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刚才灵光一现的想法,也许是十七年前母亲曾在那间囚室的地下埋藏过的某样法器在作祟,结果被一把大火所激活,就像汤家凶宅地下的怪婴被水唤醒一样。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而她也很快反应过来:母亲的囚室早就被火烧过一次了,现在那里是一片无人打理的瓦砾废墟,如果真的有什么法器,当时放火烧房的时候就会出事。

她愣了好久,才想起身边遍布毒液,慌忙扭头逃了回去,离开毒液的范围,为此受到了一通训斥。她毫不在乎,只是苦苦思索着这阵毒雾可能的起因。这时候,她听到身畔响起一阵肆无忌惮的哭号。那是一个在夜袭与火灾中和父母走散了的小男孩,正在扯着嗓子喊:“娘!你在哪儿啊?”

这一声叫喊击穿了尘封的记忆,让她仿佛再度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个夜晚。母亲就站在床头,用仅剩的右眼死死盯着她,浑浊不清的眼球因为凝视而露出一些清澈之意。而这一刻的记忆闪回也让风笑颜终于明白了当时母亲冒险来探视自己的深意。

——她也许是早就预料到自己那间囚室不可能留存下任何东西,因而把某样法器藏在了自己的屋里。

——这样法器和当年父亲进城造成的两宗命案又有什么联系呢?

这些谜团困扰着她,以至于等到毒雾完全被控制住之后,她才一下子想起一个要命的问题:她的房子被烧了,放在房子里的东西呢?

她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样,想象着云湛发怒的面孔,简直连自杀的心都有了。幸好在风长青去世那天曾经遇到过的那个旁系的姑娘向她跑来,累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带着一身烟熏味把她的包袱递给她。

包袱里装着那个要命的铁盒子!要是再被火烧一次,天神他老人家降世也救不过来了。风笑颜二话不说,抱住那个可爱的姑娘,死命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得对方面红过耳不知所措。

这一夜风宅里闹哄哄乱纷纷,高层更是震怒不已,立即开始连夜着手策划报复行动,于是没有人去管那些房子被烧掉了的族人应该安置到何处。风笑颜无所谓,反正风氏子弟常年出门在外的不少。她利用秘术弄坏了一把锁,随便找了个房间钻进去,拉过被子就沉入了梦乡。

梦里她好像和云湛吵架了。云湛不断羞辱她,说她没什么本事还总是脾气不好爱耍小性子,比起石秋瞳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完这些话,云湛居然又若无其事地要风笑颜随着他一路同行,鬼知道是去什么地方。

“乖乖跟着我走就行了,”云湛慢吞吞地说,“不该问的不必问。”

这也太侮辱人了!风笑颜在梦里就气得哭了出来,她扭头想要走,云湛却不知怎地变出一根绳子,把她捆起来,然后扛在肩上就走——见鬼,一个羽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风笑颜被捆得不能动弹,只能在嘴里不停咒骂,直到醒来。接着她发现了真正见鬼的事情:自己醒来之后依然不能动弹,从头到脚好像只有眼皮子能眨,眼珠子能转。

她转动着眼珠打量周围,发现自己似乎是受了某种僵化咒,被禁锢了行动,整个身躯都被放在一个漆黑的车厢里,随着车轱辘不断摇晃。想了一会儿,她得出了谨慎的结论:自己被绑架了。

鉴于自己不能动不能说话,唯一能动的眼睛也无法看穿车厢的板壁,风笑颜索性既来之则安之,闭上眼睛养神。大约过了一个多对时,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尿的时候,嘴上的秘术效果消失了。于是她扯着嗓子大吼起来:“放我出去!我要方便!”

