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抿嘴害羞一笑,谢清懋瞧着觉得自家姑娘这是害羞了,正要让谢清湛别逗他闺女呢,谁知小姑娘就伸出两只嫩生生的小手:“六叔叔,抱抱。”

“哎哟,不愧是咱们老谢家的姑娘,”谢清湛立即接过她,将她抱着坐了下来。

“想不想六叔叔啊,”谢清湛低头问小姑娘。

这姑娘虚岁也快三岁了,反正他爹写信到叶城的时候,很是得意地说过,这姑娘是谢家仅此与清溪的聪明小姑娘。

此时珂珂说话很是利索,点了点头就道:“想。”

因着谢清湛在家的时候,从书院回来总是喜欢给她带各种小玩意,所以珂珂对于六叔叔的印象很是深刻。

“六叔这会在叶城可是得了好东西,待会我偷偷的拿给你,你可不许说给别人,”谢清湛看着怀中肉乎乎的小丫头,便逗弄道。

珂珂认真地点头,谢清湛又叮嘱:“连你爹你娘也不能说,知道吗?”

因着珂珂是背对着谢清懋坐的,所以压根都没注意她爹就坐在她身后呢,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不停地点,看得谢清湛笑得哟。

“小六,你别教坏我闺女了,”坐在屏风另一边的萧熙算是忍不住了。

此时谢清懋则是直接动手,把闺女从他怀中抱走,谢清懋低头看了眼她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便皱着眉头看着奶娘道:“姑娘年纪还小,每天带这样多的东西,也不累得慌。”

奶娘立即福身:“二爷教训地是。”

小姑娘见爹爹一手挑起自己的金锁,还以为谢清懋喜欢呢,就是扯着金锁就要往她爹手里放,嘴里还念叨着:“给爹爹,给爹爹。”

谢清懋看了谢清湛一眼,便不紧不慢地说:“方才六叔跟你说了什么?”

小姑娘这会被谢清懋抱在怀里,正好是背对着谢清湛的,所以她只能看见另一边坐着的谢树元。她伸手摸了摸头,小声地说道:“六叔叔说有好东西。”

“还有呢?“谢清懋替她理了理头发,她头发养得特别好,并不像一般孩子那样枯黄的,头发一边梳着一个小啾啾,上面都还用银链子缠了一圈。

“六叔说不告诉爹爹和娘亲,”这姑娘一瞧见她爹了,真是什么话都往外头倒,完全忘记了方才还信誓旦旦地答应六叔来着。

谢清懋抬头睨了谢清湛一样,也没多得意,只是淡淡地一瞥,不过意思却清楚地很,小样,还想让我闺女跟着你一块瞒我,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亲闺女。

谢清湛登时有一种,果真是亲叔不如亲爹。

这边萧氏早就让人煨了汤,谢清溪瞧着这满桌子的菜看,就连青菜的眼色都翠绿欲滴,她瞧了竟是没了以前一看见膳食的恶心感。

“来,先吃点菜,我听你大哥说过,叶城是在西北,寻常连蔬菜都是极珍贵的,”萧氏止不住地念叨。

如今这样的年代,很少有人会长途旅行,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叶城其实蔬菜并不说是紧张,而是没有谢清溪惯吃的而已。

“你尝尝这个酸笋,酸爽可口,这样的天里头吃起来才是好,”萧氏亲自给她夹了一筷子。

谢清溪用碟子接过,赶紧便道:“娘,您自个吃,我若是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了丫鬟夹便是了。”

“娘,这里是清溪自个的家,你就不要同她这么客气了,”许绎心立即笑道。

萧氏听了她说的话,反倒是笑得越发开心了。

至于这会城楼边上刚散了场,不少人都中了暑。陆庭舟今日穿的是王爷的朝服而非铠甲,因此虽也热,可到底能忍受。

他正准备回头找谢清骏,大军这会要出城回营去,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这些将军。结果正掉着头呢,就见怀济带着几个小太监过来了,瞧见他立即便道:“奴才给王爷请安了。”

陆庭舟一见着他就明白,这是皇上要宣自己。他淡淡地抬了手,客气道:“怀公公不比这般客气。”

