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生意怎么样啊?”在应付完海盗们的嘘寒问暖后,宋奎觉得自己脑子清醒了不少,可以直扑主题了。

大家却支支吾吾,面有难色。宋奎再三追问,师爷尴尬地说:“最近大半个月根本没开张。不知道怎么回事,沿岸的海防力量突然大大增强了。我们第一次出手就损失了一条船、十几个兄弟,所以没人敢动了。”

“不做生意,那么多兄弟吃什么?喝海水吗?”宋奎冷冷地四下环顾。海盗们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去搏命,”宋奎慢悠悠地说,“多一点官兵就不敢动了的话,那就只能干坐着饿死。我的伤已经好了,今晚准备,明天出海。”

海盗们个个苦着脸,但都知道自己的老大凶悍绝伦、武艺高强,谁也不敢再多说。第二天正午,宋奎挑选了四艘快船,海盗们时隔一个月后再次出动。

这一天风平浪静,天气晴好,虽然不利于掩护海盗们的行踪,但对于商船而言却更加不利。海盗船很快跟上了一艘行驶缓慢的大船。他们故意把距离拉得远远的,慢慢跟踪着,准备到了远离海岸的地方再动手。

一个对时之后,已经进入了一片宁静的海域,四周都看不到其他船只。宋奎一挥手,海盗船扬帆提速,很快追上来,呈三面合围之势朝着商船逼过去。他正准备命令手下放空炮示威,以便让商船乖乖减速,没想到商船上先传来一声炮响,接着一道耀眼的红光直冲天际,在蓝天中格外醒目。

“糟糕,这是个鱼饵!”宋奎大喊道,“快转舵!”

“我们该往哪儿转呢?”师父的声音有气无力,就像刚被人痛殴了一顿,“一只螳螂捕蝉,一群黄雀跟在后面盯着螳螂。”

宋奎举目四望,那张原本在任何惊涛骇浪下都不会有丝毫畏惧的黑脸一下子拉长了:“活见鬼!怎么会有那么多船!这哪儿是剿海盗,简直就是打仗!”

师父听天由命地一摊手:“至少说明我们这次死得很有面子。”

三天之后,宋奎已经被挑断脚筋扔进了死牢,等待秋后处斩。但他武功虽废,海盗头儿的余威尚在,很快成了牢里死囚犯们的头。他除了每天痴心妄想试图鼓动囚犯们和他一起逃狱外,就是不断地回忆起自己阴沟里翻船的经历:“真他妈见了鬼了!朝廷历来清剿海盗都是出工不出力,做点表面文章,这一回居然动真格的!而且那么多的军舰,灭我们十次都有余。难道他们发疯了?”

“你的意思是说,过去从来没有过那么多军舰去打海盗的事发生?”一个缩在角落里看不清面目的死囚突然问。这个死囚是这两天刚刚被投进来的,听说是被捕的敌国斥候。

“可不是,我们也就做点小本买卖,从来不去犯官船,他们何必费那么大劲?”宋奎充满怒气,“看那个架势,简直像是要打仗的样子。”

“简直像是要打仗的样子……”角落里的死囚重复了一遍,不再多问了。

与此同时,天启城中,云湛正大马金刀地坐着,眼前是一桌丰盛的菜肴。他握筷子的右手以惊人的敏捷上下移动,简直比开弓还快。

“我很想知道,你在公主面前也是这么一副吃相么?”萝漪几乎没吃什么,饶有兴味地看着云湛。

“不是,”云湛大摇其头,“比这个更夸张,因为她那里的菜更好。”

“我可没条件给你绑几个御厨来,”萝漪跟着摇头,“你就先将就了吧。”

佟童给云湛寄来了一张银票,但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把银票揣进了兜里后,若无其事地跟着木叶萝漪撤离了大车店,住进了一栋相当不错的院子。午饭的时候,他把过去若干天只能啃窝头的苦闷都发泄了出来,看得萝漪乐不可支。但几句轻松的玩笑之后,该面对的危机总是无法避免的。

“也就是说,这个装死上瘾的连衡很有可能是二十年前背叛曲江离的人?”萝漪像是吃撑了一样在房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而他布置的那间囚禁秘术师的密室,也许关的就是曲江离本人?”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独独十九年前那一次法器库开启,曲江离没有现身,”云湛说,“当时一定出现了叛变,有一部分人抢在曲江离之前开启了库门,而老怪物自己却被连衡关起来了。连衡肯定是个有私心的人,那时候他自己装死,却把曲江离藏起来,肯定是想独占法器库的秘密。在这之后的二十年里,他一直用酷刑拷问曲江离,却始终没能如愿。”

