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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兰呲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不怕。”

  因为她不是第一次坐监狱了。何况狱警都知道她是指挥官的夫人,一直客客气气的,给她安排的牢房也是单人间。她什么苦头都没吃,只是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紫宴十分好奇,“你到底对执政官做了什么?”

  辰砂也想知道。他问过执政官,执政官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找个理由拘禁公主四十八个小时,减少她和英仙叶玠的接触,避免再发生游乐园的事故。

  洛兰满不在乎地说:“人与人之间有了冲突能做什么?不就是动嘴之后再动手呗!”

  “什么?你和执政官打架?”紫宴的声音变了调,一脸匪夷所思。

  辰砂也霍然回头看着洛兰,眼中满是震惊。

  洛兰指指车窗前面,提醒他注意安全,“你是手动驾驶。”

  紫宴质问:“你真的对执政官动手了?不是开玩笑?”

  “动了又怎么样?反正……我又打不过他。”

  紫宴第一次觉得洛兰的脑子里都是福尔马林溶液,疾言厉色地训斥:“这不是能不能打赢的问题。只要你动手了,就可以算是袭击,甚至刺杀。执政官可以不和你计较,但如果让其他人看见了,就算当场击毙你都是合法的。英仙洛兰,你是活腻了找死吗?”

  洛兰沉默不言。

  飞车内,气温好像骤然降了十度。

  紫宴瞟了眼冰山一般的辰砂,按奈下所有心绪,闭上了嘴巴。就算洛兰做了蠢事,也轮不到他教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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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斯拜达宫。

  紫宴若无其事地下了飞车,笑嘻嘻地和辰砂道别,风度翩翩地离开了。

  飞车内只剩下辰砂和洛兰。

  洛兰看他一动未动,没有下车的意思,暗叹了口气,“你想骂就尽管骂吧!”

  “我没想骂你,只是觉得很意外。”辰砂背对着洛兰,坐得笔挺,“千旭的死,你情感上无法接受,可理智上应该明白执政官没有做错。我希望你最近的反常行为和千旭的死无关。”

  辰砂回过头,期待地看着洛兰,“如果你是因为别的原因和执政官起了冲突,需要动手才能解决,我帮你。训练场上,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帮你揍他,虽然我也打不过他,但总比你自己动手解气。”

  洛兰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辰砂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就是因为千旭?”

  “嗯。”

  辰砂转过头,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洛兰佝偻着身子,痛苦地捂住脸。

  她以为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千旭是千旭、殷南昭是殷南昭。可是,她那样对执政官其实是心里依旧想在他身上找到千旭的影子啊!

  那些记忆不是说忘就能忘,依旧像指尖的红色一样鲜明灼热,也许,只有找回失去的记忆后,才能把它们稀释溶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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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

  洛兰才知道,她在监狱的两天里,执政官已经同意叶玠离开奥丁,并且通知了阿尔帝国。

  现在来接叶玠的飞船已经停在了太空港,随时可以出发。

  看来殷南昭打算釜底抽薪,在查不出叶玠的目的时,宁可放虎归山,也不养虎为患。

  洛兰大惊失色,急忙去找辰砂。

  她连门都没敲就直接冲了进去,“上次你说可以安排我回阿尔探亲,我想和叶玠一起走,可以吗?”

  辰砂正在穿上衣,立即转过身子,背对着她,“执政官不同意。”

  殷南昭知道她是假公主,会同意她回阿尔帝国探亲才怪!

  洛兰想绕到辰砂的面前说话,辰砂看似纹丝不动,却总是比她快一点,始终背对着洛兰。洛兰急切下,也没意识到自己一直绕着辰砂打转,“为什么一定要执政官同意呢?你是指挥官啊,总会有办法吧!”

  辰砂一边扣扣子,一边说:“抱歉,现在我也不同意。”

  洛兰满面惊讶,“可是你、你之前说……”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女人有善变的权利,男人也有改变决定的权利。”辰砂扣好最后一颗扣子,突然站定。

  洛兰下意识地急刹车,摇摇晃晃地站稳在辰砂面前,愣愣看着他,原来不只是她会耍赖啊!

  辰砂打开衣柜,拿了一件外套,准备去上班,“现在你应该还来得及为叶玠送行。”

  “什么?”洛兰再不敢废话,疾风一般从辰砂身旁掠过,向外冲去。

  “站住!”

  洛兰一个急刹车转身,急得直跺脚,“干吗?”

  “你就穿这个出去?”

  洛兰低头看看,是睡衣睡裤,“来不及换了。”又向外冲。

  眼前突然一黑,头被一件衣服罩住,辰砂的声音传来,“今天最高气温13度,穿上外套。”

  洛兰取下头上的衣服,发现是辰砂刚从衣柜里拿的外套。

  “谢了!”她一边跑,一边往身上套衣服。

  Chapter 4---2

  洛兰用体能训练时极限挑战的速度,一路狂奔,赶到叶玠住的地方。

  叶玠正准备上飞车。

  “等一下!”洛兰气喘吁吁地冲过去。

  飞车周围有四个便衣特警,叶玠左右两边是紫宴和棕离。这阵势哪里是欢送客人离开?完全就是押解出境!

