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朱晏的反应,还忍不住要调戏他一下,三娘就是想看他露出那种类似羞涩的情态,红着脸的样子,让三娘想起中学时情窦初开的小男生,这种恶趣味,从第一次见到朱晏就开始了,忍都忍不住。

可三娘这会儿却料错了,朱晏那张俊脸红是红了一下,也只一下便恢复正常,恢复之后并没像三娘预料的那样闪躲,而是抬眼与她对视,眼里的目光温柔似水,却也似水一般深不见底,竟让三娘瞧不透他。

对视良久,先扛不住的反倒变成了三娘,三娘想错开目光,却不想朱晏伸手过来,那只异常好看的手轻轻按在她的手腕上,虽轻,但三娘还是能清晰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

他这一主动,打了三娘个措手不及,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愣了半天都没回神儿,末了,耳边儿仿似听见朱晏轻叹了一声,柔声道:“只青弟说的,愚兄哪有不应的,青弟托病拒了愚兄的贴儿,可知愚兄都急的如何了,想去探病又怕你不便,不去心里又着实惦记,愚兄这心心念念可不都是青弟,却不想搬家这样的大事,青弟连知会愚兄都不曾,可见还当愚兄是个外人了…”

朱晏絮絮叨叨说了一大篇子话,三娘是越听越激动,心里头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真把美皇叔勾上手了。

三娘底细琢磨琢磨,还真没琢磨明白朱晏是怎么看上自己的,就凭自己画的春,宫,还是说,自己女扮男装的行径,亦或是,给自己调戏上瘾了,貌似这些,在这个时代都算是叛逆的,叛逆是好话儿,应该说伤风败俗,估摸可着全国,也没一个女的靠画春,宫赚钱,所以说,朱晏看上自己相当难理解。

不过三娘想起他那个虐待加受虐的侄儿,也就理解了,有死变态当例子,这皇家的人有什么个别点儿的喜好,也不算稀奇。

再说,自己不就是为了勾搭他才出来的吗,如今他自己凑上来,自己还装个屁,帅哥就在眼前啊眼前,他那好看的嘴唇一个劲儿在自己嘴边上张张合合,三娘心里痒痒的,跟一百个蚂蚁爬一样。

痒痒到极致,三娘也就顾不上客气了,往前略一凑,两人的唇便碰在了一起,刚一碰上,三娘还没来得及品品滋味呢,就听福庆在外头急慌慌的咳嗽了一声道:“爷,爷,宫里的王保儿公公来了。”

依着三娘,管他张保儿王保儿,先亲完了再说,可朱晏已经撤了,她再追上去便显得不矜持,其实三娘也不想想,她这行径还矜持?简直都能称作淫,荡了,这会儿才想起矜持,可不都晚了八村了。

虽遗憾,可是重新看到朱晏那张大红脸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尤其经过刚那一碰,明显朱晏对自己不一样了,瞅着自己那目光柔的,一掐都能掐出一汪水来。

见三娘不爽的表情,朱晏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与她道:“王保儿是乾清宫御前伺候的太监,既他寻到这边儿来,不好不见。”

三娘先头一听宫里的还没怎样,这会儿一听乾清宫的,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琢磨要是认出自己回去一汇报,回头死变态脑袋一抽,又想起自己来,这好容易消停的日子可不又毁了。

想到此,她身子动了动就要站起来,寻思自己先找个地儿躲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谁知却给朱晏按住道:“不妨事。”说着大手还在把她的小手攥了一下。

给美皇叔这么一攥,三娘心都酥了,暗道,这算不算郎情妾意,这么发展下去,想整成实事儿还不容易吗,说不定今儿晚上就有戏,自己要是把死变态的皇叔给睡了,也算找补回来一大半了,而且,就凭皇叔这温柔劲儿,做起来肯定比跟死变态享受多了。

色心一上来,三娘哪还顾上别的,想想乾清宫里见过自己的,有个陈二喜跟他那个徒弟,还有两个叫啥名儿记不得了,可不叫王保儿,这是个挺耳生的名儿,也就是说,这个王保儿是没见过自己的生人,还有自己现在这打扮,就算见过,估摸也认不出来,只要不是陈二喜师徒,别人她怕什么。

想着也就安稳的坐了回去,朱晏瞥见她神色定了,才唤人进来,福庆在窗户外头急的抓耳挠腮都恨不得上房了,就说事儿不对,真让他猜着了,刚姓周那小子一进屋,爷就冲自己使了眼色,那意思让自己跟守财出去,福庆虽不大情愿还是出去了。

