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等我两年,待我夺回城池,靖平边宇,回来携你千里同游,渭水云山共逍遥!”

第二卷·风诡云谲·完

第77章 巧遇

第七章

杨柳阴阴细雨晴,残花落尽见流莺。

又是一年春来报,细雨连绵了小半个月,如今好不容易停了,天色依然阴沉,不见阳光,青石阶上湿漉漉的,稍不留神便会滑倒。

春莲和半夏一左一右扶在两边,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后头跟着秋葵,撑一把湘妃竹伞,以免风吹过,头顶的枝桠上落下积水,淋湿了傅清扬的衣裳。

半夏忍不住咕哝道:“小姐应该听大奶奶的话,坐着轿子来,路这般难走,滑倒摔着了可如何是好!”

傅清扬瞥她一眼,笑着道:“山路本就难走,下了雨更是地滑,再让人抬轿子,岂不是更危险?还不如我自个儿走的安心呢!”

春莲没好气地拍了半夏一记,啐骂道:“真是个又懒又笨的!自己嫌走路累,让你别跟着来,还不听,现在又抱怨!姑娘来这儿又不是玩的,给夫人上香,自然是走路更显孝心!”

半夏撅了撅嘴,不满地嘟囔道:“我哪里又懒又笨了,我不过是心疼小姐罢了…”

傅清扬每年生辰都会来护国寺给母亲上香,顺带请大师做做道场,今年不巧一直在下雨,便晚了几天。如今好容易雨停了,等不及天气彻底放晴,傅清扬就带着丫鬟们出来了。

几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下了山往回赶去,不想半道上竟然又下起了雨,雨势虽然不大,可春寒料峭,冰冷的雨水淋在身上,时间一长,她们这群姑娘肯定受不住的。

傅清扬皱了皱眉,率先往路边跑去,边跑边喊:“快过来,这边躲会儿雨!”

四个人挤在人家房檐下,衣服已经淋湿了,风一吹不由打了个激灵。

春莲看看天色,叹气道:“真是的,还没晴两日呢,就又下个没完…姑娘,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不如我先跑回去,让马车过来接你,不然风吹雨淋的,天又这样冷,回头非得病了不可!”

傅清扬摇了摇头:“你就这么淋着雨跑回去,肯定也受不了!算了,这里人来人往的,说不定就能遇见什么熟人,咱们等一会儿吧,看看能不能搭人家的马车一程!”

半夏跟着劝道:“春莲姐姐先别急着回去,小姐说得对,咱们先等等看,如果没人再回去不迟!”

春莲想了想,便点点头同意下来。

这种天气,出行的人自然不多,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什么熟人,几人又冷又累,不由挤在一起相互取暖起来。

忽然一辆马车远远过来,高头骏马神气无比,即便在雨中,也丝毫不减威风,拉着华丽的马车,慢悠悠地跑来。

春莲一喜,刚要招手求助,便被身后秋葵狠狠拉了一把。

“怎么了?”

秋葵皱了皱眉,无奈地开口:“没瞧见车身上的标志吗?那是永康公府的马车!这派头,十足十是小郡君,咱们向她求助,只怕要碰一鼻子灰呢!”

半夏闻言立马拉长了脸:“何止碰一鼻子灰,她不逮住机会狠狠奚落咱们一番,那就怪了!”

傅清扬也有些无语,可实在没法,只得叹气道:“不一定是小郡君,咱们先问问,人家不同意就算…”

没想到,马车眨眼间来到跟前,竟然主动停了下来。

车窗被推开,杜赫探出头来招呼道:“清扬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傅清扬微微一愣,随即看到薛凝云一张满是不耐的小脸,不动声色地笑道:“早上看雨停了,天气还行,就出来去护国寺上香。不想回来的路上竟下起了雨,便在这儿躲上一会儿,想着等雨停了再走。”

杜赫忙道:“这雨下起来没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风这样大,妹妹别染了风寒,赶紧上车来吧!”

薛凝云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拧着眉道:“这马车如此狭小,哪里能再容下别人?不如傅家妹妹稍等片刻,等我们先回去,再打发人来接你们!”

杜赫淡淡看了她一眼:“郡君的车马这样奢华,就是再多几个人,怕也是能装得下!”