  叶玠盯着洛兰没有说话,紫宴却是眯着桃花眼,吹了声口哨,“今年的新时尚?睡衣外穿,男士外套。”

  洛兰顾不上解释,扫了眼脸色阴沉的棕离,对紫宴讨好地笑,“能让我和叶玠单独说几句话吗?”

  “可以,不过我们要赶时间,就在这里说吧!”紫宴拽着棕离,走到飞车的车尾,十分大方的样子。

  洛兰郁闷,这算单独说话?紫宴的异能是听力,别说这点距离,就是再十倍远,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真是奸诈狡猾的间谍头子,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叶玠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轻抚了一下洛兰乱蓬蓬的头发,“怎么连头都没梳?”

  “早上起来才从封林那里知道你要离开,头没梳、脸没洗、牙没刷,就赶着跑过来了。外套都是临出门时辰砂扔给我的。”

  叶玠微笑着叹气,“一别十余年,未话离别,又要离别。”

  洛兰心里莫名得有几分不舍。这个男人外表放荡不羁,可排遣压力的方式竟然是安静地画画,说话也文绉绉的,身上满是矛盾和秘密。

  叶玠把一个狭长的金属首饰盒递给她,“上次你出嫁,时间太仓促,我没来得及赶回去送你,这就算我补给你的结婚礼物吧!”

  洛兰握住首饰盒,询问地看着叶玠。

  叶玠猛地把她拽进怀里,在她耳边细声叮嘱:“照顾好自己。女孩子脾气别那么大,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不要仗着体能好就总想靠拳头解决事情,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让着你……”

  借着两人身子的遮掩,叶玠的手指在洛兰的掌心里写:“最后的药。”

  叶玠放开洛兰,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的话,记住了吗?”

  洛兰点头。

  叶玠伸出小指头,洛兰隐隐约约间觉得好像做过很多次,自然而然地也伸出了小指头。

  两人勾住彼此的小指头,翘起大拇指,碰到一起,用力按了一下。

  “盟誓之亲。”叶玠笑着放开了手,朝着飞车走去,潇洒地对紫宴挥挥手,“可以走了。”

  

  棕离径直走到洛兰的面前,命令:“打开盒子。”

  “棕离!”洛兰紧紧地握着首饰盒,怒气冲冲地说:“你不要太过分,我可不是你的犯人!”

  “洛兰,既然棕离部长想看,就让他看一眼。”叶玠倚着飞车,一派风流公子的闲适。

  洛兰打开盒子,是一条项链,水滴形状的蓝宝石挂坠,色泽莹润清透、完美无瑕,就像是用水的精魄凝聚而成。

  棕离拿过首饰盒,先仔细检查了一遍首饰盒,又拿起了项链。

  叶玠笑眯眯地说:“这颗宝石叫海妖泪,一年前我在阿尔帝国的拍卖会上看到,觉得很适合洛兰就买下了。”

  棕离看到项链的搭扣上篆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洛兰”,不可能仓促间拿出,的确是精心准备的礼物。他把项链放回首饰盒,还给了洛兰。

  叶玠对洛兰竖竖大拇指,上了飞车。

  洛兰双手握着首饰盒,目送两辆飞车陆续起飞,消失在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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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间小道。

  洛兰双手插在宽大的外套衣兜里,安步当车地走着。

  在监狱时,个人终端被没收,不能联系外界,不能上星网,也没有任何消遣娱乐活动。夜深人静时,她会忍不住回想起上一次被关进监狱的事。

  过去和现在,穆医生和叶玠的面孔不停地交替出现。

  当年,穆医生说自己对洛兰公主一往情深,还给她看了不少图片资料,骗得她深信不疑。现在,叶玠又说深爱着她。

  真的能相信叶玠吗?

  洛兰不知道,但是,不相信他又能相信谁呢?

  至少——

  在岩林里,她设计的死局中,他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她。

  生死关头,他愿意把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缝隙留给她。

  当她废掉他双臂时,他明明可以杀了她,却没有。

  为了给她送药,孤身犯险来到奥丁联邦。

  

  洛兰穿过寂静的树林,站在了湖边。

  工作日的清晨,湖边没有一个人,只有几群水鸟双双对对地游来游去。

  洛兰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呆呆地看着那些成双成对的鸟儿蹁跹来去。

  半晌后,她低头看着水里倒影出的女人。

  身上套着不合身的男式外套,一头长发没有梳理,乱蓬蓬地披在肩头。因为常年待在实验室里,少见阳光,皮肤偏白,透着清冷。可大概因为体能好,眼睛黑亮、嘴唇红润,脸上又总是带着几分盈盈笑意,那份清冷就被压了下去。可这会儿,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哀伤,紧抿的双唇透着紧张,整张面孔看着竟然有几分陌生。

  洛兰轻声问:“我到底是谁?”

  水中的倒影也动动了嘴唇,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