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灼翎也不拖沓,迅速起身,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谁先出圈就算输。"

靳朔云兴奋地甩开厚重的皮袍,一步踏进了圈内:"来吧。"

风云变色,飞沙走石。

贺无晨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激烈野蛮的争斗。先是刀光剑影,兵器相戈不绝于耳,后来二人发现兵器非但决不出胜负,反而影响近身交手,纷纷舍弃大刀改双拳。再后来,就演变成了他在皇都的夜宴上偶尔得见的摔交表演。最终结果,二人扭作一团一起滚出了圈。

贺无晨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阵势,在那高高的宫墙内,别说打架了,就连一步路走错一句话说不好都会惹来大祸。人们从没有面对面如此简单直接的冲突,有的只可能是背后看不见的冷刀,也许某个瞬间便杀人于无形。无意义的争斗,在他看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好笑地看着灰头土脸的二人,贺无晨再一次明白,自己不属于这片草原。那洋溢在少年脸上的笑容有着他一辈子无法体会的滋味。

"平手。你俩还要继续吗?"贺无晨悠闲地坐下树下,与二人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不、不行,小爷......我得歇一会......"呼衍灼翎本来想把那个悠闲的小家伙扒拉开自己坐那,可手在空中伸了半天,最后还是改成了摸摸鼻子,然后找个靠边的位置靠树干坐下了。那小家伙跟瓷娃娃似的,别再让自己给弄碎了。

靳朔云也累得不轻,可好地方全让人家俩给占据了,他只好委屈的靠在浮云身旁将就一下。好在浮云听话,就那么老实地趴着,给他可怜的主人提供喘息之所。

"喂,你小子还有两下子,"呼衍卓翎气息稍微喘匀了点,"你叫什么?"

靳朔云乐了,现在才问名字是不是晚了点,不过他还是老实道:"靳朔云。"

"总兵。"贺无晨忽然补充了一句。语气间颇有些恶作剧的味道。

"总兵?你多大?"呼衍灼翎一脸的不可思议。

"十六。"靳朔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有的时候,年龄不能代表全部,他有坚定的守卫之心和战士的勇气与力量,就够了。

"你真棒!"呼衍灼翎由衷的赞叹,"我也十六哎,可我爹到现在也不肯给我个头衔,顶多偶尔让我负责出些小任务。"

那是你头脑不行。贺无晨在心里嘀咕,识相的没说出来--这家伙就坐在自己身旁,保不齐凶性大发。

呼衍灼翎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贺无晨身上:"小家伙,你是什么人哪,那天在营帐我可就看见你了。"

贺无晨微眯着眼,淡淡道:"你叫谁小家伙......"

被贺无晨这么一看,呼衍灼翎顿时觉得周身一阵恶寒:"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好家伙,能把人冻出个好歹。哦,我知道了,你是他的小厮,对吧,所以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如果有一天呼衍少主死了,不用替他报仇,因为那肯定是他自找的。

贺无晨懒得理他,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去了。他不至于笨到跟呼衍部落的人说自己的真实身份。靳朔云也不答腔,贺无晨身份敏感,倒不如就让呼衍灼翎这么误会下去。

既然没话可聊,呼衍灼翎索性专心歇息。

一柱香过后,二人体力都恢复的差不多了。还等什么?继续呗。平手从来不是草原男儿们要的结果。

只可惜,这么打打停停,停停再打打,仍然没有胜负。贺无晨在一旁看得分明,这俩人除了长得不像外哪儿都一样,简单的头脑,平实的招式,一身的蛮力,打成一团根本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得出胜负才怪。

天色有点发黄,快黄昏了。呼衍灼翎和靳朔云终于意识到,今天他俩是比不出什么结果了。

"我得赶天黑之前回去,不然阿爹又要念叨我了。"呼衍灼翎说着马上就转身跳下了河,沿着冰面连走带滑的前进。估计来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靳朔云莞尔,看来呼衍领主的威力不小,以至于这家伙连放下什么后会有期你给我等着之类狠话的时间都没有。