萝漪接着说下去:“但在去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曲江离竟然逃掉了。他决心重整旗鼓,于是一一杀害了背叛者,召唤了忠诚的部下,并且开始以威力无比的法器为诱饵,煽动有野心的君王们。”

“我们必须破坏他的计划,不然九州恐怕真的没有宁日了。现在一共有四条线索能追寻到法器库的下落,不过其中两条已经断了,所以实际上只剩两条。”云湛作深思熟虑状。

“哪两条断掉了?”萝漪斜眼瞧他。

“一条是我的朋友、捕快刘厚荣,他是唯一一个读过公孙蠹遗书的人,可是他现在昏迷不醒;”云湛说,“另一条是你们辰月教的机密记录,但曲江离不是傻子,看过之后必然已经把记录毁掉了。”

“你真是聪明,那么艰深的道理都能想得明白。”萝漪夸张地点头。

云湛瞪了她一眼:“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两条。有人虽然没有读过遗书,但却很有可能知道遗书的内容;同样的,找不到曲江离和独眼人,未必不能通过其他人去了解法器库的大致方位。”

“你是指……”

“公孙蠹的侄子负责为公孙蠹保存遗书,他应该会知道一些相关的内容,我尤其希望他没有能够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偷看了遗书;而曲江离虽然去法器库,但是没有援兵也不能取胜,因此唐国的兵力调动也许会泄露一点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需要寻找公孙蠹的侄子,并且掌握唐国全部大大小小的兵力调动?”萝漪若有所思,“难度都够高的。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段时间唐国一定会虚张声势四处调遣兵力,让我们猜不到他们的真正目的地在哪儿。”

“如果不想让曲江离那么顺利地占据法器库的话,就非得去大海捞针不可,”云湛果断地说,“你手下人多,打探军情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去捞一下公孙蠹的侄子吧。”

萝漪还没有答话,云湛忽然一拍大腿:“我差点忘了!也许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是什么!”萝漪急忙问。

“我的朋友风笑颜正在用逆火修复术恢复那本十五年前的日志。说不事实上我们运气足够好,那本日志里会涉及到一点法器库的地点。我给你留下一件信物,让你的人带着信物去找她。她也许是这个世界上仅剩下的会使用逆火修复术的人,可惜精神力不够强,你们辰月最擅长秘术,也许能帮她一把。”

“她还在南淮城吗?”萝漪问。

“肯定不在了,”云湛一笑,“这个姑娘到哪里都呆不住的。我敢打赌,她一定会忍不住再回雁都城,去查访她父母的过去。所以你的人直接去雁都就好啦。”

“那你呢?”

“我也得翻山越岭,”云湛没精打采地回答,“从地图上看,公孙蠹的家乡离天启城并不远,但其实是一个山村,听说山路很难走。”

两天之后,云湛走过了锁河山脉西南麓的河西岭。此地虽然距离天启不远,却半点也没沾到帝都的光,始终是个贫瘠之地。云湛跟着向导在弯弯曲曲的狭窄山路上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弯,眼前才出现一个灰蒙蒙的村子。一群衣衫褴褛或者完全没有衣衫的小孩正在村口追逐打闹,扬起阵阵尘土。

云湛捂着鼻子,穿过尘烟走进村里,心里略微有了点希望。在这样一个贫穷破败的山村里,公孙蠹那样的人绝对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随便拦住谁肯定都能打探得到相关的讯息。

但出乎他意料,村里压根就没人听说过公孙蠹。这个在九州各地都鼎鼎大名的铁血神捕,敢和皇帝对着干的提刑官,在他自己的家乡却籍籍无名,没有任何人知晓。事实上,整个村子上百年来都并没有复姓公孙的家族。

“提刑官?名捕?”老眼昏花的村长哑着嗓子说,“离我们太远啦。我们连皇帝叫啥名字都不知道,不也一样过活么?”

这话有理。云湛叹了口气,慢慢想明白其中的原委。公孙蠹原本只是个化名,当年那个从破落的家乡离开的倔强少年,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所以连自己的原有姓氏都抛弃了。由于身入官家必须登录原籍,以至于他的来历不得不暴露,但姓名却已经更换了。这不过是人之常情,是那些想要扔掉过去、在繁华的城市中重新寻找人生的共有心态,只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云湛带来了意外的麻烦。

他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思路。虽然公孙蠹已经成为了没用的化名,但就这个村子的状况看来,能到城市里讨生活的人应属凤毛麟角,何况公孙蠹还曾带了一个侄儿走,那就更少见了。他连忙向村长询问,是否有如此这般的一个被带走的人,村长立刻回答:“这个嘛,还真有,得是在十七八年之前了吧?”