马车停了下来。她听到开锁的声音,然后一阵白昼的阳光透了进来,让她觉得眼睛有些刺痛。紧接着身上的秘术消失了,一个女声温和地说:“请下车方便,风小姐,不过最好不要耍花样,我们本来没有恶意,被强迫出恶意来就不好啦。”

风笑颜一边慢慢坐起来活动着筋骨,一边发现这声音好耳熟。等到眼睛适应光亮后,她睁眼一看,一时间有点发傻。

“怎么是你?”她叫出了声。

“为什么不是我?”对方嫣然一笑,“只是我们都见过那么长时间了,恐怕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

风笑颜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服侍过风长青,又曾经替她在火场里抢出包袱的风氏远房子弟,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我叫何涟,在风家时化名风涟,”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笑眯眯地说,“不过名字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辰月教的人,并且是奉云湛先生的命令来找你的就行了。这里有他的亲笔字条。”

“不必了,”风笑颜摆摆手,“外人想要骗我的话,是绝对编造不出云湛和辰月教联手这种事情的。我相信你是这个王八蛋派来的。不过我和好奇,我是怎么中招的?”

她瞪起眼睛试图作凶悍状,但何涟仍然笑容不变:“我昨天才刚刚接到飞鸽传书。按照云先生的指示,你的包袱里有极重要的物件,他认为你一定照看不好,所以要我替你保管。我还没来得及行动,云家就发动了偷袭,倒是给了我趁乱的机会。现在你包袱里的铁盒是假的,我还顺手放了点迷药进去……”

风笑颜深感挫折,但也不得不承认云湛这孙子对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她的确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这一回如果不是何涟动作快,只怕那个宝贵的铁盒已经彻底完蛋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男人吗?”她忽然问何涟。

何涟一愣,摇了摇头,风笑颜咬着牙说:“因为男人总喜欢做出一副对你了解得很透彻的样子,这真让人生气。”

她又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尤其当他们碰运气说对了的时候……”

[三]

“也就是说,可以通过那个女人寻找公孙蠹的侄子?”萝漪问。

“是啊,但是我前两天刚刚去打听过了,那一片的房子都被拆了,十五年前的住户早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只能慢慢找,”云湛的眉头紧皱,“我已经让你的手下帮我打听去了,但要在几十万天启人里面找出一个无名无姓的、连年龄都只能大致猜测为中年的女人,可真够难的。”

萝漪点点头,很快想到点什么:“对了,唐国最近有一批很有意思的兵力调动,在海上。”

“海上?”

“我的一名手下混入了天启城的死牢,本来是为了搭救一名教徒,却无意中听到一个被捕的海盗头子讲,最近唐国水师在中州西部海域调动频繁,简直一副要打仗的阵势。”

“意思是说,法器库的方位可能是在海上?”云湛一愣,“那样可就麻烦了。如果是在陆地上的什么地方,我们还有法子秘密潜入,海上根本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难道要去和唐国水师硬拼?”

“拼十次,输十一次。”萝漪面无表情地说,但眼神里已经透出了愁苦。

“总还能想到办法的,”云湛安慰她,“大不了我们混进唐国的船上,然后再见机行事。”

萝漪正准备回答,一名辰月教徒匆匆赶过来,云湛知趣地走开。但没过多一会儿,萝漪就开始叫他:“喂,你的那个小朋友,被我们请回来了。”

风笑颜一路上倒是始终被以礼相待,但心里想到云湛,仍然难免充满恨意。她本来已经盘算好了,只要见到云湛,就二话不说上前一阵拳打脚踢,料来此人也不敢还手。

但当云湛贼兮兮的笑脸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的一腔怒火不知怎么地化为了无处释放的软弱和哀伤。这些日子她一个人从遥远的宛州跑回了宁州,用尽各种坑蒙拐骗的手法去探寻父母的真相,得到的却是一次次令人震惊的意外与打击,心弦实在是绷得太紧了。而她在世上举目无亲,就算想要找一个人倾诉,都没有对象。此刻见到了云湛,见到了这个从来没有正形的穷鬼,她却忽然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没等云湛反应过来,风笑颜已经扑了过去,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像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云湛轻叹一口气,不忍心推开她,只能用左臂轻轻搂着她,拍着她的肩膀表示安慰。萝漪站在远处冲他挤眉弄眼,那意思似在说:没想到你还挺有女人缘的。

