”萧氏缓缓说道。

这大家族生活便是这般不易,要说这大房吧,就算是给每个姑娘做上十八套衣裳都是够的。可是你单单给你们家姑娘做了,那别的房姑娘怎么办?如今家中可是没分家呢,除了媳妇的嫁妆外,家中子弟可是不允置办私产的。

萧氏能出私房给这些姑娘们做衣裳,已是不易了。所以几个姑娘便欢天喜地挑选起布料起来了,萧氏也说,要是有自己想要做的款式,只管同绣娘吩咐便是。

待几个姑娘都挑选好之后,萧氏看了大姑娘才又说道:“还有这首饰的事情,你们大姐姐如今到了出阁的年纪,所以我也同你们爹爹说过,这回打首饰先紧着你们大姐姐来。”

谢明贞立即起身道:“女儿身为长姐,理应谦让妹妹才是”

“你素来就体贴妹妹,回回都是你谦让,倒也不好。左右其他姑娘也有这种时候,倒也不妨碍这一回,你们说是吧,”萧氏虽然说这话,不过眼睛却是看着谢明芳姐妹两。

不过四位姑娘都低头称是。

先前大姑奶奶回门后,很是夸赞了自家侄子一顿,当然也说了,要是明贞嫁到杜家三房去。先不说有自己这个姑姑在撑腰,那三房的大爷已经娶亲了,这伺候婆婆的时候还是有大儿媳妇来,明贞这个小儿媳妇日后只管享福便是了。

谢大姑奶奶将杜家三少爷反正说的天下地下只此一个,总体就是,大姐姐嫁过去那就是享一辈子的清福。

不过谢大姑奶奶也说了,三房大少爷娶的也是名门嫡女,身份自是不用说了。这嫁妆当初可是有九十八抬之多的,每抬还都是实抬,没有虚的。当初杜家上门去清点嫁妆,可都是足足清点了一整日呢。

所以大姑奶奶的意思就是,明贞这庶女的身份本身就矮了一头,所以这嫁妆上头可不能给的少了,要不然以后在婆家也是抬不起头的。

按着谢家的公中份例,庶女出嫁的嫁妆就只有六千两,若是嫁到一般人家倒也够了。可如今你嫁的可是伯府的嫡子,这嫁妆要是只有六千两可就不好看了。

这话大姑奶奶说的有些过,好像萧氏不贴钱进去,就是虐待庶女一般。所以萧氏只淡淡回了句,明贞是长女,出嫁时他们自然会补贴的,不过这下面还有两位姑娘,要是补贴了明贞,不补贴她们那岂不是不公平。

小姑奶奶听了她的话自然是悻悻的,谢老太太看萧氏这个大儿媳妇就更加不顺眼了。

不过因着方姨娘是府中的家生子,也不知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此事的,当即便欢喜极了。要是老太太也出面,让太太多给些嫁妆给大姑娘傍身,那她这辈子便是死了也瞑目了。

所以她当即将此事告诉了大姑娘,可谢明贞是个聪慧又明理的姑娘,在金陵的时候,萧氏曾经教过她理家的事情,也曾经教导过她这大家族之间的交际和避讳。说实话,嫡母对于自己的教导,可比这些银子来的重要多了。

为什么别人一提庶女,就觉得比嫡女差一头。这并不单单是因为身份上差,还有就是两者受到的教导是不一样的。主母愿意手把手地教自己的女儿,这大家族里头的阴私也不避讳,可是到了庶女,别说是这些东西,就连最寻常的理家之事都教的不经心。

待明芳两人走了之后,萧氏看着留下的明贞,便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女儿有事想同娘亲说,”谢明贞垂眸道。

萧氏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让谢清溪出去玩,只留下谢明贞在身边。

谢清溪知道她娘不想让自己听,只得带着朱砂出去了。

“女儿没有这样的事情,还请母亲明鉴,”明贞只得将方姨娘告诉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她并不敢提是方姨娘从老太太那头听过来的,毕竟一个姨娘打听老太太房里的事,搁在哪家都是大罪。

萧氏轻笑:“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你是姑娘家,按理说这些事我原不该同你说的。可咱们娘俩之间倒是没有不好说的。就是你大姑姑不提这事,我同你爹爹也是要给你补贴的。”

里面正说话呢,谢清溪就看见谢清湛鬼鬼祟祟地过来。

她笑着问道:“你干嘛呢,六哥哥。”

“六妹妹,我跟你说个事啊,”谢清湛看了一眼周围,欲言又止地说道。

“你干嘛呀,有事就是说呗,”谢清溪不在意地说道。

“我刚才看见杜同霁了,”谢清湛压低声音说道,谢清溪看他搞得跟特务接头一般,特别地怪异。

“杜同霁谁啊?”她问。

谢清湛恨不能敲开这个亲妹妹的脑子看看,怎么就那么抓不住重点,他又压低声音说道:“就是大姐姐的那个……”

谢清溪想了半天才想起他说的谁,她有些无语,不过见他这般鬼祟,突然也兴奋地说道:“你不会是在青楼看见他了吧?”