“十七八年?不是十五六年吗?”云湛问。

村长很肯定地说:“绝对没错。他走的那一年,我儿媳刚刚给我生了个孙子。今年已经满十七岁啦。”

云湛忙追问:“那个侄儿,后来回来了没有?”

村长的回答令他大失所望:“没有,好容易出去了,谁还会回来呢?”

如果公孙蠹的侄儿并没有回过村的话,只怕这条线索也只能无疾而终了。他很不甘心,又问:“能详细说说他们俩的情况吗?”

“还有什么好说的,无聊的陈年旧事,”村长虽然这么嘟哝着,但云湛塞给他的银毫还是让他并没有闭嘴,“那是个姓刘的小子,打小就不好好种地打猎,非要跑到山外去。这一去就是好几十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年人了。他还是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德行,板着个脸,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扔下一笔钱就要走。”

“那你们接下了那笔钱没有?”云湛好奇地看着这个颇有尊严的村长。对方显得很尴尬,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呃……送上门来的钱,总不能不要是不?唉,总之当时村里人央求他带几个年轻人出去赚点钱,他一口回绝了,半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结果到了临走前,他却莫名其妙相中了他的侄儿,非要把他侄儿带走。他的名字我忘啦,他侄儿好像叫刘有财,侄儿倒不想走,说自己一把年纪了,不如把机会留给年轻后生,但他不肯,一定要带上……”

村长的絮絮叨叨听得云湛一阵烦闷,后面他再说些什么基本上都没有留意,只是很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么说来,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侄儿刘有财的消息了?”

老村长又仔细想了想,说出一番让云湛颇感意外的话:“没准有个人会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大概两三年吧,有一个女人跑到村里来,要找刘有财,说是他在天启城的邻居,也是他的相好,但他却抛下她不知道去哪儿了。那个女人还记得他提到过我们村,所以跑到这儿来找——真是个多情的娘们呢。”

不只是多情的娘们,云湛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这还是个可爱的多情娘们呢。总算能有一根救命稻草可捞了。

[二]

风笑颜没有想到,离开家很很多年之后,自己居然能遇上一场风云两家的羽族内战。在她的印象里,似乎小时候也曾经有过那么一两场争斗,但那时候自己对于身外之事漠不关心,也并没有去在意。现在认识了云湛,对于风云两家的恩怨多了几分了解,这一架就显得格外有趣味了。

当时夜色渐深,但她还没有睡意,正躺在风宅西院的一片草丛里发呆,至于一会儿能不能借着月光找到自己位于东院的卧室,她也懒得去想。正在惬意,却忽然觉得眼前有几个白点飞快地掠过。定晴一看,漆黑的天幕里,的确有几个白色的影子在高高飞翔。雁者是羽族的城市,天空中飞过羽人原本正常,但不正常的在于,风氏家族的领空向来无人敢进,如果真有人闯入, 多半就是敌人了。

“是云家的人!”

果然,轮值的岗哨迅速发出了警报,整个大院里的人都被惊醒了。她兴致盎然地看着风氏宅院里一片忙乱,连厨师和园丁们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其实战争和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太大关系。上位下位的是家族掌权的人们,丢掉性命的是殊死搏杀的战士们,剩下的不过是在一旁摇旗呐喊,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到血腥的氛围之中的小人物,并且一直要到很久之后才会发现:其实我不去关注也没有任何影响。无论风家占据上风还是云家一时得利,生活总要在胆战心惊中继续。

所以风笑颜比其他人都更开心,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听见人们议论不休,大都是在讲此战的起因,似乎是云家的宅院遭到了袭击,还被放了一把大火,烧掉不少房屋。他们坚决认为这是风家搞的鬼,于是发动这次夜袭,打上门来要个说法。一般而言,如果是风云两家的纠纷,官府都不敢来管,一切都交给两个大家族自行解决。

这样最好,她想着,没人管才能打得痛快。

但等到云家战士们的利箭铺天盖地地射将下来时,她才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慌,尤其当站在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一名族人被一箭射穿头颅时。这个倒霉蛋怀着满腔热血,不顾家族的警告——“妇孺和练功五年之内的全部躲起来”——想要为抗击外敌出一份力,结果一个秘术都还没有放出来,就已经丢了小命。风云两家各有千秋,云氏擅长弓术而风氏擅长秘术,当弓手们占据了先机时,秘术师最好还是先躲起来。

风笑颜心脏狂跳,躲进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堆放杂物的小屋里,回想着死亡从身边擦肩而过的那一幕,一阵后怕。但好奇心还是压抑不住,她在房里四处翻找,找到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拆下来的铁皮,于是把铁皮顶在头上,趴在窗边向外张望。