“皇上让老奴过来请王爷过去呢,”果真如他所料想的这般。

陆庭舟点了点头,就跟着他往前头走。皇上这会已经从城楼下来了,就坐在皇撵之中。陆庭舟到了跟前,便立即请安,谁知却久久没听见皇上的叫起的声音。

待过了许久之后,才听到一个有些中气不足地声音说了声:“起来吧。”

陆庭舟没抬头打量皇帝,但是他知道皇帝此时一直在打量自己。而此时坐在皇撵之中的皇帝,面色复杂地看着他,过了会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母后得知你今日回来,早已经在宫中等着了,你随朕一块回宫去给母后请安吧。”

陆庭舟立即道:“微臣遵命。”

一声微臣,将他和皇兄之间的界限划得分明。在这一次,他也没再听到皇帝说,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这般客气的话。

☆、第214章 来者不善

第两百一十四章

寿康宫中栽着一个桃花树,那是恪王爷亲自在外头相看之后,移了今年的。往年恪王爷在的时候,只要他一来,他身边的那只雪白胖狐狸就会跟着一块过来。那只胖狐狸廋的时候还会爬树,噌噌噌地就窜上去了。

在树枝上头摇晃,漫天飞舞的花瓣缤纷落下,好些宫女太监就站在桃花树下头,生怕它从树上摔下来,如今想想那才叫好玩。

今年恪王爷不在了,那只胖狐狸也不来了,宫里头的太监和宫女有时路过桃花树的时候,还忍不住朝那边瞧一眼呢。

太后正数着手上的那串沉香佛珠,这是恪王爷特请了西藏的活佛给开光的,如今太后最爱重的就是这串佛珠了。容嬷嬷和金嬷嬷两人在旁边伺候着,金嬷嬷瞧着太后数一颗佛珠就抬头朝外头看一眼。

“太后娘娘,要不再让阎良去外头瞧瞧?”金嬷嬷恭敬地说道。

太后没说话,就见外头进来一个小太监,是寿康宫负责通禀的,一进来就跪在跟前喜气洋洋地说道:“回太后娘娘,皇上和恪王爷到宫门口了。”

太后面露喜色,立即便道:“竟是这么快就来了?”

“可见是咱们王爷也念着您呢,这前头的事一忙完,就赶紧过来给您请安呢,”金嬷嬷欢天喜地地说道。

太后脸色的悦色更甚,显然是听进了金嬷嬷的奉承,连佛珠也不摸了,只等着皇帝和陆庭舟进来。

没一会皇帝就率先进来了,因着太后并没有坐在正厅,而是在旁边的捎间,待两人进去后,就看见太后歪着身子坐在榻上。

皇帝立即拱手笑道:“母后瞧瞧,儿臣这是把谁给您带回来了?”

皇帝口吻很是温和,带着一种一家人的亲密,太后朝他身后瞧,眼眶子就是一热,还没等陆庭舟跪下呢,就冲着他招手:“快过来给母后瞧瞧。”

陆庭舟抬头看了一眼皇帝,正撞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可片刻之后他脸上便扬起温和地笑意:“小六,去,让母后仔细瞧瞧你,免得母后心疼。”

陆庭舟点头,便走近了几步。太后这会仔细看了他,有些黑了,人也更消瘦了,原本温润如玉的人,这会添上了几分肃杀的气质。这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果真是不一样。太后瞧了心里头那叫一个心疼,是个娘的都不愿自己儿子上那吃人的地方。

“如今回来就好,你这回可是替大齐立功了,回来了就好好给你皇兄当差,”太后虽不问事,但对于战情也是了解的,知道陆庭舟率部打了不少的胜仗。

陆庭舟立即点头:“儿臣定不辜负母后的期望。”

太后又笑了笑,这眉宇间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显得心情很是愉悦:“母后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可如今你替你皇兄办好了差事,母后也替你开心。”

“好了,母后,君玄刚回来,咱们还是先用膳吧,”皇帝打断了太后的念叨。

太后瞧了皇帝一眼,见他脸色如常,立即便轻笑起来:“母后特别让御膳房弄了几样你和皇上都爱吃的。”

