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不用理她。”

赵如意笑眯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皇帝跟前,她好似看不懂那帝王的威严,总是容易放松,说话说过头,她说:“怎么能不理?好歹是公主呢,不过公主就是这点不好,宫里关久了,哪里都不能去,常常转不过弯来,要我说,还不如咱们呢!”

皇帝便转头问她:“那你的意思,做公主其实不好?”

如意嘻嘻一笑:“没有没有,我是觉得,天下没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做公主当然好啦,天之骄女,金枝玉叶,又有皇上您疼她们,要什么不能有呢?不过也有不大好的地方啦,在这宫里头出不去,天长日久的就对着这宫墙高门,多闷多没意思啊。再说了,见识的少了,当然就傻乎乎的啦!”

她吐吐舌头,笑道:“我可没说四公主傻啊!”

皇帝也跟着笑起来。

赵如意探头探脑的看皇帝的脸色,见他老人家一点儿恼的样子都没有,才又笑着说:“而且宫里规矩又大,人又多,什么心思的人都有,应付她们,麻烦死了,您说是不是?”

想一想她进宫来,总是遇事,皇帝也真替她心累。

“不过呢,到底是公主,比起这宫里的其他人,又总是强些,这不是还有您疼着她们,护着她们不是。”赵如意说:“再说了,皇上您也不容易啊,又要当皇上,又要当儿子,又要当爹,多难啊,这天下,真是再没有人能万事如意的。您看您是皇上,天下至尊,可这一个月累的都上火了,睡的也不够,回头要泡杯黄芹枣花儿茶喝喝——不知道的人指不定想做您这样的多容易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敢说个不字?”

皇帝觉得他的小公主替他说话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是以我觉得,不管皇上也好,公主也好,郡王爷也好,我这样的也好,不管做了谁,那也都是天意,谁也改不了变不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儿,都有好处,也都有坏处,谁也不占便宜,也犯不着非要做谁!”赵如意说。

赵如意只仗着皇上随和,不知不觉间就说了这么一串,她自己其实都没意识到怎么在皇上跟前,她就是一点儿敬畏天威的心都提不起来呢?

不过她的话,一句一句都听在皇帝耳朵里,多年来,皇帝又愤怒,又愧疚,又心疼,又伤感的心仿似冰山见了阳光般,缓缓的融化了。

虽然经历了那些事,虽然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她如今这样活泼,这样聪慧,她的心境大方而明亮,她就是那一束阳光!

皇帝终于觉得,虽然有过那样的不幸,可他的如意获得了另外一种补偿。

皇帝耿耿于怀如意失去的那一些东西,直到今日,才明白,如意已经获得了原本不是她的另外一些东西。

不知不觉走到了御书房了,赵如意这才说:“皇上是真找我有事?”

“我想问一问,直郡王妃的事。”皇帝说。

他没有直接进书房去,反倒在院子边上的大树底下的石桌子旁坐下了,说:“直郡王妃最近不太好,我听说你给她看过一次病?”

赵如意诧异,她给直郡王妃看病的事,早在那一回南郑侯事件里,皇帝就知道了,那个时候没有问一声儿,怎么这会儿想起来问了呢?

赵如意想了想说:“是在奉国寺,我偶然碰见直郡王妃不自在,又被人认了出来,不得不去看一看,不过我也没有开方子,只用了一次针,后来太医就来了。”

她便把那一日怎么碰到的,怎么看的病,说了什么话,都一一说了,她记性极好,没有一丝错漏。

赵如意是极聪慧的人,便问:“是这两天发作的吗?”

赵如意算一算时日,觉得是差不多了。

皇帝说:“那一日你就认为,直郡王妃这一胎保不住了?”

赵如意斟酌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皇帝,然后又斟酌,最终她才说:“这话我原本不该说,不过皇上既然问了,我也就说了,这不是直郡王妃身子的问题,这是直郡王府的问题。直郡王妃是中了毒。”

按理说,这样大胆的话,是真不该跟皇上说,可是赵如意却好像觉得,什么都可以跟皇上说,说什么都不要紧,而且她觉得,皇上不问安郡王,亲自来问她,就是希望她能跟他说。

她不想皇上觉得失望。

皇帝心里果然五味杂陈,如意这样信任他,才两个月罢,难道真是父女连心,一点儿也不假。

皇帝觉得特别欣慰。

皇帝说:“你的意思是,这是不能挽回的了?”

