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骁向他声音的方向摇了摇头,“给我爸那儿说一声吧。”

景泽本意“回去”指得就是徐家老宅啊,怎么这家伙心里第一反应是他那前妻和宝贝儿子?

“我倒觉得应该告诉她,”景中校笑得感同身受,“她看你这副惨状,由怜生爱,定能重燃爱火!”

“不行,”徐承骁神情正经的很,“我累得她够多的了。”

景泽讨了个没趣,耸耸肩不说话了。

可这事儿怎么能瞒得过司徒呢?徐承骁回到g市养伤的第二天她就知道了,气得当场手都发抖,直接打车冲到徐宅,冲上这五年都没有踏足过的二楼、他们曾经的婚房。

徐承骁正坐在床上靠着,双目缠着白纱布,微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动静他侧了侧耳朵,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云起呢?”

司徒凭着旧伤未愈又被狠狠捅了一下的恼怒、一鼓作气冲过来,现在当真看到他这样蒙着眼睛像个盲人似地听音辨位,那股怒气又完全转化为揪心,鼻子酸得连带整个眼眶都泛疼,疼得受不了,忍了好一阵,才开口质问他:“徐承骁,你要是瞎了,是不是就从此躲得远远的或者索报一个因公光荣,永远不见我和云起了?”

“你希望我瞎啊?”他气笑了。

“我的希望永远都会落空,比如我上个月还在期待你已经不是令我那么失望的男人,可你这不就立刻打破了么——徐承骁,你要求我找别人前通知你、让你看看,你说你是云起的爸爸有知情权,怎么我的事你知道你有知情权,你出事了我就永远被蒙在鼓里呢?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是和你平等的?”她声音抖得控制不住,好几个音都破了。

“……你期待我?”骁爷好像……完全没有闹清楚重点。

司徒一口气憋回去,憋得肺都疼了,气得掉头就走,差点撞上走进来的老太太。

“奶奶!”她低着头叫人,声音恨恨的。

就这么一个耽搁,徐承骁已经从床上翻下来了,凭声音和良好的方向感,赤着脚追过来逮住了她。平常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在磕磕绊绊的,他心里不好受,也有点火大了:“我说你存心的吧?知道我看不见你还跑?”

司徒徐徐咬着牙冲他冷笑:“是啊我存心的!你祈祷自己眼睛没事吧,你要真失明了我第一个带着云起跑得无影无踪!你这辈子别想见儿子!”

这下徐承骁真生气了,拽着她就往床上推,老太太眼见又要打起来,恨得举起拐杖一人给了一下,吼:“徐承骁你放开她!”

老太太喘了一口气,大骂:“你们两个可真成啊!什么情况了还能闹成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说话你们浑身难受是吧?”拐杖重重的敲着地面,“徐承骁你受了伤不喊她来照顾你、不告诉她,司徒说得对你没把她当自己人,那你以后也别找她了!司徒徐徐!你就知道说狠话!你倒是跑一个我看看!一听到你说他眼睛受伤,你看你这吓得披头散发跑过来的鬼样子,你跑一个无影无踪我看看呢!”

徐承骁听不得“没把她当自己人、以后也别找她了”这种话,皱着眉闷不吭声。司徒徐徐用力从他手里挣出来,站起来说:“您说得对,是我没控制好情绪,以后不会了。”

老太太“嘶”一声,旁边徐承骁已经急了——上一次听到她用这样冷冷的语气说这种话,后来发生的事情可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他也顾不得了,摸着床沿站起来摸到她,一把扯过去抱住,急急的就说:“不不不!你尽管说!你想怎么骂我就怎么骂我!刚才是我态度不好!”

老太太一堆骂人的话都被噎了回去,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孙子。

司徒徐徐也将信将疑,甚至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看说话的人。

“医生说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后天拆了纱布才知道会不会影响视力,我是打算那之后再告诉你……云起小时候说话晚你都吓成那样了,我可没忘。”他说着话,把她抱得的,神情间有种被痛打一顿的小孩子看到爹妈沉下脸就勾起惨痛回忆、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

他的确也是后怕,离婚的教训对他来说简直是血淋淋的、这辈子最大的挫折。

徐承骁这样迅速而毫无身段可言的服软,司徒徐徐反而不知道怎么应对、愣那里了。

老太太倒是看得明白,麻溜迅速的转身带上门就走了。

就剩两个人了,他拥得更,整个人贴在她背上,像是撒娇的大狗熊,司徒徐徐没好气的掰他手:“松开!我要回去了,云起一个人在家呢!”

