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说他书法过人,步某看后亦不禁感叹,苍劲飘逸,造诣不凡!”步虚词赞叹着,心下一丝空落。既生瑜,何生亮?

阑珊依然不闻,眼中已湿润一片。

“以你相挟,他的答复是容几日考虑而不是允诺即刻撤兵。”步虚词看着她,捏住她下颌,冷然无情道:“你本人于他,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重要!”

慌乱的脚步声响在门外,一人叩地禀道:“楼主!不好了!北面……似乎出现了敌方的人!”

步虚词身体一僵,沉声道:“再探!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绕道北方!”

塞上是在他控制之中,自渡云楼往北的疆域都是他可凭借安危的大后方,各处要道是敌方不可能夺下的!渡云楼的防线重点在东面和南面,便是因为西面和北面是与异族接壤的边界,自有其屏护作用。

不久,北方战线拉开,随后西面战线亦陈起。

探马得报,原来是冷月庄白虎部绕道北线,他们、他们竟然借道吐蕃诸部与西夏国,从北突袭!前几日南线的溃败全是假象,为的是麻痹渡云楼,引得渡云楼将重点兵力陈在南面与东面。

渡云楼北线溃散甚速,不几日,冷月庄已兵临西北的熙州与西面的岷州,随后,东面的凤翔与东北的渭州俱在冷月庄控制之中。冷月庄玄武部与白虎部全投入战斗中,渡云楼战况江河日下,四面顾之不及。从秘道深入敌后方的轻骑得不到接应,很快便阵亡。

渡云楼已如瓮中之鳖。

他,步虚词,以常理作战;而对手,不依常理,以不可能中寻找可能。

胜算从何谈起?

彻夜不眠。最后,他拟孤注一掷!

渡云楼之南,府院内,虽有捷报频传,此战的指挥者此刻却正沉着脸色。大堂内的桌上放着一张大红的喜柬,谁也不愿再去看第二眼。谢斯寒看完第一眼便阴沉了脸,将请柬摔向了地上。李易舒看完第一眼,整个人差点立不稳,恨不得立时撕了这大红的纸页!从南疆寻回药引交到蜀中后便赶来的玉衡司主傅暖煦进了屋,捡起地上的请柬,打开一看,上面写的竟是——渡云楼主步虚词与沉香阁主阑珊婚宴的邀请!

暖煦看完,脸上也僵硬了。这渡云楼主的手段真是一招接一招,这一击当真厉害!暖煦悄悄看了看堂上的二人,一个个的怒色隐现,估计已恨步虚词入骨。将请柬放回了桌上,暖煦想了想后道:“步虚词使这一招,是想你们孤身深入渡云楼,欲对你们不利,暖煦认为切不可去!”

李易舒压了压怒火,恨声道:“岂能让他得逞!这婚宴他休想办!”

暖煦看向谢斯寒,征询他的意思。谢斯寒眼中冷光一闪,沉声道:“自然要去瞧瞧这婚仪办得如何!有我谢某不敢去的地方么?”

暖煦有些着急,“可步虚词的用意就是要你们都去,好对你们施以毒手!一旦入了渡云楼,就是在他们的地盘,那里不知有多少诡计在等着你们呢!”

娇媚的笑声响在门外,一片紫衣缓缓踱入,“有喜酒怎能不喝?哪有不接人喜柬的道理?”暖煦不用看就知是天枢司主,她是好凑热闹的人,哪里多事便哪里少不了她。她去波斯王宫采集药引,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天枢拿起喜柬看了看,唇边升腾起笑意,“渡云楼主迎娶沉香阁主,倒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呢!就不知这渡云楼主长得如何,配不配我们的沉香阁主,一定要去看看!咦?这步虚词好生小气,只许去三人。这倒是委屈了我们阁主,嫁妆都来不及准备了!”

