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救姻缘

相识患难之中,欢笑亡命天涯,感君生死情义,献我赤子之心。关于爱和理想,积极和勇气,宽容和善良……

晋江经典言情顶级作品,温暖人心的成人童话!

三次救赎,到底能不能成就一段旷世难遇的姻缘?

这世界有信,有望,有爱,其中爱最大!

内容简介

一个爱情、事业都不成功的女子,穿越了时空,站在了一处倒塌的牢狱的废墟上。一只黑色的血手从瓦砾中伸出,抓住了她的脚踝,也改变了她的人生……

她开始在这个异时空寻求她的位置和理想,可她最终明白了,她一直在寻求着自己的心的归属。

【穿越时空爱情类】《三救姻缘》by笑声(清水慢文)

刻骨铭心的爱情,生命的意义!有哭有笑,人物别具一格。

大地震,这是哪里?一只手从地下伸出抓住了我的脚踝!

好容易把这凄惨的囚犯挖出来,却出现了要砍我们的大刀先生!

我将这骨瘦如柴的家伙扛起来!大伙儿逃命去!

正是:相识患难之中,欢笑亡命天涯,感君生死情义,唯愿与子偕老

有读者留言:读此书,时而肝肠寸断,时而浩气长存,时而啼笑皆非,时而潸然泪下!感人肺腑,摧人心肝,赚人眼泪!

主角:任云起,佑生┃配角:陶旗,程远途,沈仲林┃其它:虐恋,残心

锲子

我那天原来准备去野外散散心。刚刚被美使馆拒签又被男朋友甩了,说实话,我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按理,咱也不该这么抑郁。我从小就是我们那片地域的榜样人物。重点中学,跳级等等就不说了,十六岁上了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虽然是中文系,也真有过一番苦辛。左近的阿姨们,有时还特意请我去家里坐坐,和她们那些不爱读书的小孩子们"说说话",启蒙一下那些小木头脑袋瓜,也做个免费家教什么的。我嘴上十分谦虚,心里多少有些被人认可的沾沾自喜。

可二十岁一毕业,当了个大公司的正式秘书的助手(没办法,找工作容易吗?有钱就行),每天打几个稿件,讲几个电话,拟几封官样书信,没别的了。真觉得大好青春就这样废了。一年后,我象所有不甘示弱的失意青年(不是少年了!)一样,准备考个什么。好在我在的公司是个名头响亮的合资企业,到时候咱把自己的职位擅自提提,职责扩展并夸张一下,说不定那个国外商学院不长眼,就把咱录取了呢。现在想来,我是多么乐观啊。

我依次考了托福和GMAT,分数中等偏上。广泛地发出了一百多封谗媚的求取信,天天提心吊胆地等着邮递员,那份患得患失的苦啊!我处了3年的男友也开始联系,不是美国,而是澳大利亚,说日后不能被我甩在后方。结果我终于拿到了美国几个中型大学的通知书,又开始忙签证,这是一条贼船哪,一旦上了,下都下不来!

冬末的风,裹着漫天的黄沙,我就在这么一个阳光灿烂又肮脏弥漫的早上,被美帝国主义拒了。我的男友还安慰我,没事,国内也挺好。

一周之后,他得到了澳大利亚的学生签证,是我多疑了吗?他突然很忙起来。我们以前也隐隐约约谈到结婚,可现在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一个月之后,在春天刚来临的一天,他对我说他会提前走,然后就没说别的。神情冷漠。我这个气呀,TMD,不就是想拴着我又不许下诺言吗,你是谁,干嘛让我这么不清不白地等你?这么没骨气,说都说不清,是要甩了我还是要在一起!

于是我说"那就算了罢"。我气冲冲地骑车回来,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以往我们吵架,他都会主动打电话来,这一次,我等了两天,他没来电话。我开始崩溃了,在午休时出了办公楼,终于打了电话过去,他冷冷淡淡的,不说什么。我忍不住在马路边放声大哭,他说了一句无理取闹,就把电话给挂了。TMD,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甩了我!连个好好的再见谢谢你日后也许有机会这样的废话都没有。我就这么贱哪!

我哭了一会,发现我已成了几个外地人围观的对象,忙擦了一把脸,奔回楼里。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两个眼睛肿得一塌糊涂。没办法,继续用冷水洗眼睛,一直到午休结束,我的眼睛还是红的。

回到办公室,对着电脑,也不敢看人。还就有多嘴的人问些个"你是不是在办出国?有戏吗?"之类的窝心话,我不愿回头,只哼哼哈哈。幸亏次日是周末,不然我还真的要装病了。

我那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觉。一直举着手机看他是不是来电话,等不到电话就在自卑和自傲中煎熬而过。一会儿想就这么忘了他,这种人有什么好,一会儿又想向他撒泼打滚,只要他回头。凌晨5点时,我实在要疯了,决定出去到野地里呆一天,免得把持不住,跑到他那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日后想起来实在没脸。

我开了灯,准备起来。

虽是初春,早上还是冷得很。尤其在野外,长时间躺坐在地上,十分寒凉。我在棉毛衫外套了件灰色的羊绒衫,下面深色的棉制运动裤外穿了牛仔裤。

双肩背包里放了矿泉水,一瓶红牛饮料,几个面包,俩个香蕉,一大把巧克力棒,停了停,又放了一大袋巧克力豆。人家说,巧克力是快乐食品,一点不假,我现在就想吃巧克力!

