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哪里敢碰,赵如意作势要碰一下,那丫鬟顿时就尖叫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你别碰啊!!!”

赵如意轻笑起来:“去回你主子,打开门,送我的丫头回公主府去禀报公主,我不走,我就在这等着,看看谁来。”

有南郑侯这人质在这里,赵如意特别稳得住,那丫鬟哪里见过胆子这么大的人,眼睛睁的大大的,看了看赵如意脚边昏迷不醒的南郑侯,果然就跑了出去,过了片刻,又跑回来说:“门、门开了,姑娘只管出去就是了。”

“我不走!”赵如意笑眯眯的说:“我又不着急,山茶你回去禀公主罢,我在这里坐坐。”

她当然不会走,这样的事,要闹出来才是证据,才会有人查,又是直郡王府又是南郑侯,这里头到底有些什么关节,她可不知道。

可她却不能吃这样的闷亏。

坐在那里等着的时候,赵如意还很有兴趣的找那小丫头拉家常:“你是南郑侯府上的人吗?”

那小丫头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在这个宅子里伺候了也有两年了,被送进这里的姑娘,有撞墙自尽的,有哭闹不休的,也有想尽一切办法要跑出去的,可像这个美貌小姑娘这样直接把南郑侯放倒在地上,还坐着不肯走的,却是第一次看见。

“姑娘快走吧。”她只能哭着说。

“急什么啊。”赵如意笑着问,这边还是除了这个小丫头没有来一个人,赵如意问:“这里没人吗?就你一个人?”

小丫头只是哭,也不回答,赵如意猜想,这南郑侯来,定然带了护卫等人,不过这会儿被她下药怕了,没敢出来,是去禀主子去了,现在这样的情形,没有人做主,他们大概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如意等的也不算太久,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反倒安郡王浩浩荡荡的就来了。那小丫头见来了这样多人,早一边哭一边跑,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倒是也没人拿她当回事。

“给我砸!”安郡王第一句话就说。

安郡王带来的,并不是公主府的侍卫,而是一队兵士,大约有七八十人,个个高大彪悍,应该是精挑细选来的,赵如意不太懂,也不知道这隶属于哪里。

那些兵士轰然应诺,立刻散开来开始砸墙砸屋砸东西了,在砸东西的灰尘和声响中,赵如意看安郡王一脸的懊悔,走上来就是一脚,把南郑侯踢的差点没飞起来,可就是这样,还没踢醒他。

“唉,你别打死了啊。”赵如意坐着不动,就说了这样一句。

“死了也是活该!”赵如意还真是第一次见安郡王这样懊恼的样子,除了懊恼赵如意竟然遇到这样的事,也是在懊恼他不能真的打死南郑侯。

赵如意说:“唉你别气了,以前我不就跟你说过,我跟师傅两个人都出去走动呢,自然也有点自保的本事的。这算得了什么!”

“那也不能这样!”安郡王是真的恼的了不得:“今后再不准去给人看病了!”

赵如意啼笑皆非:“哎你讲点道理。”

“天下哪有那么多坏人!”赵如意安抚他:“以前我跟师父给人看病,那孩子啊颈骨扭折了,我师父给他正骨,你不知道多惊险,那孩子脸扭了过来,可没气了,一家人都闹着说我们把他孩子给治死了,闹的整村的人都来了,举着锄头刀的,要我们给那孩子偿命,我师父一把药撒出去,站在近处那些,退都退不及,顿时就站不住了往下倒,哪里还有人敢上来。后来等孩子回过气来了,还不是好了?那场面,比起今儿这样,可凶险多了!”

“你!”安郡王被她气的半死。

“没两招散手,我还敢给人治病呢?”赵如意看到砸旁边墙的一道烟尘飘过来,便站起来走开两步,安郡王就喊道:“先砸那边儿的,这里有人呢看不到吗!”

旁边那一个彪形大汉连忙停了手往一边走,却好奇的忍不住看两眼这位脚边躺着个侯爷,在砸墙声中还能镇定自若的跟郡王爷聊天的美貌女子。

赵如意说:“唉你真别气了,这个怎么办啊?”