转身解开浮云的缰绳,靳朔云带着贺无晨上马:"咱也回。"今天是愉快的一天,好久没这么活动筋骨了,靳朔云觉得混身说不出的舒畅。

"啊--"远出忽然传来一声闷闷的惨叫,听不大清,可那声音明显是刚才别过的呼衍少主。靳朔云掉转马头来到河边,奇怪的是遥遥望去河面上不见半个人影。虽然呼衍少主是连溜冰带走路的速度挺快,可也不至于瞬间到达对岸吧。

正奇怪着呢,只听河面又传来喀嚓一声,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好大的冰窟窿!好么,可怜的呼衍灼翎彻底沦陷在了初春即将解冻的大河中。并且重复着攀爬,冰碎,跌落,再攀爬。

贺无晨险些乐出声来,靳朔云倒是一脸紧张,连忙翻身下马想帮忙。好在只有河中心部分的冰面比较薄,等都碎的差不多了,呼衍灼翎终于找到块儿硬实点的地儿,艰难的爬了出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又回来了。

靳朔云把一身冰茬儿的家伙拉上岸,终于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我说你什么好呢......呵呵......"

呼衍灼翎委屈极了:"来的时候明明结实得很......"

"行了,呵呵,我给你找点柴伙来烤烤。"靳朔云说完便到远处搜集柴伙了,留下呼衍灼翎和居高临下的贺无晨。

"你......就这么坐着?"呼衍灼翎抬头看向贺无晨,片刻后,在贺无晨"平静"的视线中终于败下阵来,"你......还是这么坐着吧。"

那天晚上三个人都回去的很晚。呼衍灼翎得到了阿爹不许吃晚饭的惩罚,靳朔云则被禁足七天,至于贺无晨,自然没人敢罚静亲王。

这次之后,碎叶河边成了他们三人的集会地点,仿佛约定好一般,隔上十几天他们就会在那里见面,当然做的事情也五花八门。有时候摔交,有时候打猎,有时候钓鱼。天气温暖冰面彻底开化后,呼衍灼翎每次再来时便会摇一只木筏,于是乎三人又多了泛舟这一娱乐节目。当然在湍急的流水下,每次泛舟到最后都会演变成耗尽全力的撑船运动。

时光在少年们的嬉戏中飞速划过。当那些愉快的笑声,那些热烈而单纯的情感,在很多年后成为记忆中遥远的曼妙光影时,还会被人时不时的拿出来抚摩。呼衍灼翎时常怀念,靳朔云也时常怀念,贺无晨亦然。

第十一回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漠北草原终于迎来了盛夏。离离的野草疯狂蔓延滋长,几乎有半人多高。随着劲风摇晃,发出哗哗的声响。

贺无晨最爱草原的夏,那么温暖,那么热烈,那么豪迈,那么美丽。

他到这里,整一年了。一年间,皇都没有任何动静,李颇再未进宫,也没有任何官员被派遣而来,他仿佛被彻底遗忘了。被丢弃在这片能把人湮没的青绿中。

护城河旁的柳树,已经枝繁叶茂随风轻舞了吧。

靳朔云操练结束回到行帐,不见贺无晨的踪影,便知道小家伙又跑大野地里坐着了。这阵子,贺无晨总是喜欢抱着膝盖面向东南,静静的看着遥远的天边。每次看他这个样子,靳朔云都没来由的恐慌,仿佛下个瞬间,小家伙就会突然消失。

与贺无晨并排坐下,靳朔云把肩膀轻轻的靠在小孩儿身上:"整个上午都在这坐着?"

"不知道,忘了。"贺无晨淡淡的回应,有一丝调皮。

靳朔云那脑袋蹭了噌小孩的肩膀,呢喃着:"喏,你看草原其实也挺漂亮的。"

"恩,很漂亮。"贺无晨真心道。

"那你就别走了呗。"

"这么大的草原,我哪儿走得出去呢......"

"想走的话就很容易。"

"......"

"皇都会派人接你回去吗?"

"不知道。"

"那时候你就要走了吧?"

"......你会离开漠北吗?"

"我?不会。这里是我的家,我发过誓要守护这里的。"

"你会成为将军吧。"

"啊?我没想过......"

"我觉得你能。边西大将,很适合你啊......"