黑色的夜空中,羽人洁白的身影上下翻飞,一支支利箭呼啸着从高处倾泻而下,不时掺杂着中箭者痛苦的喊叫声。而风氏的秘术师们也很聪明地并没有贸然起飞使自己变成活靶子,而是站在地面上,伺机释放秘术。几记音爆术在半空中炸响,火光与电光夹杂风刃,云家的弓手们也有七八个被击落在地。但总体而言,先发制人的云家占了更多便宜。

夜袭就像一场夏日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偷袭者们是不会等到风家布置停当的,在杀伤了数十名敌人后,他们开始挥动着羽翼向高处升去,但在离开之前,他们留下了另外一样礼物——使用了郁非秘术加持的特制火箭。

五名飞翔技能高超的射手高高飞起,分别向着风宅的不同方位射出了十余支火箭。转瞬之间,风宅各处升腾起熊熊火光。风家一向自诩羽族正宗,宅院内保留了大量树屋,这下子成了最好的引火材料。

眼看着这座绵延千年的老宅就要化为灰烬,连风笑颜都不由自主地从屋里奔出来救火。好在火势虽猛,秘术师的数量也不少,其余人等也都玩命地提水,恍惚间让风笑颜回想起几个月前和师父云浩林一起拼命救火的情景,不自禁地有些心酸。

想到老师,她猛地一激灵,立即回想起了那个噩梦一般的夜晚,以及从地底钻出的怪物们。一种强烈的不安突然涌上心头,不是为了这场虽然损失重大、但已经在被一点点扑灭的火灾,而是为了某些比火灾本身还要恐怖许多的事物。

我到底在害怕些什么?风笑颜麻木地泼出自己手里的一盆水,连把盆子一起泼出去了都没发现。她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呛人的浓烟中,不断强行挤压着记忆:我到底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忽然觉得连骨头都在发冷?

突然之间,风笑颜浑身一颤,终于找到了自己心上这根刺的出处。不会那么巧吧,她冷汗直冒地想,但紧接着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万一这不是巧合呢?

她先梳理了一下今晚这场战事的起因: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偷袭宁南云家,云家认定是风氏所为。但既然风家并没有动手,那么究竟会是谁假冒风家去袭击云家,目的又是什么?那一瞬间风笑颜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发现造成自己不安的源头其实就是四个字:丧乱之神。

在这个世上,只有唯一一件事能够把云浩林所购买的汤家旧宅以及风云两家的宅院联系起来。它们都曾经发生过至今无法解释的命案,其中汤氏灭门案已经被证实和丧乱之神有关,而风云两家的命案则指向了自己的父亲,同样与独眼人有重大联系。

于是令人颤栗的联想发生了。汤氏灭门案的真凶是那些半人半植物的地下怪婴,那么发生在风云两家的杀人案呢?

正想到这里,一阵凄厉而充满惊惶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并且很快就响成了一片。她心里一动,就想要跑过去看看,前方一个人影忽然狂奔而来。

那是一个肥胖的下人,风笑颜隐约记得此人好像专门负责为嫡系的公子们准备武器。但看他慢慢跑近,风笔颜却奇怪地发现,他似乎在一点点变瘦。

等到这个人影跑到更近的距离,风笑颜猛地捂住嘴,强行压下自己的惊呼——这个人在融化!他一面向前狂奔,一面从肌肤到骨骼都在迅速融化!

转瞬之间,这个胖子已经面目不清,四肢失去了支撑的力道,摔倒在地上。他已经无法发声,只是拼命在地上滚动,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手掌在地上徒劳地扒拉着,很快就不再动弹了。从他断气的那一刹那开始,他的躯体就停止了融化,残躯上布满颜色古怪的棕色液体,看起来惨不忍睹,已经不似人形。

她不敢再多看,抬起头来,发现在无数火把的映照下,漆黑的夜幕中掺杂进了一丝淡淡的青色,好像是有一阵雾气正在扩散飘动。她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毒雾!”她大声喊道,“快躲开!千万别沾上!”

但毒雾扩散的势头相当迅猛,她正在束手无策,几名秘术师已经奔上前去。一股寒气从他们身体周围释放出来,风笑颜这才领悟,他们是在用印池的冰系魔法强行封冻毒气,阻止其扩散。而另外几个长于驱风的亘白秘术师也开始操纵风向,把那股毒雾慢慢集中到一起。

风笑颜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她一弓身,在自己身上施加了一个秘术,猛地向毒雾里冲去。身后传来一阵呼喝声,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秘术师们制造的低温已经把毒雾凝成了细小的液体,所以这时候使用一个流体术护身恰到好处。那些细微的毒雾都被流体术挡在一旁,风笔颜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已经快要烧光的自己的住宅。

没错,毒烟的源头真的是自己的住宅。缺乏方向感的她之前猜测那是母亲曾住过的废屋,跑到跟前才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