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公公这会不在太后跟前伺候,怎么有心思在来御花园闲逛,”林雪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掐着腔调不紧不慢地说道。

阎良在宫里头少说也有三十年了,跟在太后身边就有二十年了,那是心腹中的心腹。就连皇帝瞧见他都是笑眯眯地问话,可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阎良见着皇上都未必会头疼,可见着这位林贵妃却觉得很是麻烦。

阎良回道:“回娘娘话,奴才得了太后娘娘的吩咐,到宫门口接王妃娘娘去寿康宫。”

王妃娘娘,林雪柔没好意思问是哪位王妃,她进宫没多久,又不象成贤妃那般是在京城长大的,对这皇室宗亲都很是熟悉。她对陆氏这些大长公主、长公主还有王妃认识地不多,先前还差点闹出笑话来呢。

此时谢清溪正转过头,就瞧见亭子底下站着的人。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位是何方菩萨了。

而林雪柔恰好也抬头朝亭子里看,两人四目相对,得,又是熟人见面。

林雪柔抬脚上了台阶,阎良只得着急地看了一眼,毕竟这是御花园的凉亭,他一个做奴才的,哪敢拦着贵妃娘娘不让她上去。

谢清溪待林雪柔进了亭子,才起身向她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免礼吧,”林雪柔看了她的肚子一眼,这才缓缓说道。

谢清溪也不想和她客气,又重新坐了下来。而林雪柔则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后头的小宫女赶紧上前将锦垫放在石凳上,她这才坐了上去。

谢清溪看了人家的做派,只觉得很是好笑,但也是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罢了,并没出声。

反倒是林雪柔瞧着她,又看了看她的肚子,轻声道:“先前便听说你怀孕了,我当时身子也重,便没精力另赏赐你些东西。好在如今你也回来了,咱们是亲戚,往后可要常来常往。”

谢清溪见这位林表姑如今说话很是有些条理,就抿嘴一笑,可见这皇宫确实是让人成长。只不过这位林表姑如今都三十几岁了,也不知道她这后天成长的战斗力能不能扛得住这些宫里头成精的女人。

这会正说话呢,就听后面传来浅浅的婴儿哭声,谢清溪这才抬头看见被奶娘抱在怀中的小孩子,哭的声音跟小猫儿似得,瞧着似乎是不大康健。

“今个我瞧着外头天气不错,便带着十四皇子出来逛逛,正巧就碰上你了,说来你们还是表姐弟呢,”林雪柔轻笑说道。

谢清溪立即正色道:“十四皇子是皇上亲子,那便是我家王爷的侄子,说来以后他也得交我一声六婶呢。”

林雪柔面色一僵,显是忘记爹那头的关系了。好在这会身边没别的人,要不然这传出去又是一桩笑话。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见不远处有两个身影正慌乱地过去,显然是原本想朝这头来,结果一过来就瞧着这里全是人,又躲了回去。阎良朝那头瞧了一眼,还没说话呢,就听对面站着的重华宫太监总管孙方尖着嗓子嚷道:“这前方是哪儿的宫人,见着贵妃娘娘在此处,岂有躲回去的道理。”

他这么一说,就连谢清溪都抬头朝着对面瞧了一眼,只模糊瞧见两个青色身影。

此时林雪柔缓缓朝那边瞧了一眼,有些不悦道:“去,你瞧瞧,是哪宫的奴才,竟是这般不知规矩。”

谢清溪听她张口闭口便是规矩二字,心里头更觉得好笑,她若是真是守规矩的人,只怕早该抹脖子去了。

孙方就是靠着奉承林雪柔才能爬到如今这位置,所以林雪柔一发话,他就窜了出去,身后几个太监也跟着一块过去了。等把人提溜过来后,孙方便跟惊了魂一般,三步两步上了台阶,跪在凉亭外头面,惊错地说道:“贵妃娘娘,那两个宫女竟弄死了朝鲜进宫上来的丹顶鹤。”

此时两个宫女就被压着跪在台阶之下,而旁边则是一只早已僵硬的丹顶鹤。听了这话,林雪柔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扶着红绫的手就从台阶下去,她站在台阶最后一层,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宫女,那丹顶鹤也不知死了多久,这会都僵硬了。