“嗯再抱会儿~”

“松开!”

“……司徒徐徐你别太过分了啊!蹬鼻子上脸是吧?!”他已经回过味来,对自己刚才几乎是下意识的跪地求饶感到恼羞成怒,但也不敢太过,恶声恶气的卖萌:“欺负残疾人啊?!”

司徒徐徐鄙夷的冷哼了一声,坚定的掰开他的手,徐承骁松了怀抱但还舍不得松手,她嫌弃的把他往床上赶,他重新躺回去,却始终拉着她手。

大概是他摸索着钻进被窝的样子太可怜了,司徒动了恻隐之心,冷着脸却顺着他在床边坐下了。

可他没有满足,得寸进尺的用力一拉,将她拉得伏在了他身上。

并不是拥抱,他只要她靠着自己就好,抚着贴着他心口的人,徐承骁用温热的手指摩挲着她冷冰冰的脸,叹气感慨:“我们怎么就这么容易吵架呢?”

“你不喜欢的话以后就不要再吵了。”司徒徐徐没这么容易消气。

徐承骁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低的、万分犹豫的、带着一丝绝不该属于徐承骁的羞涩腼腆迟疑:“喜……喜欢的……关于你,都不会讨厌。”

而你一定知道,我的世界里除了讨厌就是……喜欢。

你一定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你。

第七十五章

沉默、静谧。

徐承骁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细细呼吸的声音,有些急促……他伸手去摸她的脸,细腻柔软的肌肤像他此刻的心一样软,他玩心忽起,恶劣的上头掐了一把。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司徒“啊呜”给了他一口!

“嘶……”她用了全身力气在牙齿上,骁爷被咬得直坐起,另一只手连忙去掰她的嘴,她就松了这只咬那只,徐承骁急了:“咬吧咬吧!刚才上完厕所可没洗手!”

司徒姑娘果然立刻就松了口,骁爷缩回手,松了一口气,还想着她接下来要怎么折磨自己呢,迎面暖风一阵,他的心比他的理智先做出了反应:倏得一软。然后他唇上温温热热的一软,他曾熟悉却又陌生了四年的呼吸,突如其来的近咫尺,还有更近的、她柔软的唇……

骁爷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的僵直令司徒十分满意,灵巧的将尖伸进去,他咬的牙齿上轻快的刷了刷,飞快的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吻。

一触即离。

“自己的味道好吗?”她直起身,冷冷的丢下一句。

说完她就走了。

骁爷这次没跳下来赤脚捉她。

茹素四年,忽然一碗肉汤从头倒下来,铁血骁爷……晕肉了。

**

老太太叫等楼梯口,司徒一下来就被叫了去,进房间时老太太正坐书桌后,正想什么事情似地,眉宇之间有一丝惆怅之意,见她来了老太太精神一阵,冲她招招手:“怎么云起刚打电话过来,说不接他电话?”

司徒“哎呀!”一声,“糟糕!没带手机出来!”

“瞧瞧自己,为了徐承骁急成什么样了!”老太太摇头,放松的靠椅子里,看着她颇有些无奈的说:“就这样,见了面还一句好话也没有,这狗脾气,不亏谁亏?”

司徒低着头小声的回嘴:“您不是说脾气像您么?”

老太太一拍桌子:“好的不学!”骂完她自己又笑了,“好了,叫车门口等了,赶回家去,云起该着急了。”

司徒往外走,身后老太太又突然叫了一声:“司徒!”

她转身,就见老家遥遥望来目光深深的,声音都比刚才柔软了几分:“明白为什么生气,徐承骁那狗脾气,了这么大亏还是不见改,心里都替他着急,比都盼着他能改呢……要是能够的话,真的很愿意再当的孙媳妇儿。”

司徒嘴唇动了动,却无法承诺什么,只能牵了牵嘴角,对老太太点点头。

下午出来的时候她太心急了,把正马桶上拉臭臭的儿子托给她网店帮忙的兼职女大学生照看,谁想到耽搁了这么久,天都已经黑了。急急赶回去,一开门云起就等门口那儿,一见她进门,小男子汉控制不住的扁了嘴:“妈妈!”

司徒心疼得不得了,包都来不及放下就弯腰去把他抱起来,温柔又歉疚的急声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回来了!”