薛凝云被落了面子,想发作却又顾及杜赫,便一腔恼火转头发在了傅清扬身上:“妹妹怎么还这般不经心!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行事如此不周全呢?这种天气,出门就带一把伞,连个轿子都不备下,莫非安定侯府穷到这份上了不成,竟连抬轿的下人都雇不起了?”

傅清扬丝毫不动怒,反是微微一笑:“咱们侯府,自是比不上永康公府气派。是妹妹欠缺考虑,想着人活一世,总不能向猪看齐,好歹也要偶尔出来走动走动,免得长出一身膘,活得猪狗不如!”

春莲半夏立马扑哧一笑,就连杜赫,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薛凝云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立马黑了脸怒喝:“你——好一副厉害口齿!你就在这儿多淋会雨吧!也醒醒你那猪脑子!”

傅清扬一挑眉,当即不留情面地反驳道:“薛姐姐躲在马车里,没法儿淋雨清醒,怕是猪脑子都不如了!”

薛凝云气得半死,狠狠一摔帘子,怒吼道:“走!”

“慢着!”杜赫转过脸来,神色疏离地问道,“寿阳长公主和皇后娘娘向来亲密,清扬妹妹是皇后的姨侄女,郡君和妹妹理应更加交好才是,郡君这般作为,岂不是伤了两家情分?”

薛凝云冷笑:“谁跟她家有情分!”

杜赫淡淡地看着她:“郡君是当真不肯搭助妹妹一程了?”

薛凝云哼了一声:“这是我的马车,我爱载谁就载谁!”

杜赫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薛凝云面色微僵,连忙娇声喊道:“杜公子这是做什么?外头风大雨急,莫要受了寒,快快上车吧!”

杜赫拱了拱手:“多谢郡君美意,在下实不敢当!在下和清扬妹妹一场朋友,万不能置她于不顾而自己享乐的!郡君还是请走吧,在下陪妹妹共患难。”

“你…”薛凝云气得咬牙,狠狠瞪着傅清扬,满面嫉恨,低声怒道,“一口一个妹妹!怎不见你这般喊过我?郡君,郡君…杜公子和我就如此见外?”

杜赫长长一揖,礼数一丝不苟,却尽显客气疏离,正儿八经地板着脸,淡淡开口道:“在下不敢高攀,郡君尚且看不起傅家侯府门第,又怎会将杜府寒门放在眼中?郡君厚爱,在下实在有愧。”

傅清扬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未免薛凝云气得冲下来挠她满脸花,连忙转过身去,肩膀一抖一抖,死死憋着笑声。

薛凝云里子面子全无,气得脸色铁青,砰一声关上车窗,破口骂道:“还等什么!该死的奴才,还不快走!”

车夫忙不迭一抖缰绳,生怕惹怒了这位小祖宗,飞快地架着马车跑了。

直到听不见车轱辘声了,傅清扬才猛地哈哈笑出声来,连带着春莲几人,都颇觉扬眉吐气,笑得捂着肚子哎哟直叫。

傅清扬拍了他一记,笑着抱怨道:“你把薛凝云给惹恼了,她回去肯定把气撒我头上,回头要是找我麻烦,你可得负责啊!”

杜赫将身上披风解下,细细披在她身上,无奈笑道:“你刚刚可不也把她气得不轻?怎么就是我一个人的错了!”

傅清扬笑着摇了摇头,好奇问道:“对了,你怎么在薛凝云的马车里,莫不是终于抵挡不住窈窕淑女的示好,缴械投降了?”

杜赫无奈地撇了撇嘴,长长叹道:“路上碰巧遇见的罢了,本不想担她这份人情,谁知道她命马车一直跟着我,路上人来人往,到底不好看,我就上了车…谁想遇见了你,倒是给了我脱身的机会!”

傅清扬笑着揶揄:“十天里总得有七八天,薛凝云要和你来钞碰巧遇见’,你俩也真够有缘的啊!”

薛凝云自及笄后,便彻底放开了,对杜赫的围追堵截开始变本加厉起来,杜赫还要在宫里当值,部门里也还有许多事,自然不能闭门不出,即便他有心回避,奈何薛凝云锲而不舍,豁出脸皮不要地缠住不放。

现如今,帝都谁人不知,永康公府的小郡君苦苦倒追杜家玉郎而不得!

