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再说那看门的小厮,手里捧着那帖子就跟捧个烫手山芋似的,是送进去也不妥,拿在手里更不成,在二门外头转悠了好几圈,琢磨这事儿可咋整,就算姑娘失了宠,可还是万岁爷的人,既是万岁爷的人,外人哪里能见,更何况,还是安亲王,这安亲王可是万岁爷的皇叔,这巴巴送个帖子来,是啥意思,外头那小子口口声声说什么公子,他们这院儿哪来什么公子。

把看门的急的差点儿上房,正着急的不知道咋办好呢,就见守财迈了出来,看门的真好像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忙着迎上去,把贴儿交给了守财,原封不动的把福庆那几句话一并告诉了守财。

如今这宅子里,除了姑娘,也就数着守财跟赵婆子最大,赵婆子管着后院灶房的事儿,这前头的事儿就归到了守财手里,就算守财是个蛇奴,可好歹是宫里头出来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孙嬷嬷一干人走了之后,就数着守财最有体面,加上他在姑娘跟前也得意,故此,外头这些人都把守财当成了主心骨。

守财听了看门的话儿,眨了眨眼,心说,怎么好好的安亲王会下帖子过来,莫不是送错了地儿。

想到此,问看门的:“送帖儿的人呢?”看门的指了指外头:“现在门外头候着呢。”

守财想了想,快步到了大门边上儿,扒着门缝往外瞅了瞅,这一瞅顿时就明白了,外头的不是旁人,就是那天在南记把银子拿出来的那个小厮,若他是安亲王府的人,那么里头跟姑娘做买卖的那个东家,莫不就是安亲王吗?

定是因姑娘着了男装,那安亲王当了真,才给姑娘下帖儿,这可不是大大的祸事了,想到此,让看门的先别开门,就守在这儿,莫转头跑了进去。

里头正屋里,这会儿门窗紧闭,赵婆子正在在廊下纳鞋底子,一边纳,一边儿狐疑的瞧了眼关的密不透风的窗户,自打姑娘出去两趟回来,这性子越发古怪了,成天一个人关在房里,又是写又是画的,至于写的什么画的什么,姑娘遮的严实,谁也甭想知道。

虽说行动有些鬼祟,可姑娘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好,有时候自己在窗外守着,都能听见里头姑娘的笑声,只不过,姑娘的笑声真真有些吓人…

第30章

赵婆子刚想到这儿,就听见窗户里头一阵笑声传来,赵婆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姑娘自打搬过来,这性子变得越发古怪了,赵婆子如今都快想不起当初的武三娘是什么样儿了,莫不是因为失宠,受了什么刺激不成,以前听人说过,宫里头常有这种事儿,那些失宠的嫔妃,日子长了,受不住寂寞有些就疯了,难道姑娘也是这般,却也不像。

那些失宠的嫔妃,心里头可都惦记着皇上,她们家姑娘可不,瞅这意思失宠了倒更和她的心思了,她是不知道,三娘是想到自己以后的小日子,就越想越乐。

一想起以后银子大把大把的赚到手,有了银子成了土豪,弄个大宅子,她的宅子里不要丫头都换成小厮,个顶个都得是帅哥,要是自己看上谁,就叫到跟前呢来伺候,那小日子给个皇上都不换,更别提,还有个风华绝代的大帅哥跟自己合作。

赶明儿自己画春,宫,他填词儿,这么下去,自己稍微下心思勾搭勾搭,她就不信他不上钩,虽说不能整到自己身边儿来,可当个蓝颜知己,时不时出去风花雪月一下,既调剂了身心,又能调剂生活,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儿。

三娘一想到未来这小日子,忍不住就想笑,只要她金手指开的足,穿越到古代的好处还是大大滴,而且,三娘觉得那个帅哥貌似对自己蛮好,虽说就见了一面,自己摸他的手,他不也没拒绝吗,还给了自己个手炉。

提起那个手炉,三娘瞄了眼案头,一开始她还真以为是金的,等回来问了守财才知道,这个鎏金说白了就是铜,就外头掺着水银镀上了一层金子,即使如此,这个手炉少说也值个百八十两银子。

