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舒焰带着周敬才大摇大摆地前来,暴发户一般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抬着一箱箱贺礼。

盛舒焰往树下躺椅上一歪,小太监忙倒了盏酒给他,一口干了,唏嘘着叹道:“可算累死我了!为了赶来给你庆贺,昨晚我可是连夜赶功课,今天才能早早脱身!”

傅清扬递给他一方绢帕,笑着道:“那我可真是感激不尽了!”

盛舒焰接过绢帕擦了把汗,努嘴示意:“打开瞧瞧可还满意?我可是从母嫔那里顺来了不少宝贝,专捡值钱的拿!”

这些年,盛舒焰早已看透了傅清扬的财迷本质,送礼自然懂得如何投其所好。

傅清扬也不客气,当下命人将东西抬了下去,笑着道:“哎哟,五殿下送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可见这些年我没白当殿下的伴读!”

说着,视线转到旁边周敬才身上,笑着挑眉问道:“不知道周大哥的礼物是什么?”

周敬才骄傲一笑:“清扬这般与众不同,清丽脱俗,钱财乃粪土,自然不能送这些俗物来污了妹妹的眼!”

盛舒焰嘴角一抽,抬脚踹了过去:“你小子竟敢说小爷送的都是粪土!”

周敬才忙不迭躲开,陪着笑道:“哪敢哪敢!殿下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

傅清扬笑着催促:“行了,快拿出来瞧瞧,周大哥到底送了什么东西给我!”

周敬才鬼鬼祟祟地环视一圈,发现无人注意这里,便从怀中掏出一物,大红绸缎层层包裹,解开一看,赫然是一本书。

傅清扬盯着封面上的作者久久无语,半晌才出声叹道:“合着你就送了我本自个儿写的书?”

周敬才哼了一声,将书塞给她道:“你可别小瞧啊,这本书是我呕心沥血数年才创作出来的,甫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正好送你压箱底,也算我提前给你的添妆了!”

傅清扬一听这话别有意味,立马警觉地瞪着手上的书:“这书里写的是什么?”

周敬才神秘一笑:“嘘,别声张!妹妹拿回去好生学习一番,保管受用无穷!”

傅清扬直觉有什么不对,当下翻开书页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顿时被满篇的淫词艳曲闪瞎了狗眼。

特么的竟然是一本春宫话本!

周敬才洋洋自得地开口:“怎么样,写的不错吧!我可是遍访秦楼楚馆,实地取材,才写出此书的!特意留了一本送给你,回头你出嫁了,正好添在嫁妆里压箱底,多实用!”

这年头,女子嫁妆都会有春宫压箱,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哪有女孩子的春宫是好友相赠!

盛舒焰皱了皱眉,一把夺过来,看了两眼就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来,没好气地骂道:“周敬才你这混球儿!我非告诉你爹不可!”

周敬才大惊失色:“别啊!大不了我再送您一本就是…”

傅清扬叹了口气:“谁要你写的破玩意儿啊,就这儿,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周敬才不高兴地瞪着她:“莫非我写的哪里不好?”

傅清扬随手翻了翻,嗤笑道:“一看就知道是个雏儿写的,满纸意淫!”

周敬才白嫩的小脸一红,嘟囔道:“你怎么知道…”

就冲着满篇的“官人饶了我吧”,“冤家你弄疼我了”,“好哥哥心疼我一回吧”…傅清扬就将周敬才看了个透。

傅清扬忍着牙酸,指了指书嗤笑:“华而不实,无甚新意!”

周敬才心里不服,暗自嘀咕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面上却仍然挤出个笑来,虚心请教道:“敢问妹妹该如何‘言之有物,辞藻新颖’?”

周敬才面上虽是不耻下问的谦逊模样,其实眼中颇多不屑,还隐隐透出了几分刁钻,心想男欢女爱不过就那么回事儿,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傅清扬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深沉开口:“不如改成…‘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求我啊,叫我好相公我就给你’,‘夹紧点,乖乖听话我就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京郊所有的鱼塘都被你承包了!’…”

盛舒焰:“…”

周敬才目瞪口呆,半晌才惊艳地一击掌,激动不已地赞道:“听着几句话就让人浮想联翩,灵感泉涌,妹妹果然更高一筹!”