临出门,围上黑色的羊绒围巾,穿上时下正流行的颜色不正的半棕半黄的羽绒服,把钱包放入兜中。想了想,又放了件深蓝色的拉链运动夹克衫在背包里,想着万一中午热了,我也不必捂着个羽绒服。北京的初春一会冷一会儿热,我可脱可穿,也想周到了。

最后,戴上一双黑皮手套,拿了手机,背上双肩背包,登上我货真价实的耐克运动鞋(登山野游脚得照顾好),临开门往镜子里一看,熬了夜的黄脸,加上穿的衣服,二十二岁的人,象个三十岁的大姐。

出了门,按了电梯。我叹了口气,还不到早上六点,肯定不会塞车。心里想着是去香山呢还是去稻香湖,要么去卧佛寺?站在我的十六层上,从筒子楼的窗口望出去,凌晨的城市灰蒙蒙的,大地嗡嗡作响,

哎?!怎么嗡嗡响?!我几乎站立不稳,远看着一波大浪一样的起伏从天地相衔处荡开来,所经之处房屋坍塌成一片灰尘!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回过神,大地震!

我转身想走楼梯,脑中灵光一闪,十六层啊!我是刘翔也跑不下去啊!一念至此,我的心揪成了个世纪麻花,我这就要死了吗?嗡嗡声越来越大,我两腿抖着,冷汗一身。

突然,是我的错觉吗,一片寂静降临到我的周围,一道光柱从上射下,正打在我前方。我象被无名的指令所摄,颤抖着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了光柱里。

那是一种祥和平静的光芒,充满爱和接受。没有声音,却似乎充满了无声的歌唱。我感到如此松弛,一生象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一下子,都这么明了……我闭上眼睛,这就是死亡吗?也好。

但是我心里有种不甘心,是什么呢?是失去的爱吗?是没得到的爱吗?还是没爱过?我好象在空中悬浮着,那种不甘心变成了一种引力,让我慢慢沉下来。

不知有多久,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永恒,我的脚一下子踩到了不平的地上,我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就迈入了人间地狱。

废墟

那那嗡嗡声重又充满了我耳际,比十六楼上更响,我睁开眼睛,天!我在一片之上,天空阴暗,周围尘土弥漫,大地还在抖动,偶尔人们的尖叫和哭喊声在房屋的倒塌声中此起彼伏。

我踉跄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什么抓住了我的脚踝,我低头一看,才尖叫出声。抓住我的是一只黑手。不,黑的血手!这只手上血肉模糊,联着的手腕上是一圈黑色镣铐,手腕上被磨出了白骨!我吓得抖成一团,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我手边的砖头土块动了一下,鼓出一个包来,我又啊地叫起来。这回是从地上冒出一个脑袋,不,还不如说是个顶着一头土的血抹布。那些头发和了血和土,看着就是恐怖片里的被冤枉的鬼来索命的样子。

幸亏我没作过伤天害理的事,见到此反而冷静下来,知道是一个被埋的人想爬出来。于是着手扒开那脑袋边的土和砖块,幸亏我戴了皮手套,饶是这样,扒到这人能爬出来时,我的手套两边中间的三个指头都开了线,我的黑皮手套啊。心里一动,怎么这时候我还有心可惜我的手套?我在西单百货大楼前的夜摊上买时才花了十块钱,难怪是伪劣产品……西单,那这是哪儿啊?不象我住的地方啊?不对,不象现在的北京城,倒象农村……可我明明住在海淀区的呀……

一恍惚间,一只黑血手搭上了我的手臂。那人低着头,喘息不已。得,先救人吧。

我架着那人的胳膊努力站起来,那人把另一只手也搭在我胳膊上,摇摇晃晃的,靠在我身上,终于爬了起来。他衣衫褴缕,血土满身,一只左腿拖在地上,角度古怪,右腿抖得不行,两脚之间也有镣铐。我想先把他扶到平地躺下,再救别人。刚走了两步,那人几乎瘫下来,双手拼命攀住我努力保持水平的左胳膊,死也不放,可又挪不动。我想这人那一条腿肯定是断了,就要扶他就地躺下,管他是不是平地呢,我可搬不动你。

忽听几声古怪的大叫,这才注意到我扒人的时候,地震过去了。大地的嗡嗡声和房屋的倒塌声没有了,依然是尘埃遍地,但比地震时安静许多。

我余光撇到几下闪光,扭头一看,当场吓得腿软,差点儿和那人一起瘫在地上。只见不远处,一个满头满身土的人,右手提了一把大刀,正砍向一个刚从上爬出来的人。大刀起落间,一声嘶叫伴一道血光,在昏暗的晨光中惨淡又诡秘。被砍的人颓然仆倒,提刀者转身又去砍几步外的另一个人。

我肝胆俱裂,张了嘴,可发不出一点声音。

但心里明白着呢,这决不是北京!从我身边的人手脚上沉重的镣铐上来看,这儿可能是个监狱之类的地方,但这镣铐决不是现代的用品,更重要的是,警察叔叔决不会用个大刀片子大砍一通的!