好容易等到风笑颜哭够了,云湛带她在花园里坐下,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点心,两人把这些日子各自的经历讲了一遍。风笑颜总算得知了丧乱之神的真实身份,想到这不过是个阴谋家的故弄玄虚的把戏,而并非什么难以揣测的神秘力量,反而松了口气。

云湛沉默了许久,把风笑颜所打探到的东西与自己已知的信息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开口说:“独眼人不会无缘无故袭击云家。即便是为了他们所做过的铲除叛徒的事,为此得罪一个势力庞大的羽人家族,也太不明智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有非动手不可的重大理由?”风笑颜反应也很快,“也就意味着我父亲龙斯跃是一个关键人物?”

云湛点点头:“虽然还没能得到证实,但我们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二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次叛乱,以至于曲江离他老人家没能如愿开启法器库,相反,法器库极有可能被他作乱的手下夺走了。现在看来,你父亲说不定就是叛乱的主使者,甚至于是法器库的新主人。”

“那我还算是有点面子,”风笑颜耸耸肩,“可他为什么会在风家和云家都杀死那么多人呢?”

“恐怕只有等我们见到他的面才能知道啦,”云湛看似很专注地看着石桌上一只正在奋力爬行的蚂蚁,“但愿他能看在你的面子上,别对我们下手那么狠。”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风笑颜板着脸说。但时至今日,好像除了讲笑话也没有什么办法,所有的线索都看似存在着继续挖掘的可能,却又都断在了那些不可能接近的、甚至连是否活着都不知道的人身上:曲江离、公孙蠹、龙斯跃。

“没关系,至少你打听出我叔叔当年曾追查此事,”云湛安慰着有些沮丧的风笑颜,“我相信这个家伙,他即便没有抓住龙斯跃,也一定会得到很多重要信息。我已经派出了迅雕,很快就能得到他的答复。再说了,我们还有铁盒里的日志呢。”

风笑颜依然没精打采:“你最好不要抱过高的期望。手记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法器库的地址了,但那几页基本是完全损毁,没可能修复了。就像一个脑袋被砍掉的人,再高明的大夫也救不活。”

风笑颜一语成谶,在萝漪派出的三名秘术师的协助下,她仍然无法弄明白那个最关键的地点。只是日志主人在离开海岛之后的动向恢复了大半,此过程基本如同云湛之前所料想的那样,但还是增添了许多细节,尤其讲到了他向公孙蠹求助的过程,以及那天晚上叛乱的一些详情。此外还有一点很要紧的收获,那就是根据上下文的一些残片断章,虽然仍旧找不到海岛的具体方位,但是可以判断出,在登上海岛之前,旅行家最后到达的地点是中州西部的沿海一带。也就是说,这个岛很有可能在滁潦海中。

而云灭的信也如期而至。或许是由于事关重大,这一次他并没有要风亦雨代笔,而是自己亲自动手,搞得风笑颜纠缠了云湛两天,试图收藏这张带有云灭笔迹的信纸:“这是名人的笔迹,以后能卖钱的!”

[修复的笔记(四)]

齐王是我最信得过的朋友,某种程度上说,我的事就是他的事,他毫不迟疑地答应把我藏在齐王府里,并且破天荒向皇帝要求了更多的兵力来保护他,其实是保护我。

但我还是感到很不安,因为一切都太平静了,平静得近乎可怕,自从我进入齐王府后,他们就完全消失了,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有露面。可他们是绝不会放过我的,他们追杀着我跑遍了大半个九州,绝不会因为区区一座皇子的宫殿而前功尽弃,他们必然是在安排着什么巨大的阴谋,可惜我无法查知。

齐王毕竟不擅长阴谋权术,虽然贵为皇子,对身边实物的知觉能力并不强。而我苦于身份,没有办法去做更多的调查,只是直觉不断地告诉我,这样的平静背后蕴藏着风暴般的危机,但还有谁能帮助我呢?