三娘先是有些失望,后来一想白得的东西,还嫌弃个毛,再说,也值不少银子呢,更何况这还是大帅哥用过的东西。

想到此,三娘放下笔把手炉抄在手里,摸了半天,一边儿摸一边回忆那大帅哥的手,虽说是男人,可手感真好,手都如此了,身上…

三娘真不想这么色,可她就是忍不住YY,主要那东家太帅了,比现代那些棒子的花美男都好看,最重要,正好是她最喜欢的型。

三娘跟弯弯不一样,弯弯喜欢那种霸道的俾睨一切的男人,说白点儿,就是狂狷邪魅混账不讲理的,弯弯毫无抵抗能力,喜欢的走火入魔,自己对那种男人却一点儿好感都没有,没事儿就把女人按在床上,一通撕扯,简直就是个强,奸,犯,喜欢个强,奸,犯不是找虐吗。

三娘喜欢那种温润如玉体贴入微的男人,就像安记的东家,就正好符合了她的喜好,所以,三娘这两天没少惦记。甚至晚上做春,梦的主角都是安记的大帅哥。

说到做春,梦,三娘现代的时候倒是做过,自打穿越到古代,还没机会呢,主要前头跟变态那几回整的有点儿惨烈,三娘哪还有做春,梦的心思,就算做,估计也是噩梦。

这两天也不知是缓过来了,还是见色起意,亦或是春宫图画多了的后遗症,总之昨儿晚上三娘就做了一回春梦,梦里风华绝大的大帅哥温柔的亲她,然后脱衣裳,然后那啥那啥…

总之过程很温柔,感觉很美妙,令对那事儿都有些怵的三娘,重新找回了感觉,进而激发了创作灵感,今儿这春,宫画的分外顺利,不知不觉就把画中的男主角想成了朱晏,而女主完全是自己代入,故此这春,宫画的三娘激情澎湃。

终于画完了最后一幅,她看了看,最后一幅,她画的是男下女上式,地点是花园,墙头一支杏花开的正盛,墙内一架秋千上,男的靠在其上,衣衫半褪,凤目微合,女子坐于男子身上纤手扶着秋千索,一摇一荡,云,雨相合春意正浓。

三娘一想到要是哪天自己跟大帅哥也能来这么一回,就忍不住乐,心里头想着这个,她笑的要多淫,荡有多淫,荡,只不过,听在赵婆子耳朵里,就有点儿慎得慌了。

赵婆子正想着姑娘这么下去哪天真疯了如何是好,就见守财走了进来,赵婆子心里知道守财在姑娘跟前比自己得意,便扯了他过来道:“你一会儿进去得空问问姑娘,这可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上不好,若不好及早请个郎中来瞧瞧才是。”

守财进来的时候,帖子已经藏在了袖子里,别看守财傻,心里头却明白,这事儿可不能让赵婆子知道,赵婆子胆儿小,要是知道姑娘跟皇叔扯上关联,不定唬成什么样儿呢,这事儿还得姑娘瞧着办。

守财的心思实诚,以往在宫里没少受欺负,出了宫跟了三娘,三娘跟宫里那些人都不一样,不会欺负他不说,还会对他好,于是在守财心里,就把三娘认成了真正的主子,凡事儿也从三娘的角度去考虑,一门心思的为着三娘,所以说三娘误打误撞的倒收了一个最忠心的,这不得不说是她的运气。

守财应着赵婆子,在窗下道:“姑娘,守财有事儿禀告。”

三娘把手下的春,宫收起来才让他进来。守财推门进去,赵婆子也跟进来问三娘:“这可到晌午了,姑娘想吃些什么,老奴去吩咐灶房里备下?”

三娘现在不想吃包子了,自打搬出来,灶上两个婆子专管着伺候她一个人儿,自然不敢怠慢,三娘想吃什么就让做什么,不跟那会儿在邹府似的,吃不上喝不上了,肚子里的油水早足了,所以包子就满足不了三娘了,三娘这个吃货就开始琢磨一些新鲜的吃食。

今儿赵婆子这么一问,她忽然想起变态皇上让人送过来的那些蛇,貌似还剩下好些呢,白搁着可惜了,现在小花也不在跟前,吃一下它的同类也不会愧疚。

想到此,三娘道:“今儿中午就吃椒盐蛇段,配个拌青菜,主食就吃昨儿晚上那个小花卷,再熬点儿小米粥。”

赵婆子忙道:“那些蛇可是万岁爷喜欢吃的…”那意思就是最好别吃,三娘翻了翻白眼,心说,那变态现在正快活呢,说不定自己是谁都忘了,还蛇肉,现在就是龙肉,他也想不起来了。

她挥挥手:“今儿中午就吃这个。”赵婆子见劝了没用,只得叹一声下去,等她出去了,守财才从袖子里拿出那个朱晏写的帖子递了过去:“安亲王府给您下了个贴子。”

安亲王府?三娘楞了楞,自己啥时候跟什么王府扯上关系了,疑惑的接过来瞅了瞅,见这帖子精致非常,上头绘了一枝颇具风骨的墨菊,一看就有学问。

三娘拆开瞧了瞧里头,抬头问守财:“这里头的意思我倒是看明白了,是邀我去赏菊赴宴,可这半闲居士是什么人,我何曾认识这么个人了?”