盛舒焰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无奈地扶额叹息。

周敬才回味片刻,忽然目露疑惑:“…鱼塘?”

傅清扬面不改色地道:“哦,抱歉,乱入了,后面那是霸道王爷爱上我,改成其他就行!”

周敬才立马星星眼,满脸崇拜地惊叹道:“妹妹文采,为兄真是自愧不如啊!不如我们…”

盛舒焰连忙将他踹开,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俩也收敛点!光天化日的,男未婚女未嫁,却尽讨论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传出去还要不要见人了!”

周敬才不赞同地看着他:“圣人云,食色性也…”

盛舒焰面无表情地开口:“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立马将此书送给周先生?”

周敬才闭上了嘴。

吉时一到,及笄礼便正式开始,待傅清扬簪了发,换了新衣,便正式长大成人了。

礼成,姚佐伊扶着华老太太,招呼着宾客们一起入席,等着饭菜上桌。忽然前头来报,有贵客到访,姚佐伊面露惊讶,连忙亲自前去迎接。

傅清扬好奇地过来,帮华老太太斟酒,笑着问:“大嫂这是做什么去,慌慌张张的?”

华老太太抬眼笑着看她:“贵客上门,她自然要亲自前往!清扬,这些年你做的很好,如今看到这番景象,我方能对你真正放心。”

单瞧这些帝都权贵人家,就知道傅清扬这些年的功夫没有白费,那一封封厚厚礼单,都是别人对傅清扬的看重。

有这些光环加身,傅清扬的未来,不愁过得不好。

傅清扬笑着道:“看来这贵客很了不得嘛,就不知道是哪位大佛了。”

正说着,门口转入一人,二十来岁,一身厚重铠甲,步履却依然从容,身姿挺拔,如柏如松。即便风尘仆仆,却难掩其英武正气。一对浓眉如铁笔勾画,底下双目明亮,眼神锐利,如长夜疾电,那是经年累月的战场厮杀早就的一双眼睛,对比少年意气风发,如今这双眼,是光华内敛的沉静,虽不夺目,却愈发叫人不敢直视。

杜赫眼神一暗,面上的笑容,也不由微微苦涩起来。

傅清扬既惊且喜,脱口呼道:“四哥!”

盛舒焰也激动不已,冲上来一个熊抱:“四哥你可算回来了!”

盛舒煊拍了拍他后背,笑着赞道:“五弟长高不少,看着比以往沉稳许多!”

目光却越过盛舒焰看向清扬。

盛舒煊寒暄两句,方大步上前,伸出的手在空中不易察觉地顿了顿,改为拍在她的肩上,细细打量她一番,爽朗笑道:“不错不错,两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总算没了儿时那幅小猪模样!”

傅清扬心情好,难得不同他计较,激动地拉住他的手,笑着道:“四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城门口迎接你凯旋啊!”

盛舒煊剑眉一挑,笑着开口:“我说过,你及笄,我是一定要赶回来的!怎么样,四哥没有食言吧?”

傅清扬笑着拉他入席,如今盛舒煊早已不是生母早逝的可怜皇子,战功赫赫的端王爷,其尊贵鲜有人能比。

盛舒煊一来,大家连忙热络地见礼,将其让到上首,方依次坐下。

盛舒煊也不推辞,先笑着对华老太太道:“早前妹妹来信曾说老太太身子不大爽利,如今瞧着,可是大好了!”

华老太太笑眯眯地道:“劳王爷挂心了,人老了,难免有些病痛,有太医调养着,并无大碍!”

盛舒煊点了点头,笑道:“如此就好,老太太福寿双全,自然康泰!”

傅清扬亲自添了副碗筷给他,笑着问道:“瞧四哥模样,不会是刚刚赶回来的吧?”

盛舒煊笑着点点头:“可不是,为了给你庆贺,我可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连宫里都没去,就直奔你这儿来了!回头要是父皇母后怪罪,妹妹可要帮我担待些啊!”

傅清扬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皇后姨母素来疼我,若是知道你先来给我庆贺,定是不会恼你!陛下和姨母向来和睦,帝后情深,姨母不气,陛下自然也不会怪罪!”