难道大地震扭曲了时间的走廊,把我从一个地震中送到了另一个震中-只是在不同的岁月里?

但我怎么向这位大刀先生讲清楚?他会不会一下子就用大刀招呼了我?

我马上的反应是拔腿就跑吧,可我身边这位此时正死死扣着我的左臂。我有心一脚揣他到一边上去,但那样这人肯定活不成了,本来腿就断了,不等着让大刀先生砍吗?

怎么办哪?!先一起逃命吧,实在不行了再昧了良心扔下这人,我日后想起来也不会心虚,毕竟尽力了呀。

我弓了身,把左肩顶到那人的左腋下,左手从下握住那人的左肩,右手反手探到那人的右大腿根处……哈,我知道这人是个男的了,但现在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我双手一紧,那人一下横卧在我的双肩背包上,我一伸腿战了起来。那人哼了一声。还好,不太沉,比上次我替我父母背的那袋五十斤重的米也重不了多少。

背向着那个大刀先生,我抬腿走下土和砖的废墟,心中感慨着:多亏了这十来年的自行车和各种体育锻炼啊,对,还有军训和近一年的爬山运动!

我是个外强中干的人。身体属于健美类,可比那些一把骨头的女孩儿们还怕自己没有幸存能力。我危机感特强,看了泰坦尼克号后,就拼命地游泳,每次不游上千米不走。心想哪天坐船出事,自己可别靠了木板才能活命。尤其在江河里,我游几下子就上了岸,多好!看了世界末日的战争后,就常长途步行和爬山,怕有一天要逃命的时候,自己跑不远。但只要比多数人跑得快,我的机会就多很多!

我捡平地落脚,想走出这一片砖砖瓦瓦。走了也就十来分钟,我已经大汗淋淋了,看来平时的锻炼,还是不够!抬眼望去,已快到跺跺砖瓦堆的边上了,更可喜的是,瓦砾尽头是一片树林,林前,有一匹正在吃草的马!马上还有鞍!这简直是童话故事啊!我的白马!实际上这是一匹棕色的马,但此时不是讲究细节的时候。

我刚要舒一口气,耳听得后面有人喊声,侧脸一看,我也喊了一声--啊!只见大刀先生,不止一个,至少三个,用刀指着我奔过来。我的心脏几乎立刻爆炸,抬腿向着我的白马跑起来。

我实在想说我跑得飞快,可事实上我踉踉跄跄,上气不接下气,汗水流下来,淌到我眼睛里,生疼,我根本没法擦。我模模糊糊地盯着我的马,念叨着:马呀马,你可等等我,别走啊,马呀马……我相信集中的意志能指令其他人的行为,更何况一匹马!

同时我特别注意我脚下,经常看电影电视,逃跑的人关键时刻总摔一交,现在看来,那真不是胡编的阿。我随时都能摔倒。幸亏这十几年的大大小小的考试,练得我越是紧要关头,越能沉着冷静,胡思乱想。后面人声渐近,我可没功夫回头,最好他们谁摔一交,电影上有没有追人的摔倒的?

正想着,背上的人在我耳边喃喃说道:"放下我吧"。声音又哑又低,我愣了一下,难怪我跑不动,原来我还背着一个呢!

我一看,我已经跑出了瓦砾区,还有百来米就是我的马了,我一时怒从心头起,大骂道:"你TM倒早说呀,害得我跑到现在!我现在放下你,知道的说我快背不动了,不知道的说我不善始善终,始乱终弃,有头无尾,半途而废,你这不是毁我吗?!可恶!"

我大喊着,其实我的声音也大不了哪儿去,不然马早就吓跑了。一生气,怒火化为动力,脚下快了些,余下的路变短了许多。

我这人就是这样,逆反心理太强,他如果说别扔下我,我也许会动一下把他抛下的念头。一说让我放下他,我反而不愿意了,干嘛听你的?我又不是个机器人。

终于跑到马前边,我喘着气,放慢脚步,看着马说:"马啊,你帮帮我吧,我实在跑不动了"。我从来相信草木有情,动物通灵。我现在需要一匹陌生的马载我逃命,怎么能不好好先请求一番?那马看着我,大眼睛好象有种笑意。我松了口气说:"好马宝宝,你同意了。"反正给马拍拍马屁也不丢脸。

我走到马身边,想抬手抓住马缰绳,双手一松,那人从我背上滑下来,他手一翻,抓住了马缰,没有完全摔倒在地,攀着缰绳倚在马边上。反应倒挺快的。

我这才回头一看,大刀叔叔们就快到平地上了,不由转身大声尖叫:"你快点啊!"同时双手抱住他的两腋,一下子把他举过马背,让他象一袋子土豆一样卧伏在马背上,他可真没什么份量。