她也踢一踢躺着还没醒的南郑侯。

“你给他吃的什么药?”安郡王问。

“有迷药,也有□□。”赵如意答非所问:“你说用哪一种药好,我就用哪一种。”

这样一说,安郡王更恼了,他不能周全的保护她,这会儿还要她来帮忙,真是气死人!

赵如意也有点恼了,这个人,哄了半天了还这模样儿!

她就瞪着他说:“你脾气怎么这么大?这样子,谁跟你过的下去啊!如今这是事出有因,人家筹划好了的,没想到也不稀奇,再说了,各人又有各人的本事,难道我撞了墙抵死不屈等着你来救,你心里头就舒服了不成?”

师父说,这越有本事的人毛病越多,果然是真的,赵如意心中不忿的想。

叫赵如意这样一恼,安郡王那点儿脾气和恼怒就偃旗息鼓了,只是还不忿的又上前踢了南郑侯两脚说:“□□就先解了,弄个吃了倒死不活的药就行。”

赵如意笑道:“有一个应景的,怎么样?”

应景?安郡王就笑起来:“这个好,就用这个!”

赵如意就蹲下来忙活了一阵,笑嘻嘻的说:“好了,这个长效的,包他受用!”

安郡王转头吩咐:“来人,把南郑侯拎到马车上去,这里给我砸干净!”

立刻就有人提小鸡一般提了南郑侯出去。

安郡王伸手去扶赵如意:“来,我们出去,这里快塌了。”

这里这样大的动静,外头早有许多人在围观了,指指点点的议论着,外头有一个仰头看的年轻男子,已经示意了人散布着这里头的事儿,到得南郑侯被拎了出来,安郡王和赵如意一起出来,更是引起无数人的围观。

安郡王不理周围的人,上了马,弯腰对赵如意说:“你先回去,我送了南郑侯再回去。”

赵如意才不信他那么好心亲自送南郑侯呢,便道:“我干嘛急着回去,使个人回去跟公主说一声,请公主放心也就是了,我跟你去看热闹。”

这人太伶俐了也不好,安郡王在心中感叹,简直没法哄!

安郡王砸房子的本事真不是白给的,去了南郑侯府,一句招呼不打,七八十人涌上去,轮着锤子木棒,就把南郑候府的门脸儿砸了个稀烂,侯府自也有家丁护卫,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可哪里有安郡王特意到东山大营里调来的人那样精悍能打,一边砸门户,一边拳打脚踢,两边不误。

南郑侯夫人面都没敢露,只急急的打发人去宫里报信儿。

半个时辰不到,根本没等宫里禁卫军来,南郑侯府的门脸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侯府的牌子都被扯了下来丢在地上砸成了几截。

不过侯府太大,安郡王也没打算整个砸完,只把门脸儿砸了,就吩咐人把南郑侯丢回去,安郡王冷冷的说:“等你们侯爷醒了,跟他说,这里我砸的,人也是我打的,不服气只管跟我去御前辩去,我等着!”

还是权势有用啊,看安郡王这砸的多么理直气壮!

看完了砸南郑候府,赵如意寻思着该回去了,砸了两处房子,今天也该够了,可安郡王说:“急什么,直郡王府还没砸呢!”

“那不见得关他们的事。”赵如意说,且不说她没有那么得罪他们,就是真的 ,那有这样着痕迹的呢?

“他们府里使的人,哪里不关他们的事!”安郡王说:“他就是皇子,也得给我个说法!再说了,他要是真是冤枉的,那他找皇上说去,我是不听的!”

赵如意听懂了这个话,安郡王大概也觉得他们是有点冤枉,可既然那女官是他们府里出来的,他们怎么也有点责任,而且砸了直郡王府,直郡王定然要喊冤,这事儿就不再单纯的只是南郑侯抢姑娘的事了,这借直郡王的名义宣人的事儿就要放在明面儿上来查了。

这不仅是把事情往大了闹,更是往深了闹,目的其实最终对准的还是太后,

能在直郡王府动手脚的,那自然不是普通官员办得到的,这样的人当然要揪出来。

果然,这安郡王的纨绔霸王,向来就不是明面儿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霸王,在他看似霸王,不管不顾的举动之下,其实却是一位郡王爷该有的那样缜密的心思。

这样一想,直郡王大约巴不得安郡王来砸王府了。安郡王一砸,不管是谁整他,朝廷也不得不查了。

听说赵如意出事,护国长公主急的坐不住,得了安郡王打发人回来报的信儿,只说是平安,可没见着人,又哪里放心的下。

可安郡王到处砸人府邸,足足一个半时辰了还没回来,护国长公主急的道:“这孩子,怎么心就那么大!”