“好大的狗胆,这丹顶鹤乃是朝鲜进贡的贡品,你们竟也干弄死了,如今你们两的小命都不够填补的,”林雪柔很是恼火地斥责她们。

“贵妃娘娘,丹顶鹤并非我们弄死的,我们只是瞧见它躺在那边,就过去瞧瞧,谁承想竟是死了,奴婢们冤枉啊,”这这两个宫女一听她的话,便立即喊冤,毕竟这可不仅仅是一只丹顶鹤,人家还是贡品。

此时红绫突然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只见她整张脸都绽放出光芒。只听她立即就怒道:“原来你们是贤妃宫中的宫女,今个我便要问问贤妃娘娘,为何不好生约束宫中宫女,竟是让你们弄死了这样珍贵的丹顶鹤。”

如今这后宫是她和成贤妃掌管,不过她虽居于贵妃之位,但成贤妃在宫中浸淫多年,又理惯了这些宫务,再加上上头还有位太后娘娘,所以宫人惧怕成贤妃倒是甚于她。

这会她抓住了成贤妃的把柄,自然是一点都不松手。

谢清溪原以为只是小事,如今一听涉及到贡品之事,便知道这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她朝着对面又看了一遍,这轿子竟是还不来。

此时红绫上来了,她对着谢清溪客气说道:“王妃,贵妃娘娘请你下去呢。”

谢清溪不愿淌宫里的浑水,索性就下去,就算轿子不来她腿走都要去寿康宫。待她扶着朱砂的手臂,缓缓地下了台阶之后,就听贵妃指着两个宫女说道:“这宫里头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少不得要请你跟我去成贤妃宫中走一趟,以免这两个宫女死不承认。”

谢清溪瞧了她一眼,便淡淡道:“想来娘娘也是知道的,我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只怕是去不了贤妃娘娘宫中。”

“你到底是个人证,”林雪柔不客气说道。

谢清溪也不怕得罪她,只又说:“那只怕不行,我还要给太后娘娘请安呢。”

林雪柔也不好硬押着她去贤妃宫里,而此时就见几个太监正抬着一顶轿子过来,阎良一见立即便松了一口气。待那轿子到了跟前,阎良立即呵斥那跟着轿子的小太监说道:“怎得这么久?”

“小的方才带着轿子回去结果没见着王妃,所以围着这园子找了好久,”小太监立即委屈地说道。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阎良恨不能给这小子一个脑瓜蹦,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这会的气氛。

谢清溪见轿子来了,就扶着朱砂的手就要过去,却被林雪柔叫住,她有些不悦地说道:“此事事关贡品,你还是同我去一趟贤妃宫中。”

她又看了一眼那轿子,如今她也是懂得宫里的这些规矩,不是说命妇要六十以上才能坐轿的?

“我就在太后宫中,难不成娘娘还怕我跑了不成?”谢清溪说完就是一福身,告退而去。

林雪柔咬牙看着离去的谢清溪,冷冷地对身边的红绫道:“咱们先去贤妃宫中,待会直接将此事闹到太后跟前,我瞧瞧她们还想怎么开脱。”

☆、第216章 致命赏赐

第两百一十六章

待谢清溪到了寿康宫,金嬷嬷就在宫门口等着。两刻钟前就说人到了神武门口,结果这会竟是还没回来。所以太后娘娘心里着急,她就自请到门口来等着了。

如今远远地瞧着轿子过来,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待轿子在宫门口处停下后,金嬷嬷便立即上前几步,而朱砂则在一旁扶着谢清溪下来。

金嬷嬷打眼一瞧这肚子,确实是大了,不过三月份传来好消息说是怀了两月,如今这会都八月份了,这可不就是七个多月的肚子了。金嬷嬷也是见过宫里那些娘娘怀胎的,可是象她这般大的肚子,倒是少见,难怪这走到一半就走不动了。

先前金嬷嬷还想着恪王妃是不是趁着怀孕,故意在太后娘娘面前拿乔,如今想想可真是小人之心了。

金嬷嬷立即也上前扶着她另一只手,小心翼翼道:“王妃娘娘可是小心了。”