守财道:“听人说过安亲王府有个轩阁叫半闲堂,是安亲王最爱,这下帖儿的是安亲王,想来这半闲居士就是王爷吧!奴才刚隔着门缝儿瞧见外头下帖子的人,就是那日在南记外给我银子的小厮,姑娘不说他是东家跟前使唤的叫什么福庆吗,既他是王府的人,那位东家莫不就是安亲王?”

三娘一听可不是吗,这么推算起来倒是挺和情理的,三娘脑子里划过安记的大帅哥,暗暗点点头,怪不得自己觉得他不像个做买卖的,明明有股子贵气在,现在倒是找着根儿了。

三娘瞅了瞅手里的帖子,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自己正愁没机会接近帅哥呢,他到直接送梯子来了,只不过,三娘忽然想起安亲王既然是个王爷,跟变态皇上是亲戚吧!

遂问守财:“这个安亲王跟,变,呃,皇上什么关系?”守财道:“安亲王是先帝排行最小的兄弟,是万岁爷的皇叔。”

叔叔?三娘道:“瞅着不像啊,明明比变,呃,皇上年纪小啊!”

守财道:“这个在宫里头听人说过,安亲王的娘是郑老太妃,郑老太妃进宫的时候,万岁爷都一岁了,故此,安亲王虽是叔叔却比万岁爷还小上三岁。”

三娘听得有些糊涂,却弄明白了一件事,这位大帅哥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死变态实打实的亲叔叔,要是能把死变态的叔叔弄到手,也算间接报仇了吧!更何况,那么风华绝代个大帅哥,既然他都下帖子了,自己不去都对不起自己。

想到此,三娘跟守财道:“你去告诉那小子,就说明儿我准时赴约。”

守财有点儿傻,守财的意思是姑娘见了帖子,想个法儿推了就是,哪想姑娘真想去,那里可不光是安亲王,还有别人呢,就算只有安亲王,姑娘跟皇叔一块儿吃酒赏花,这要是传出去还了得。

越想越后怕,守财忙劝道:“闻听王爷的赏菊宴上,常邀京里头有名儿的文人,姑娘去了恐不妥当。”

三娘眼睛一瞪:“什么姑娘,你没见帖子上写的周公子吗,我是周公子,哪是什么姑娘,所以,去去无妨…”

第31章

守财一琢磨也是啊,姑娘在外头可一直是男装打扮,且姑娘这一扮男装,着实就是一位公子爷,虽说守财觉得这般去赴宴不妥,却也想不出阻拦她的借口,再说,姑娘什么性子,便是他拦能拦得住吗。

守财张张嘴,末了一句话没说出来,只得莫转头出去给福庆送回信儿,福庆这都快疯了,长这么大就没这么憋屈过,顶着安亲王大管事的头衔,莫说到这儿,就是京城勋贵各府,谁不高看一眼,莫说闭门羹,谁个不是远接高迎的,跑一趟腿儿,赏钱银子都不知道得多少,如今倒好,莫说远接高迎了,大门都没让他进,大冷的天儿,就把他关在门外,门垛里的冷板凳都没他的份儿,背着阴,小风往身上一溜,福庆冷的直打哆嗦。

且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福庆估摸着,得有小半个时辰了吧!他都在门前来回溜达了不下十趟,连点儿动静都有,弄的福庆后悔的不行,自己这不吃饱了撑得吗,寻个小厮跑一趟得了,非得自己来,现在可怎么办,继续等着,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福庆都怀疑,里头的人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不等,回去怎么跟主子交差,虽说万分不愿,福庆却瞧得出,主子对那个没规矩的小子挺看重的,可自己这么等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就在福庆琢磨自己是不是直接闯进去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头出来的不是刚头那个看门的,是那天安记门口,姓周那小子的小厮,名儿他还记着呢,叫守财。

