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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犯人高喊:“打死间谍!打死间谍……”

  其它监牢的犯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都开始跟着一块喊:“打死间谍!打死间谍……”

  所有人群情激昂、热血沸腾,不像是作奸犯科的监狱,倒像是众志成城、同仇敌忾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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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又高又壮的女狱警拽着骆寻的胳膊,像是拖拽货物一般把她拖到医疗室,对狱医说:“体能抑制剂。”

  狱医蹲到地上,把一管药剂注射进骆寻体内,不满地讥嘲:“你以为你是谁?进了监狱还想横行?从现在开始你就只是D级体能者了,好好享受监狱生活。”

  “这个贱人刚到奥丁时是E级体能,利用指挥官把体能训练提升到A级,现在竟然反过来欺负殴打我们异种……”狱警越说越恼火,又狠狠甩了骆寻两巴掌,打得骆寻满口是血。

  骆寻觉得女狱警肯定是退役军人,辰砂的崇拜者。大概觉得她羞辱了辰砂,对她格外仇视。

  骆寻含着血说:“不是我欺负她们,是她们……”

  “还敢狡辩?”狱警抬脚就往她腹部踹。

  体能抑制剂已经开始发挥作用,骆寻身体的抵抗力变弱,她痛得大张着嘴吸气,像一条搁浅在岸上将要死掉的鱼一样。

  狱医急忙拉住狱警,“还没审讯定罪,别打出问题了。”

  狱警余怒未消,直接拽着骆寻的头发把她拎起来,拖到一个密闭的漆黑小屋里。

  隐约间,骆寻听到有人说:“关这里?不会把她逼疯吧?”

  “咣当”一声,金属门关闭。

  骆寻松了口气,虽然四周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但至少不用再担心别人的欺凌猥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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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寻全身都痛,却不敢放任自己继续躺下去。

  她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一寸寸摸索四周。

  把人关在完全黑暗寂静的地方,没有光、没有声音,会让人失去对时间的感知,觉得一切完全静止。

  恐惧和孤独被静止的时间放大无数倍,会让人觉得痛苦没有尽头,看不到任何希望,越来越浓烈的绝望最终会把最坚强的人活生生逼疯。

  骆寻知道自己的心理弱点是什么——

  在荒原上,第一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独自行走了三天三夜,感觉她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那是她最大的噩梦!

  她怕黑、怕孤独、怕寂静,还害怕被遗弃。

  狱警刻意没有告诉她要关多久,加重她的心理压迫,她必须趁着自己还清醒时,建立时间概念,否则真的有可能疯掉。

  “……10、11、12……”

  骆寻心里一边计数,一边用手丈量游览着小黑屋。

  她用牙齿撕碎衣服,摸索着打成不同的结,放在四个墙壁的拐角处,在没有任何变化的小黑屋里刻意营造出变化。

  用手游览完整个小黑屋,大概花费了五分钟。

  骆寻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怕,棕离还没有审问她冒充公主来奥丁联邦的目的,迟早要把她放出来,只是五分钟的倍数而已。

  

  完全的黑暗,完全的寂静,一切都好像凝固了。

  骆寻靠着墙壁安静地坐着。

  她的右手搭在左手上,通过感受自己的脉搏跳动,让自己不被卷入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黑暗死寂中。

  人类总是怕时间流逝,可实际上,时间静止了才最可怕。

  流逝的时间会让人犯下不想犯的错误、失去不想失去的东西,但也意味着变化,有了变化才有希望,才有可能弥补犯过的错,才能拥抱新的开始。

  静止的时间却意味着停滞,这一刻和前一刻,后一刻和这一刻,永远都一模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

  即使永远重复的快乐都会让人麻木厌倦,变得了无生气,更何况看不到尽头的痛苦?只会让人绝望。

  

  骆寻觉得自己撑不住时,就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双膝着地趴在地上,像第一次一样在黑屋子里游逛。每到一个角落,就拿起先前打好的结,摸索着慢慢解开,再摸索着慢慢系回去。

  不同的结,不同的地方,有“四个商场”可以逛呢!

  而且,她现在多了一个解结的动作,时间要比五分钟多,实际的时间比她计算的时间过得要更快。

  就像有的人会用刻意调快的闹钟来欺骗自己早起,骆寻也给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希望——时间比自己以为的过得更快。

  一个五分钟、两个五分钟、三个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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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政厅里,众人唇枪舌剑,为如何处理假冒公主的事吵了一个早上,依旧没有结果。

  一直默不作声的辰砂突然站起,向议政厅外走去。

  大家看着他的背影,安静了一瞬,立即又吵了起来。

  

  辰砂经过大厅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频频提起。

  一群人正盯着墙上的大屏幕看新闻,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地小声议论着。突然,他们发现自己议论的对象就站在他们身后,急忙脸色尴尬地四散离开。