赵如意解释:“这种药,我以前见过,药性缓慢,很难推断出到底什么时候下的药,但确实难以挽回,直郡王最好先是肃清后宅才好,直郡王还年轻,总要虑着今后。”

“那么直郡王妃呢?”皇帝又问。

赵如意觉得皇上是真的很关心长子的后嗣问题,不过想一想,不想要直郡王妃生孩子的,除了直郡王的姬妾,其实还有其他的可能,比如别的皇子,她能想到,皇帝当然也能想到。

这关系到储位,关系到天家兄弟阋墙,当然算是朝廷头等大事了。

赵如意说:“在当时若是就处理了的话,其实最好,当时身体受毒素侵害还不深,肃清毒素,调理身子,王妃还年轻,恢复好了也较易受孕,但这会儿已经发作起来了,那身体受伤就重了,如今再调理,总是不如那时候好。”

赵如意也挺无奈的,直郡王妃那回的样子,好像自己是心怀不轨要谋害她似的,吓的那个样,赵如意自不好多说,只能提醒和安公主,让他们斟酌。且想着既然有御医来了,自己看得出,御医想必也看得出,自会有合适的方式医治。

且这一两个月没有动静,赵如意还以为御医已经处理好了呢,没想到这事儿在这里等着她。

这样想着,赵如意就解释了一句:“当时其实我已经把直郡王妃的状况回了和安公主,且想着王妃非同寻常,又还有御医在。”

皇帝摆一摆手:“这自是与你无关。”

皇帝想了想说:“我的意思,是想要你再去替直郡王妃看一看,一则瞧瞧直郡王妃的情形,就是孩子保不住,直郡王妃身子也要好生调养,这件事,你去办,我才放心。二则,你也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皇帝这是商议的口吻,赵如意心领神会,便笑道:“既如此,我去看看也罢。”

皇帝仿似诉苦一般的跟她说:“直郡王母妃去的早,这封王建府赐婚诸事,都是太后、皇后等一体操持,如今这样子,我就怕他怨我。”

赵如意眨眨眼,皇帝这样的父亲口吻,倒是少见。

不过直郡王妃她就见过奉国寺那一回,那样的情形,除了见她紧张自己的肚子之外,没看出别的来,这些日子,不论是在皇后太后那里,都没见到她,也没听到什么议论,大约除了病之外,这位大皇子妃没有什么值得议论之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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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婚期

第六十三章

皇帝有吩咐, 赵如意便预备去办这件事, 皇帝没有明着下旨意,是护国长公主派人来请, 亲自带着赵如意去直郡王府的。

姑母疼爱侄儿,这样看起来不显眼。

赵如意道:“皇后和太后娘娘相继有恙, 都没见直郡王妃侍疾, 只说养身子, 我还以为这件事已经处理过了, 正在调养呢。”

以前因为想到赵如意是不会留在京城的,是以护国长公主以前没有把京城的形势细细的说给她知道, 这会儿自然就不会瞒着了:“大殿下是最谨慎的, 最有贤王风范, 各方各处,都照应周全, 任谁也说不出他个不好来,只一点, 大殿下成亲快四年了,却还没有子嗣。”

怪道那日直郡王妃挣着也要保孩子,昨日皇上又亲自吩咐她去看,赵如意明白了,所以才有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因为护国长公主亲自来了,直郡王亲自到门口去迎,这位大皇子,生的颇为儒雅俊秀, 行动斯文,说话不温不火,不过此时脸上也有几分焦急不安的神情,进了正房,护国长公主才开口问王妃的情形,直郡王便道:“实在不是太好,不然也不敢惊动姑母,姑母去看一看便知道了,这位,便是赵九姑娘吧?”