守财出来看见他,一句客气的没有,直接说:“我们家公子收了贴儿,说明儿准时赴宴。”就撂下这么一句,莫转头回去了,大门咣当又在福庆眼前合了个严严实实。

福庆气的都快吐血了,这都什么人啊,虽说气的不行,总算能交差了,福庆忙着回了王府,进了府直接到了后头的半闲堂,一进屋就见主子在案头写什么呢,凑近瞄了一眼,案上不是别的,正是姓周那小子画的春,宫。

福庆在心叹了口气,可见主子多青眼那小子,甭说自己这口气想出来,难,朱晏写完了,放下笔,拿起案上的茶吃了一口,头都未抬的问了一句:“怎去了这些时候?”

爷这一提,福庆憋着嘴道:“回爷的话儿,那看门的只收了贴儿,让奴才在门外头候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上回那个守财,才出来说了句,他家公子明儿准时赴宴,就进去了,门儿都未让奴才进呢。”越说越委屈,眼泪都快下来了。

朱晏听着他的声气不对,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委屈,不觉失笑,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三娘总是戏弄福庆,朱晏想到三娘那双滴溜溜转的眼,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她那腻白纤细的手指,不觉低头瞧了瞧案上的春,宫,一瞬间,仿佛跟她画的春,宫叠在一起。

这么想着,朱晏便觉心猿意马,急忙合上画,稳了稳心神,不觉失笑,自己莫不是给这些春,宫所惑,怎生出这般荒唐之思,想是在府里待的滞闷,既明儿在庄上赏菊,不若今儿就过去,顺道在庄上住些日子,也散散心。

这么想着便吩咐福庆备车马,先一步去了庄上,走之前还没忘跟府里的管家说:“明儿一早备下马车去隔壁接人。”朱晏是想到上回见三娘是走路去的南记,怕她家里车马不便,才特意吩咐了一声。

三娘自然不知道这些,如今她净顾着高兴了,这么一来,自己既能出去放放风,还能调戏一下大帅哥,顺便拉近彼此的关系,给以后更加紧密的合作打基础,这样的好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三娘越想越兴奋,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天刚亮,就起来了,弄的赵婆子都有些纳闷,以三娘往常的作息,这个时辰还做梦呢,今儿怎就起身了。

纳闷归纳闷,主子起了,她们当下人的,自然要伺候梳洗,如今这院儿里人少,三娘倒是想过添两个人,可也有顾虑,虽说现在这些人的工资都不是自己发的,可以后呢?

其实关于这些人的工钱,三娘还特意问过守财,守财说,宅子里伺候的这些人,都是喜公公寻来的,工钱一早就给了一年的,赵婆子跟灶上两个是从邹府里的人,月钱如今还在邹府账房支领,至于守财,是宫里的人,自然不用三娘操心。

三娘不听还好,听完了更愁上了,合着自己这儿整的都是临时工,无论邹府跟陈二喜,看的还不都是变态的面子,先头变态隔三差五的来,这宅子里的费用,自然不用自己操心,可如今眼瞅自己失了宠,这会儿日子还短,等以后日子长了,邹府还能往外搭银子吗,外头那几个能傍上陈二喜,图的自然也不是每月这点儿工钱,估摸是想熬出点儿什么,要是觉得自己这儿没戏了,肯定就要另谋高就。

三娘倒是恨不得他们走了才好,这些人虽说差事当的不错,可三娘觉得,他们不可能跟自己一条心,要想过清净的日子,还得找自己的人。

这自己人,三娘头一个舍不得守财,赶明儿无论如何得把守财留下,第二个是赵婆子,虽说有点儿小心思,可有些事儿三娘还是得指望她,再说,也是在身边的日子长了,有了些感情,如果她乐意,三娘也想把她留下,至于别人走了更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他们走了再找几个听话儿的,自己以后干点儿啥也方便。

有了这种想法,三娘根本没管这些人,而且,就算她想添人,也得先混熟了才成,如今自己满打满算就出去过两趟,前门大街都没溜达明白呢,往哪儿找人去,再说,这宅子还是变态的呢。

三娘是觉得,就算死变态小气,也不至于把这宅子收回去,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死变态手下那些人可没一个省油的灯,别人且不说,就那个陈二喜,口蜜腹剑,说一套做一套,又狡猾又贪财,赶明儿做点儿手脚,这宅子落不落得到自己手里还两说呢。