我抖着手扶着马鞍,左脚踩上马蹬,摇摇欲坠地爬上鞍子。右脚来回踢蹬,找不着右蹬子,隐约感到那人握了马蹬套在我右脚上。

我骑马的经验仅限于两三次在京郊骑了农民伯伯出租的老马,慢慢地走走,我在上面哼着小曲,自觉很潇洒。

此时此刻,完全慌了手脚,只大喊:"快跑啊!求你啦!"两脚不自主地一夹,那马竟向着树林方向小跑起来。

我又一回头,大刀叔叔们已在我身后几米处了,我尖叫着使劲一踢,马突然加快了步伐,我往后一仰,又往前一扑,压在那人背上,一把钢刀呼啸着从我头顶上飞过去。我双手抓住马鬃,紧压住那人,一下一下地夹着马肚,只觉耳边风声骤起,眼底初春的浅草飞掠向后,人声渐远。

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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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不到大刀叔叔们的喊声了,才吸了口气,这一下差点没把我呛死。那人身上又腥又臭,我干呕了一下,立起身来。才直了身子,见他慢慢地就要滑下马去,忙又掐住他的双腋把他往上挪了一下.难怪他不重,只剩一把骨头了。刚才紧张时没注意。怕他又掉下来,就用一手抓紧马鬃,一手重重按在他背上。

骑了一会儿,我寻找到了规律.那就是要有预见力,双腿夹住马鞍,随这马的奔跑起伏,不是被动地寻求平衡,而是主动地配合马的动作,和马一起一上一下,用大腿和腰部的肌肉来完成动作。

我如果不是手下得压着一位,另一只手也没马缰只抓了马鬃,一定真的能骑得潇洒点.但现在只保持了我们都不掉下来,我又能尽可能地离他远点,虽然姿势古怪,我还挺得意的了。

大约有两个多小时,那马在树林里左弯右转,渐渐越跑越慢,最后停在阵阵水声之旁.我一看,是一道一人多高的小瀑布,水流落下,成一条溪水而去。手松了马鬃,才发现一手的汗,一看马脖子上也是一层汗水,想来马想喝水了。另一只手一松,那人慢慢地滑下去,我顺手拉住他的一只胳膊,慢慢放他下去。他手里依然握着缰绳,单腿着地,然后慢慢颓坐在地上。我拉着他的胳膊,然后手腕,接着镣铐,弯腰等他坐下来才放了手。我挺直腰,长叹了气:还活着,真不错。

我踢了右蹬,双手扶了鞍子,一翩下来。右脚刚着地,左脚还在蹬子里,马突然动了一下。我刚刚松弛了的神经又紧张起来。下马时手里没有缰绳是大忌,此时马若走动,骑者必被拖倒,轻者脚踝扭伤或骨折,重者能要人性命。我刚要大叫,那人手一动,我扭头,看到他依然死死地抓着缰绳,那马因此站住了不走开。我忙撤出左脚,舒了口气。

站在地上,一下觉得腰酸背疼腿发软,跌坐下来,正在那人身前。那人伸手递过缰绳,未及开言,先扭脸吐出一口血来。

我拿过缰绳,想刚才我那么重地按他在马上,万一他原来肋骨有伤,会不会因此被我按得骨头穿了肺?况且,刚才的狂奔,他一直大头朝下,脑血管是不是破了几根?忙问道:"你怎么样?"话一出口,就气自己没水平,这让人怎么回答?不怎么样!很不好,这不是明摆著的吗?废话啊!

所以他那儿还没答话,我这儿已恼羞成怒了,又开口道:"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你可不能死!不然的话,我可亏大方了。整个做了无用功啊!知道的说你时运不济,不知道的会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种花花不开,插柳柳不荫,简直是个完全彻底的失败者啊!"

话中间想到我费尽周折,考了托福和GMAT,有了学校,还给拒了,男朋友也没了,莫名其妙到了另一个世间,上来就差点儿丢了性命,这不是失败者是什么?不禁越说越气,最后只好大喊一声:"可气死我了!"说罢,一下子跳起来,牵了马就走。

余光看那人双手撑着地,低头喘息着。

我知道马奔跑后不能马上喝水,就牵着马来来回回地走着,一边叙叙叨叨地说如何感激它,从没见过面,头一次相逢就救了我的命。然后向它解释为什么不能让它马上喝水,它的肺容易炸了,等等。

那人坐了一会,慢慢地向水边挪过去。我叹了口气,我对马比对他好.我明明拿人家当了出气筒,把本是不干那人事儿的怒火撒在人家身上,而人家还在伤痛之中.