这时候一个名字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公孙蠹。如果说天启城里还有谁既敢于挺身而出对付丧乱之神的信徒,又有足够的能力应对各种危险,那就只能是他了。

我在一个深夜叩响了公孙蠹的门,他过了很久才来开门,我猜他是通过某个暗孔先窥视我,这的确是个谨慎的人。我迅速向他说明了来意,而公孙蠹显然是那种一遇到复杂罪案就相当兴奋的人,立即忘记了我还是个素不相识的不速之客,把我带进屋里,接过我准备好的手记,在灯火下阅读了很久。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组织,”他掩卷之后说,“可能会牵涉到一些相当惊人的秘密。皇子那里看起来防卫森严,但在专家看来,其实到处都是漏洞,我建议你马上离开,悄悄搬到我这里来,还更安全些。”

公孙蠹的话当然不无道理,但我很难相信以他一个人的力量能强过重重禁卫,所以我没有答应,只是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他,由他去调查。

又过了大半个月,有一天正午时分,我正在房间里闷得发呆,门被推开了。我以为是送茶水的侍女,抬头一看,竟然是公孙蠹。他虽然化装成了仆从的模样,眼神里那种天生像狼一样的警觉却丝毫不减:“今天日落之前,你必须赶紧离开,一刻都不要耽搁,他们要动手了。你一个人走,别告诉三皇子,因为他现在是被重点监视的对象,他一走就会露馅。”

说完这句话,不容我发问,他就快速离开,留下我在那里发愣。他肯定没有说谎,但我不能离开齐王,因为把他陷于危险境地的人是我。我想要去警告他,他却恰恰在这一天受到皇帝召见,不在齐王府。

齐王在黄昏前回来,一回来就被几名手下迎进了书房,很久没有出来。我感到有些不妙,心急火燎地等待着,匆匆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连晚饭也没有心思吃,没想到这个举动使我逃过了一次劫难。

入夜之后,齐王府里渐渐开始充斥着各种怪异的声响。我在屋里倾听着,觉得那像是垂死的人的呜咽声,又像是极度饥饿的野兽发现猎物时的咆哮,我悄悄把窗户推开了一点缝,顿时惊呆了。

我看到整个齐王府里的人都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聚集在了院落里,但他们的走路姿势全都歪歪斜斜,脸上的表情僵直而诡异,好像丢了魂魄。我仔细观察,发现他们并不是完全散乱地站着,而是以大约四五十个人为一队,分成数队聚在一起。我还注意到,每一队人当中,都有一个行动自如的人,似乎是起到了操控的作用。

房门一个个打开,不断有这样恍如死尸的人走出来。想到死尸,我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尸舞者的操尸之术!这些人全都已经死了,正在受到尸舞者的操纵!

我顾不得多想,先钻进了一口水缸里藏起来,然后才冷汗直冒地一点点分析发生的事情。他们肯定是担心秘密外泄,认为光杀了我没用,而必须除掉包括齐王在内的府里所有人,于是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一点点安排细作渗透进来,今晚就是下手的时机,他们利用晚餐下了毒,把齐王府里的人全都变成丧尸,我大概是唯一幸免的。

被驱赶的丧尸们封锁了所有可能的出路,并且开始被尸舞者驱策着四处搜索,以免出现漏网之鱼——比如我,事实上,我肯定是他们最重要的目标,即便逃跑了也马上会被发现。而我也并不打算逃跑,因为我已经看见了齐王。

齐王也成为了一具丧尸,他神色木然,双目黯淡,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金樽美酒,纵琴而歌了,这都是我的错。他死了,我也决不能背负着良心的谴责苟活下去。但我会把新写的这篇笔记藏起来,并且留下我和公孙蠹约定好的记号,以便日后他能找到,获知齐王死亡的真相。而公孙蠹手里的我所有的笔记,也一定能帮助他查探出那些独眼怪物们的真正面目,让我和齐王的牺牲变得有价值。我相信尸舞者们一定会驱赶着丧尸去制造某些骇人听闻的事件,但请公孙先生或者其他读到这份笔记人相信:齐王是无辜的。