“谢谢金嬷嬷,”谢清溪对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自然是客气的。

金嬷嬷立即讪笑道:“娘娘这般说,岂不是折煞老奴了。娘娘如今身子重,老奴扶着您也是应该的。”

太后虽说不至于等的不耐烦,但还是不时地朝外面瞧。不过也难怪她这么着急,想当年皇帝象陆庭舟这般大的时候,都有好些个孩子了。如今陆庭舟这般大年纪,这才得了头一个孩儿,她能不着急嘛。

小宫女进来通报恪王妃到门口了,太后这才露出些许笑意。太后是住在寿康宫的正殿,而皇上知太后素来宽敞,所以东西偏殿也没让太妃住进来。谢清溪倒是住过寿康宫的东配殿,那会她刚被赐婚给陆庭舟,太后觉得很有必要教导她这个媳妇礼仪和规矩,因此召她进宫待了一段时日。

那会她连饭都吃不饱,还靠着陆庭舟来看她,给她带着小零嘴。你说这婆婆,谢清溪能不怵吗?

此时谢清溪到了东次间,就看见太后坐在大叶紫檀七屏风式罗汉床上,她到了跟前就要给太后跪下请安。太后一瞧她这肚子,立即便道:“你身子都这般重了,就不要拘束这些俗礼。”

谢清溪不敢托大,还是深深地弯腰行礼,不过她这会感觉自己弯腰就能起不来了。幸亏旁边的金嬷嬷一直实托着她。

太后没干让她坐在罗汉床上,把她扭着个身子坐着不舒服,干脆让人搬了一把大叶紫檀的高脚椅子来,她坐在上头反倒是舒服些。

这会太后仔细打量了她的脸,见她脸色还算红润,只是这脸颊太痩,还是一把巴掌大的瓜子脸,漂亮是漂亮地惊人,可这会她看着也吓人啊。太后这辈子没见过百八十个怀孕的,也见过几十个了。

以前先皇后宫的那些女人,后来她儿子后宫的那些女人,然后又是孙子后院的女人,还有那些公主、命妇,这大肚婆不知见过多少。可也没瞧见一个象她这样,怀孕都快八个月了,一张小脸还跟没怀那会一样痩,就连孕妇常见的浮肿都没有。

于是太后就忧心了,立即问道:“平日里头用饭可用的香,你瞧瞧你瘦得这般模样,”太后又是叹了一口气:“这吃下去的东西都被肚子的孩子拿去了,反倒你自个是一点斤两没长,到了生产的时候对你不好。”

谢清溪愣了一下,有些晃不过神,太后娘娘这会是担心她呢?

她心里头还挺高兴的,毕竟太后这是头一回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虽说她知道太后和陆庭舟母子之间有心结,可陆庭舟不还照旧为了太后,特地派人去西藏求了活佛开光佛珠。

“说来也奇怪,在叶城的时候吃什么都吐,昨个回来就吃了一大碗的米饭,”谢清溪立即笑着说道。

太后一听也是觉得奇了,不过随后又想了一下又说道:“你到底是没去过叶城那样的地方,再加上怀孕,难免口味变了。身边再没个妥帖的人伺候膳食,难免会这样。”

“儿媳不孝,倒是让母后一直担心了,”谢清溪很是乖巧地对太后说道。

太后见她说话甜甜柔柔,人也乖巧地很,遭了这样的大罪也没抱怨一句,自然对她也很是喜欢。再加上这未出世的孩子,太后恨不能将她当成个宝贝供着。

“这钱嬷嬷是有了庭舟那会就跟在我身边的,她最是会料理孕妇的膳食,你若是想吃什么,只管同她吩咐就是,”太后指了指钱嬷嬷。

谢清溪见太后对自己这么关心吧,很是感动,可这会见她给自己指派一个嬷嬷,又很是难受,听说宫里的嬷嬷都很有一套。先前她在容嬷嬷手里头,虽说没被打被骂,可是那滋味她是真不愿再来一回。