她自说自话,全不顾他人。暖煦听得都变了脸色,却知止她不住。天枢这些话岂不是火上浇油?暖煦心中忐忑。

新妆难启凤仪颜

渡云楼中红绸缠绕,结花当楼,重彩装饰,处处是喜庆之色,却少人有喜庆之意。就婚事论,几乎人人反对。然而就计谋论,也不过多数勉强同意。当然除了单凌波,也没有人极力反对。

单凌波拉断了弓弦,踢开了揽月楼步虚词寝居的大门,步虚词正端详着一支发钗。单凌波携裹进一阵朔风,站到了步虚词面前,他却连眼也未抬。单凌波将桌上的茶具等物全拂到了地上,步虚词依然端坐不动,眼都不眨。

“步虚词!”她嘶声厉喝,发丝舞乱胸前,结成一片。

“何事?”他转了转手中的发钗,淡然应道。

“你真要娶她?”单凌波声音已显沙哑,死死盯着这个不会抬头看她一眼的人。

“人尽皆知,何必多问!”他面容平淡。

“我不许你娶她!”单凌波声嘶力竭,一字字道。

“哦?你有那么大权力?”他毫不在意她几近癫狂的状态。

单凌波苦笑了一下,继而再度疯狂,“那好,我先死在你面前。”她蓦然举起了匕首,用力刺向自己脖颈。地上的碎片飞起击掉了寒光闪耀的匕首,她手里一空。单凌波长笑一声,举起左手,掌中的药丸便拍向口中。步虚词迅速闪身上前打偏了她手掌,捉住了她的手。

“我没有权力限制你!可我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死!”她奋力甩开他的手,甚至咬上了他手背。

钳制她双手的人未作丝毫退让,生生忍下了她狠咬的一口。泪水滑入嘴中,她哀恸哭泣,松开了牙齿。泪水决堤,她整个人放声痛哭。步虚词终于没有推开她,任她靠在他胸前发泄眼泪打湿他一片衣襟。

“为什么十几年来你都冷冰冰对我?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学艺,就算小时是我万般不对,如今你都不能原谅我么?父亲将位子传给了你,你都不能善待我么?你忘了在父亲灵前发的誓了么?”她哭诉着,身心俱乏。

步虚词木然道:“我容忍你一切难道还不够?”

单凌波又是哭又是笑,“谁要你的容忍?谁要你的漠然?我要的不是你的置之不理漠然以对!我要的是你真实的关怀!可你,十几年来有过对我的关怀么?”

步虚词不语。

单凌波渐渐累了,在他怀里声音渐小,她低声追忆着年少时一起的快乐时光,使步虚词都不得不打开了记忆的阀门。那时,她是公主,他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她笑,他便快乐。

“虚词哥哥……”她的低唤宛如呓语。

步虚词恍惚如回到少年,抱着她,眼神低沉,“凌波……”

少时可追忆,然而,她不是少时的她,他亦不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岂是一声称呼便可消弭的?

将入睡的她抱上床后,步虚词换了衣物,拿了发钗,走向栖风楼。

“我不穿!”屋内愤怒的声音传来。步虚词疲惫地揉向了太阳穴,犹豫了一会儿,他推开了门。室内一片狼藉,阿织拿着新娘的红嫁衣不知该怎么办。

步虚词接过阿织手里的嫁衣,放到了椅中,阿织赶紧退了出去。步虚词坐于一旁,久久没说话。阑珊看向他,冷冰冰道:“步虚词,你休想!除非我死!”

步虚词依然不说话,静静坐着。女人都爱以死相威胁,不管是刚烈的还是温婉的,无一例外。他在心里叹了一声。

屋内沉默着。阑珊不想沉默,便道:“步虚词,你夫人灵前写的是什么话?可还记得?”

步虚词心中一痛。看到他波动的目光,阑珊知道点到要害了,继续道:“男人多是说到做不到,若论夫妻之情,多是嘴上说的纸上写的,博取世人同情!你与那唐时元稹殊途同归!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哼!都是男人的谎话!元稹博得诗名与情名,却是守不得恩情的薄幸人,终是再娶!你步虚词也要学那位大诗人?”

“住口!”步虚词终是动容,盯着她道:“你不过是诱饵,婚仪之时有你想见到的人!”

阑珊悚然一惊,“你、你!”

“如果想见到他的话,最好是配合我!”步虚词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拿出了式样古朴的翠色发簪,“婚仪六礼一切从简,时日不够,就不理这些俗礼了!”