盛舒煊哈哈一笑:“妹妹还是跟以前一样,嘴巴不饶人,半点亏都不肯吃的!”

傅清扬笑了笑:“若是别人,我自然不会这样,可四哥面前,我可不敢!四哥小时候欺负我还少不成,如今大了,我总要讨回一二的!”

盛舒煊笑得更加开怀,伸手想去揉揉她脑袋,却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开。

傅清扬佯装恼怒地道:“四哥这些年在军中,当真习惯了不拘小节,瞧你,坤仪表婶刚给我梳的妆,就被你弄乱了!”

盛舒煊笑着叹道:“还当你是梳着俩髽鬏的丫头片子呢,一时长成了大姑娘,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坤仪抿嘴一笑:“你们几个打小就玩在一处儿,这些年不见,竟也不见半分生疏,可见情分当真是好!”

华如玉笑道:“可不是,母亲不知道,以往四弟就常逗清扬妹妹玩,每每有他俩在,都觉得可热闹了!”

席上众人顿时附和着笑起来,纷纷恭维起端王爷来。

盛舒煊眼风一扫,淡淡笑道:“今个儿这主角可不是我,你们把我推到风头上,回头妹妹定要恼了我的!”

众人被他眼神扫过,顿觉威压颇盛,不由面色讪讪。

傅清扬翻了个白眼,笑着嗔道:“谁让四哥你人高马大,目标比我明显呢!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被你吸引去了!”

傅清扬这么一说,气氛立马圆活了过来,大家纷纷跟着说笑几句,场面算是热和了起来。

盛舒煊到底不好久留,喝过两盏酒,便起身离开了。傅清扬亲自将人送出府,盛舒煊命人牵来马匹,转过身看着她,沉默片刻方叹息道:“总觉得一转眼,你就长大了。”

傅清扬微微一笑:“时光匆匆,这些年又总是聚少离多,四哥方有此感慨。”

盛舒煊点头笑道:“刚刚在席上,就有许多人家开始打听你的亲事,怕是妹妹这及笄礼一过,安定侯府是不得消停了呢!”

傅清扬撇了撇嘴,想到杜赫恐怕等不及,说不得过两天就要上门提前,笑容不由带出了几分女孩的甜蜜娇羞:“我可不想那么早嫁人,总要等个两三年的!”

傅清扬始终觉得十五岁结婚太早,没办法,即便在这个时代生活多年,可一些现代的思维还是根深蒂固地存在。其实要傅清扬来说,若不是担心夜长梦多,横生枝节,她肯定要拖到十七八岁才谈婚论嫁的。

不过杜赫如今都二十了,想必是等不了她那么久的。

盛舒煊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却并不多问,淡淡一笑道:“恐怕妹妹能等,有人等不了的…养了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时机,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傅清扬一怔,皱眉问道:“四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舒煊笑了笑:“没什么,不过给妹妹提个醒儿,父皇龙体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那一天就…到时候,新帝登记首当其冲就是封赏充盈后宫。”

傅清扬悚然一惊,脱口而道:“不可能!表哥待我亲妹妹一般,我们向来只有兄妹之情,怎么可能…”

盛舒煊意味不明地一笑,翻身上马:“妹妹进去吧,席上还有宾客等着妹妹!”

说完,一抖缰绳,潇洒离去,留下傅清扬一人立在门口,心中惊疑不定,只觉得和煦春风,忽然间让人如坠冰窖,冷入骨髓…

第84章 晴天霹雳

盛舒煊从安定侯府出来,就直奔皇宫去拜见圣上,偏不巧庄皇后今日陪伴太后娘娘去上香,便没能一起见到。

盛舒煊先是问过龙体安康,方主动请罪道:“父皇恕罪,儿臣此番快马加鞭赶回来,没有先进宫给父皇请安,反倒先去了安定侯府…儿臣有罪!”

盛舒煊主动提及此事,比让皇帝从外人口中得知要好,更何况有心之人还不定借此机会给他安个什么罪名让帝王猜忌他呢。

皇帝倒是没起什么疑心,好奇笑道:“哦,这是为何?”