“今个你就在哀家宫里用膳,待君玄前头没事了,让他也一块过来。等用完膳了,就让他带你回去,”太后和蔼可亲地说道。

要说这人吧,还真是抖s的,先前太后对她冷冷淡淡的,她很是习惯,这会对她嘘寒问暖了,她总觉得人家有阴谋在。

太后见她有些乏累了,就让她去后头休息会。谢清溪正要起身谢恩的时候,负责通传的宫女这会又进来了,“太后娘娘,林贵妃和成贤妃二位娘娘如今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太后微蹙着眉头,脸上闪过几分不悦。不过最后却还是点头道:“让她们都进来吧。”

虽说林贵妃和成贤妃二人只带了各自贴身的宫女进来,不过此时整个梢间一下子热闹起来。

二人给太后请安之后,林贵妃抢先开口道:“太后娘娘,臣妾今个不得已来打扰,只因咱们宫里出了件大事。”

成贤妃朝她看了一眼,虽说竭力克制,但那眼底的轻蔑还是流露了出来。先前老三还说要和这女人联盟,如今她可是踩到自个的头上来了。

太后从来都不喜欢这个林贵妃,她简直就是皇帝的污点,可偏偏皇帝如今还就爱宠着她,就跟疯魔了一般。所以太后也并不好太拂逆皇帝的意思,只是这林雪柔偏偏要到她跟前来。

“这后宫之中最是规矩仪态,你们都是后宫掌管宫权的人,遇事便毛毛躁躁大惊小怪地,成何体统,”太后有些不悦道。

虽然太后用了你们这两个字,不过成贤妃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太后娘娘在说谁,显然是一听便知的。

林雪柔本身皮子就白皙,这会被太后这么一说,一张脸都烧红了,偏偏她还不能反驳。

等两人都不说话了,太后才问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会林雪柔反倒是不抢话了,倒是成贤妃瞥了她一眼,讥诮地说道:“贵妃娘娘,方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找太后娘娘做主的?如今在太后娘娘跟前,贵妃便有说就说什么吧。”

太后也听出成贤妃这讽刺的意思,可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她瞧着林贵妃便问道:“说吧,你这大事是个什么大事?”

“回太后,方才臣妾去御花园散步,竟是撞见有两个宫女弄死了一只丹顶鹤,结果臣妾训斥她们,她们还犟嘴反驳,”林贵妃逮着机会,便在太后面前给成贤妃上眼药,她只等着太后问这两个宫女是哪个宫中的。

谁知太后瞥了她一眼,隐隐有些怒道:“不过就是死了只丹顶鹤而已,也值得你们这般大张旗鼓地闹到哀家跟前来。若真是那两个宫女害的,只管将人送到慎刑司去,按着宫里的规矩办便是。”

林雪柔见太后一点不在意,眼底闪过一丝不甘,赶紧又说道:“回娘娘,这丹顶鹤可是朝鲜进贡的贡品,平日就养在御花园的池子里头。臣妾方才派人去问了,照顾它们的小太监今个早晨还瞧见它们在池边来着,结果过了一刻钟就不见人了。后来就是臣妾瞧见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宫女拿着这丹顶鹤的尸身呢。”

太后一听这竟是贡品,而且还是朝鲜送来的,这要是什么地方送来的倒也好办。可这是附属国进贡上来的东西,损坏贡品可是要判刑的,情节严重的就是死罪。所以太后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臣妾让太医来检查了,这只丹顶鹤是被毒死的,”林雪柔言语中微微露出些得意,先前她还没想到这处,还幸亏红绫给出的主意,说是验验这丹顶鹤到底怎么死的。

要真是普通的弄死了,顶多就是这两个宫女没了性命,可要是其他的死法,例如毒死的,那她们可就真的抓住成贤妃的把柄了。

这会还真的被她们撞上了,太医信誓旦旦地说了,这只丹顶鹤是被毒死的。

“毒死的?是什么毒药?”太后一听这话便立即紧张了起来。

不过她瞥了一眼面色有些苍白的谢清溪,立即便道:“金嬷嬷,你先扶王妃到后殿去歇息会。”

谢清溪立即起身告退,等她出了殿门,这才轻吐了一口气,只是她吐气的动作大概大了些,惹得金嬷嬷立即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坐着太久,累着了?”