出是出来了,可没走远,就在窗户下头听着呢,越听越不对劲儿,姓周那小子明明白白就是跟爷调笑呢,若他是个女的还罢了,可偏偏是个男的,如今全京城私下里可都猜王爷有断袖之好,莫不是真给猜着了,要不怎不亲近府里侍妾,倒跟这小子近乎上了。

福庆伺候爷有些年头了,爷女色上虽淡,隔三差五却也去后院走走,可就算跟后院里的几位主子,也没见爷这般上心过啊,福庆先头再不信,这会儿由不得他不信了,隔着窗户纸看的一清二楚,爷跟姓周那小子的脑袋都快叠成一个了,明明白白是亲在一处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呢,爷这是让姓周的小子给迷昏头带沟里去了啊,这么下去,要是爷真好上这口儿,可出大事儿了。

福庆正急呢,正好王保儿就来了,福庆眼睛一亮,急忙咳嗽一声冲里头回了话儿,这才打断了里头的事儿。

带着王保儿走了进来,王保儿先给朱晏见了礼,才说正事儿:“听见说有了新书,喜公公使奴才来寻第二册。”王保儿也精,一见朱晏这屋里有客,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春,宫来,打了个马虎眼,反正彼此都明白就得了呗。

心里头也有些纳闷,便是客,怎也不知避讳避讳,可见是王爷的亲近人,故此王保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三娘几眼,这一打量,王保儿倒愣了楞,心里暗道,怎瞧着有些面善呢,到似哪儿见过似的,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也就歇了心思。

朱晏猜着就是为这个来的,略瞄了眼三娘,吩咐福庆把第二册的春,宫刻本取来,交给王保儿,又给了一两银子的赏钱,使福庆送他出去了。

福庆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一边儿往外头走,一边儿用眼睛挖三娘,那小眼神儿仿似怕他一走了,三娘就把朱晏给吃了似的。

三娘心里知道,定是他刚在外头瞧见自己跟朱晏亲嘴了,所以才这般,可也犯不着跟看仇人似的吧!

三娘忽的想起这时候的男人大多有龙,阳之好,举凡跟前儿伺候的小厮,都是两用的,有事儿的时候办事儿,没事儿的时候让主子按住去去火也寻常。

想着这些,三娘瞄了福庆两眼,见他十五六的年纪,生的倒也白净,尤其瘦溜溜的,骨架儿小,要是天黑儿,瞧成个女的也不新鲜,莫非朱晏跟福庆那啥,福庆一见朱晏跟自己亲嘴,心生嫉妒,才这般瞪着自己。

这么想着,三娘脑子里自动脑补起,朱晏把福庆按在卓子边儿脱裤子猛干的场景,福庆在朱晏下边儿,哼哼唧唧叫着:“爷轻点儿,爷慢点儿…”真真好不香,艳。

三娘自己这儿正脑补的欢乐,忽的朱晏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青弟,青弟,可是琢磨什么呢,人都傻了,愚兄这儿跟你说话儿都不应了。”

三娘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你跟我说什么了?”

朱晏笑看着她,半晌儿不语,过了会儿才道:“到了这会儿,青弟还要瞒着愚兄不成?”

三娘眨眨眼,一时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想起刚王保儿来拿的春,宫,貌似是第二册,便跟朱晏道:“这第二册的样书我还没瞧过呢?”

朱晏笑了一声,伸手从炕里侧拿出个精致的小匣子来打开,取出手掌这般大的一个册子递在三娘手上道:“那些刻本到底粗了些,倒是这个与你把玩正好。”

三娘打开一瞧,莫一看是自己画的,底细一瞅,却比自己的细腻许多,且旁边儿提的词儿,香,艳之外缠绵之意更甚,册子最后还有一枚小印,只有两个字“青若”

三娘还未想明白,怎么自己的名字印在上头,朱晏从怀里寻出一枚印章来:“也不知青弟可有雅号,若有告诉愚兄知道,与你重刻一枚来,若无,倒是你这名字甚好,愚兄便亲刻了这枚小印,你瞧瞧可喜欢吗?”