我走过去,把马拴在一颗小树上,从后面扶起他,半拖半拉地把他往水边挪过去。他的双腿划过地上,他微微发抖。我到水边,把他轻轻放下。他依然低着头,没出声,手支在地上,身子颤抖……

我又回头解了马缰绳,接着遛马。那人停了一会,慢慢向水中挪去,我只看着他,他是想洗一洗吧,倒是该洗一下。我还是不去帮他的好,毕竟人家是个男子。一会儿,看他一点点地挪到了瀑布边,艰难地爬到水流正下方,面朝里,用手把伤腿盘在身前,坐在那里,任水从他头顶浇下,不再动了。

我摸摸马脖子上的汗大多干了,牵马走到水边,让马开始饮水.我也蹲下身,脱了手套,沾了一下水,啊!凉得刺骨!那人该不会着凉吧?忽然想起在哪里读过,凉水可止血驱毒,那人是为此才这样冲吧。

马喝足了水,我牵着它走到一处阳光充足的平地,把缰绳系在一棵树干上,席地坐下来。我肯定是到了个古代社会了,不然还用骑马?

我仰起脸向着阳光,闭上眼睛,努力想象如果我依然在昨天会是什么感觉,结论是,我并不快乐。虽然昨天我还有电脑,手机,电视,各种方便,可我昨天是怎样地哭泣不已啊。今天,虽然我突然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世界,大约连命都保不住,我却有一丝庆幸,因为环境强迫我离开了昨天的悲伤。这是自我安慰呢还是乐观向上?不管了,怎么开心怎么想吧。

我把身后的背包拿到前面来,不用查,我早上刚看过。我只拉开边袋的拉锁,看看有什么以前漏网的东西,现在可都是宝贝呀。翻看着,一包卫生巾,一下子让我悲从中来,我可怎么过每个月的经期啊!几张纸巾,一张写了不知是谁的手机号的纸片,我看了半天,想不起来。一把梳子,最后在底层翻出一盒纸火柴来,上面印着中国大饭店,打开,里面用了一根。我的眼泪几乎涌出来,太幸福了,火柴啊!难怪当年普罗米修斯盗火给人类会受那么大的惩罚,火把人从动物变成了人啊!我真太幸福了。

忽然想起这是去年我过生日时,在中国大饭店吃蛋糕时点完蜡烛剩下的。那天我们去了朝阳公园,不为别的,图个清静。两个人,手拉着手,说了多少话,笑了多少次。天将黑时,去中国大的咖啡厅,买了一小牙蛋糕,不是为了省钱,是因为我不爱吃甜的。向服务小姐要了这火柴,点了一根蜡烛,他低声给我唱了生日歌。我吃吃地笑着,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种快乐。许愿时,我默默祝祷明年双双出国,吹了蜡烛……我又翻了一下,果然,包底缝间有一只烧过的细小蜡烛。我心境黯淡下来,难道那些都是假的?所有的日子和内容,抵不过一个签证,一个未知的吸引。

我把所有东西都放回去,拉上拉锁,感到身心俱疲。我躺下来,阳光暖暖的,难道我跨越了两个空间和时间,却不能跨越我心中的黯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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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寒冷中发着抖醒过来,我在哪儿啊?水声传来,我缓过神来。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抬头见那人还在瀑布下坐着,太长了吧,有6,7个小时了。回头又找马,正在树旁吃周围的草,估计都快吃光了。我才松了口气,又哆嗦起来。昨夜没睡觉,今天又经历了这么多事,难怪困成在野地里睡觉,我可别冻着。忙振作起来,背上背包,把马牵到水边,让他又去喝水。看差不多了,换了个树把它拴上。去收集了点树枝,准备生火。想那人一会过来也会冻得半死。想到这儿,又一机灵。那可是个犯人啊!我可不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被打成那样,看来罪行非浅哪。万一那是个杀人犯可怎么办?强奸犯怎么办?我不成了东郭先生,或是把冻僵的蛇放在胸口了?

我哆嗦得更厉害了。可心里有个声音说他不会是个坏人。为什么?就因为那句"放下我"?还是我的直觉?什么直觉,当初和男朋友恋爱时不也觉得挺好?直觉到昨天的结果了吗?狗屁直觉,还是小心为妙。但现今举目无亲,有个人在身边也好问问事情。况且那人伤得厉害,一把骨头,我完全能打过他。于是决定还和他在一起,多注意些就是了。

可见人们的信任是建立在自己的强大和对方的无力上的,如果他不是半死不活的话,我可不敢在这儿等着他。

我收拾了一小堆树枝,放在几块石头之间,又转头看那人,见他正仰脸迎着落下的水流,把头发都冲到脑后。我又哆嗦上了,水多冷啊!他倒着慢慢挪出瀑布,然后向岸边慢慢爬过来。我想过去拉他一下,才注意到他上身是裸着的,看来衣服都给冲跑了。他爬得很慢,我真替他着急。想过去,怕人家不好意思,我也不想弄湿了我的鞋。我到底是个自私的人哪。最后,他终于到了水边,又停下来,身子还坐在浅水里。看他喘着气,把左手的镣铐放在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右手摸起一块大白薯似的石头,半死不活地砸向镣铐。我真是忍无可忍了,跳起来,抱了一块二十斤大西瓜一样的石头走过去,右脚踏在他放手的那块石头上,把石头停在右膝上看向他,他也正抬头看向我。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哪!一只眼睛肿得根本睁不开,另一只也是青紫肿得只省下一条缝,额头一个个紫包,鬓角一道伤口翻开,白惨惨的,两颊也肿着,嘴角裂开,嘴唇肿得翻开着……这还是在水下冲了大半天后,原来大概更惨。