谢清溪有些无力地说道:“大概是吧。”

待进了后殿,朱砂扶着谢清溪在榻上歪着,金嬷嬷立即出去唤了宫女。谢清溪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方才她虽说是隔着衣裳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但还是疼出了一头冷汗,感觉先是身上一丁点动静都能连接到敏感的肚子上。

不过她也算是有了借口出来,要不然真的听到什么皇宫秘辛,那还了得。她对于这些能杀人的秘密,是一丁点都不感兴趣。

反正也不知前头怎么说,谢清溪歪着歪着,自个就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伟岸宽阔的背就堵在眼前,她叫了一声,陆庭舟立即回头,见她醒了,便过来扶着她起身。他一手放在她脖子后侧,一手放在腰腹后侧,双手用劲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

说实话,朱砂她们也时常将她从榻上扶起来,可她最喜欢还是陆庭舟扶自己,宽厚的胸膛,有力的双臂。

她在他身边坐好后,便拉着他笑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见你睡的香,就让你多歇息会,”陆庭舟顺手给她理了理鬓发吗,此时谢清溪朝旁边看了一眼,这后殿里头还摆了一个落地座钟,她瞧着上面钟表的指向,立即就吃惊地问道:“这会都三点了?”

陆庭舟也朝那座钟看了一眼,点头说道:“你今个走了那样远的路,又陪着母后说了那么多久的话,是真的累了。”

谢清溪真是欲哭无泪,她居然一觉睡过去了。她有些担忧地看着陆庭舟,生怕太后觉得她是个懒媳妇,还好陆庭舟居然看懂她的意思,立即捏了捏她的脸颊,开心告诉她:“我方才陪母后用膳的时候,她不知有多心疼你呢。说你孝顺,还有你这会辛苦了。”

“真的?”谢清溪略表示狐疑。

谁知陆庭舟伸出右手,三只合并朝天一竖笑道:“我保证真的。”

他们说这话,钱嬷嬷就过来了,太后已派她来了两回。这会见她起身了,立即便让膳房准备的吃食端了上来。

谢清溪吃完饭,这才去前头跟太后请安。不过太后这会看着她是真的心疼,只说道:“待你生产前就不要再进宫了,这跑来跑去,没得累着你了。好生在家里头养着,给母后生个乖孙子。”

太后想了下,又补充道:“乖孙女也行。”

谢清溪登时惊讶了,要知道这个年代,虽说在大户人家姑娘也精贵,可哪家婆婆不是盼着媳妇第一胎生个儿子啊。所以谢清溪登时眉开眼笑,谢恩的时候更是嘴甜的跟吃了蜜般。

太后又赏赐了好些东西给他们,这才让他们出宫去。

待回了谢家的时候,外面已被晚霞染上一抹火烧色。下车的时候,谢家门房的小厮一见这样多的东西,管事立即便问搬到哪去?

谢清溪听了便吩咐他们搬到自个院子去,这可是太后赏赐的东西,就先放在她院子里。待回了王府之后,再收进库房里头好生藏着。

这些有大补的药材,还有首饰、赏玩的物件以及各色瓷器,反正都是应有尽有的东西。

陆庭舟陪着她一块回去,等回了院子在榻上坐下后,她总算是歇了一口气。外头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显然是朱砂吩咐她们将太后赏赐的东西放好。

结果她正闭目的时候,就听见咣当好几声,象是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便是朱砂有些气急败坏地声音:“你们将这些瓷器都摆好了,可别让汤圆碰着。”

陆庭舟见外面实在是吵闹,便亲自去逮汤圆这个捣蛋鬼。

可他刚出去,就见汤圆一跃而起,就是跳到椅子上,冲着桌子上摆着的一个锦盒龇牙咧嘴。朱砂见他出来了,立即便有些无奈地道:“还请王爷把汤圆大人抱进去,奴婢们正在收拾宫里赏赐的东西。”

汤圆见陆庭舟出来了,对着地上的瓷器碎片就是做出龇牙咧嘴状,接着又转头盯着桌子上还放着的锦盒。

陆庭舟立即问道:“这些是什么?”