阑珊心中乱成一片。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可以不顾,然而插钗礼可不能省。”他牵住袖子,举起了发钗,轻轻插入她发髻中。一时间宛如时光倒流,当年她为彤荷画眉插钗……

他目光久久不能移走,发钗还是那根发钗……

阑珊犹如灵魂出窍,什么都感觉不到。

初秋的天气,婚庆的正日子终于到了。三座高楼之间的空地,与荷花池相对的空间,架设起了临时会客厅,地铺红毯,壁垂红绸,案置红烛,檐挑红灯。满目的鲜艳与喜庆,更借得百步开外荷花池的灵秀之气,厅内视野甚佳,另外,两侧布置一新的高楼——摘星楼与栖风楼也可略窥巍峨。

渡云楼开城延客,候之已久的三位贵客步入了这座深浅不知前途未卜的塞上城池。双方罢兵,各自养精蓄锐,静观这场婚宴。

一路有女使恭迎,直至渡云楼的中心——揽月楼前。

步虚词一身喜服,精神甚好,气度风雅,静立于喜厅高阶之上。随着女使们快而不乱的脚步声,终于迎来了他等候已久的贵宾。

栖风楼上一方窗口处,阑珊坐于椅中,俯看着下方的一幕幕。身旁是渡云楼二楼主单凌波,她手持弓羽,眼如鹰鹫般犀利,注视着下方诸人的一举一动。

终于,阑珊眼中瞬息万变,忧喜交叠,一袭新娘嫁衣着身,却丝毫不能动弹。单凌波已拔了一支羽箭在指间,敌意在眼中翻卷。

高楼之下,喜厅之前。步虚词牵起嘴角的笑意,步下了红毯铺衬的石级,迎向了姗姗而来的宾客。

他一展大红的衣袖,朗声笑道:“步某恭候多时!三位一路辛劳!”

迎向他走来的一人,墨色衣衫,步履从容,荷风动发,神态自若,眉飞入鬓,风采似晋,眼如寒星,目若沉水。步伐间尽是雍容,率先走上,淡施礼仪,“谢某有幸,得步楼主相邀,径入贵地!”

步虚词回礼道:“谢先生客气!”

“阁下就是渡云楼主?”谢斯寒身后相随的清丽女子含笑打量,神态妩媚,随性不拘。

步虚词回看向她,笑道:“正是在下!姑娘莫不是天枢司主唐小姐?”

天枢娇媚一笑,“步楼主居然知道小女子!真是有幸!”

步虚词看她一眼,亦笑道:“能伴谢先生身旁的岂是寻常人等?貌如小姐这般,除了名动武林的天枢,不作第二人想!”

天枢笑得目如繁星璀璨,颜如芰荷初开,“步楼主真会说话!若与楼主将迎娶的妻子相论,奴家仍如楼主所说么?”

步虚词笑而不答。

“奴家自是不如!楼主自是偏爱自家妻子!” 天枢微有嗔怒,便是如此,其姿容亦胜过满池芙蕖。

步虚词不禁笑道:“唐小姐貌冠天下,谁人不知?何须与他人作比?若是一味论相貌高低,倒是入了俗流,污了国色!何况其高低如何亦是见者各不相同,便如牡丹、芍药,各有其偏好者,即便举国尊奉牡丹国色,也有诗家独贵芍药者。”

天枢含笑听完,点头赞道:“楼主真是善品花者,天枢佩服!”

二人言笑,却有一人冷然相望。步虚词迎上这冷意的目光,恭声道:“李大人驾临,真是蓬荜生辉!”

李易舒别过脸去,冷然不理。

步虚词并不在意,高声道:“三位请厅内用茶!”

堂上分宾主坐了,侍者上前看茶。三人俱不用茶,步虚词看在眼里,并不点破,率先端起茶盏啜了小口。

“谢先生,步某这一池荷花如何?”步虚词放下茶杯,指向前方的荷池。

“塞上竟能见如此景物,楼主果是手段不凡!”谢斯寒淡然道。

步虚词畅然一笑,眼里尽是飞扬的光芒,“步某爱荷花,何须管它生于何地,江南之荷也能移至朔北,若是肯用心,塞北亦能筑荷池!”

谢斯寒眼中清光从荷池转向步虚词,唇角微扬,“以楼主之才自是能够做到!堂堂百医盟不得楼主欢心,不就成为过往尘埃了么?”