前途未卜的三娘,决定就先这么着,毕竟赚银子才是最重要的,三娘深信,有银子就有一切,目前她对自己赚银子的能力,一点儿都不怀疑,画春,宫绝对是条生财的捷径,而且,不愁画不出来,反正素材有的是,从现代时借鉴一点儿,就够古人开眼的了。

有了固定进项且钱途光明的三娘,发挥了饱暖思淫,欲的精神,肚子吃饱了,钱不愁了,就开始惦记上帅哥了。

洗漱完了,坐在妆台前,赵婆子刚想给她挽发,三娘道:“今儿要出去,需做男装打扮。”

赵婆子忙劝道:“前两天儿姑娘不刚出去了一趟,怎又出去,虽说万岁爷如今没来,姑娘这总外头跑,若让人知道恐不妥当,况且,姑娘出去做什么,若碰上歹人如何是好?”

三娘心说,哪这么多歹人,就算有不长眼的,也没嫌命太长在前门大街寻事的,她出去这两趟,就见过好几次巡城的衙差在大街上溜达呢,治安好的都能夜不闭户,更何况,自己今儿要去安亲王的别院。

只去安亲王那里赴宴这事儿可不能让赵婆子知道,便含糊的道:“有些要紧东西要买,今儿需出去逛逛。”

赵婆子也不过唠叨着劝上一句,心里知道姑娘主意正,劝了也白劝,只等三娘出去了,赵婆子转念一想,下月里可不是万寿节吗,莫不是姑娘心里头着急了,想着置办个寿礼给万岁爷上寿,虽说姑娘的东西不见得能入万岁爷的眼,好歹是一番心意,送进宫里,万岁爷若见了,说不准就惦记起姑娘的好处了。

想到这里,赵婆子倒觉有盼头了,俗话说的好,这凡事就怕有心,有心了什么事儿成不得。

不说赵婆子这里自己脑补的欢乐,且说三娘,从角门出来,就上愁了,以往就在前门大街溜达溜达,虽说不算太近,也就多走几步路,美皇叔的别院可是在郊外,自己这两条腿,等走到了,估计天都黑了,累都累个臭死,哪还有力气勾搭美人儿啊!

可要是坐车,车把式都是陈二喜的人,自己这又是去变态皇上亲叔叔的别院,这事儿或许不会传到死变态耳朵里,可就怕万一,男人嘛,尤其死变态那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皇上,就算把自己给忘了,真要是知道这事儿,恐怕自己这处境也不大妙,好容易得来的清净日子,没准就泡汤了,所以车把式坚决不能用,可不用车把式,怎么过去?

三娘这里正犯愁呢,一眼瞄见正门对过有辆马车停在哪儿,看似挺奢华的,且车身上有着鲜明的安字,三娘眨了眨眼,心说莫不是美皇叔派车来接自己了。

三娘这么想着,那边儿安亲王府的管家也瞅见了她跟守财,管家得了主子吩咐,哪敢怠慢,一大早就打点了马车来这边儿府门前等着了。

等来等去,眼瞅日头都老高了,也没见着人,管家这急的,出了一脑门子汗,急着急着一眼瞥见角门哪儿出来俩人,离着不远,看的还算清楚,是主仆两个,管家一琢磨,那位一身石青绸袍的,莫不就是周公子。

想到此,忙让车把式赶了车过去,到了近前,管家先躬身行礼道:“小的是安亲王府的管家,奉了我家王爷的命,在此等候周公子,请周公子上车。”

三娘一听,心里头甭提多感动了,你说自己跟美皇叔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说白了,也就见过一面儿,可瞧人家这周到体贴的。

三娘上了车,不禁想起变态皇上,忍不住在心里冷哼,根本没可比性吗?死变态比美皇叔,连一根儿手指头都比不上,亏了两人还是亲叔侄,怎么就一点儿不像呢,要是能把美皇叔勾搭上手,也不枉自己穿越一回了,可怎么勾搭真是个问题。

三娘低头瞧了瞧自己这一身男装,这么着,即便能勾上也白瞎了,说明美皇叔是个同性恋,对啊!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古代可是有不少男的,都好这一口,就算不是同性恋,整个双性恋也不成啊,这不恶心自己呢吗,不行,自己得先观察观察,别回头白费力气。

三娘胡思乱想着就到了别院大门,三娘跳下车,看见眼前的别院大门,眼睛都跟着放光,依山而建的别院,朱红大门,两个威武的石头狮子把着门,气派非常,高高的青砖围墙,一直绵延到山脚下,也不知究竟多大,三娘觉着,比起现代时她逛的公园也差不离了,有钱人啊!有钱人…