自己的名字能不喜欢吗,只不过,三娘真没觉得自己的名字多雅,至于这印章,她瞧着自然极好,不说刻着自己的名字,就是这通体透亮不见一丝杂质的材质,三娘也打心眼里喜欢,不止材质好,造型也漂亮,印纽是个小小的梅花儿,拴着一条杏黄的流苏,精致好看。

三娘心里开始寻思,这材质瞧着像白玉,加上这可是堂堂安亲王刻的,这要是拿出去卖一准能卖上天价,这可比真金白银值钱多了。

三娘越看越喜欢,偏朱晏是个死心眼儿的,没得她的话又问了一句:“青弟可喜欢吗?”

“喜欢,喜欢,谢谢王爷了”

朱晏却不乐意了,不满的道:“青弟还唤愚兄王爷吗?”那语气像极了闹别扭的小男生,三娘眨眨眼,嘿嘿一笑:“那该唤什么?”

三娘不是矫情是真不知道,横是不能叫他皇叔吧!直接叫名儿,貌似挺不合适的,他叫自己青弟还过得去,自己叫他朱兄,总觉着别扭,索性这个难题丢给朱晏。

朱晏望着她的眼光更柔了,柔的三娘都有点儿起鸡皮疙瘩:“不若青弟唤为兄长卿可好?”

“长卿是个什么东东?”三娘挠了挠头心里想不明白,长卿跟朱晏有什么联系,朱晏轻笑一声,与她解惑:“长卿是为兄的字。”

三娘才想起古人是挺麻烦的,一般有学问有地位的人不止起名,还得有字,反正叫什么都一样,三娘点点头,瞥见朱晏一副期待的样子,三娘颇配合的叫了声:“长卿。”这一声叫出来,三娘都觉得有股子缠绵暧昧的味儿。

弄明白彼此的称呼,三娘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手里的春,宫册上,问朱晏:“我怎么瞧着跟我画的有些不一样呢?你另寻画手修的吗?”朱晏摇摇头:“青弟的画何用修,这是愚兄比照着青弟的画临摹的,倒失了几分青弟画里的神韵。”

神韵?三娘又瞅了瞅,说实话她瞧着比自己画的强多了,不过他说不如就不如呗,只要银子到手,管他呢,却听朱晏又道:“青弟还未跟愚兄说,怎搬到惠泉寺那边儿了?”

三娘心里暗道,这事儿可怎么告诉他呢,实话说肯定不成,估摸他一听自己是他皇侄儿的女人,即便是不要的,他也不敢碰了,好容易他对自己有了意思,可不能让自己弄砸了,不说实话,貌似瞎话也不大好编。

这么左不是右不是的,三娘脸上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朱晏一见,倒是挺体贴的道:“若有难处,也由着青弟,何必为难自己。”

三娘见他这般大度,倒不好不告诉他了,只的现编了一个道:“不瞒长卿,我与那院子的主人虽勉强算舅甥儿,实打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一番来寻他,也实属无奈,住了这些日子不好再住下去,到底儿不是自己的家,正巧手里得了银子,便买了惠泉寺边儿上一个院子安身,也是个长久之计。”

三娘本是临时编的一番谎,不想朱晏却认了实,把三娘女扮男装画春,宫赚银子这些事儿,前后联在了一起,心里不禁更是怜惜,怪道她女扮男装,绘春,宫,想是家里头遭了难,不得已来投亲,那陈二喜最是个贪财的,如何肯白白照顾亲戚,况又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想来不定是受了那阉货的闲气,才另置了院子,想她孤身女子,一人在外头住着如何妥当,且那边儿离自己的王府毕竟远些,便道:“不若青弟住进王府来,也跟愚兄做个伴儿。”

三娘听了,眼睛嗖一下就亮了,心话儿要是真能住进他府里,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朝朝暮暮的在一块儿,想不成事儿都难,而且,三娘心里明白,这是朱晏给自己送的梯子,三娘自是一万个乐意,可自己那个院子刚收拾好,真有点儿舍不得。

转念又一想,那院子虽说让自己买在手里,到底儿原主是邹大人,邹大人这般帮她是为了给文帝擦屁,股,还是看在三娘那个死人爹的份上,真难说,况自己在那院子里住着,也踏实不了,回头文帝抽风想起自己来,顺着邹大人这根儿线儿,都不用费劲儿就能找到自己。

要是自己把身边儿的事儿处理干净了,搬到朱晏府里,岂不彻底摆脱了死变态,就算他想找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躲到他亲叔叔家里,这叫灯下黑。

等跟美皇叔混腻了,银子也赚差不多了,到时还不想去哪儿去哪儿,再说,人皇叔都这么盛情相邀自己不去岂不可惜。

想到此,三娘还特假的客气了一句:“就怕搅扰了贵府?”