“你想什么呢,”谢清湛啪地在她后脑请拍了一下。

“我是在戏园看见他了。”

谢清溪正想说,切,不就是戏园。不过她随后意识到,这年头这戏园子可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象谢清湛这种年纪的人去,是要被家中长辈打断腿的。

“你居然去戏园子,我要告诉爹爹。”

“好了,先不说我的事情,我告诉你,那个杜同霁他他他……”

谢清溪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谢清湛唰地一下脸红了,谢清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脸红,也搞的涨红了脸颊。

他不会真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吧。

☆、第69章 你中意的

第六十九章

“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呢,”谢清溪轻嘘了一口气,对着谢清湛怒道。

谢清湛撅着嘴巴看她,那小模样很是不屑,他道:“他们最后进了一个房间,一个房间。”

谢清溪狐疑地看了谢清湛一眼,按理说谢清湛现在也才十一岁,应该没人敢和他说什么断袖分桃之事,更没人敢给这样的书给他看。他怎么就能觉得两个男人进了一个房间就是不对劲呢?

按正常人的想法,应该是觉得没什么吧。

“六哥哥,你去逛戏园子的事情,我就不和爹爹说,要不然爹爹知道肯定打断你的腿,”谢清溪恨不能仰天长叹一句,现在怎么那么多要被打断腿的熊孩子啊。

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不过你为什么知道他们两去一个房间就是不对劲啊?”

谢清湛本来脑子还在懵呢,说实话,谢树元和萧氏前头养的两个孩子那是个顶个的聪慧。谢清骏自是不用再说,而谢清懋也是内秀之人。偏偏到谢清溪和谢清湛这边,两人都自带傻白甜光环。

特别是谢清湛,读书是好的,可是心思却太简单,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社会险恶这句话。而谢清溪倒是知道社会险恶,可是吧,她骨子里那种见义勇为的五好青年思想,压根都还在呢。

“是吴放同我说的,他说那个杜同霁是在包戏子,”谢清湛压低声音说道。

吴放,谢清溪想了半晌才记得,这是谢清湛在书院里新认识的同窗,两人关系还不错。而且这个吴放是国子监祭酒吴卓的小儿子,谢树元就是见他家世清白,也没多阻止谢清湛同他一处玩。

没想到,嘿,居然在阴沟里翻船了。没想到这个吴放,表面上老实稳重,实际上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谢清溪恨恨想到,这次带谢清湛去戏园子,肯定也是这个吴放出的主意。

谢清湛还在这边脸红呢,原本是他先发现杜同霁的。这个杜同霁因为要和大姐姐订亲,先前来过家中两趟,都是打着讨教学问的名义来的。所以谢清湛也是在场的,这会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接着吴放知道这是他未来的大姐夫,便提议跟踪他,看看他来这戏园子究竟是干嘛呢。结果就看见杜同霁同一个身材纤细柔弱的男子进了一处房间。谢清湛是头一回来戏园子,压根不知道这些包戏子的名堂。

这也是吴放解释给他听的,当时他一听到还睁大眼睛呢,诧异地问,两个男人要如何在一处?谁知这个吴放年纪虽只比他大一岁,可却是个见多识广的,十岁开始就偷看家中哥哥的小黄、书。

吴放刚开始解释的时候,谢清湛还听着,待他越往后面解释,他恨不得立即捂住耳朵。这实在有违君子之道,他是不该听的。

如今谢清湛虽听了,不过他也知道这等事情绝对不是女孩子能听的,便闭口再不言。谢清溪瞧着他誓死不说的样子,被逗乐,嘿,还挺有契约精神的啊。

“这个吴放怎么这般讨厌,带着六哥哥你逛戏园子不说,还说这些污糟事给你听听,”谢清溪有些生气,就跟知道自家孩子结交了不好的朋友,被带上歪路了一般,“况且去戏园子同戏子在一处就是包养吗?也太过信口开河,这等行径岂是君子所为。”