不能再多写了,丧尸已经来到了门口。

[云灭给云湛的信]

臭小子:

你要打听的那个龙斯跃,我的确曾和他交过手,他当然不是我的对手,但后来我放走了他,因为他向我亮出了他随身的一个物件:一枚天驱指环。

此事详情如下:二十一年前我还待在云家的时候,这个姓龙的以行商的身份,跟随着几名在外常年经商的云氏成员回到宁南,要在云家暂住几天。云家是宁州最大的商业组织,招待几个生意伙伴原本天经地义,所以并没有人特别在意他,不过,此人很擅长讨人欢喜,很快就和云宅里不少年轻人混得很熟。

大约住到第四天的时候,他和一些年轻人一起在房间里喝酒,连他在内总计有十二人,那一天碰巧客院里只有他一个客人居住,加上仆人们很害怕喝多了酒的年轻人撒疯打人——下人们被打了算白打——上好酒菜后就很快离开,所以没有人知道这顿酒的前后经过,人们所能知道的是,他们喝了一整夜,但到天明时,只有他一个人离开,其他十一人不见踪影。

一个仆人很好奇,进房去一看吓得半死,那十一个不见了的年轻人,化为了散落一地的断肢残片,现场血肉横飞,让后来收尸的人伤透了脑筋,而那十一个人的肢体最终也没能分清楚,只好草草合葬在一起。

龙斯跃自然成了最重要的嫌疑人,云家当即派了一批人去追他,结果这批人全都被击败,族长云栋影只能央求我出马,我花了六天,追上了他,把他打倒了。

(风笑颜读到这一段时悠然神往:“看看,这叫什么气势?‘我追上了他,把他打倒了’,真正的高手才能说出这种轻描淡写的话,不像你,打翻一个小地痞都说不定要找说书的写段唱词表表功。”

云湛的表情好似被小地痞揍了一顿:“首先,我一向谦虚而低调,没你说得那么不堪;其次,我叔叔说话口气就是这样,总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德行,好像什么东西都不放在眼里,打败什么敌人都是理所应当,没准当时他其实也被揍得遍体鳞伤呢。”)

我逼问他这起血案的详细经过,并警告他我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各种酷刑,直到他开口为止,这时候他忽然说,他知道我和天驱有来往,而他也是天驱中的一员,这一次的事件,其实是为了阻止一场灾难,我验看了他的指环,的确是真货。

他用天驱的规矩封住了我的嘴,让我不能打探过分具体的细节,但还是被迫告诉了我部分真相。他一直在追踪着一个神秘的秘术师组织,据说这个组织在制造一些邪恶的法器,可能造成很大危害。这个组织中有一个成员就是云氏子弟,所以他追着这条线索来到了云家,没想到那个人识破了他的身份,在那一晚上抢先下手,试图利用法器的力量诛杀他,幸好他反应及时,没有被害,但剩下的残局无法向云家解释,所以只能逃离了。

他还让我看了一封密信的一部分。那上面的确是天驱宗主的指令,命令他在调查完云家后,去往雁都,和另一名天驱会合,信末的花押我一眼就能辨别出来是真的,旁人伪造不来,所以我最终放过了他。

不久之后我听到消息,风家也发生了类似的惨剧,我猜测和龙斯跃有关。但事不关己,我也没有费心去打听。

我所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你师母嘱咐我捎上她的问候,但那些问候的词句千篇一律,你随便找个办喜事的铺子就能听个够,我就不多写了。把自己的小命看紧点,丢了要找回来可不容易。

[四]

云灭的书信让风笑颜的心情明显好多了。虽然七月的天启城又闷又热,她居然也没有抱怨,这无疑归功于云灭在信中所提到的她父亲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