虽说在皇室里头,这吃食上的喜好是最不能为外人知的,不过太后到底是他们的亲娘,自然了解地很。

谢清溪这会回来带了不少东西,这会就让丫鬟给二房和三房的人都送了。闵氏这边是萧氏身边的大丫鬟亲自送来的,秋水她们得了恩赐早成了婚,如今在萧氏身边做管事媳妇,如今这秋字辈的大丫鬟的领头叫秋韵。

闵氏瞧着这送来的东西,光是看这锦盒都是十足的好东西。所以她这脸上是止不住地笑,立即温和道:“按理说,咱们应该去给王妃娘娘请安的。不过我想着王妃这刚刚到家,肯定是舟车劳顿的,再和我大嫂说些贴心话,我们再给王妃娘娘请安便是。”

“二太太可别这么说,王妃娘娘说了,都是一家人哪里有这等虚礼,”秋韵落落大方地说道。

闵氏又很是夸赞了谢清溪一顿,接着让身边的丫鬟送秋韵出去的时候,那大丫鬟给秋韵塞了一个荷包,秋韵伸手一摸,就摸出是个镯子。

谢明雯等秋韵走了,便笑呵呵过来要开了锦盒看看六姐到底送了什么好东西。谢明雪最是看不惯谢清溪,这会将一肚子的邪火全冲着谢明雯去了。她挑眉便没好气地教训:“不过就是几个破烂锦盒罢了,往常我往家里头送了那些好东西,你眼皮子怎么就那么浅,旁人给一丁点东西就把你收买了去?”

谢明雯也是家中嫡女,平日里也是千娇万宠的,何曾被这般教训过。她立即红了眼睛,冲着闵氏便带着哭腔道:“娘,你听听三姐姐说的这话,哪有亲姐姐这般说妹妹的。”

说着她就坐在榻上,抽出帕子就捂在眼上,她的奶嬷嬷赶紧上前哄她。闵氏见不过是旁人送了东西过来,就让这亲姐妹吵上了,正不烦恼的时候,就见一个穿着秋香色锦袍的小少年进来了。

少年一进来就看见谢明雯在哭,便立即上前问道:“七姐姐,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去揍他。”

闵氏一见儿子也过来添乱,刚要伸手拉他,就见谢明雪扭头瞪着他便怒道:“是我骂了你七姐姐,你是不是也要打我?”

谢清霖只比谢明雯小两岁,却比谢明雪小五岁,所以自然是和谢明雯更亲厚些。再加上谢明雪在家当姑娘的时候比较骄纵,等出嫁之后,便处处拿出长姐的架势来管教他,所以谢清霖并不是十分喜欢谢明雪。

这会见谢明雪这般说话,立即气恼地嘟嚷:“三姐姐明明是出嫁的人了,还一天到晚回娘家。”

这话一说,别说是谢明雪就连闵氏都惊了。谢明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便怒道:“你说这些话都是谁叫你了,”见谢清霖没反映,她还又推了他一把。

闵氏虽也惊诧谢清霖对谢明雪说的话,可这会见儿子被女儿推了一把,立即又开始心疼起儿子来了。她赶紧拉过谢清霖,哄着他:“怎么能和你三姐说这样的话,你瞧瞧你先前闹着要那个笔洗,还不是你三姐姐给你买的。”

谢清霖有些僵硬地朝谢明雪看了一眼,他如今都九岁了,也是知事的年纪。自然知道这话说的极是伤人,所以说完他也是后悔万分。

谢明雯见清霖为了护着自己,竟是和三姐犟嘴,也很是害怕。闵氏瞧了这姐弟三人,心中有些无奈也只得对奶娘道:“你赶紧带着七姑娘下去洗个面,清霖你也去。”

待两人走后,谢明雪眼眶子渐渐红了,闵氏见她方才还质问谢清霖,这会就只能在心里头生闷气,也不由心疼起来,立即就安慰:“你又何必和你弟弟一般见识呢,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他是不懂事,这些话要不是有人在他跟前说,他能懂吗?”谢明雪带着哭腔说道。

闵氏默然,她心中也很是生气,虽说平时明雪管清霖有些严厉,可到底是姐弟。如今这有人要挑拨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闵氏是头一个不同意。

她好生哄了谢明雪,而谢明雪用帕子拭了拭泪,才说道:“方才我便要回去,母亲又何苦叫我回来。”