谢清湛也用力地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吧,吴放却信誓旦旦的说,他们肯定是这样的关系。还说在京城,这种包戏子可是格外寻常的,有很多贵族子弟都喜欢呢。

当时谢清湛还傻乎乎地说,江南便没有这样的事情。结果却遭到吴放一阵嘲笑,只说他是没见过市面。

“我也觉得,本来我不愿意去的,只是吴放非拉着我去,我也没去过,”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谢清湛说的又轻又小,显然也是知道去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好。

谢清溪见他低着头,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恨不得对准他后脑勺给他来两下。

不过她还是叮嘱道:“杜同霁的事情,先不要同爹爹和娘说,如今你只是看见他去戏园子而已。并不能说明这人品性不好,若是贸贸然说了,到时候爹爹教训的只有你。”

“其实我也并不是因为此事才说的,我先前听二哥哥说,杜同霁与他乃是同窗,可是他对二哥哥爱搭不理的,”谢清湛不忿地说道。

谢清溪怒了,尼玛,居然敢这么对我二哥。

按理说,遇到谢家这种亲家,就算不上杆子贴过来,也应该热络啊。特别是杜同霁,听闻他明年也是要参加会试的,要知道谢树元可是探花郎出身,而且家中还出了一个解元,得了谢树元的指点可是比什么先生都要强啊。

结果这个杜同霁除了先前来了两回,那还是因为谢树元要见见他才来的。至于底下这三位未来大舅子,他更是不是很热络。

当然,也可能说人家只是没看上这门亲事罢了。

“大姐姐那么好,嫁给这个姓杜的真是可惜了,”谢清湛是个少爷,对于这种婚事倒不象女孩家提起来那般羞涩。他只是愤愤不平罢了。

谢明贞平日在家中颇有长姐的风范,又加上绣工出众,家中兄弟姐妹都有收过她的针线。特别是谢清湛,他从入蒙学到现在用的笔袋都是谢明贞绣的。

大姐姐的亲事还轮不到他们这两个小辈管,况且她爹爹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将自己的女儿嫁进一个坑里去吧。

不过事实证明,再老练的猎手,都有走眼的时候。

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在阳光下,折射出庄严和不可轻视的巍峨。陆庭舟端坐在马车上,汤圆大人依旧坐在他旁边的垫子上,浑身的皮毛依旧光泽亮丽。

待到了下车的时候,陆庭舟正要起身去抱它,谁知汤圆却一下子起身,霍地往外窜了出去。待它轻轻跃下马车时,便往四周环视。

此时陆庭舟也跟着下车,轻轻喊道:“汤圆,回来。”

浑身雪白犹如天山那一抹皑皑白雪的狐狸,便踩着脚底的肉垫,不轻不慢地开始往回走。

齐心赶紧上前将它抱起来,他有些为难地说道:“王爷,总不好把他也带到太后娘娘宫中吧?”

谁都知道汤圆先前抓伤了八皇子,如今再这么正大光明的带进宫,是不是影响不太好啊?

陆庭舟却笑着摇头:“它在车里待着憋闷,还不如让它跟着我四处走走。”

于是一人一狐便闲庭漫步地往太后宫中走,跟在后头的齐心,那头也垂的低低的。往来的宫女太监要是遇见主子,那都是要垂头等着主子走过才能起身的。不过今日遇见这位恪亲王的宫女太监们,都能看见一只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白狐狸,扬起骄傲的小头颅,在他们眼皮子地下走过。

自从陆庭舟成年之后,便搬出皇宫,独自居住在恪亲王府。而如今也只有太后娘娘宣召,才会入宫来看望太后。毕竟太后所居的寿康宫,也是后宫之内。

待他到了寿康宫的时候,便被告知里面有几位娘娘正在陪太后说话呢。陆庭舟便等在旁边,待内监进去通报后,他带着汤圆独站在回廊的一角。院子中栽种的一株桃花正值盛放的时候,粉红的花朵开得满枝满丫都是,轻风吹拂而过,便有几瓣花瓣随风飘落。

他上次入宫时,还未曾见到寿康宫中有桃花在,大概是不知从何处移植而来的一株桃花树吧。

汤圆对这株桃花显得格外有兴趣的模样,一个飞窜越过回廊的栏杆,便往桃花树底下飞奔。齐心在身后想唤它回来,却被陆庭舟伸手拦住。

雪白的狐狸抬头仰望着面前的桃花树,待又有一瓣桃花随风轻轻飘落时,就见汤圆大人一个起身跳跃捕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看见它嘴中衔着一瓣桃花。