她跟前的杨嬷嬷是在宫里就伺候公主后来带出宫的,闻言便笑道:“我看赵九姑娘倒是个好的,要是别的姑娘,也不知怎么怕呢,偏她不怕,倒也有手段。”

谢天谢地,也真亏了当年小华愿意去教导她,护国长公主这会儿真是后怕,皇上对如意的这心思,护国长公主是知道的,不仅仅是因她是陈氏所出的唯一小公主,更是因为皇上对小公主的愧疚,皇上的化险为夷,代价是小公主,皇上的皇位,也是因着小公主的死而开端,没有小公主的死,哪有如今这些皇子们虎视眈眈的九五之位!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觉得张铁口是真铁口吗?

第44章 查

第四十四章

皇上儿女虽多, 却只有如意最特别,皇上如今还口口声声小公主,却又只能将她放在外头, 既不能承欢膝下,也不能荣耀加身,连个金枝玉叶的名分都不能占,那原本的那点儿愧疚, 自然就更加深了。

是以皇上总想着要她事事如意,要她这一世远离纷争,远离那些权谋与计策,在赵家的这些年确实做到了, 赵家在锦城是望族,赵家也清净懂事, 还有小华这样的奇女子做先生, 这十几年眼见的赵如意成长的确实如意,养成了这样大气又可爱的性子。

皇上也是眼见如此,才给了赵家这样的殊恩吧,而皇上想要给赵如意的状元夫君, 却是走了眼,也就是从田家起,小公主好似就不那么如意了,今日还遇到这样骇人听闻之事,幸而她倒能自保,不然此事要掀起皇上多大的怒火?

护国长公主这样的人都有点不寒而栗了, 幸好幸好!

护国长公主有点出神的想,这世事果真有轮回,上一世如意死于□□,这一世她偏成了用药的大高手,这难道也是上天给她的补偿吗?

直等到天都黑了,才听到外头声响,赵如意一边走,一边还笑着在说什么话,护国长公主都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了,赵如意进门儿一看,忙赶紧上前道:“吓着公主了吗,我好好的呢。”

安郡王在一边,也觉得他娘真的吓着了,拉着赵如意的手,都有点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这可叫安郡王吃惊了,他娘当年可是敢星夜驰往战场的人,今儿竟然因为赵如意吓的这个样。

他娘这样喜欢如意吗…在这样感人的时候,安郡王却有点不合时宜的在心里想,那他要娶如意做王妃,他娘应该不会太反对吧?

赵如意扶着护国长公主坐下来,笑道:“这只是意外罢了,谁会想到在城里出入,会有这样胆大妄为的人呢,且又想着是直郡王府,离了这里才两条街罢了。”

护国长公主早后悔了无数次了,她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疏忽,想着到了京城了,又是在自己府里住着,出入之间,有自己府里的管事媳妇婆子们跟着,谁也会给几分脸面,自是无碍,便没有给她派护卫,实在是太托大了!

谁会想到有人偏偏就会想到钻这种空子呢!

她就跟安郡王道:“明日你选十名护卫给如意使。”

“这可当不起。”赵如意在一边道。

可安郡王已经在一边说:“好。”

“今日的事。”护国长公主对安郡王道:“也交给你了。”

安郡王说:“我已经办过了,直郡王府都给我砸烂了,今儿晚了些,明日我进宫见皇上,也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去。”

赵如意看他们一递一句的说话,完全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心中也知道,这件事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完全是自己的事的,这其中,暗算公主府,暗算皇子,层次早就升了上去了,所以她懂事的,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并不插言。

还是护国长公主吩咐完了才说:“如意今日受了惊,早些去歇着,再有什么,都明日再说吧。”

闻言,安郡王也跟着站了起来,极其自然的送赵如意回去,护国长公主是不拘小节的人,也没注意,倒是杨嬷嬷在一边看着,待他们都走了才轻声道:“郡王爷好似对赵九姑娘格外不一样些似的。”

护国长公主闻言,反是怔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却是没说话。

————————————————————————————————

安郡王送赵如意的路上,他想了一下才对赵如意说:“这件事其实不会有什么明面儿上的结果的。”

这件事是针对赵如意,安郡王觉得要跟她说清楚才好。

“我知道。”可是赵如意一点儿意外的样子都没有,笑道:“若是真能定了那王八蛋的罪,还用什么药呢!”