小家伙难得的不淡定,伏她肩膀上小声的啜泣了两声,很快就好了,蔫蔫的,搂着她的手一直很。司徒客气的道谢送走了兼职的姑娘,走到沙发里坐下,把依偎着她的小朋友放到膝盖上搂心口,抚着他的背柔声哄他:“妈妈下午急着出门才没有带,别害怕,妈妈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晚上了什么?”

“姐姐叫了外卖。”小家伙的声音恢复了一些精神,抬起头目光急切的盯着她问:“爸爸受伤了?他疼吗?”

说起那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司徒的语气难免有些不太情愿:“嗯……明天妈妈带去爷爷奶奶家,去看看爸爸。”

云起一听能见到爸爸,顿时神情就高兴了起来。母子两个说了会儿话,小孩子张了一整晚,松懈下来后开始犯困了,司徒心疼的摸摸他困顿的小脸,说:“云起,先别睡,妈妈这就给洗澡了。饿不饿?给做点的要不要?”

“……自己洗澡吧妈妈,给做的。”哈欠连天的小家伙撑着眼皮,“抓时间点东西再睡觉吧,睡眠时间是小孩子长高的好时候呀!”

司徒绷着的心,被他大般的语气逗得一松,忍俊不禁,亲了他一口。给他放好了洗澡水,把他放进去,她去厨房里就着中午剩下的鸡汤下了一碗小馄饨,铺了一张蛋皮细细切碎,和香菜末一起洒里面。端出去时小家伙已经自己洗了澡出来了,浴袍穿得一丝不苟,端端正正的坐到桌边——漂亮的双眼皮都褶成三眼皮了,明明很困,却努力忍着等她。

司徒给他另外拿了个小碗,盛了两个馄饨凉了凉才给他,他困顿的说了声“谢谢”,吸了口气,打起精神来。

“真是长大了。”司徒徐徐欣慰的说。云起从小别的都省心,就是这饭上不太好,她算厨艺精湛的了,变着花样给他做的一个月都不带重复菜色,可小家伙就是饭不香,一点办法都没有,有时候看着辛辰约束她家谨欢的好胃口,她羡慕得不得了。

司徒云起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完两个馄饨才抬起头来说:“爸爸说什么事都是从小事做起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就是说长大了想做什么,也得先长大了再说,现的目标就是好好饭、健康长大!身体是最重要的,打好基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说得清清楚楚、有条有理,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爸爸读过好多书,但是他说读书不是为了向别炫耀的,读书应当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应用生活之中,融会贯通,‘知书达理’就是这个意思!”

司徒还是第一次见儿子露出这种崇拜的神情,心里温柔,却故意问他说:“这些话妈妈也对说过啊,怎么就听爸的呢?”

这个问题,可把云起问住了。

是啊,像他这种含蓄内敛、温文尔雅的小孩,明明常常嫌弃他爹直接粗暴来着,明明是妈妈每天精心照顾他无微不至,可他矜持淡定的外表之下,怎么心里总是期盼和爸爸待一起呢?

这是为什么呢?

可能……可能是因为已经懂得什么是离婚,所以对于被他和妈妈遗弃的爸爸歉疚吧?云起忧郁的向自己解释。(骁爷病中惊坐起:司徒云起可真是亲儿子!)

有知识、有文化、有才华、有气质的四有小朋友司徒云起,才不要承认他小小的内心世界里,他的父亲是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神呢!

“妈妈完了。”他默默的把最后一勺鸡汤也喝完,滑下椅子说,“去睡觉了!”

“云起!”司徒叫他,云起“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她。

那双和徐承骁一模一样的眼睛,纯净得像两汪湖水,倒映着她与她挣扎煎熬的内心。

本来话都到嘴边了,可这双眼睛面前,司徒又说不出来了,只好说:“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晚安!”

云起歪歪头冲她一笑,自己去浴室漱口,回房睡觉了。

客厅里只剩司徒徐徐,这夜安静的令她心头复杂,不是滋味。

云起,真的很喜欢爸爸对吗?

可是妈妈今天又对他失望了。

他和从前一样,从不把其他放到与他并肩进退的位置。

云起,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爸爸明白:妈妈是多么期待……为他甘之如饴。

**

第二天一大清早,云起早早的就起来了,自己穿衣服洗漱好,理了两本书装书包里,一身整齐的来叫司徒起床。

司徒昨晚睡得晚,早上起来有点头疼,撑着给他做了早饭,母子两个出门打车,路上她晕得一塌糊涂,等到了徐家,徐承骁眼睛看不见,徐母却一见她就表情惊讶:“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有点不好!”