赵如意便行礼。

直郡王道:“有劳赵姑娘了,那一日得赵姑娘为王妃诊治,那日原是好了些,只没想到这两月断断续续的总是不大好,到前日就更不好了,实在不得以,虽然知道赵姑娘不是那等挂牌行医的大夫,也只好冒昧惊动了。”

这事儿已经过了御前,但在场的人没一个这样说,只当是赵如意是直郡王府自己去请来的。

直郡王说话十分客气,赵如意便道不敢,还是护国长公主说:“赵姑娘只是在家中先生处学了些把脉开方等事,要说比太医院那些积年诊脉看病的御医们,自是比不过的,那日她回来也与我说过了,不过是碰巧罢了。如今叫她再看看也罢,只是到底怎么样,只怕也要看情形了。”

那一回的情形,和安公主一五一十都细细的说过了,尤其是赵如意说的有限的几句话,更是几乎一字不差的说了一回,直郡王心中是有数的。

是直郡王妃当时自己不肯请赵如意诊治,赵如意口口声声这孩子不能要,直郡王妃听着只觉刺耳的很,心里先就不喜了,尤其是回来之后,招了御医诊治,御医就很谨慎的表示,先保一保看吧。

御医这样说了,直郡王妃就更不信赵如意的说法了,在直郡王跟前都说了两回:“到底是小姑娘,会一点儿手段,治好了一两桩病,人家拿几句好话给她听了,就当自己是神医了,这样鲁莽。果真这大夫,还是要老成的才持重。”

直郡王自然也希望自己有嫡子,御医认为可以保胎,当然就保胎,没想到保了一个多月,却越发糟糕,这几天来,已经见了红了。

直郡王听了护国长公主的话,便道:“姑母说的是,不过连宫里娘娘都说赵九姑娘高明的很,想必自不会错的。”

客气话说过了,直郡王亲自陪着护国长公主和赵如意一起进入内室,直郡王妃的所在自然是华丽奢华的,一色黄花梨的家具,全是可着屋子大小做的,十分精致,南边窗下打着大炕,一套四扇的玻璃嵌双面绣彩蝶炕屏有御制的字样,这个时节了,炕桌上还摆着一盆盛开的牡丹。

赵如意也就扫了一眼,便去看直郡王妃,她脸色苍白,微微闭着眼,床前侍立着四个丫鬟,其中两个,赵如意在那一日都见过,却一个太医也没有,赵如意不由的觉得有点奇怪。

便是那日在姜家,也有好几个外头请的郎中守着,这里是王妃,难道御医还不得来巴结吗?

赵如意也就只是想一想,自然不会问这些,便细细观察了直郡王妃的面色,暗中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把脉,直郡王妃睁眼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一句什么话,最终也没有说出来,赵如意把了脉,问了这几日的起居饮食和症候,又退出内室,要了太医这两日的方子看了。

太医开的方子都是保胎的,赵如意在心中暗暗摇头。

到了外头正厅里,她这才对直郡王道:“王妃这症候,我那一日已经回过和安公主了,我今日诊了脉,也是一样的,王妃这一胎实在保不住,再拖下去,只怕连王妃也要伤的厉害了。郡王要早做决断才是。”

直郡王皱眉道:“太医说只是动了胎气。”

“那一日是只动了胎气。”赵如意道:“但究其缘故,王妃实是血於少腹而使胎位不正,又动了胎气才发作起来的,便是那一日不发作,再过些日子也是要发作的,这本就是保不住的。”

赵如意又犹豫了一下才劝道:“王妃到底还年轻,这一次小产后,好生保养,今后多注意些饮食起居才是。”

赵如意这话说的症候是胎位不正,可回头却又说要注意饮食起居,这意思其实就很明显了,直郡王也是聪明人,当然听得出来,便问:“这症候是起于饮食上的?”

这药的用法,师父教过她,还是要吃下去才有效,赵如意左右看了一下,直郡王便屏退了下人,这里只有护国长公主、直郡王和赵如意三人,赵如意才说:“这原本不该我说,不过皇上吩咐了,我也就直说了吧,王妃这不算真的中毒,这药物不会致死,只是通过致王妃血於而小产,说实话,脉象上异常极小,寻常也就认为是王妃胎位不正罢了。”

赵如意这样解释,是觉得怪不得御医,不过直郡王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赵如意一眼,赵如意伶俐便多解释了一句:“这药物我见过,所以才知道。而且这药物积在王妃体内,若是不调理好了,今后只怕也难了。”

直郡王立刻抓住了重点:“那王妃这还能不能有孕?”