三娘忍不住羡慕,而且,人家还不光有钱,还有容貌,有权势,简直就是一个极品高富帅,这就搁现代,也绝对是美女竞相追逐的目标啊,更何况,人家还是皇叔。

三娘越想越觉得自己运气差,要是一穿过来就跟美皇叔有一腿该多好,现在也不用费劲儿勾搭了,偏偏是那么个死变态。

三娘正发呆呢,就听一个熟悉的声儿道:“开眼了吧!”三娘回过头见是福庆,这小子跟自己死不对付,不过三娘有招儿治他,她点点头:“是开眼了,不行啊!”

说着也不管福庆,带着守财进了大门,跟到了自己家似的自在,福庆给她一句话噎的一张脸通红,偏偏遇上这么一位油盐不进的主儿,就算他再不满也没辙,只得追上去引路,别院这么大,横是不能让他们瞎走乱撞的。

一路把三娘引进了秋露园,一进秋露园,三娘就给满园盛开的菊花给震了一下,心说,好家伙,弄这么些菊花得花多少钱啊,合着这位皇叔成天就是吃喝玩乐,这日子过的比神仙还舒坦呢。

三娘立在一丛菊花之侧,日头缓缓落在她身上,秋风把她身上有些宽大的袍子拂起,有那么一瞬,真把坐与前头冷香亭里的朱晏给看愣了,眼前的男子,怎么看怎么有几分袅娜纤细弱不胜衣的味道。

想到此,朱晏自己都不禁摇头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转念一想,许是他生的身量小些,穿的袍子又大,且在日头下立着,远远瞧去才有些女子身姿。

三娘却并未停留多久,再好看也不过就是菊花吗?虽说繁花似锦可比起现代时,她曾看过的菊花展差远了,当前她最感兴趣的还是美皇叔。

三娘抬头就看见不远的有个八角亭,中间一张八仙桌,下头只摆了两个锦凳,三娘先头还琢磨,好容易跟美皇叔近距离接触一回,旁边要是有几个电灯泡岂不煞风景,这一瞧就俩凳子,不用说就请了自己呗!

三娘顿时兴奋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守财在一边儿瞧着姑娘那样儿,心里头不知咋了,一个劲儿直扑腾,就姑娘现在这样儿,跟自己拿着仓鼠喂小花的时候一模一样,眼睛都是贼亮贼亮的,区别也就是小花吐信子,姑娘嘴角直抽抽。

其实,朱晏先头是想跟往年一样,邀几个相熟的名士过来,赏菊吃酒,酒酣之时,乘兴做几首菊花诗,也是一大风雅之事,后来想到三娘不大通诗词,若邀了那些名士来,三娘恐不自在,索性就弃了这个念头,只邀了三娘一个,许是真投了缘,即便自己是皇叔之尊,也真心想结交周若青。

三娘刚走到亭子台阶下,朱晏已经起身相迎,两人寒暄毕,分宾主落座,朱晏先头还想她若知道自己是安亲王,会不会就拘束起来,今儿一见,还与那日一般无二,才放了心。他喜欢的就是他身上这份自在无拘,若束手束脚还有甚意思。

即便就他们两个,朱晏也未想着草草了事,一早让下头备了佳肴美酒,还特意唤了京里春晖楼的头牌粉头来唱曲儿助兴。

这春晖楼的头牌姓赵因,生的小巧又善歌舞,老鸨儿比照着汉朝的赵飞燕,给她起了个花名儿唤作燕娘,舞今儿是未见着,唱出曲儿的确软糯婉转,配上粉面上一双顾盼生辉的双眸,真能勾魂。

三娘却非常不喜欢,自己本来就是个女的,而且,对正计量着对旁边的美皇叔意图不轨,自己这还没出手呢,先来一个美女勾勾搭搭,她能乐意吗。

因此只听了一曲,三娘就寻了个借口道:“曲子虽好,只今日却无此兴致,倒不若就着这满园菊花吃酒的痛快。”