步虚词在他目光注视下悠然品着茶,不紧不慢道:“想必谢先生与李大人来塞上也是想弄明白我步某与百医盟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以至要灭他全盟!既然二位远道而来,步某自将一尝二位心愿!其实都是些旧事,十四年前的恩怨了。……”

他徐徐道来,面容波澜不惊,也不知是否是刻意展露出来的从容,似乎十几年的等待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他谈笑间。那些生命的灰飞烟灭,他只是淡然旁观,宛如戏台下的赏吟者静观台上事。

谢斯寒听完,揣测道:“宁盟主不为步夫人看诊,必有缘由,只怕其中牵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初数年我不间断的追查,却始终一无所获。如今,什么秘密也都随那百医盟主入了黄泉忘川!”步虚词语调平静,眉宇间却终有些许波动。少许沉默后,他眸光微展,语调也一转,有了轻微的跳动,“有件奇事,几位只怕不知!”

数人都将眼光投向了他,他微微笑道:“兴许是天意,步某即将续娶的妻子竟与先室神似形似!容貌竟似一胞姊妹!”

“哼!”李易舒冷笑,“步楼主是在给我们讲笑话?这种借口可不高明!”

天枢掩嘴而笑,眼波流转如五彩宝石,“竟有这样巧的事?论年龄,我们阁主怎么可能与楼主夫人是姊妹?那难道是楼主夫人不舍楼主,特来投胎成我们阁主,再嫁与楼主?可是年龄还是不对啊!呵……步楼主真有意思,夺人所爱却要编这么个令人难以信服的理由。嗯……我倒觉得若是说我们阁主与楼主相处这么久日久生情愿意嫁给楼主,还比较能让人相信!”

李易舒脸色有些不好看,偏天枢一说起话来便是从不顾及他人,即便是当着谢斯寒的面。此时,谢斯寒脸上却是喜怒难测,只淡淡看她一眼。

步虚词咳嗽一声,瞧向另几位,郑重道:“步某无需编假话,信不信由你们!”

谢斯寒并不表示相信与否,亦无心做纠缠,转口问道:“步楼主带我沉香阁执事来这塞上一路,噬心蛊病情如何?”

步虚词捕捉他目光的一丝一毫,目光交锋后,依然无从探寻,心内暗暗佩服,脱口答道:“噬心蛊数度病发。”他语气平淡,不由招来李易舒的怒视,“你却不与她问医?”

“李大人可知噬心蛊是什么毒?岂是能轻易根治的!”步虚词依旧平淡,眼角余光投向了一贯冷淡的谢斯寒,不经意的语气说道:“倒是有大夫给过一个药方,说是可以一试。”

李易舒一惊,急问道:“什么药方?可曾去寻?”

步虚词喝了口茶水,才道:“药方倒是简单!据传佛教密宗的男女双修之法可解噬心蛊之毒……”

“啪”!李易舒拍案而起,怒道:“无耻!”

“那……可曾药到病除?”天枢一副关心的神态,李易舒见了更怒。

步虚词尚未答话,一声轻响后,却见谢斯寒将手中茶杯放入了桌,那瓷杯稳稳入了桌面三分正好嵌在里面,随后杯身现了裂纹,杯中茶水宛如细小喷泉丝丝迸出。步虚词看向此景,心中一动。谢斯寒抬头看向他,二人目光交触的一瞬,厅内之人心中顿时刮过一阵飓风,心跳猛地一快,全身却是幽冷一片。

那人终于开口,一字字道:“还没有人敢如此猖狂。”

空气里寒气暗结,步虚词心内冷笑,亦道:“目前为止,还没有我步某不敢的!”

一时间,厅内风起,二人之间风动宛如激流,而他们,却是一丝发也未动,一片衣角也未飘起。

看了看桌上碎裂的杯盏,步虚词泯然一笑,“双修之法强求不得!待这婚仪礼成后,步某有的是时间教内子修习此法!”语罢,唤来了阿织重新看茶。

阿织敛声屏气为谢斯寒端了杯热茶,小心地放到桌边。

谢斯寒目光离了步虚词,一展袍袖,袖底掌中托出一方小盒,“这是解药,一月之期尚未过,尽早给她服下!”

步虚词目中一动,疑道:“解药?何处得来?”