朱晏先头还道她不愿意,没想到她就应了,顿时喜上眉梢:“你我兄弟之间,莫说这般外道话才是,既如此,就早不就晚,不如今儿就搬过去 ,屋子都是现成的,若有不凑手的,等你搬过来再置办也一样,我让福庆带几个小厮帮你过去收拾也快些。”

三娘倒不想他是这么个急性子,却也琢磨他说的有理儿,自己早点儿搬过去,也就意味着早一天彻底摆脱死变态,只福庆帮忙可不成,她那屋里的东西有些着实见不得人,福庆见了可就露馅儿了。

三娘婉拒了朱晏的主意,只说不用朱晏费心,略收拾收拾,自己过去他府就是了,朱晏无法儿也只得依着她。

既要搬家,自然不能再耽搁,反正以后住在一起,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会儿了,倒是自己那些东西,还有使唤的人,要好好安置妥当才好,因此三娘带着守财回了小院。

等三娘上了车,走过了街口,守财才道:“姑娘,刚哪儿王保儿可是乾清宫的,奴才与他在宫里照过面儿,刚怕他认出奴才,他刚进来,我就躲柱子后头了,他可瞧见了姑娘?”

三娘知道守财的意思,道:“不妨事,他不曾见过我,照了面也不认识。”守财心里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姑娘都这么说了,也就放下了。

到了小院,三娘就跟守财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守财这会儿也算彻底明白姑娘的心思了,姑娘就没想过得万岁爷的宠,这是恨不得能躲多远躲多远呢,自己既打算好伺候姑娘一辈子,自然姑娘去哪儿他去哪儿,根本没二话的跟着三娘。

然后就是灶上的孙婆子和刚来自己跟前的周婆子,这俩人不能带去王府,三娘又舍不得放她们回去,孙婆子是自己一手j□j出来的,如今这手艺虽不算多好,可顺自己的口,那周婆子本就是武家的老人儿,就是瞧在这个份上,三娘也不好让她家去。

看门赶车的倒容易,身子契给了他们,欢天喜地的磕头去了,可见谁都想过自在日子,实在没辙了才给人当奴才。

三娘略想了一会儿,倒让她想出一个主意来,把孙婆子周婆子叫到跟前道:“我今儿在外头听见说,南边儿有个叫武宜春的,我思量着,莫不是我那弟弟,大难不死,若真如此,自当寻回来,也使武家的香火得续,纵我死了,也对得起武家的列祖列宗了。”

三娘这是没招儿了,才想起那天邹瑞跟她说的,若宜春还活着,倒能延续武家香火的话来,虽对此嗤之以鼻,香火有个屁用,就算武宜春真活下来,也是个罪奴,跟自己不一样,以前可是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这人上人当惯了,怎么受得了当奴才,依着她,死了到好,活着也是受罪。

她是不信,可这些古人信,孙婆子还好些,周婆子到底是武家老人,一听说这个,扑通跪在地上,说要跟三娘一处去寻少爷等等。

这不过是托辞,三娘怎么可能带着她,只得好言劝她道:“南边儿刚闹了灾,这一路不知怎样艰难,妈妈年纪大了,不宜远行,你跟孙妈妈就好生看顾着家,不至于荒了这院子,等我们姐弟家里,才好过日子。”一番话说得周婆子连连应声。

处置好人,就是自己那些东西,三娘想来想去,这些东西还是不带走的好,文帝赏的那些不用说了,卖也卖不出,当也当不得,说白了,就是没用的废物,至于别的,老重的东西,带着累赘不说,还惹眼,反正这院子也是自己的,就搁这儿也跑不了。

至于银子,前次赚的那些都在柳婆子手里呢,三娘现在也不想动,总觉着搁在那儿是自己条后路,给邹瑞的二百两是前两天朱晏使福庆送来的分红银子,送来了五百两,使了二百,还剩下三百,封好包在包里让守财背着,过去使剩下的碎银子称了称,有二十两交给了孙婆子,支撑这院子的日常花用,怎么也够使半年的了吧!