朱晏听了笑了几声,挥挥手让燕娘下去,唤人来摆上酒菜,晒了一壶菊花酒置于炭炉之上,待酒温了,亲手执壶斟在两只白玉盏中。

酒香扑鼻,映着满园烂漫秋菊,三娘忍不住又一次叹息,太**了,真是太**了!不过大帅哥亲手斟的酒,不喝白不喝。

而且,三娘忽然想到一条好计,俗话说,酒是色媒人,这酒可是好东西,自己喝两杯就假装醉了,醉了之后有点儿啥不妥当的行为,也能推到醉酒上,趁机试探试探他。

想到此,三娘举起酒,一仰脖干了,朱晏虽有些意外,却见他如此豪爽,心里更喜,连着给她斟了三盏,三娘也连干了三盏。

三娘在现代的时候,不说千杯不醉,反正挺能喝的,轻松就能把个大老爷们灌趴下,可她忘了,那可不是三娘,她穿过来这个身体,打落生基本就没沾过酒,这一下子连着灌下去三盏,如何受得住,更何况这菊花酒,别瞧着入口绵软香甜,后劲儿却足。

三娘刚喝下时还不觉什么,也就过了一刻钟时候,就觉浑身发热,脑袋发懵,别说勾引美皇叔了,坐都有点儿坐不住了,坐在哪儿,身子一个劲儿直打晃,而且,渐渐的开始犯糊涂了。

她撑着自己的脑袋先是笑了两声,一抬手指着朱晏道:“你,你不要觉得自己长得,长得帅,就在我面前来回,来回晃,本姑,呃…”三娘说到这儿打了个哏儿。

守财在亭子外头一见姑娘醉成这样,暗道不好,也顾不上规矩了,两步就窜进了亭子里,伸手就要扶三娘,谁知道三娘不买帐,一把挥开他,伸手攀在朱晏的肩膀上,凑到他耳边道:“咱不搭理他。”把守财急的直搓手。

福庆一看这也太不像话了,也进来要扯开三娘,谁知三娘死扒着朱晏不放手,一见福庆来扯她,手臂一缠,反而缠在朱晏脖子上,脸都快贴在朱晏脸上了。

朱晏忽然楞了下神儿,目光闪了闪,瞧了她半晌儿,挥手道:“你们下去,他只是吃多了酒,待我扶她去里头歇息片刻,待醒了酒便无事了。”说着连搀待扶的把三娘弄进了秋露园正面的轩阁里。

这轩阁正是朱晏的寝室,朱晏把三娘扶进了西边儿书房的炕上,三娘刚躺下,朱晏一回身发现守财跟了进来,立在炕边上盯着三娘,脸上那表情说不上是着急还是别的,反正有些古怪。

朱晏未免不喜,脸色沉下来道:“你家公子无事,让他在此歇息片刻就好,你去外头候着吧!待他醒来我自会唤你。”

守财虽百般不愿可也没法儿,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屋里就剩下朱晏跟三娘,朱晏神情复杂的瞧了三娘良久,刚三娘搂着他脖子的那一瞬,仿似看见了她耳垂上…莫不是自己看差了。

想到此,朱晏倾身凑过去,就着窗外的光亮,仔细端详她的耳朵,这会可瞧得分外清楚,那玉白的耳珠上,分明就是耳环的痕迹,可这怎么可能,她若是女子,怎会绘制春,宫来卖,世上哪有这般大胆的女子。

朱晏忽而想到,听人说过,民间有些百姓家里生了儿子怕养不活,自小便当成女孩儿养着,不仅穿女孩儿的衫裙儿,还会穿耳洞,他莫非也是如此。

朱晏盯着三娘瞧了不知多久,终于伸手过去,缓缓解开她的腰带…

作者有话要说:暂停了现代文,今儿起古代文日更六千

第32章

随着腰带卸下,衣襟敞开,朱晏不由呼吸一滞,目光落在三娘身上,虽用棉布紧紧裹住了胸,又哪里掩的住如此春光,那修长玉颈下一痕雪脯若隐若现,竟让朱晏有些移不开视线。

瞧了半晌儿方觉自己着实孟浪,急忙别开头,觉得浑身燥哄哄好似发热了一般,顺手拿起炕桌上茶灌了下去,灌下去才发觉是醒酒汤,微酸带苦的醒酒汤,倒令朱晏冷静了些许。

朱晏错开目光,掩好三娘的衣襟,且把腰带重新系妥,稳了稳心神儿这才仔细去瞧三娘,这一瞧,朱晏暗道自己糊涂,便她眉宇间有些英气,这样一张白皙粉面,如何自己竟未瞧出底细,却又一想,自己何曾能想到世间有这般大胆的女子,敢绘制春,宫来卖,且绘制的那般香艳,她才多大,瞧着至多也不过十六七的样子,哪来的这些风月**之思。