杜赫深受其扰,烦不胜烦,偏偏又半句重话说不得。同僚好友常常拿这事儿打趣他,家里姐妹也时不时要笑话他一番,弄得他苦不堪言。

杜赫无奈扶额:“别提了,都说烈女怕缠狼,这姑娘家家的要是发起狂来,那才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傅清扬翻了个白眼:“行了,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人求还求不来的美事,搁你这儿倒是抱怨起来…薛凝云要家世有家世,要美貌有美貌,难得的是对你一片深情,你到底有何不满意?”

杜赫脸上笑容变淡,冷冷看着她:“这天下好女孩多得是,莫非我都要去喜欢不成?别人如何是别人的事,我可半点都不曾招惹过!”

傅清扬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笑道:“说的也是…不过思源你如此品貌才学,想找个相配的人,的确不容易。”

杜赫沉默片刻,忽然出声问道:“妹妹及笄礼快到了吧,届时怕是许多媒人要上门了,不知妹妹想找什么样的夫家?”

傅清扬微微一愣,笑着睨他一眼:“怎么,莫非思源也当起红娘了不成?”

杜赫笑了笑:“只是提醒妹妹,如今你的身价,可是比小郡君还要高!妹妹现在就是一块肥肉,帝都多少权贵都盯着呢!”

傅清扬嫌恶地皱了皱眉,嘲讽笑道:“他们看中的,怕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能带来的利益!”

杜赫挑了挑眉:“妹妹也别一棒子打死,总有人不为其他,只为妹妹的人品!”

傅清扬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半夏弱弱出声道:“小姐,杜公子,天越来越冷了,不如先想法子回府,换身干净衣裳,喝杯热茶,再暖暖和和地说话?”

半夏这么一说,杜赫看了看狼狈的几人,立马意识到自己疏忽了,连忙赔礼道:“抱歉,是我大意了,妹妹淋了雨,还是赶紧回府的好!”

杜赫也没让几个丫头冒雨回去报信,随便找了个路人,给他一小块碎银,命他跑一趟,没多久,就有马车来接了。

杜赫亲自将人送到侯府,先去拜见华老太太,清扬她们自然是回房休整,换了衣服再过去给老太太请安。

第78章 蠢货

华老太太自从傅怀淑去世,身子便一直不曾大好,大病倒没有,小病却不断,到底是年纪大了,亲孙女的死又给了她太过沉重的打击,以至于请了宫里太医来仔细调养,这两年都始终不见好转。

近来春雨连绵,潮湿阴冷,华老太太的老毛病又犯了,腰腿疼的下不来床,精神头便不大好。

杜赫是侯府常客,老太太勉强撑着跟他说了会儿话,到底精神不济。杜赫见她面带病容实在辛苦,便及时寻了个借口出来,让她能好生休养。

傅清扬的院子里几株迎春花长势喜人,春雨的连日浇灌下,已有几朵绽放开来,金灿灿的花瓣随风招展,给料峭早春增添了一丝热闹。

杜赫站在廊下赏了会儿花,笑着进屋坐下,赞不绝口道:“每次来妹妹院子里,都能看到应季的花,还都开得这样好!”

傅清扬命人上了茶,笑着道:“当初布置院子的时候,我就请花匠按照季节选了各种容易成活的品种,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院子里都不至于太过清冷萧条。”

“闲来养花弄草、读书品茶,妹妹一向有雅兴。”

傅清扬微微一笑:“倒不是有什么雅兴,只是平日实在没什么事,打发时间罢了。现在我也不必去给五殿下做伴读了,一时闲下来,真不知要做些什么好。”

盛舒焰和傅清扬两人都已经长大,需要避嫌,前年年末,傅清扬就没再去临渊阁听课了。

杜赫品了会茶,意有所指地笑道:“妹妹及笄礼的日子可定下来没?待正式办过及笄礼,怕妹妹就不得闲了。”

傅清扬挑了挑眉看向他:“说起来,你冠礼都过了,算得上大龄青年了,怎不见你忙着找媳妇儿啊?”

杜赫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我是男子,晚些成家也没什么,女孩子花期可耽误不得!”

傅清扬撇撇嘴:“那人家小郡君苦追你多年,为你耽误了大好花期,怎不见你心生怜惜呢!”