赵如意虽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可是并不天真,她见安郡王让她用药,见安郡王到处砸房子,就已经明白了,就凭自己,凭这件事,明面儿上,那是绝对扳不倒南郑侯的。

南郑侯那是蒋家承爵之人,太后娘家的核心人物,并非普通官员可比,只看南郑侯夫人的气焰就可以知道他的地位了,太后娘娘做了二十年皇后和近二十年太后,如今虽然算不得权倾朝野,但也足够与帝王制衡,而且还占着一个孝字,若是让赵如意这样轻轻巧巧的就扳倒了南郑侯,那也未免太小看这位太后娘娘了。

安郡王虽然是主动要跟赵如意说这个,可看到赵如意这样明白,还这样笑着说出来,完全没有要哭的委屈的样子,安郡王很莫名的觉得有点不爽,很没有成就感。

赵如意说:“政治就是妥协和制衡,我很明白的!不过我的药他们可不会明白,你只管放心!”

安郡王想了半天,连一句‘我今后一定会给你报仇’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灰溜溜的说:“我明天还是会进宫去喊冤的!”

赵如意含笑点头:“那是,闹还是要闹一闹的!”

这么明白这么懂事,真是,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安郡王悻悻的想,就不能弱不禁风一点吗?

安郡王那是有皇上吩咐进宫不用先递帖子通报的,这也算是殊荣之一,他一大早就骑着马进宫去,到了朱雀门上都不下马,两边侍卫来拦,被他一边一鞭子抽过去,忙不迭的躲开,就冲了进去。

这宫里的侍卫,与禁卫军不同,几乎都是勋贵人家子弟,消息一个赛一个的灵通,这会儿差点挨一鞭子还不恼,反而笑着说:“安郡王这是气疯了吧?”

“谁不气?”另外一个也心知肚明:“满京城都知道赵九姑娘是他安郡王今后的侧妃,偏那位南郑侯失心疯迷了要去动他的人,这可是泼天大仇啊!换谁忍得住!”

“这位赵九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好奇的很了。”那人道:“安郡王说是还年轻,倒也罢了,南郑侯可是见过世面的罢,还能缺了美人儿?偏明知是安郡王的人还要去动!竟就这么撂不开手?说起来,上回的那什么桂花宴我其实也去了,要早知道,我也该去看看的!”

一群人嘻嘻哈哈只当个热闹看,但御书房里气氛却完全两样,安郡王直放马跑到了御书房的院子门口了才肯下马,把马缰绳丢给迎上来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忙上前说了一句:“大爷也刚来,郡王爷是不是略等等?”

安郡王还没说话,只听得里头‘啪’的一声响,听起来好像是耳光的声音?

安郡王和那小太监面面相觑,那小太监缩着头,一句话不敢说,安郡王这样纨绔霸王的一个人,也有点懵了。

直郡王八成是被人给设计了,安郡王这点把握还是有的,直郡王要来喊撞天屈,也是意料中事,安郡王不信皇上想不透这个,所以听到这一声,都有点不大信自己的耳朵了。

等他走进去,刚到台阶,御书房的掌宫内相何权大约是得了消息匆匆的迎出来,低声对安郡王道:“皇上在教训大爷,郡王爷只怕还是略等等,这会儿不太好进去。”

看来真是大殿下挨了打了,安郡王也觉得还是等一等的好,便站在廊下的梧桐树下等,何权又说:“昨儿闹那么一出,皇上恼的一夜没睡好,郡王爷回头说话还是体恤着皇上些。”

这事儿多半是皇子之间的攻訏,只是做的这样□□裸的下流,这样难看,也真是叫皇上丢尽了脸了,安郡王随口应道:“我就是请皇上做主罢了,能敢说什么?”