盛舒煊有点不大好意思地笑起来,眨了眨眼道:“今个儿是清扬妹妹的及笄礼,儿臣头两年还在帝都时候,就和妹妹约好的,一定赶在她及笄前为她庆贺!儿臣总不好失信于妹妹,所以就放肆了一回,还望父皇恕罪!”

皇帝登时想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朕说呢,敢情你是急不可待地去会心上人了!无妨无妨,人不轻狂枉少年!此情可恕,此情可恕!”

说着父子俩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起来。

盛舒煊十分不要脸地娇羞一笑,一把年纪五大三粗的,硬是舔着喏厚的脸皮撒娇道:“父皇如此取笑儿臣,儿臣会不好意思的,要叫兄弟们知道,定要笑话儿臣!”

皇帝顿觉自己一副慈父心肠软了下来,温声叹道:“这些年,你在边关,身边也没个可靠的人照顾你,你年纪不小了,别人像你这般年纪,早已经儿女成双…罢了,既然你有了意中人,清扬品貌出身都算配得上,如今那丫头也到了年纪,正好,朕给你们赐婚,成了家,有了后,朕对你母妃,也算有了交代…”

盛舒煊眼圈微红,逼出两泡热泪,感动不已地道:“父皇处处为儿臣考虑,儿臣唯有以命方能回报万分一二!有父皇这般恩宠,母妃在天之灵,哪有什么不放心!父皇,大丈夫何患无妻,儿臣若连自己的妻子都要依靠父皇,那儿臣真是没脸见人了!父皇放心,儿臣自己搞的定!”

皇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怎么能行,万一鲁莽唐突,叫人家女孩儿如何做人呢!”

盛舒煊爽朗一笑:“话虽如此,可若是能在父皇母后的祝福下,成全一段两情相悦的佳话,岂不是更美?说起来不怕父皇笑话,儿臣素来胸无大志,此生唯有两个愿望,一是愿做贤王良将,永守边疆安宁,二是得一交心贤妻,成就神仙眷侣!”

皇帝苍老病态的面容不由微微一震,感慨万千地看着他,轻声叹道:“贤王良将,神仙眷侣…煊儿洒脱豁达,胸襟宽广,一派赤诚之心,当真是难能可贵!”

盛舒煊立马不要脸地娇羞笑道:“虽说是实话,父皇总这么夸儿臣,叫别的兄弟听到,难免要吃儿臣的醋,说父皇您偏心了!”

皇帝被逗得放声大笑,这些年龙体不适,沉珂已久,皇帝已经很少如此开怀了,就连门外候着的路公公,听到这一连串久违的笑声,也不由感慨得老泪纵横。

晚上宫中设宴,庄皇后对盛舒煊颇多关怀,频频赐菜不说,还问了不少生活琐事,惹得梁太后忍不住开口道:“哀家看,皇后对小四,比对煜儿还关心几分呢!”

庄皇后只当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微微一笑道:“煜儿离得近,得以时常相见,倒觉得稀松平常了。自来做母亲的,都是更加挂念不在身边的孩子,阿煊好容易回来一趟,忍不住就啰嗦了几句。”

皇帝笑道:“可不就是人们常说的‘儿行千里母担忧’么!”

盛舒煊叹道:“原该是‘父母在,不远游’,只不过儿臣是父皇母后的儿子,却也是大盛的皇子,自来忠孝难两全,儿臣长年镇守边关,为国尽忠,却不能在父皇母后身边尽孝,儿臣心中委实难安!”

庄皇后笑着道:“这话怎么说的,你在边关艰苦征战,为大盛戍守疆土,就是给你父皇分忧尽孝了!”

皇帝点了点头:“不错,你为国征战沙场,就已经尽了孝心!”

梁太后眼神微动,和蔼笑道:“话虽如此,阿煊如今年纪大了,迟迟没有成家,到底不妥。毕竟身为皇室子弟,为皇家开枝散叶也很重要!”

盛舒煊笑着看了眼华如玉:“皇嫂不是已经有孕?二哥贵为太子,开枝散叶的责任自然要二哥首当其冲了!”

皇帝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笑着打圆场:“不错,太子妃有了皇嗣,阿煊可以不用那么着急…这孩子多年在军中跟将领士兵们一处,等闲也认识不了什么好女孩儿,慢慢寻摸着,一定要找个稳妥的才行!”