“那头今个刚回来,你正好又撞上,要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岂不是让人说你不知礼数,”闵氏如今也知道大房势头盛,自个儿子如今才九岁,可真等着他长大,日后少不得要大房帮衬着,所以如今也不再和萧氏别苗头。

谢明雪心里知这个礼,可心里却别不过这个弯来,这会便忍不住说道:“平时大房显得多亲如一家,如今她回来了,怎么也不知把外头两个姐姐叫回来。”

“哎哟,这话你就少说两句吧,明贞如今也怀上了,在家里头养胎呢。至于那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伯如今是管都不愿管她的,”闵氏见她还在这添乱,便忍不住说道。

谢明雪哼了一声,便小声道:“您现在是不知,明岚如今在安阳侯府可是极有脸面了,听说宫里头贤妃娘娘召见她婆婆,她婆婆连她大嫂都不带着,就带她进宫,说是得了贤妃娘娘的眼。”

闵氏因下头两个儿女年纪都还小,如今在外头走动并不频繁,因此反而没谢明雪消息灵通。先前还只听说明岚日子不好过,房里头嫡子还没瞧见影子呢,庶子庶女就好几个。

“便是再得了贤妃娘娘的眼又如何,你以为大房那位就是吃素的菩萨?想当年老太太那般宠江姨娘,她还不是将江家赶出京城去了。再说了,明岚这丫头我瞧着也是个心术不正的,当年江姨娘因着她的事被大老爷厌弃了,结果她连江姨娘临终都没去瞧一眼,”闵氏虽然瞧不上江姨娘,可是提起这事也觉得寒心。

你说这人连自个的亲娘都不认,还指望她有别的良心?

谢明雪却是不以为意,她压低声音说道:“可是我听我相公说,如今三皇子可是极受皇上重视,只怕日后这……”

闵氏没想到就连谢明雪居然也关心这储君之争,她立即就斥道:“你爹早就说过了,咱们家谁都不许沾这浑水。你祖父那样的人,都从来没提过这事,你是有几个胆子也敢往这个上面靠?”

谢明雪有些不服气,虽然大家表面上都不说,可皇上这身子骨是越来越不好。说句不好听的,这储君之争估计也就这一两年就能尘埃落定了。如今大家都想争个从龙有功,虽说表面各个都不表态,可私底下谁能保证就完全没接触过。

谢明雪笑闵氏有些天真,祖父便是有心思,自然也不会和她说的。

陆庭舟从宫里头出来,就直奔着谢府来了。虽说恪王爷早就打扫妥当了,可是他答应过谢清溪,这会回来就让她在娘家住上两天。

当然这要真论起来,是有点不大合规矩。不过方才陆庭舟在宫里头已和太后稍微提了提,主要就是说谢清溪怀像不是很好,吃什么都不香,他便想着请岳母照顾她两日。毕竟亲生母亲照料总是比旁人精心点。

太后因着未来大孙子的份上,很是赞同。他临走的时候,太后还拉着他的手念叨,说她早已经请了大师算过一卦了,谢清溪这胎肯定是一举得男。

这大师连谢清溪肚子什么样都没瞧见呢,就能算出她生男孩还是女孩?陆庭舟对此自然很是怀疑,不过因太后也是一片好心,就没有反驳。

待他回了谢府,先是见了老丈人,又去给岳母请安,最后才被人领着去见了谢清溪。她还是住在她出嫁前的院子,这院子不仅宽敞而且周围景致也好,闵氏提了好几回说这院子空在这也不好,萧氏直接就说这是留给清溪回来住的。

所以谢清溪这会依旧占着这院子。

陆庭舟进来的时候,她刚洗完头发,月白正用香薰炉子给她烘头发。一见陆庭舟进来,便笑着招手问道:“这是从哪回来的?用过膳了吗?”

“从母后宫中回来,”陆庭舟在她身边坐下,顺手便摸上她的肚子,问道:“今个这个小家伙可有乖?”