它刚衔住这片桃花,便飞快地往陆庭舟身边跑,待它跳上回廊的栏杆上时,便将嘴里的花瓣放在栏杆上,接着又跑到树下去接花瓣了。

这么反复几次,直到最后里面的妃嫔离开时,便有人看见这白狐嘴边衔着一片花瓣往对面跑。待抬头一看,便看见穿着墨色绣金螭龙长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的回廊,那样俊朗出尘的男子,背手遥遥望着树下的那只白色狐狸。

有些年轻些的妃嫔当即羞的不敢抬头,扶着宫女的手臂匆匆离开。而即便如贤妃、德妃这等在宫中经年,见过这位恪王多次的人,都忍不住叹道,若说这陆家祖辈的风骨,只怕只有这位王爷传承的最彻底。

这时内监匆匆而过,便是请陆庭舟进去。

陆庭舟看着汤圆将第六枚桃花瓣放在栏杆上,不由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桃花是六?”

汤圆狭长的眼睛看着他,陆庭舟只笑不语。

太后脸上有些疲倦,如今年纪大了,略说会话都劳累不已。不过看见陆庭舟进来,却还是忍不住笑。

“坐的离母后近些,你这一出去便是三个月,若不是你皇兄召你回来,只怕你便是再想不起母后的,”太后到底是疼爱他,即便先前诸多埋怨,可这会看见他也顶多是说成这般。

陆庭舟也细细打量了太后,这才笑着说道:“母后这般说,倒是存心让儿子心里头愧疚了。不过我去别院,也是不让在母后身前,让你心烦而已。”

“你听听,你听听,说来说去倒是成了为我好,”太后对着旁边的嬷嬷说道。

那嬷嬷年轻时就跟在太后身边,一辈子没出宫也没成亲,也是看着皇上和陆庭舟长大的。如今皇上都快有孙子了,可这位王爷却连婚事都没定下来,嬷嬷自然也知道,太后心里头着急啊。

“咱们王爷还不是怕您心里头着急上火”老嬷嬷在一旁也跟着劝道。

太后听了更是摇头,她道:“左右我是管不住他了,只盼着你皇兄哪天能从那长生之道中抬起头,好好管管你这个弟弟。”

陆庭舟立即正色道:“母后,慎言。”

太后闻言也只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皇上初登基的时候倒是一副盛世明君的样子,当初一干大臣还高歌颂德,称皇上是治世明君。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皇上便开始沉溺后宫美色之中,一个又一个宠妃出现,皇子更是跟那韭菜一般,一茬接一茬地出生。

若说沉溺后宫美色倒也罢了,可随着皇上年纪越发地大了,便开始信奉求仙问道之途。这些年来来往往的仙道和高僧更是不断,古人本就信奉仙道,如今有皇上带头,这京城的佛寺道观的香火可是越发地旺盛。

太后也信佛,可是皇上这完全是有些走火入魔的境界啊。太后先前还奉劝几句,结果皇帝竟大发雷霆,说太后宫中有人妖言惑众,蛊惑太后,硬是仗毙了太后宫中的一个太监总管。

后来还是陆庭舟多方调查,才知这个太监当初和皇上宠幸的一个道士有些过节。后太后劝皇上不要太过重信这些道士,自然是得罪了皇帝身边的这群道士。可太后乃是皇上亲母,他们自然动不得,于是便有人向皇上告密乃是这太监在太后跟前妖言蛊惑,所以太后才会有此一言的。

皇上本就不悦太后对自己劝道的这些话,可到底是自己的母后,他虽是天子可也是人子,对太后要势必恭敬。所以这太监便是多方角力之间的牺牲品。

太后当时便被气的病倒,自己身为一国太后,连身边的人都能被奸佞所害。当即便要求皇上将那妖道杀死,可是皇帝对那道士颇为信奉,根本不愿这般做。

此事发生与三年前,这也正是当时陆庭舟匆匆从江南赶回京城的缘故。他将替身从别院换回后,便赶回皇宫。此时皇帝与太后母子之间已是颇为紧张,而此事虽只是内宫之事,可皇帝无家事,朝中大臣纷纷站在太后一边。

陆庭舟回来之后,没有直接站在太后一边,反而劝服太后,不要因为一个妖道而伤害与皇上之间的母子之情。而对于皇上,他则也劝说,让皇上多想想他未登基时,太后为了护佑他们兄弟二人,在后宫中多为艰难。