盛舒煊生怕被乱点鸳鸯谱,连忙转移话题道:“说来这次回帝都,倒能多待上一段时日,天气转暖,敌军也消停了不少,如今边关稳固,正好借此机会,儿臣也能多陪陪父皇母后!”

众人自然说好,皇帝高兴,甚至不顾太医叮嘱喝了两盏酒,最后在大家的劝说下才没有多喝。

傅清扬自打听了盛舒煊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心里就担忧起来。

其实她虽然长得挺漂亮,可帝都闺秀,比她美貌的大有人在,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能吸引异性。得杜赫一番青眼,已经让她觉得受宠若惊了,没成想,一向当做哥哥的盛舒煜,会对她怀有其他想法。

傅清扬细细思量一番,也就想明白了,怕不是盛舒煜看上她什么,而是庄皇后觉得她有价值。

庄皇后从不干无用的事,却在她一出生就将她抱进宫悉心教养,若说没有目的,就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不过傅清扬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盛舒煜如今已是太子,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若一旦他登基为帝,那么她必然会成为后宫妃嫔中的一员,届时别说自由生活,就连出宫,怕都希望渺茫了,那才真正没了后路,一生困于高墙之中。

而且,太子妃华如玉和她自幼交好,傅清扬一想到要和好姐妹共侍一夫,就觉得恶心得不行,更别说盛舒煜还是她的表哥,只这一点,她就绝对不能忍受。

及笄之后,傅清扬就不再方便随意出门了,和杜赫的见面也减少了许多。

杜赫只能借着和傅怀远探讨学问的由头上门,借机和清扬说会儿话。

杜赫的心思,在傅家早已不是秘密。

姚佐伊私下里忍不住打趣道:“杜公子说是讨论学问,商议公事,每次来你大哥书房,总是坐不了一刻钟,就急得跟什么似的!”

傅清扬递给她一盏茶,撇撇嘴笑道:“那是杜哥哥怕打扰你和大哥小两口的亲密生活,回头嫂子你烦了他,他就没脸上门了!”

姚佐伊脸一红,忍不住啐道:“臭丫头尽胡说八道!杜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府里上下谁不知道他的心思在妹妹这里呢!”

傅清扬挑了挑眉:“我一想到当初大哥还没和嫂子定亲,就时常接着请教学问往姚家跑,恨不能住在姚家的劲头,就觉得杜哥哥的脸皮也不过如此!”

姚佐伊气得掐了她一把,笑骂道:“这还没嫁人呢,你的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瞧瞧,我不过打趣了两句,你就处处维护你的杜哥哥,竟还抬出你大哥来了!真是不害臊!”

傅清扬刁钻一笑:“不比嫂子维护大哥的心呐!”

两人说笑一番,姚佐伊方正色问道:“妹妹究竟是作何打算?这些天我出门,总有人跟我打听你,也有几家条件很不错,不过我都没应!杜公子人品才学没话说,相貌更是一等一,杜家相府门第,也是般配,若妹妹果真有意,就早早定下吧!”

傅清扬无辜地眨了眨眼:“嫂子急什么,我还小啊,这么早嫁人,去人家家里做牛做马,有什么好的!再等两年也不迟!”

姚佐伊皱了皱眉:“我说你平日比谁都聪明,怎么这会儿就傻了呢!你以为谈婚论嫁是那么容易的,从找媒人上门,到最后定亲,其中种种,总要拖上一年半载…再说女孩家花期很短,你想那么早出嫁,也得先将亲事定下。不过若你真瞧中了杜公子,以杜公子如今的年龄,杜家怕是不会让你留太久的!”

姚佐伊叹了口气:“你不早点定下亲事,这么多人家打听,恐怕会生变故…若再赶上时候,怕是又要耽搁一年。”

姚佐伊话说得十分隐晦,当今圣上病了许久也不见起色,怕是不能大好了,万一皇帝驾崩,举国哀悼,国丧之期,他们又是侯门相府,自然要严禁婚嫁喜事。而且,华老太太的身子也是每况愈下,老人家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不行了,到时傅作为嫡亲孙女,自然也要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