“太后娘娘赏赐的瓷器,是一整套膳食用具,是内造的,这质地和花色可是顶顶好的,”朱砂是谢清溪身边的大丫鬟,看多了这些好东西,自然也认得这套瓷器的精贵。

陆庭舟冷声道:“都别动,碎片也放着。”

经他这么一呵斥,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小丫鬟也不敢动弹了。陆庭舟将桌子上完好的锦盒打开,将其中一只小碗拿了出来,置于鼻下轻轻闻了一下。

他自然是闻不出什么,待他将小碗放在汤圆鼻下的时候,它挥爪就将小碗打落。

☆、第217章 谁在害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朱砂看着面前在桌子上滚了几圈,终于还是滚到地上摔碎的小碗,连眼泪差点都落下来了,:“王爷,这可是太后娘娘赏赐的。”

这可都是太后娘娘赏赐的,而且还都是贡品。今个朱砂刚在宫里瞧见了一幕,由贡品引起的血案,如今她守护贡品不利,这,这……

谁知陆庭舟竟是继续将锦盒之中的瓷盘拿出,又是凑到了汤圆鼻子下让它闻,谁知汤圆又要抬爪子挥掉盘子。好在这会陆庭舟手快地将盘子拿开,这才没让它又摔了一个。

“这可是贡品,”陆庭舟伸出一手按着它的脑袋,嗤笑道:“可不能再摔了。”

汤圆平时还很听话,可今个却很是急躁,见着那盘子就在不远处,拼命地想往这边拱,可脑袋却被陆庭舟的手一直压住。

朱砂看着这一幕,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随后陆庭舟就将手中的瓷盘重新放回锦盒之中,指着锦盒便道:“你叫齐心过来,让他把这锦盒搬走,还有地上这些碎片也不要扔掉,一并让他搬走。”

朱砂立即点头,她以为陆庭舟这是给汤圆善后呢。

陆庭舟双手抱着汤圆,就将它带进了内室中,此时谢清溪已经歪在榻上,看着汤圆便止不住地笑,问道:“汤圆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要当爹了,所以特别地兴奋啊,”谢清溪立即猜测,狐狸的生产周期最长也就两个月而已。如今元宵只怕就要生了,所以谢清溪觉得汤圆这么闹腾,是不是也紧张了啊。

陆庭舟坐了下来,随手拿过一只锦垫过来,命令汤圆道:“趴在上面不许动了。”

汤圆这就趴上去乖乖不动了,说实话谢清溪知道陆庭舟养汤圆那叫一个精心,不过他训它的时候也一点也不手软,所以汤圆也很听话,让它趴着就绝对不会站着。

“它每个月都要这么闹腾两日,”陆庭舟避重就轻地说道。

这回答倒是让谢清溪一下子想到大姨夫的问题,难不成连狐狸每个月都要来两回?谢清溪隔着小炕桌,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慰:“好了,别这么大气性了,你乖点。”

汤圆此时趴在锦垫上,脑袋放在两只前腿上,眼神可是楚楚可怜。

“它摔了什么东西,竟是这么乖?”谢清溪一瞧它这个模样,立即便猜测它肯定是闯了祸,这才这般乖巧的。

“没什么,只是摔了几个碗,”陆庭舟不在意地说道。

谢清溪也没在意,刚准备替汤圆说说情,突然又想起便问道:“是不是太后娘娘赏赐我的那套瓷器?”

陆庭舟还是一脸没在意,但也点了点头。

谢清溪险些要昏倒过去,她朝着外面瞧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那可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我的,我还打算回去就用上的呢。”

陆庭舟瞳孔一收,瞬间整个脊背紧绷了起来,半晌才问道:“你怎么想起用这套瓷器的?你不是顶喜欢青花瓷的?”

“可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嘛,如今她还让钱嬷嬷专门到王府中伺候我膳食,我当然是用这套瓷器最好,”谢清溪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很是当然地说道,不过她又冲陆庭舟狡黠一笑:“我这不是想让钱嬷嬷回宫之后,在母后跟前能为我美言几句的。”

陆庭舟听了她的话,右手猛地握住,整个身体一瞬都绷住,但脸上却依旧是柔和温意地笑:“你如今这般乖,母后哪有不喜欢你的道理。”

谢清溪却是有些担心,她道:“今日我入宫就撞见御花园的那只丹顶鹤不知道怎么死了,听说是朝鲜进贡上来的贡品,听说负责饲养它们的小太监都遭殃了。咱们汤圆也把贡品摔碎了,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