赵如意迟疑了一下:“这要先调养了,再看情形,这会儿我也不好说。”

赵如意留下了两个方子,一个是用于小产的,一个是小产后调养的:“能不能用,还请郡王爷斟酌。”

该说的她也说过了,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皇帝想要查的蛛丝马迹,当然并不是让赵如意,她有什么本事在直郡王府看个病就能查出问题来?皇帝的意思不过是暗示赵如意让直郡王知道实情,直郡王自然就会查。

赵如意理解的很透彻,说的也很清楚,直郡王完全听明白了。

父皇这样看重,这样信任这么一个小姑娘大夫,直郡王有点意外,但是心中对赵如意又看高了一层了,并不仅仅是未来的安郡王妃。

直郡王又亲自送护国长公主和赵如意出门,眼见得马车走了,直郡王才自言自语的道:“长寿真是有福气。”

过了几日,直郡王妃小产了的消息,就各处都知道了。

赵如意没有把握直郡王妃会恢复成什么样子,那位郡王妃身体较为柔弱,而且秉性柔弱的人多少都有些心胸不开阔,常有郁结,想的多,又做不了什么,很难发泄出来,这就更不利了。

不过这件事赵如意就只是这样想,自不会多说。她有自己的事要忙,朝廷派人来宣旨,奉了慈谕,以皇后义女例,封赵如意为嘉宁县主。

这个宁是,是取赵如意能让人安宁之意。

赐婚的旨意没有慈谕,而封县主却加了奉慈谕之语,差不多都能看出如今大势上的此长彼消了,太后毫无疑问退了一步,赵如意由赵二夫人带着循例入宫谢恩,宫里的宫女太监等,都客气殷勤了不少。

太后的寿康宫是惯例的热闹,嫔妃们花枝招展的站了半间屋,在这里,只有皇后和几位主位娘娘有座儿,太后慈和的赏赵二夫人和赵如意也坐了个瓷墩儿。

太后娘娘这里,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嫔妃们每日依然来请安奉承,谁也不敢怠慢,毕竟就连皇上,那也是都要来请安的。

听着莺莺燕燕们的说笑,赵如意一径只是抿着嘴笑,一句话也不说,赵二夫人在心里念佛,指望这一趟入宫再不要出一点儿事才好。

赵如意的那脾气,经常让她心惊胆战,幸好运气好,每次都平安过关。其实赵如意自己也不想惹是生非,她又不爱出风头,长的也不凶相,真不明白为什么偏她事多。

这会儿她没说话,太后也要问她:“前儿直郡王妃的症候,是嘉宁去诊治的吧?”

太后倒是从善如流,旨意下来,就改口称她嘉宁了。

赵如意欠身答道:“不算是臣女诊治的,直郡王妃一直有太医院的老爷们请脉诊治,只是因着那一回直郡王妃不自在的时候,臣女刚好碰到,前儿直郡王才招了臣女问一问当日情景。”

太后慈和的笑道:“听说用的你的方子嘛。”

她也就这样说了一句,就对身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夫人笑道:“嘉宁脉息极好的,前儿皇后病的那样儿,御医用了十几日药都没效应,还是嘉宁看了才好的,有她给婉儿诊治,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赵如意倒是认得这些人了,这一位就是嘉柔大长公主的儿媳妇,直郡王妃的母亲薛氏,旁边还有她的小一点儿的女儿。

薛氏便笑道:“既是有嘉宁县主在,自然是放心的。”

赵如意连忙客气,心里嘀咕,谁看病能包医百病呢,又不是神仙,直郡王妃好得了好不了,还真是很不好说的。

要是放在奉国寺发病那个时候,赵如意还有八成的把握,这会儿可实在难说的很了。

看她们坐的那么近,形容亲近,赵如意才突然想起来,这位薛氏,母亲也是姓蒋,与太后正是姐妹。

皇长子妃的外祖母姓蒋,她又想起三皇子妃的母亲也是姓蒋,是南郑侯蒋欣荣的亲姐姐,赵如意回过味儿来,太后势大,除了朝臣,联姻是很重要的一环,安郡王也差点就要娶有蒋家血脉的姑娘了。