我没说话,只看着他。他怔了一会儿,大概被我这手扶巨石的凶样吓着了,然后慢慢把右手放在大石头旁,只留左手和着镣铐在石上。

我深呼吸了一下,慢慢举起巨石,嘿地一声砸在他左手的手铐上,一声闷响,手铐居然没开,只是变扁了,正压在他惨白的手腕上。我又抬起石头,他动了一下左腕,把扁的手铐翻了90度,象一个O立在石头上。我又举起石头,一下砸下去,一声响后,我抬起石头一看,不禁大骂:"我靠!这是变形手铐吗?!"手铐又扁了,这次压入他已经磨得见骨的手腕边了。他倒没哼一声。我大怒,"再来!"咬牙举起石头,他手腕翻回去,我又砸下来,喀嚓一声,手铐终于断了。

我哈哈笑起来,特有成就感。他把手从手铐中拿出来,放在眼前看着,我可没这闲心,大叫:"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快,另一只,一鼓作气啊!"他放上右手,我如是者三,又砸开了。把巨石放在膝盖上笑着:"好啦,该脚拉"。他迟疑了一下,我才注意到他不仅上身是裸着,下边也是两条光腿,腰间缠的破布根本不能遮住春光。哈,女性之夜啊。

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忙严肃道:"大丈夫不拘小节,快点!"他把能动的右腿放上石头,我举起石头开砸。脚镣就是厉害,我砸了十几次,骂了二十几声:"我就不信了!"才砸开。我喘着气,扶着膝上巨石,想是不是歇会儿,他大概怕我不耐

烦,忙用双手把不能动的左腿搬到基石上。

我一看他的左腿,几乎失手放了我膝盖上的石头。我原来以为他的腿不能动是因为地震中压断了,现在一看,才知道不是。那腿自膝以下看着就是软塌塌的,一直到脚尖,都是形状古怪,看来那里面的骨头是一寸寸地被打碎的。我心里一阵发紧,这是什么样的酷刑啊,我竟手抖得举不起石头来。

我砸前面的镣铐时,从没觉得会失手。本人是玩俄罗斯方块的高手,知道只要正对着下面的空档,让方块自由落下,不会中途偏向的。所以只要大石头对准了下面的镣铐,顺着石头的重力砸下来就是,不要用什么力量去打扰自由落体。可是这条腿就象是个成真的噩梦,完全打乱了我的自信。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对自己说,别紧张啊,就差这么一个了。可怎么就抬不起膝盖上的石头。我看向那人,他双手支在身子两侧,脸微垂,似乎是正看着自己在基石上的腿。我才注意到他浑身遍布伤痕,新伤旧伤,都因长时间的冲洗变得惨白。他瘦骨嶙峋,肩头和肋骨处都露出隐约白骨。

我正想着是不是告诉他以后再砸这个,他突然开口。还是又哑又低的声音:"没事,这条腿已经废了。"他说得很慢。

我缓过神来,知道他看出我不敢下手了。心里一下明白为什么我不把他当坏人,不是他说什么,而是他的语气。那是一种淡淡的和风一样的语气,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温暖到你的心。他被打得变形的脸,被酷刑折磨的身体都没能让他失去这种语气,那么他一定有比他的肉体更不可摧的意志保护着自己的心,一定有比所有加在他身上的痛苦更深的坚强维护着他不可夺的尊严。我眼睛湿热,但我知道决不能向他表示同情,那是看不起他。

我强笑了一下:"什么没事,砸上了可照样疼呀!"

他停了会,依然那声音,那淡淡的语气,说道:"没事,我受得了"。

我差点儿哭出来,但一咬牙,心说:算你狠,I服了U!口里却笑开了:"好,咱们打个赌,谁输了就请吃饭。你说我砸多少次能把它砸开?"他抬头看向我,我努力绽开我最迷人的欢笑脸对着他(当初就凭这阳光笑脸骗取了公司的信任,得以录用,谁知道我也会在洗手间以泪洗面),他呆了一下,慢慢说:"我赌10次吧。"看来他怕我紧张,知道上个脚镣用了十几次,这回多说点,哈,上当了,没时间多琢磨吧。会打赌的人决不能在不知对方赌注时下注。我嘿嘿一笑:"我赌100次!看我赢不赢!"

我收回目光不看他,转了转脖子,拧了拧肩膀,举起石头,大喊了一声:"100次!"