朱晏不由自主想起那春,宫之中的女子,图中女子纤手若笋…朱晏的目光不可控的落在三娘手上,三娘侧身躺于枕上,一手落在身侧,另一只手却拖在腮边儿,素手如玉,十指若笋,跟春,宫图上的仿佛叠在一起。

想到此处,朱晏忽觉燥意更甚,急忙收回目光,正襟危坐,闭目在心里默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来回念了数遍方觉燥意落下,灵台清明,这才睁开眼,却仍不大敢去瞧三娘。

心里却越发疑惑,她是何人,住着陈二喜的宅子,却以绘制春,宫谋财,世间哪有这般女子,瞧她画工颇见功夫,虽不通诗词,却有此歪才情,想来得过名师指点,若得名师,莫不是谁家的闺秀?姓周?刑部的右侍郎倒是姓周,难不成是他家的亲戚。

想到此,朱晏又不禁摇头,周侍郎如今年届五旬,府里统共三子,便有一庶出女儿,也早已成婚,年岁如今可也小三十上了,若说她是周家的亲故,若与周侍郎沾亲带故,又怎会靠上陈二喜,满朝中人谁不知周侍郎那老头死瞧不上陈二喜,虽说不上势同水火,也无半点儿交情,真是周家人何故不去靠周侍郎,却跟陈二喜扯上了关联,若与周家无干,莫不是陈二喜那阉货在外头偷纳的女子不成。

宫里的太监若混出些体面,在外头纳妾的也是常事儿,这些阉人根本算不得男人,又在宫里伺候了多年,旁的未必能学会,折腾人的法儿倒学的十成十,故凡是太监在外纳的女子,下场可想而知,不是不堪其辱上吊自缢,便是活生生给折腾死。

朱晏一想到三娘或许也是这般,脸色不由沉了沉,只想了想又觉不妥,三娘这般性子如何像个能受委屈的,虽有些市井之气,却也瞧得出日子不差,若受了磨折,又哪里来的这般鲜活性情。

朱晏思来想去想了半日未得出结果,这半日功夫就瞅着三娘发呆了,说到底,三娘也只喝下了三盏酒,虽说三娘这身子不胜酒力,也不至于如此不中用,之所以醉的这般,完全是三娘色心一起,吃的急了些,三盏下肚酒气上涌,一时受不住罢了。

歇了一个时辰,这酒也醒的差不多了,酒一醒,忽想起前因后果哪里还睡得着,睁开眼往旁边这么一瞄,三娘顿时来神儿了,还道自己醉酒误事,失去了接近美皇叔的大好机会,不想两人这弄到一个炕上来了,虽说自己躺着,美皇叔坐着,中间儿还隔着一个炕桌,可好歹是一个炕,这简直是跨越式发展,都上了一个炕,以后那啥那啥还远吗?

朱晏见她醒了,目光在她脸上快速兜了一圈错开,往外吩咐了一句:“再取一盏醒酒汤来。”

福庆跟守财在窗户外头大眼瞪小眼半天了,一想到自己昨儿吃的闭门羹,福庆是怎么瞧守财怎么不顺眼,况且,这小子那是什么眼神儿,立在哪儿跟没魂儿了似的,眼睛一个劲儿往屋里瞟,那神情仿似怕爷把他家公子如何似的,自己这么个大活人立在他跟前,这小子只当没瞧见,来了个彻底无视。

福庆越看他,心里越憋屈,他主子还算了,他一个小厮也这般,回头等自己寻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福大爷可不是好惹的。

这一个时辰,福庆就没想别的,净想着以后怎么收拾守财了,直到屋里爷要醒酒汤,福庆才收回瞪着守财的目光,唤来个婆子使去了灶上。

等婆子端来,福庆刚要接在手里,谁知守财却快他一步,嗖一下把托盘抢了过去,福庆这儿还没反应过来呢,那小子三步并作两步进去了。

福庆这气的脸儿都青了,跺了跺脚也跟着进去了,守财不怕别的,就怕姑娘这身份曝露了,再有,这孤男寡女的,怎么想怎么不妥。

进来一瞧,姑娘好好的坐在那儿呢,守财这心才算放下了点儿,三娘这会儿正口渴的难受,一见守财端着托盘进来,以为是茶,直接拿在手里,一仰脖灌了下去,灌下去才发现真难喝,挤着眉,瘪着嘴:“什么茶这么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