您有什么不敢说的?何权在心中腹诽,只不敢说出来,又轻手轻脚进门去伺候,见皇上正发作直郡王:“自己平日里搁在脸面儿上用的人,出了这么大纰漏,说一句不知道就完事了吗?你这是学前朝淑妃喊冤呢!淑妃那是深宫妇人,你是什么!办了这么多年差了,你不知道事?还有脸到朕跟前喊冤!”

皇上气的都哆嗦。

直郡王直挺挺跪着,脸上一个巴掌印子隐约可见,皇上这是真下了力打的。

“就你这样的,能办得好什么差使?一个郡王,连跟前使唤的人都拿不住,那今后国家朝廷的要紧差使还敢让你办?”皇上恼的脸上铁青:“废物!”

差点没又一脚踢过去。

直郡王听着,一句也不敢辩,可是父皇虽然打了他一巴掌,倒是把他打的心情舒畅了些,只要父皇信了他这事儿不是他做的,那就好了。

皇上自来温文,就是对着儿子们严厉些,也没见发这样大的脾气,何权那是在御书房伺候老了的人,心里也在打鼓,可眼见的不像了,硬着头皮也要上去禀报打个岔:“皇上,安郡王求见。”

“叫他滚进来!”听到安郡王来了,皇帝这气又起来了,这皇姐怎么也这样大意,在锦城还安排人看着,到了京城,反而还不派侍卫了!

虽说看暗中那人的手段,大约就是派了侍卫也要被人收拾,可现在皇帝盛怒,怎么也要到处迁怒。

其实他最恼怒的是自己,他那上天垂怜才得回来的女儿,差一点儿竟又没了,皇帝又是后怕又是懊悔又是恼怒,胸口一腔怒火仿佛要爆炸了一般,他贵为天子,竟连保护女儿的本事也没有!

他当日就不该让她回京城来,就为了想要看一看她如今的模样,看一看一别十几年的女儿,他明知道京城派别林立,波诡云谲,竟然又一次置她于这样危险的境地。

若是在锦城,她怎么会遇上这样的危险!

都怪那个该死的田家!

皇帝恼怒护国长公主没有护的小公主的周全,也恼自己没有本事护的女儿周全,更又恼上了那因为退亲导致了小公主要进京待选的田家了。

皇上到处都发了一腔火了,当然他最为恼怒的,还是府邸被砸了个稀巴烂的南郑侯。

安郡王进门也挨了一脚,皇帝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安郡王还以为皇上在算昨儿他满京城砸人府邸的事呢,忙奏道:“昨儿出了那样缺德的事,微臣实在恼了,才砸的,这又不是我挑起来的事儿!人家赵九姑娘如今暂住我们家,就有人敢到我们家来骗人,这也太不把我们家放眼里了,别人都往我跟前伸手了,还不许我打下去吗,皇上也替我想想…”

“砸的好!”皇上面无表情的截断了他的话说。

安郡王还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心里一边琢磨,皇上难道是得了什么信儿了,知道这后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想是这样想,安郡王还是奏道:“昨日的事,实在骇人听闻,堂堂南郑侯,竟然假直郡王的名义,意图骗奸有爵人家的姑娘,这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且证据确凿还请皇上命有司查办!”

“查?”皇上面无表情的说,皇上拿起御案上一份大理寺连夜上的一份折子丢给安郡王:“有人已经查了!”

安郡王接过来打开一看,这是大理寺呈奏,昨晚有人前来投案,说是自己因见赵九姑娘美貌,为了讨南郑侯欢心,买通了直郡王府的女官,骗了赵九姑娘去一处民宅,再邀请南郑侯前去赏美人,南郑侯实不知情等话。

这样一看,当然是漏洞百出,凭一小民,如何能买得通直郡王妃跟前得用的人,甘心做出这样会被赐死的事来,可是连那女官也投案承认,两人口供一模一样,这显然是太后一系临时抛出来的替死鬼,只为了给明面儿上的交代罢了。

这是安郡王昨日就已经想到的事情,他是料到太后一系会抛出替死鬼来,可没想到竟然就一个小民,这也未免太过分了些。

太后娘娘这些年来真是顺风顺水惯了。

他知道皇上的状况,更知道朝廷的局势,当年皇上并不是先帝属意的太子,只是机缘凑巧,算得上仓促登基,从小儿以来,就不是当储君来教导的,是以登基之后,既无几个过心臣子,也缺乏手段资源,才致使太后一系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