“我今个吃了一小碗米饭呢,”谢清溪立即跟献宝一样地跟他说道。

陆庭舟一听也高兴,立即就问她还吃了什么,谢清溪连中午喝了什么汤都仔细和他说了。其实就连她自己都奇怪,一回了京城,往常那吃什么吐什么的毛病,就好像扔在了叶城没带回来一般。

“可见回京还是有用的,”陆庭舟满意地说道。

谢清溪也一脸惊喜,不过一会陆庭舟打量了她一番,有些商量地说道:“清溪,母后明日想宣你进宫。”

谢清溪调头看他,陆庭舟还以为她不愿呢,立即便说:“你若是不愿去,我便派人回了。”

太后娘娘的宣召都能想回绝就回绝,估计这大齐朝也就陆庭舟这独一份。

谢清溪立即便道:“我是做媳妇的,这回来了本就该去看望婆婆的。人家就算八九个月的肚子都照样外出呢,我肯定没事的。”

陆庭舟见她这善解人意的模样,忍不住搂着她的肩膀,直接在她额头浅啄了一口,赞道:“我媳妇如今真是越发地乖了。”

等谢清溪进宫之后才发现,这世上最巧妙的真的就是缘分。

☆、第215章 宫中风波

第两百一十五章

谢清溪醒来的时候,陆庭舟早已经不在了,她迷糊着眼睛看着旁边的位置。自打她怀孕之后,就一直睡在里面。她朝外头瞧了一眼,浅蓝色帘帐早就清晨的光线挡在了外面。

她伸手挑开一条缝隙,阳光一下子照在眼睛上,她伸手挡了一下。外面的朱砂大概瞧见这边的动静,赶紧过来轻声问道:“王妃可是想要起身了?”

谢清溪在帐子里面嗯了一声,朱砂便唤了月白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地将帐子勾起。谢清溪起身的时候,朱砂和月白两人赶紧伸手扶她,直接就将谢清溪逗乐了,她笑道:“我真是没想到,自个有一日竟是连起身都要旁人扶了。”

“娘娘这会是身子重,精心些才好,待小主子出来了,可不就好了,”月白立即说道。

等她换了衣裳的时候,雪青就进来问今个早膳用什么,谢清溪想了一会,还没说话呢,外头就进来一小丫鬟,笑着说道:“王妃娘娘,秋韵姐姐来了。”

秋韵进来的时候,先是朝谢清溪福身行礼,等起了身才说道:“太太一早就吩咐了厨房给娘娘做了瘦肉粥,还有煎包。这会厨子里头刚弄好,太太便打发奴婢来看看王妃娘娘起身没?”

谢清溪一听煎包两个字,口水险些都要流下来。这会她正坐在镜子前的锦凳上,丹墨在身后替她梳妆,因着今个要进宫见太后,所以并不能象往常那般简单地打扮。

朱砂将首饰盒子打开,谢清溪瞧着这上下五层的首饰匣子,一路上朱砂她们就生怕把这盒子磕着碰着了。她瞧着里头的一支赤金缠丝凤簪,那凤嘴上衔着一串粉色明珠,这白色珍珠是最常见的,而这粉色的却是珍品,一颗已是极好的,更别提这一串明珠了。

她今天是穿着银红衣裳,脸颊上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登时面若桃花,一张巴掌脸依旧美得惊人。

谢清溪到时胃口不错,喝了大半碗的粥,又吃了两个煎包。

秋韵一直在旁边候着,待她用完膳之后,便笑着说道:“太太说了,娘娘今个要入宫去,就不必去她院子里头请安,直接进宫便是。”

谢清溪点了点头,又让人好生赏赐了秋韵。

等到了宫门口,在门口略等了一会,没一会就见寿康宫的阎良亲自过来迎接。阎良一见着谢清溪,立即便客气地笑道:“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

谢清溪笑着点头,让他起身,不过她脸上这笑有些挂不住了。虽说这会不过才辰时,可是阳光已是有些晒。她本就是不耐热的人,如今又穿着厚实的礼服挺着大肚子,这心里头别提多憋屈了。