谢斯寒道:“自然是幽灵宫。”

“幽灵宫?”步虚词神色变幻,沉下了目光,“莫非谢庄主是用宁公子与令牌换得的解药?”

谢斯寒并不否认。

阿织从谢斯寒手中接过解药,惊喜交加,想也不想就忙道谢,退出大厅后迅速跑向了栖风楼。

步虚词冷笑,“没想到还是让幽灵宫占了先机!谢庄主三人深入渡云楼,不带步某与庄主约定之物,看来是胜算不小啊!”

谢斯寒唇角噙笑,“谢某行事,无需计算。”

他看似不经意的目光掠了出去,淡然一扫,便追随上跑出大厅的少女的身影,少女朝着的方向,便是——栖风楼!

谁吹横笛作秦声

栖风楼上,阑珊见他目光朝自己这边看来,一颗心便似要跳了出来,心内无数遍地喊着:先生!我在这!

单凌波看出些端倪,忙将窗边的阑珊拉开,稍避向墙内一角。

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阿织的身影如云一般飞跑到了门外,叩起了门。单凌波看了阑珊一眼,便拉开门走了出来。阿织见到是她便不自觉的敛了几分流露在脸上的欢快笑容,单凌波一瞪她,“什么事?”她虽在高楼上看得到喜厅内的情景,却听不见他们的谈话,所以也就并不知晓谢斯寒给阿织的是什么。

“唔……也没什么……”阿织攥紧了手心,悄悄将手挪向了身后。

单凌波是何等眼力,一探手便抓起了阿织欲藏起的拳头,“拿了什么?”掰了几下,紧握的手心被强行掰开。单凌波夺过小盒,打开看了,虽心内揣测,却故意说道:“原来是解药!”

阿织有些着急,眼神央求,“二楼主,先把药给阑珊姐姐服下吧!”

果然是解药!单凌波对阿织笑道:“那是自然。你去楼主那儿伺候,有我照顾未来的楼主夫人呢!”虽然对她的笑容感到些些不安,阿织却不敢违抗,极不情愿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盯着手里的解药,单凌波眼里的笑渐渐转冷,一丝暗色逐渐从眸底升起……

红烛高燃的喜厅内,茗茶清香袅袅飘散渗透在厅内各个角落,虽醇香萦鼻,李易舒与天枢却是半分喝茶的意思也无,每人桌上的精美茶器是一动未动,热茶放成了凉茶。步虚词使人换了茶水,也不劝饮,只自品香茶。

少顷,步虚词向谢斯寒问道:“似乎那盟主令牌极不好找,贵派与幽灵宫都在极力寻找,不知庄主是如何寻得的?”

谢斯寒笑了起来,“百医盟主令牌一直都在我手里。”

步虚词猛地合上茶盖,似信非信,“一直、在你手里?”

南下的那段日子,他清楚地知道幽灵宫与冷月庄如何积极寻找盟主令牌,都欲先对方一步获得令牌进而控制已被灭亡也许有朝一日会死灰复燃的百医盟。九华上,幽灵宫甚至以宁公子为饵以阑珊相胁迫,欲逼冷月庄为幽灵宫寻找令牌。而他自己,便是为了令牌微服南下并劫阑珊来塞上。

看够了步虚词惊讶和疑惑的表情后,谢斯寒不紧不慢道来:“百医盟宁盟主六年前便将百医盟托庇于我冷月庄,那时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今日之事,故而将百医盟至宝寄存于我处。这件事,只有已故的盟主与我知晓。”

“好个未雨绸缪!”步虚词脸上牵起冷笑,“令牌明明就在谢庄主手上,却命属下多方查询极力寻找,为的便是制造假象!”

谢斯寒微摇头,“为了掩藏真相,自然非如此不可!令百医盟不疑心,也让他们耗些气力。同时,谢某也是为了考验属下办事能力如何,心思如何,各部是否一心,不服统辖的又是哪些人。”

“好个一箭双雕!”步虚词紧盯向他,追问道:“那么些人争夺的令牌究竟是什么模样,有何珍奇之处?”

“一个玉牌,翡翠中的上品紫罗兰,紫光如霞,似能流动,望之摄人心魄,乃世间少见!”谢斯寒亦不由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