"呵呵,哪有你说得这么厉害。"

贺无晨轻易地转开了话题,而靳朔云却没有勇气再问一次。金灿的太阳那么耀眼,看得他眼睛疼。

秋天的时候,查哈尔部落来进犯,因为临近过冬,查哈尔需要更多的物资储备。

安插在平民营的探子刚汇报完毕,靳朔云就兴奋的一下子冲了出去,翻身上马跟着李将军打头阵。贺无晨看得目瞪口呆,靳朔云那架势不像要去会敌反倒像去和亲人团聚。他当然不了解靳朔云和查哈尔赫琪的那段过往纠葛,所以也无法体会靳朔云此刻的心情。

可惜靳朔云又一次失望了,这次来的仍旧不是查哈尔赫琪。三年前重伤之后,靳朔云竟然再没见过那家伙。听部队里的其他人说,那家伙只来过一次,还是在靳朔云刚开始跟李将军学刀法后不久,自然没有人会叫上才刚开始练武的自己。

靳朔云没再细问,部队里的所有人都不清楚那个三年前的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与那家伙重逢。虽然他清楚的明白,现在的查哈尔赫琪一定更加厉害。

入冬的时候,贺无晨忽然患上了风寒。病来得蹊跷,却也很猛,草原上的大夫们担心小王爷熬不过这个冬天。靳朔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的害怕失去贺无晨。那种恐惧,比面对最强悍残忍的敌人时,还来得猛烈。李颇八百里加急上书朝廷,最终带来了宫里最好的御医。

看来年轻的皇帝也并不是完全不挂心他的弟弟。只是靳朔云仍然想不通,难道为了皇位就可以把自己最亲的兄弟如充军一样发配到边疆吗?遥南平原上的人们已经很复杂了,可宫墙里面人的心思,似乎更加缜密复杂。贺无晨也是一样,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旦他陷入了某种沉沉的思考,靳朔云就会觉得小孩儿一下子变得很遥远。他还是喜欢尽情在抛开一切尽情在草原上奔跑的小孩儿。

尽两个月的调理,小孩儿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终于又回来了。靳朔云在这六十个日日夜夜里几乎没有闲下来,大夫诊脉他在旁边伺候着,生怕遗漏了什么说辞,让煎药他马上第一个跑出去,可以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药炉好几个时辰,然后再小心的喂贺无晨喝下去。夜里,他更是不敢睡得多沉,总要不时的起来看看贺无晨有没有突发状况。现下,贺无晨好得差不多了,他倒快熬得没了人形。

贺无晨靠在席子上,望着靳朔云,无语。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从来没有。也许因为皇都总爱下雨,所以那宫墙之内的人都是阴冷阴冷的,冰得骇人。皇后看他不顺眼,父亲更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安定在将死之际还不忘把他发配漠北,母亲整天只会恶毒诅咒着父亲、皇后等等一切对她不好的人,那个异母大哥,整天跟着父亲勤政议事恐怕已经忘了自己。可贺无晨不恨,因为他知道只要想在皇宫里生存,那么人们就必须要学会冷酷,包括他自己。

可当他来到这里,遇见了靳朔云,才知道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什么都不为,什么都不求,就是单纯的对自己好。靳朔云就像夏季草原最明亮的阳光,那么热烈,那么温暖。贺无晨恨恨地握紧拳头,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偏偏生在草原呢!

可不一会,他又释怀了,这样的一个人,也只能生在草原吧。

靳朔云看着贺无晨变来变去的奇怪脸色,以为他还有哪不舒服,连忙紧张道:"大夫说你好的差不多了啊?怎么,还有地方难受?"

贺无晨摇头,微微扬起嘴角:"你现在比我还像个病人。"

"我没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吹个冷风就大病不起啊。"靳朔云刚说完,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行,有能耐你别困哪。"贺无晨说着作势要下床,把靳朔云吓了一跳。

"你要干吗?"靳朔云紧张地询问。

贺无晨白了他一眼:"这两天我吃了多少大补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再不下地活动活动,我才真的会难受呢。"

见小孩儿是真的又活蹦乱跳了,靳朔云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就睡一小会儿啊,你别到处乱跑。"

贺无晨无语,心想我只比你小一岁好不好。

第十二回

靳朔云醒来的时候觉得不对劲,起初他还没从刚苏醒的余韵里走出,脑子浑浑的,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待他与贺无晨对视了好一会后,终于彻底清醒。

"你就这么一直坐在这看我睡觉?"靳朔云奇怪地问。

不想贺无晨竟然点头:"恩,挺有意思的。"

"奇怪的家伙......"靳朔云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贺无晨阻止。没等他开口,贺无晨竟舒服地将头枕在了他的肚子上。

"真舒服。"贺无晨竟然还啧啧感叹。

靳朔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明白这小家伙唱得又是哪一出。想归想,可他到底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的任小家伙枕着。

"喂,我要是没熬过这场恶疾,你会怎么样?"贺无晨突然开口。

好一会,才听见靳朔云道:"不都过来了么。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是问你如果呢,如果我没熬过来呢?"