阎良在前头带路,请谢清溪过去。谢清溪往常也从神武门步行至寿康宫,可这会她怀有身孕,要真走过去,估摸着半个时辰吧。

阎良落后她半步,前头是寿康宫的宫女在领头,这会他偷偷抬头瞧了一眼,就见这位王妃秀眉微蹙,可神色却还是依旧没变,显然是在心中隐忍着呢。

谢清溪知道宫里头有规矩,命妇是不得乘坐轿子的,除非是皇上特准或是年过六十之人。

可这会她真是走了才几步,感觉整个人都热的要昏过去了。阎良一路都瞧着她呢,见她这脸上慢慢染上一层红霞,额头上一层薄汗,身边的丫鬟扶着她的手臂,生怕她昏倒一般。

阎良赶紧将身边的小太监叫了过来,而他耳边吩咐了几步,小太监一听也不敢耽误,得了令就往回小路小跑。

阎良瞧着谢清溪这走路实在是难,刚好从神武门进来没多久就能走到御花园边上。阎良生怕这位主子有个意外,便立即上前笑着说道:“王妃娘娘只怕是走累了,要不咱们到前头的凉亭略歇一会,这日头可烈着呢。”

谢清溪对他这个提议自然是觉得不错,不过又想着太后这会正在宫里头等着她。她面色难色说道:“可母后如今还在宫里等着?”

阎良这会才说道:“方才是奴才想的不周全,来接王妃娘娘的时候,就该让人派定软轿过来。娘娘如今身子重,这般走过去,只怕是身子乏累吃不消。”

谢清溪一听居然有轿子坐,心里有立即松了一口气,不过面上却依旧假装矜持地笑了下:“即是这样,便劳烦公公前头带路。”

阎良赶紧在前头带着路,这御花园里头的亭台楼阁最是多。阎良特选了一处靠水的亭子,这会坐在水边也凉快些。

谢清溪坐在亭子里头,身后的朱砂赶紧将随身带着的团扇拿出来,站在她背后替她扇风。一时间,凉风阵阵,她坐在亭子之中,看着旁边碧波荡漾,这池中种着不少莲花,而水里头好像养了不少锦鲤,红色的、金色的还有红白相间的,有些躲在莲叶底下,有些则是低头就能看见。

谢清溪这会歇下来,只觉得整个人都松散了,方才心中的烦躁也被这清风一点点吹拂。

御花园的景致本就是天下绝有的,这会因着夏天燥热,所以来逛园子的人并不多。可这虽说是不多吧,但也有人,而且还让谢清溪碰上。

这边林雪柔让人抱着十四皇子一块出来逛逛花园,她住在重华宫,做的撵驾过来,自然是一点都不热。她在前头走着,身后的奶娘抱着十四皇子,只是这天气有些热,十四皇子只穿着一层薄薄的衣裳。

这会林贵妃身边的红绫便笑着指着前头,说道:“娘娘,穿过这个游廊前头就有一片池子,旁边有一处凉亭,不如去那边坐坐吧。先前朝鲜进贡了一对丹顶鹤,听说就养在这池子周围呢。”

林雪柔一听便是点头,骄矜地扶着红绫的手往那头去。

由俭入奢易,如今林雪柔算是彻底习惯了宫中的生活,身边光是伺候的宫女太监便有数十人,往来更是说不尽的奉承和好话,这样的日子让林雪柔迷恋也深深地迷醉着。

一行人走到亭子的时候,就见红绫一抬头瞧见那边,呀了一声才轻声说道:“那亭子里头好似有人?”

林雪柔定睛一瞧,果真是好几人在亭子里面,不过周围站着的都是宫女太监,坐在中间石桌旁的才是主子吧。

“就算是有人,也是后宫姐妹,咱们过去说说话也是好的,”林雪柔轻笑了一声,扶着红绫就往亭子里头去了。

这会阎良正朝着对面瞧,按说这轿子也该到了,怎么这会还不来。他站在亭子外头的台阶下,抬头小心觑了谢清溪一眼,见她神色没有丝毫不耐,这才稍稍放心。结果对面的小太监则是一直朝他使眼色,阎良瞪了他一眼,小太监才轻声说道:“公公,后面来人了。”

阎良回头一瞧,这会来人已离得极近,所以他一眼就瞧见对面是何人。只是待林雪柔到了跟前,阎良才不紧不慢地躬身说道:“给林贵妃请安,娘娘万福。”

林雪柔瞧了一眼阎良也并不叫起,又抬头朝凉亭看了眼,只是凉亭中的人此时正偏着头,朝后面的水池子瞧,所以她也没看见正脸。

她知道这个阎良是太后娘娘的心腹,先前十四皇子出生的时候,就是他来赏赐了一回东西。可是听她宫中的总管说,这阎良连赏赐的红封都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