砸了下去,当然没开。我又举起来,喊一声:"还有99次!"又砸下去。我心无旁顾,完全投入到举砸中,象进了托福考场。我精确计算我的呼吸和动作,忘了还有别的人和事。我下定决心,砸上100下!所以当我喊"再来86次"让脚铐应声而开时,我简直有点意尤未尽。我退回几步,把石头扔开,险些把自己也摔过去,我这时才觉得俩个胳膊沉得象灌了铅,但我大抡了几下车轮,假装豪情万丈的样子,然后才看向他说:"真可惜,我还准备再砸上它85下呢。你居然赢了。"

他的肿脸看着我,实在看不出什么表情,我想应该是气结状。我哈哈一笑:"没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请你吃饭。"我重走回水边,一脚踏上基石,向他伸出右手,才发现我的手不自主地在发抖。看来是累得快手抽筋了。他好象犹豫了好久,才把左手递给我。我握住时,发现手指甲全无,指尖白惨惨的。食指上半节向外边纽着,是断了吧。我心里又一抽。他的手冰冷得吓人,大概死人也不过如此。我一惊,忙紧紧握了他的手,慢慢拉他起来。他右手奋力推起身子,然后抬手到空中,我俯身拉住他的右手,双手一起用力,把他从水里拉了起来。

我们四手相拉,有点象"持手相看泪眼"的样子。他一条腿站着,浑身发抖,别说迈步,看着随时又得坐下去。我沉吟一下,唉,只好学猪八戒扛媳妇的方式了。我向他倾过身去,两手拉着他的手放过我的左肩,放了他的手,双手掐向他的腰间,一用力挺身,把他扛在了我的左肩头。去了镣铐,他真轻啊!我口中说着:"对不住,失礼了"。心想怎么象武侠小说里,大侠抱美女时说的。慢慢转过身,走到岸上,找了个平的石头,屈了膝,让他好的腿先着地,一手扶着他的后腰下,一手抬着他伤腿的大腿,缓缓帮他坐在石头上。眼中自然看到他的后庭处一片皮开肉烂的样子,知道他必然受了无数凌辱蹂躏,心中又一叹,但没发出一点声音。他双手垂下来,放在两侧支撑住了自己。

3

我离开他,走到一边,从背后拿下背包,打开拉锁,拿出早上放入的那件深蓝色的运动夹克,恍如隔世啊。我走到他身边,展开衣服,披在他肩上。把他湿漉漉的长头发拉出来,拧了拧水,放在衣服外面。他微低着头没动。我等了一会儿,走到他前,俯下去轻轻拿起他一只手往袖子里放。他手上有抵抗的力量,但相对于我的手劲,那是螳臂挡车。我轻而易举地征服了他的手臂,把它放进了一只袖子里。另一只手就容易了,他没用力,我一下就把袖子套上了。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吗,争不过就别争了。我心里说这好象我在强奸他似的,想到这儿,自己吓了一大跳。干嘛捏?!脸上可没露出任何表情,把两衣襟对上,蹲下身给他拉上拉链。手背触到他隐私处盖的那块破布,又湿又粘,暗暗咧了一下嘴角。我原来想到他后面远处脱裤子,但想到我把人家看个溜够,这时再假道学,不让他难堪吗。罢了,为了你的自尊,我就牺牲一回!我就在他身边解了牛仔裤的扣,拉下拉链,蹬掉了鞋,两手一通忙,同时脱下了穿着的两条裤子,只剩贴身的白内裤,两条大腿完全暴露于黄昏的微光中,自觉十分无耻。我完全理解我想拉他时,他为什么迟疑了。但现在只有破罐破摔,我扯出牛仔裤里面的深色运动裤放在一边,重又穿上牛仔裤。临蹬上鞋时,又犹豫了一下,脱了袜子,光脚穿上了鞋。真有些冷。

他在我这番行为之间,一动不动地低头坐着,双手支在石头上,入定一样。好,柳下惠啊,没关系,我与你就是扯平了,看不看由你。

我又走到他身子前面,蹲下来,给他穿袜子。他的脚趾也都没有指甲。我先穿他伤的那只脚,我把袜子使劲撑开到头,尽量轻轻地套上去,他还是停了呼吸,我想这依然是疼的。我给他穿好了袜子,伸手拿过我的运动裤,还是热的,带着我的体温。

太好了,他正瑟瑟发抖。我先把一只裤腿套上他的坏腿,上到大腿处,拉了他的手按住,一只手抬起他的脚,他晃了一下,差点仰翻,我停下,看他用没按著裤子的另一只手支在身后,稳定住自己。我这才又开始,另一只手把裤腿套上去。裤子停在他膝上大腿处,我停下来,他也没动。

他自己站不起来,自然穿不好。我想帮他,又越来越强地感应到他的尴尬和不安。

古代的人就这么想不开。我玩心大起,忽然轻轻问道:"你可有妻妾?"古代自然是妻妾了,不是只老婆吧。他愣住,我们半天没说话了,半晌他说:"有,一妻两妾……

"不等他说完,我哈哈大笑地打断他:"那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嫁给你滴!你就别害怕了!"说着,一伸手,扯掉了他的遮羞布,起身站到他身边,一手从他后身拦腰抱住他,抬他起来些,另一只手三扯两扯把他的裤子拉到了腰上。前后也就几秒钟。

然后慢慢放下他,拍拍手说:"成了,我该请你吃饭了。"他好象呆了,肿脸看着我,不出一声,吃亏了吧。

我笑着转身,感觉自己就是个土匪,占了别人便宜还封了人的口。幸亏他是男的我是女的,这要是角色掉过来,我看了人家还得负责任不是?