  屏幕里在重播政府新闻发言人在今天清晨发表的“真假公主”事件的官方声明。

  “……假公主已经承认冒名顶替洛兰公主,联邦政府正式宣布,指挥官辰砂和假公主的婚姻无效,所有关系即时终止,任何假公主用欺骗获取的法律权益也全部废止……事件发生后,联邦政府已经依法拘捕了假公主,对事件展开深入调查……”

  新闻的声音开得很小,几乎低不可闻,可辰砂的听力太好,字字都如雷鸣,响彻在耳边。

  

  辰砂转身,从后门离开了议政厅。

  他坐在空无一人的台阶上,眺望着远处的空旷草地。

  当年婚姻的开始不由他决定,现在婚姻的结束也不由他决定,从开始到结束,他似乎都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十多年前,他娶了一个一无所知的女人;十多年后,他对她依旧一无所知。

  

  紫宴悄无声息地坐到他旁边,晃了晃手中的塔罗牌,“先生,看你乌云罩顶、诸事不顺,要不要卜算一卦?”

  辰砂连看都懒得看,“谁会信这个?”

  “我啊!”紫宴一本正经,“卜算算的是各种可能性的概率,你在战场上不也是要计算各个策略的概率吗?”

  “有时候也是直觉。”

  紫宴赞同地点头,“人生,有时候也是运气。”

  辰砂问:“查出视频来源了吗?”

  “没有。阿尔帝国现在也是一团乱,皇帝下令成立了专案调查组,由皇储英仙邵靖负责,正在全力追查,已经把约瑟将军拘禁了。”紫宴屈着食指,一下下弹着塔罗牌,“能拿到军事法庭的秘密审判视频;能避开所有检查把死囚弄出监狱;能悄无声息地把人送上飞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公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查一下英仙叶玠。”

  “已经在查了。”紫宴想了想,“我总觉得执政官知道什么,希望他能尽快醒来。”

  辰砂默不作声。

  

  紫宴把塔罗牌夹在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个女人……你的直觉告诉你她是间谍吗?”

  “证据是什么就是什么。”辰砂语气冷淡,似乎完全不关心。

  棕离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执政官的昏迷要是和她没有关系,我把名字倒着写!”

  “其实,她第一次独立做基因修复手术时,我就觉得有点怪,因为她真的技巧太娴熟了,完全不像是一个新人。”楚墨从台阶下走上来,站在辰砂身侧,“我记得当时就和你说过。”

  辰砂不吭声。

  但在场的三个男人都知道,那一次他为了帮那个女人几乎赌上了自己的职业前途,不可能忘记。

  楚墨说:“视频里说她因为盗窃基因罪被判处死刑,证明她以前就具备一定的基因学知识,很擅长基因犯罪。”

  棕离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不甘,“我早说了她不可信,你们当年却投票同意她加入研究院,简直就是打开自家大门,欢迎一只硕鼠进粮仓。”

  楚墨担心地看了眼辰砂,对棕离轻轻摇了下头,示意他不要再刺激辰砂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关键是尽快查清楚她背后的组织,还有她到底泄露了多少重要信息。”

  棕离阴沉沉地冷笑,“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

  Chapter 5---2

  楚墨担心地看了眼辰砂,对棕离轻轻摇了下头,示意他不要再刺激辰砂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关键是尽快查清楚她背后的组织,还有她到底泄露了多少重要信息。”

  棕离阴沉沉地冷笑,“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

  紫宴问辰砂:“晚上我和棕离要提审假公主,你去旁听吗?”

  “没兴趣。”辰砂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墨等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才唏嘘感慨:“这件事里,最受伤的人就是辰砂和封林,付出的信任越多,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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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寻从小黑屋出来时,没有疯,只是觉得自己变得很苍老。

  她晕晕沉沉地躺在移动床上,用手捂着畏光的眼睛,虚弱地问:“我被关了多久?”

  “三十个小时。”

  骆寻苦笑,才三十个小时啊,她还以为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

  不管是她的心,还是她的身体,都已经被时间侵蚀得伤痕累累,外面的世界竟然只是过了三十个小时。

  一个瘦高的狱警忍不住问:“喂,你没事吧?”

  自从骆寻被关进小黑屋后,狱警们就在等她变得歇斯底里、崩溃求饶,可是这个女人一直很平静,让他们竟隐隐生了畏意。

  骆寻闭着眼睛说:“没事,只是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狱医给骆寻注射营养针,又让她冲澡,换上干净的囚服。

  骆寻知道审讯终于要开始了,很配合地做着一切。

  把自己收拾整洁后,骆寻被带进一个宽敞阴暗的房间。四面都是密不透风的金属墙,正中央是一个黑色的人形金属台。

  如果不是底座和地面相连,乍一看倒像是一个厚重的盔甲,但是看仔细了,能看到盔甲里面有细密的钢针、钻头、刀刃、钳子、喷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