杜赫被噎了噎,无奈地叹口气道:“我是给你提个醒儿!总之妹妹心里要有数,别回头被卖了还不自知!”

傅清扬其实也烦,十五岁,放在现代还是孩子,上学稍微晚点的,十五岁也不过是个初中生!可在这个时代,十五岁就要谈婚论嫁,顶多十八,过了十八还不嫁人,那就是老姑娘,肯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

傅清扬的身份,注定了她的亲事不能自主,一想到这事儿她就心烦,不过这两年到底经历许多,也算修炼了出来,至少在人前,提及这些能够不动声色了。

傅清扬淡淡一笑:“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有什么数,听之任之罢了!”

杜赫鄙视地看着她:“行了,在我面前就不必装了,你要是能乖乖服从安排嫁人,那就不是我认识的傅清扬了!妹妹说句实话,心里想嫁什么样的人家?”

傅清扬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翩翩杜玉郎也学妇人这么八婆啊…好了好了,我说就是!想嫁什么人家嘛,倒是没多少要求,人口简单些,公婆妯娌好相处,关键是不纳妾,人品要端正!”

杜赫认真听了,一脸盘算的模样,随即喜道:“我明白了!”

傅清扬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你明白什么了?”

杜赫笑而不语,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即起身告辞。

傅清扬眨了眨眼,不屑地嗤了一声,暗骂一句蛇精病。

这边厢,薛凝云怒气冲冲地回到家,正遇上寿阳长公主从宫里回来,见到女儿面色不豫,笑着招呼她来身边坐,关切问道:“哟,谁又惹我们云儿不开心了?”

薛凝云气哼哼地道:“还能有谁!除了傅清扬那个小贱人,这帝都还有谁这么讨厌的!”

寿阳长公主皱了皱眉,轻声斥道:“什么规矩!女孩子家家的,张口就是脏话,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薛凝云没得到母亲的关怀,反倒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顿时更加怒火熊熊,背转过身不搭理她。

寿阳长公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好了好了,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说说吧,傅家二姑娘又做了什么,惹得你生这么大的气,瞧瞧这小嘴,撅那么高,都能挂油壶了!”

薛凝云扑哧一笑,嗔怪喊道:“母亲就爱拿我寻开心!”

接着,便添油加醋地将刚刚的事儿说了一遍。

薛凝云愤愤地道:“母亲,你说她可不可恶?竟然敢骂我猪狗不如,真想割了她的舌头喂狗!仗着皇后娘娘的宠爱,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还四处勾勾搭搭…真给宗室丢脸!”

寿阳长公主拉下脸来:“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和傅清扬起冲突么!你说说看,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因为她和杜家的小公子交好,你就眼红人家,处处找人家麻烦!傅清扬的厉害,你没见识过,她是不和你计较,若真惹毛了她,十个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薛凝云立马炸了:“母亲!你是在帮谁?怎么如此贬低自己女儿去长他人威风?不过是个攀龙附凤勾三搭四的贱人!有什么了不起!”

寿阳狠狠一拍桌子:“蠢货!你懂什么?你也去打听打听,看看帝都是如何传你笑话的!上赶着倒贴杜家玉郎,可笑人根本看不上你!我们永康公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你母亲我都没脸出去,生怕听到人家议论!你都十八了!莫非真要变成无人问津的老姑娘,才能死心不成!”

薛凝云气怒不已:“我就是喜欢杜赫!非他不嫁!母亲,您要是真疼我,就该为我筹谋,而不是处处阻拦,还帮着外人!”

寿阳长公主头疼不已,苦口婆心劝道:“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杜赫要是真能看上你,早两年就主动上门求娶了,何至于等到现在,白白耽误了你的花期?云儿,你仔细想想,自来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杜赫但凡对你有半分心思,也不舍得让你落入今天这般尴尬境地!”

寿阳长公主何尝不想为了独女的幸福筹划一番?很早之前,看到女儿一心扑在杜赫身上,她就已经舍下老脸去杜家提过亲事了,可杜赫就是百般不愿,杜老相爷油盐不进,弄得她至今想起,依然臊得面皮发烫!