我拾起打开的背包,突然觉得非常非常饿,多长时间没吃饭了?我拿出一个塑料袋包着的小面包,长叹了一声:"我怎么那么笨哪!干嘛才带了三个?为什么不多带些呀!北坡上的老黄牛是怎么死的---奔(笨)死的啊!!"

我走到他面前,想把面包给他,突然记起久饿的人不能多吃。就打开袋子,把面包分成两半,递一份给他,说:"我很小气的,这就是我请的饭了。"他的手微颤,接过面包,我看他的手比面包更白。

我到几步外的另一块石头上坐下,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半面包,然后闭了眼睛,合上嘴唇,仔仔细细地咀嚼着这另一个世界的美食。不,我从来没把面包当美食,什么是美食啊-烤鸭,红烧肉,香酥鸡,烤乳猪……再不济,酱爆肉丁,红烧鱼……

大学时,食堂的菜,我倒掉了多少,作孽呀,上帝饶恕我吧……

"你是,从天而降的神仙么?"我一下子回过神儿,他在问我?我看着他,他手里的面包没动,我怒道:"你怎么不吃?我当然不是神仙,神仙有这么坏的脾气吗?这也不是灵丹妙药,只是一个松馒头,你不吃是不是看不起我?!"他忙把面包举向口中,临吃前,还问了一句:"那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不看他,暗笑我灵验的激将法。我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的话语中有让人感动的关怀,只好大叹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向俗不可耐。十有八九是--我的家乡在远方,最可恨的是,这居然是正确答案!让人愁怀难解啊!"我一口把剩下的面包都塞到嘴里,追求着瞬间的满足。

"那你,有家室吗?"我一扭脸,他忙把面包重放在口边。看来他吃得艰难,一点点地抿着吃。我笑了:"报复我?你知道我是怎么从天而降的,可见我托家带口了?"然后我停下来,等着。他终于忍不住了:"那你,在家乡呢?"我嘿嘿笑着:"是不是生气我刚才逗了你,才这么穷追猛打,刨根问底的?"他低了头。我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这一定是个没让别人在言辞上戏弄过的人。古代的人大多不会耍贫嘴。

我收了些嘲弄,道:"也罢,看在你是我在这儿遇见的第一个人这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些我神秘的背景。我今天早上正站在16层楼上,大地震就来了。我走进了一柱光芒,再出来,就站在了废墟上。我的父母,大概已在地震中身亡了。"我哽了一下,赶快接着说,我可不愿大哭:"而我那夫君……"我看向他,他依然低着头,哆嗦了一下,果然,这是他想听的,我微笑着:"昨天刚刚休了我,所以他的死活与我也不相干了。"

他一下子抬头,手落在膝上,问:"他为何休你?"我向他拿面包的手一扬下巴,他马上举起面包放在唇上,我笑道:"孺子可教也。"停了一下,见他还看着我,鼻青脸肿的,就不好意思再逗他玩了。说道:"为何休了我?因为我休了他呀。(可不是,是我说了算了的)但我休了他是因为我怕他休了我,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因为后下手遭殃。但我并不知道我休了他后,他会真休了我,我原来想也许我休了他,他就知难而退,不休我了。我休他是假休,可没想到他休我是真休。这下我们互相休了后,我想让他不休都不行了,我也只好真休了他了,但毕竟晚了一步,我真想是我第一个真休了他,可事实上还是他铁定真的先休了我。不好受啊。"

他肿的唇半张着,弄不清是噎着了还是在喘气。好久,他慢慢地说:"你在逗我吧?"

我严肃地摇了摇头,他仔仔细细地说:"你肯定,他不是因为,你说话让人听不懂,而休了你的?"

我的下巴一下子掉下来,不由得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他低了头,拿着面包堵着嘴,身子有点抖。我蹲下来想看他的脸,他头垂得更低。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你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巧舌如簧,指日可待矣!"他摇了摇头,

说不出话来。我笑着又坐下,他却抬起头,慢慢说:"没事,在这儿,你就是说话,颠倒混淆,也有人会娶你的。"

我心中警钟长鸣,知道要赶快表明自己立场,决不能和有个妻妾的人有什么纠葛。

我不理他言中的攻击,反而黯然道:"不是那么容易啦。我来的地方,每个人只有一个夫人或丈夫。谁也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侣。相处不好,可以分手-就是我刚才说的互相休了,但不可以脚踩几条船,吃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花野花一起香。理想的情况是,结婚不是因为要孩子而是因为两个人相爱。人生一世,遇到的人成百上千,真成为朋友谈得来的,不过十数个,爱上的才几人?那其中又钟情在我的能几人?所以大家都十分小心,怕错过良缘。如果达不到这样一心一意的相伴,就是孽缘,不该纠缠的。我是不可能到了这儿就变了的,我如果嫁的话,对方一定只有我一人。你这里我这个年纪的男子谁不是已经结了婚的?可见我婚姻的前途黑暗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