"不知道,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靳朔云说着将双手枕到头下,才道,"我当时根本没敢往这上想,天天都和自己说你肯定能熬过来,真的。呵呵,你看,是不是还挺灵验的,准是上天都给我感动了呢。"

"你喜欢我吗?"

"......"

靳朔云被贺无晨抛出的问题弄瞢了,贺无晨发现了什么吗?他说的喜欢是自己心里面想的那种情感吗?那种被自己一次又一次扼杀在夜晚的旖旎幻想?

没等靳朔云回答,贺无晨再次开口:"我喜欢你。"

靳朔云彻底傻了,他庆幸现在的姿势让他不用与小孩儿面对面,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局面。贺无晨说喜欢他,是他想的那种还是......靳朔云一面期盼着,却又深深的害怕着,矛盾的情绪撕扯着他本就不灵光的脑袋,什么东西都想不出来了。

贺无晨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造成的后果,他轻笑出声,然后利落起身飞快的扑到仍处于石化中的靳朔云身上,纤细的手臂将身下人用力环住,脸贴上靳靳朔云的胸膛,静静地听着少年的心跳:"像打鼓,呵呵。"

贺无晨正说着,忽然觉得肩膀被人轻轻抬起,他低头,少年的脸庞近在咫尺,近到能感受对方的呼吸。

"恩?"贺无晨不解地看着靳朔云,有点摸不准他的心思了。他难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我还没有回答,"靳朔云冲着贺无晨灿烂一笑,"是的,我喜欢你。

贺无晨被靳朔云的憨直彻底打败了,可他却就是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家伙。靳朔云绝对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意外,美好的,甜蜜的,或许还会有丝疼痛的,意外。

血气方刚的少年根本禁不住这甜美的诱惑,何况靳朔云已经不只一次地幻想过,如今,美梦成真,他几乎喜悦得要蒸发掉。那句是的,我喜欢你,仿佛是个开关,一旦出口,便开启了二人所有的热情。

靳朔云翻身将贺晨晨压到身下,激动的褪去自己和小孩儿的衣服,将小孩儿白皙的身体吻出点点红斑,最后又吻上了小孩儿的唇不住啃噬。可也仅仅如此,与一年多前那次无疾而终的亲热一样,少年仍然只会遵循着本能却苦于找不出门道。他一下又一下在贺无晨身上磨蹭着,激情难耐。

"好奇怪......"靳朔云拼命的抽出一点理智看向身下的小人儿,"我想......我想......"说了半天,可靳朔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贺无晨笑得淡淡的,在靳朔云看来却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小孩儿将有些冰凉的小手缓缓移到下方,覆上靳朔云的灼热,靳朔云浑身一震,差一点把持不住。贺无晨慢慢张开腿,引导着靳朔云攻池掠地。

靳朔云终于尝到了所谓的欢爱,他叫着一下又一下地冲刺,直把身下的小孩儿弄得喘息连连。贺无晨似乎不愿叫出声,一直紧咬着嘴唇,可就是这样隐忍的模样在靳朔云看来却是致命的催情剂。

待云收雨住,靳朔云才愧疚的发现贺无晨已经被自己弄得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小脸红扑扑的,他连忙弄来一大桶热水把小孩儿放进里面,生怕再弄出风寒。

贺无晨确实累惨了,靳朔云是第一次,他又何尝不是的。知道的多,不代表同样能承受。身体还隐隐作痛,尤其是承受靳朔云的地方,虽然事先经过准备,可仍然让他吃不消。不过当他瞧见桶边满脸愧疚的靳朔云时,又禁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好像你吃亏似的?"