最后,还是太后首先服软,并不再追究那妖僧之事。

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可谁知第二年的时候,那妖道便被爆出笼络大批太监,意图对皇上不轨。

天下的皇帝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总觉得有人想要害自己,想要图谋自己的皇位。而这个道士被揭发不过半月,便不断爆出罪行,甚至他还在京中蛊惑人心,说陆家坐拥的江山就要不稳了。

此等大逆不道,不要旁人说,皇帝自己便下令,将他处死。

而就在这妖道案中,恪王陆庭舟步入了大齐的政治舞台。

太后虽身在后宫之中,却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当初陆庭舟便劝她为了与皇上的母子之情,忍得一时,她自然也就退让了一步。

待第二年爆发这妖道案时,太后便隐隐猜到,这后面必有他的推动。

一个儿子为了个不相干的人,险些要同自己反面,而另一个儿子年纪虽小,可处处为大局着想,不仅让自己挽回了母子之情,还能为自己报了这羞辱之恨。本就偏心的太后自然就更加偏心了。

“母后也同你说过了,你若是有欢喜的,只管问母后说,母后定是让你皇兄为你赐婚的,”太后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陆庭舟突然展颜笑开,轻声反问:“母后,可是当真?”

“你当真是有中意的人了,”太后立即欣喜地问道。要说对于陆庭舟吧,太后还真没其他的期盼,他已是亲王的爵位了,要说天下女子,谁嫁了他都是高攀。

所以呢,这女子的家世她是不求的,只希望品性纯良能配得上她的庭舟才好。

“只是母后要答应我,为了请旨。”陆庭舟轻笑地问道。

“好好好,只要你说是谁家的姑娘,母后定会帮你的,”太后欢喜地简直是没边了,都没有细问。

“那我先谢过母后了。”

“你还没说是哪家姑娘呢?”太后有些好奇。

陆庭舟突然轻笑:“这个得先保密。”

☆、第70章 禽兽不如

第七十章

古来娶妻嫁女都是极重要的事情,这寻常人家过礼都得小半年,更别提这些富贵持礼的人家的,可是要过足六礼的。

按理说,谢家也是书香世家,谢明贞身为长房长女,这亲事自然是不好随意定下的。不过先头两家已经有了结亲的意愿,只是那会谢家还在江南未归。如今谢家不仅回来了,就连谢树元都见过杜同霁本人了。所以这订婚的事情也算是拿到台面上了。

杜家为了表示对于谢明贞的重视,特别请了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夫人过来说亲。这门婚事是老太太起头,大姑奶奶说和的,如今又有南安侯夫人上门提亲,便是嫡女的婚事也只能这般了。

为了这事,谢明芳在院子里生了好几日的气。如今她年纪也到了十五岁,自然不好再跟底下的妹妹一同上学。她成日在院子中待着,无非也就是绣绣花看看树的。

大姐姐那头的婚事,几乎是全家都在忙着。姑母为了这事隔三差五地便要回娘家,每回她们都去见姑母,可姑母问的最多的就是大姐姐,就连六妹妹那个嫡女都得往后靠呢。

“姑娘,这外头花开的正好呢,要不然咱们出去逛逛吧,”明芳身边的墨竹见自家姑娘百般无聊地模样,便开口问道。

明芳看着手上正绣着的绣框,都举在手里半刻钟了,可却连一针都没走。她叹了一口气,便放下手上的绣框,说道:“那便出去走走吧,左右也是无事。”

谢家的园子景致也是极好的,不过却比不上永安侯府。如今已是四月底了,这花园里头越发地花园锦簇了。谢明芳走了一会,便不知觉地走到了谢明贞的院子里头。

大姐姐虽然只是互换了庚帖,这后头的礼数还没走,不过她也算是定了亲的姑娘。这姑娘一旦定了亲事,寻常便不好再出府去交际,只是在家中绣些嫁妆,只等着成婚。

谢明芳看了眼远处的院门口,也不知怎得,竟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按理说,她和大姐姐的关系也一直不太融洽。只因大姐姐素来爱护着六妹妹,姐妹之间出现口舌之争时,谢明贞历来便是站在谢清溪一头的。

所以谢明芳没少在背后骂她,马屁精,一心只想着讨好太太。可如今看来,人家讨好了太太也不是全没好处的。

谢明芳也是十五岁的姑娘了,要说对亲事不上心,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可光她自己着急有什么用,她的亲事是由太太做主的,她也只能在心里头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