想来如果不是蒋家男丁少,蒋欣荣的两个女儿都还没长大,这皇子妃大概直接就姓蒋了。

蒋家尊荣,也就生生不息了。

不过这蒋家女儿,也真不少,幸好这女儿嫁出去,总还是以夫家为主的,赵如意乱七八糟的想着,眼见得坐了有一阵子了,就想告退,没想到皇上来了,后面还跟着安郡王。

安郡王大约是又有什么差事出京去了,赵如意也有十来日没见到他了,没想到他今日回来,居然在宫里碰了个巧。

太后还笑道:“长寿来的巧了。”

语气轻松,带一点儿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取笑,简直就是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赵如意实在佩服的很,这样的城府,她是做不出来的。

安郡王看了赵如意一眼,笑道:“是么?老祖宗这里是有新鲜点心留着给我么?正好我赶着进城,早饭没得好生吃,正饿了呢,皇上那里又什么也没有。”

太后笑道:“牛乳玫瑰糕,御膳房新做的花样儿,我尝着倒香软,给安郡王送一碟来,再装一盒赏护国长公主。”

果然是一副慈祥外祖母的样子,安郡王随意一坐,就坐到了赵如意旁边,赵如意很嫌弃他这样打眼的举动,抬头一看,果然好些人都掩着嘴笑一笑。

太后就问皇帝:“选秀的孩子们皇帝都看过了,可有看好的?”

这个话题一起来,嫔妃们全都竖起了耳朵。

皇帝道:“此事再议罢。倒是先说说长寿的事,先前礼部把吉日呈了上来,给母后看一看,定个日子才好。”

礼部一共送上来三个吉日,分别是明年的二月十六,五月初八和七月十二,此事已成定局,太后犯不着沾手,便道:“皇帝觉得哪个日子好,便是哪个日子。”

安郡王刚吃下一块糕,这会儿听了便说:“我瞧着二月那个好,五月和七月都热起来了,那喜服里三层外三层,得多热啊。”

赵如意这样的人都脸上发起烧来,忍不住就踢了安郡王一脚。

皇帝道:“少胡说。”

太后呵呵的笑着道:“长寿着急,那就二月也好,横竖也是吉利日子。”

皇帝却不愿意,对太后说:“二月太近了些,七月是有些热,倒是五月好些,月初也不热。”

如今是十月下旬了,若是二月,那就不到四个月,这样仓促,说不定就不够周全,委屈了如意。

太后说:“长寿,五月好不好?”

赵如意众目睽睽之下又踢了安郡王一脚,他才说:“那也好,您替我挑的,当然是好的。”

于是就把成亲的日子订在五月初八,众人纷纷说着恭喜话,赵如意只是红着脸,横竖任何姑娘这个时候都会红着脸不说话。

从宫里出来,安郡王还说:“其实二月挺好的,哪有什么来不及的。”

他们刚刚走到宫门口,赵如意说:“行了,我知道你是给我面子。”

看他这样的表现,现在大概谁都觉得是安郡王喜欢赵九姑娘喜欢的不得了,才闹出这么一大堆的事来。

剔透心肝的赵如意说:“我领情的很,所以就五月吧!”

安郡王这细心出乎赵如意的意料,她一直以为自己了解安郡王足够多了,可没想到还是会觉得出乎意料。

安郡王咧嘴笑,正要再标榜自己一下,却见一顶不太华丽的小轿子在宫门口停了下来,一个丫头扶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下了轿子,要往宫里去,她穿着也不算华丽,看着就是不显的样子,身材微丰,脸略有一点儿方,额头左边有一条一寸左右的伤疤,略微显眼。见到安郡王,显然认得,笑着上前来行礼请安。

安郡王居然认得,道:“许夫人回京来了?这是去给娘娘请安么。娘娘先还在太后娘娘跟前,也是时辰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