云起乖巧的替妈妈解释:“奶奶,妈妈晕车了,刚才下车的时候还吐了!”

一旁正由医生换药的徐承骁似乎要转头看她,吓得医生连忙喊说:“别动!”,他就朝她的方向伸出了手,司徒本来不想理他,可一边云起看看爸爸伸半空中的手,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已有祈求之意,司徒立刻走了过去,握住他手。

她晕得难受,手上冰凉,他的手温暖干燥,握着实舒服,就没有再挣开,一直到他换好了药,她也缓过那阵难受了,借口下去拿水果出了手。

楼下厨房里,还是她熟悉的布置摆设,连洗手液的香味都是她来了以后换掉的那一种,一切熟悉得仿佛她昨天还这里做过菜。

对那段婚姻的回忆到了现,令她刻骨铭心的自然仍是那些恨与怨怼,但更多时候想起却是那些点滴幸福:大们对她的赞赏与宽容、真心实意或者尽心尽力的爱护、朝气蓬勃的自己、还有那么喜欢的徐承骁。

以前她的世界里除了爱就是恨,总以为生活要么一帆风顺、甜甜蜜蜜,否则就像离婚那一阵的暗无天日。到现,她总算不再年轻了,总算能称得上有所经历,也就总算明白了:爱与恨都是情感的一面,欢笑与不快都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她当初深深爱上的与后来慨然割舍的,确实是同一个。

**

切了水果端上去,走到离房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云起清朗而一本正经的读书声,司徒将脚步放轻,轻轻走到门口往里看——儿子盘着坐床上,捧着一本他平常最爱读的《世界风光大赏》,朗朗而诵。床头靠着的,眼睛蒙着纱布,表情却很放松,嘴角微微勾着,认真又享受的听着。

“好了,歇会儿,”一章读完,徐承骁摸摸儿子的头,“待会儿再读。”

云起合上书本,扬着下巴去就他爹的手:“爸爸摸脸上的肉!摸到了吗?比上个月长胖了2斤!好好饭了!”

“恩,是长肉了。”徐承骁手指刮刮儿子的脸颊,伸手去摸索他的小手,逗他玩:“来!们扳个手腕吧,看看长力气没有!”

“不能用力!医生刚刚嘱咐过啊!”云起皱着眉,用“您可长点儿心”的口吻说,“不是说妈妈为了和很辛苦,叫好好饭别让她担心吗?那也要好好养伤,别让她担心啊!”

徐承骁摸到这小子的下巴了,笑着说:“这点手劲也值得用力啊?”

“不用力就能赢,就是‘胜之不武’啊!”博学多才的云起同学给他爹补成语知识。

司徒徐徐站那儿听得莞尔一笑,里头却已经闹起来了——徐承骁可不是莞尔一笑的风格,直接就把儿子拖了过去,一手牢牢着,另一手咯吱他。可怜云起同学平常那么云淡风轻的气质,这时候也就是个打滚疯笑的小屁孩。

司徒却更希望儿子多一些时候是这样毫无形象的,才五岁的小孩子,那么懂事,令她心疼又愧疚。

站了会儿才走进去,叫父子两个别玩了、停下来水果。云起玩得疯,妈妈叫他,反而还直往徐承骁被子里钻,司徒没办法,喂他们两个,这个喂一口苹果,那个塞一块橙肉,这两个东西的样子一模一样,不急不慢的,一大一小两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享受着她的伺候,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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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就骁爷荣获“最苦逼男主”奖采访一下“梁氏六少”:

大BOSS:我只想为我家烟儿正名!她可没让我过四年素!以后不要说起任女主就提名她了好么!