这些,寿阳面对女儿一片炽热真心,都不敢对她说,生怕伤了她的心。

可惜,杜家不是她能随意欺压的,上到杜老相爷,下至杜家玉郎,都不是好啃的骨头。万一结了怨,就算贵为公府门第,就算搬出她长公主的名头,怕也讨不了半分便宜!

薛凝云仿似被燎了尾巴的猫,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腾地站起身尖叫道:“你胡说!我就是非杜赫不嫁了!谁也不嫁!”

说着,薛凝云转身冲了出去,也不顾外头的细雨,哭着跑出了府。

茫茫雨雾中,薛凝云徘徊片刻,实在不想回家面对母亲的唠叨,想了想,便往承恩公府走去。

梁瑞欣一见她如此狼狈模样,不由惊了一跳,忙命人烧起炭火,亲自拉着她进了里屋,为她擦干头发,帮着她换了身干净衣服。

“祖宗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外头雨这样冷,也不怕病了!”

这般亲昵关怀的语气,让薛凝云不由眼圈一红,扑簌簌落下泪来。

梁瑞欣这下是真的吓了一跳,忙拉着她坐下,给她擦了擦眼泪,着急问道:“好姐姐,这是怎么了又?好端端的哭什么,莫不是有人欺负你?姐姐只管说,妹妹定会替你讨个公道!”

薛凝云靠在她肩上,嘤嘤哭泣,半晌才哽咽开口:“还是瑞欣妹妹对我好,母亲不理解我,外人造谣我,贱人又处处和我作对…”

薛凝云飞扬跋扈,任性妄为,又向来看不上出身比自己差的,所以从小到大也没啥朋友,梁瑞欣算得上她独一无二的闺蜜了,很多女孩家的心事,都会告诉梁瑞欣。

梁瑞欣闻言一笑:“我当是什么事,这也值得姐姐难过!没事,回头咱们一起捉弄捉弄她,我帮姐姐讨回公道!”

薛凝云抽抽噎噎地继续道:“最可恨的就是杜赫了,偏偏看不清贱人的歹毒,每次都帮着她!男人都这般肤浅,容易被女人三言两语蒙蔽…瑞欣妹妹,你说,是不是我真有那么差,不然杜赫为什么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梁瑞欣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安抚道:“杜玉郎是出了名的清高孤傲,这样的大才子,自然最好面子了!妹妹这些年主动找他,谁不知道小郡君对他一片仰慕真情,谁不羡慕他!妹妹成全了他的大男子心思,让他颜面有光…只是,到底还差一点…”

薛凝云连忙追问:“差一点?还差哪一点?好妹妹,快告诉我!”

梁瑞欣微微一笑:“姐姐你想啊,杜公子出身清流,是杜老相爷的嫡孙,肯定要洁身自好!若杜公子贸然求取如姐姐这般尊荣无双的宗室贵女,外人会怎么看他呢?还不是得说他攀慕富贵,想借助妻族权势一步登天…”

薛凝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妹妹说得有理,这样看来,不是杜赫不喜欢我,而是他顾及身份地位,不能来提亲…那该怎么办呢?”

梁瑞欣也跟着苦恼地皱起眉,过了好半天,才状似恍然地笑道:“有了!既然杜公子不能主动上门提亲,那么姐姐就制造机会,让杜公子不得不上门就好了!”

薛凝云惊喜连连:“要怎么做?妹妹快教我!”

梁瑞欣笑着道:“若杜公子‘不小心’污了姐姐名节,那不是必须对姐姐负责了?”

薛凝云脸颊浮起两片嫣红,迟疑地出声:“…这样,不好吧?”

“哎,那有什么!姐姐想多了,又不需要确确实实发生什么…”梁瑞欣笑着鼓励道,“只要让人产生误会就行!到时生米煮成熟饭,杜公子就是迫于舆论压力,也不得不娶姐姐了!”

薛凝云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方法十分妙,来时的阴郁愤怒立马烟消云散,搂着梁瑞欣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妹妹!等姐姐事成了,一定好好谢过妹妹这个大媒人!”

梁瑞欣笑得十分诚恳:“妹妹只盼着姐姐能过得如意,什么谢不谢的,咱们好姐妹,不必如此生分!”

薛凝云顿时感动不已:“妹妹真好!”

梁瑞欣嘻嘻笑着和她闹作一团,心里不由冷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