"我刚刚......太过分了......"靳朔云很心疼,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你不近来泡泡?"贺无晨忽然调皮地邀请。

靳朔云连连摆手:"不了不了,那个......我怕再把持不住......"

贺无晨被他困窘的样子逗得直乐,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靳朔云抱他躺回床上。

暖和的被窝里,靳朔云温柔地搂着小孩儿:"我发誓,我会一直对你好,一直保护你。"

"就像守护你的漠北一样?"贺无晨反问。

"恩。"靳朔云重重点头,"就像守护漠北一样。"

"你干吗要对我这么好呢?"贺无晨像是在问,又像是在叹息。

"不知道,第一次见到你就想保护你,"靳朔云回忆着,"你刚来的时候哪有现在活泼,跟个瓷娃娃似的,我就想着这么精致的小家伙在漠北还不随便一下就碎了。"

贺无晨莞尔:"你还真当我是脆的啊,哪能那么容易碎。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那是我保护的好啊!"靳朔云大言不惭。

贺无晨懒得与他争辩,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自己会周公去了。靳朔云幸福地笑笑,也睡去了。

是夜,月色清冷。静亲王行帐内漆黑一片,只听得浅浅鼾声与一丝叹息。

"你会......一直记着我吧。"

贺无晨失踪了,就在欢爱后的早晨。靳朔云一起床就发现小孩不见了。起初,他以为小孩儿先起床到外面洗漱或者吃饭去了,可找遍了营外都不见。靳朔云发了疯般的在各个营帐搜寻,整个兵营的清晨被他弄得鸡飞狗跳。直到守营士兵告诉他,贺无晨天刚亮便与太医一同返回皇都了。

靳朔云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没想直接冲到了将军帐,李颇正在帐外舞刀,靳朔云像没看见般直直地冲了上去。要不是老将军刀收的快,也许他的小命就交代了。

"你干什么!"老将军有点生气,靳朔云还从来没有这么莽撞过。

"贺无晨走了?"靳朔云张口就问。

李颇眯眼看着少年:"他再小,也是静亲王。就算你们熟悉,也不可直呼名讳。"

靳朔云被李颇的严肃稍微震回些理智,他定了定神,语气中却仍难掩急迫:"属下知罪。可是属下实在想知道,静亲王是真的随太医回宫了吗?"

李颇的点头震碎了靳朔云最后一丝幻想:"这次静亲王的染病让朝野议论纷纷,皇帝把他招回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老将军虽然明白,却也感慨于帝王家的无情。

靳朔云却根本什么都想不了了,此刻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贺无晨走了,在和自己那样缠绵之后,在说完喜欢自己之后!呵,保护他一辈子,靳朔云忽然觉得昨晚还信誓旦旦的承诺此刻变得如此可笑。

"属下告退。"靳朔云用尽最后的力量才没有在老将军面前失态。可离开将军视线,他真的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那种说不清楚的巨大疼痛袭遍他的全身,这个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也许会死掉。

翻身上浮云,通灵性的良驹猛的冲了出去,靳朔云此刻只想奔跑,纵情的奔跑在这片他深爱的土地上。听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

浮云沿着熟悉的线路带着他的主人奔到了碎叶河边,还是那棵老树,还是那个呆头呆脑的呼衍灼翎。

"哟,竟然真让我等着你了,我还以为我又白跑一趟呢!"呼衍灼翎兴奋起身,浮云认得这个总和自家主人私混的朋友,懂事地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等呼衍灼翎看清马上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今天小家伙没跟来?"虽然他实在不太喜欢那个时不时露出可怕视线的小家伙,但总在一快混突然不见,倒也怪想的。

靳朔云二话没说翻身下马,然后猛地扑向呼衍灼翎:"和我打一场!"

"喂,哪有没说完就动手的!喂--"

等不到靳朔云的回答,却等来了少年一下比一下猛烈的进攻,呼衍灼翎也只好抛开疑问,全心应战。

第十三回

发泄,靳朔云根本就是在发泄。呼衍灼翎狼狈的左闪右躲,现在的靳朔云根本没有理智可言。过于保守的应对让呼衍灼翎挨了不少下拳头,等靳朔云的拳头终于招呼到了我们呼衍少主自认为珍贵无比的脸庞上时,呼衍灼翎终于爆发了。管你受了什么刺激,管你有什么苦衷,老子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