容二少:作为一个老婆不在家的日子里始终坚定很乖一个人睡的男人,我与骁爷惺惺相惜。

腹黑三:我没什么好说的,一个男人被女人折腾成这样,只能说徐承骁是个傻X。

纪南:我要菠萝包。

李微然:我觉得骁爷做得不够好;我觉得司徒徐徐不算作。

秦小六:哈哈哈哈老婆你快来看啊徐承骁自己给自己口了哈哈哈哈!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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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那父子俩还赖在被子里,一个读书一个听,书上许多字云起还不认识,拼音拼得磕磕巴巴,徐承骁博闻广识,连猜带蒙也能知道他说的是哪里,大多数时间里两个人聊天,聊书上写的那些名胜景点,聊以后环游世界应该先去哪几个国家,两个人兴致勃勃的谈甚浓,司徒没有打扰他们,做好了午饭还给他们端上来,从床头柜子最底下那层找出了她以前买的一张小桌子,支在床上给他们当饭桌。  

  云起惬意的坐在被窝里着味道鲜美的疙瘩汤,看着爸爸妈妈的眼神带着笑意,小脸上写满了幸福,说:“咱们家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司徒正照顾徐承骁东西,听到儿子脱口而出的感慨,两人都愣了。  

  云起是从来不对爹妈离婚这件事发表感想的,今天实在是太幸福了才会一时大意,察觉到爸爸妈妈瞬间的僵硬表情,他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嗯……在床上饭好好玩……”  

  徐承骁伸手摸到身边的儿子,摸了摸他脑袋,说:“是我不好,以后我的工作不那么忙了,一定出更多的时间陪你。”  

  云起“嗯”了一声,很给台阶下:“妈妈,以后你也允许我这样在床上饭吧?”  

  司徒徐徐答应:“每周可以有一次。”  

  云起点点头,一副很满意的表情,就这么把事情揭了过去。  

  可中午司徒带他午睡,小家伙睡梦里显然比平时不安稳,睡着了手还攥着拳头。司徒把他的小拳头握起来亲了亲,轻声的哼摇篮曲哄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张着手睡熟了。  

  司徒徐徐盯着他的小脸看了半晌,俯身抱了抱他,轻轻带上门去了隔壁。  

  徐承骁一上午窝在床上陪儿子聊天,早坐不住了,司徒进去时他正扶着墙活动脚,她过去将他扶到阳台上坐一会儿,吹吹风。  

  太阳极好的午间,迎面吹来的风温暖而舒服,徐承骁握着她的手伸了个惬意的懒腰,心情很好的问:“怎么这么久才哄睡了啊?他闹别扭了吗?”  

  “没有,是我看他情绪不好,多陪了他一会儿。”司徒声音淡淡的。  

  徐承骁平时就够后知后觉的,现在眼睛蒙了看不见她表情,就更迟钝了,居然还敢和她开玩笑,了她手说:“我情绪也不好,你也多陪陪我!”  

  司徒徐徐出了手,似乎还冷笑了一声。  

  徐承骁这才想起来昨天的事情,当然明白她没那么容易不计较,可是昨天……她都亲他了!再怎么不放过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了吧?

  他尽量低声下气的:“还为昨天的事儿生气呢?其实我就是怕你担心,别人让你着急担心我都不好受,何况我自己呢?司徒,我觉得我的观念里一点都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司徒徐徐原本被老太太和儿子动摇的心,因为他的话,重又冷了下去。

  “也就是说,在你根深蒂固的想法里,没有办法把我放到与你对等的位置。对吗?”

  “你为什么总是强调要与我对等?你不是我的战友!要并肩做什么?”这个问题从当初吵到现在,她那么倔、坚持己见,徐承骁实在也有些恼火了,“我不能承诺你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给你选的位置是:我怀里,或者我身后。”

  我爱你的方式是一道选择题,没有地方给你填空。

  这样的强势深情,换做其他人一定会沦陷的吧?就像很久以前的司徒徐徐。

  可是这张试卷司徒徐徐是考过的,没有她要的选项。当初拼着不及格她都没有屈服,现在怎么会愿意重考呢?

  他眼睛蒙着纱布看不见,司徒就能毫不控制自己,满目矛盾与抑郁的望着他――这么好看的男人,她这么喜欢,却无法属于她,真的好可惜。

  “两个我都不选,你留着你的位置给别人吧。”

  徐承骁忍了忍,语气已有些压抑:“司徒,将心比心,我要你改掉你这么多年的脾气,不这么动不动意气用事、言不由衷,你敢承诺你做得到吗?”

  “做不到。所以我们离婚才是对的。”她冷冷的,“我或许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比你好,但一个不把我放到平等位置上的男人,我不要。我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比和你再错一场的好。比起我们最终回到从前那样不断争吵、冷战,现在这样的状态对云起的成长也会更好。”

  她语气这样冷静,就好像只是宣布结果、告诉他一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