估摸半年后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回来了,到时再想后头的事儿,里外处置妥当,三娘就出了小院,出去小院的时候,已经天色有些暗了,开始往下飘小雪,走了几步,她回头望了望,细细的雪粒子打在门前的灯笼上,那灯笼上连个字儿都没有,这是因为武三娘罪奴的身份,即便是自己的院子,也不能挂上一个武字。

从现在起,自己就跟武三娘算彻底没干系了吧!她是周青若了,想想都可笑,短短的几个月之间,她的身份变来变去,终于回归本位了,却又有点儿不习惯了…

第51章

赶车的回家了,三娘跟守财自然只能步行,惠泉寺这边儿要说离着安亲王府也不远,可那是坐车,要真指望两条腿儿可不近。

三娘走了没一刻钟就累了,而且,天都黑了,这边儿也没什么商铺,远不如前门大街热闹,入了夜两边儿黑黢黢,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好在下了雪,映着雪光,还能瞧见道,可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不好走。

自打穿越过来,三娘还没受过这罪呢,她脚下那双周婆子新给她的青缎子棉鞋,平常穿着是挺暖和,可这一踩了雪,雪水侵了进去,又湿又寒,别提多难受了。

三娘停下脚往前头望了望,问守财:“冷不冷?还得走多长时候?”

守财倒是不当什么,在宫里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别说踩雪,一到冬天,手上冻的口子跟小孩儿嘴似的,就这么着,还得天天得给大太监洗衣裳,灶上烧的热水,主子们使不了的,还有下头的大太监,大宫女,嬷嬷呢,哪轮的上他们,无冬历夏都是凉水,夏天还好过,到了冬天,凿开冰给上头的大太监洗衣裳,一双手侵在冰水里,冻得都没知觉了,手脚上都是冻疮,到了晚上缓过来,痒的受不住,跑出去,用雪擦擦回来接着睡,今儿这点儿雪哪当事儿。

便道:“不冷,奴才估摸再往走两刻钟,拐过前头两条街,就望见王府的院墙了。”

三娘一听心都凉了,闹半天还没走一半呢,这要是走过去,自己这双脚还要不要的了,都得两说,想到此,三娘索性不走了,琢磨着是不是让守财去雇个车轿什么的。

守财见姑娘停下不走了,映着雪光,瞧了瞧姑娘脚下,顿时明白过来,想是姑娘脚下的鞋给雪侵湿了,这会儿冷呢。

守财便道:“要不姑娘在这儿等会儿,奴才去雇顶轿子来。”三娘左右瞧了瞧,心说这黑黢黢的,要是守财走了,再来个流氓啥的,自己找谁哭去。

这会儿三娘头一回意识,到自己胆儿真小,还不如守财呢,要说守财也不大,可没见害怕,也没闹冷闹累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娇气,这才去安亲王府就这样,还琢磨往远处跑呢,做梦吧。

想到此,三娘跺了跺脚道:“这么晚了,去哪儿雇轿,走吧,不说两刻钟吗,咱们走快着点儿,早点儿到不就结了。”

三娘话音刚落,守财忽然指着前头道:“前头像是王府的马车,奴才瞧见车角上挂着的风灯了。”

三娘忙抬头,可不是,前头踢踢踏踏过来一辆马车,近些瞧得更加清楚,正是安亲王府的车,三娘真是松了口气,也就不走了,原地等着马车过来。

三娘瞧见赶车的福庆,还道朱晏让他来接自己呢,不想到了近前车门打开,朱晏从里头跳了下来。

朱晏是等急了,自打三娘从安记一走,朱晏就回了府,吩咐人赶着收拾半闲堂旁边儿的小院,这半闲堂虽是他的书房,大多也宿在这里,半闲堂旁边儿有个小跨院,原是朱晏藏书的所在,后在府里建了藏书阁,这里便空了下来,因是半闲堂的跨院,便没什么东西,平日也没断了打扫,倒颇干净,这一说住人,只挪进些家具摆设便成了。

要说府里比这儿现成的院子多了去了,之所以选在这儿,自然是朱晏的私心,这个小跨院就在自己的半闲堂里,说是一处院子,也有对外的角门,说是两处,却只隔着侧面的月洞门,进出往来便利非常。

其实,今儿在安记,朱晏就想把三娘女扮男装的事儿揭破,如今两人的情景,彼此心里早都清楚了,还打着这个幌子作甚,可三娘却不想揭开,朱晏先头猜疑三娘顾忌身份,觉着她一个孤女配不上自己的王爷之尊,落后一想,三娘何曾有半分自轻,一行一动惊世骇俗,礼教规矩在她眼里如粪土一般,若不是如此,怎会绘春,宫来卖。

且,想起她对自己毫不作伪的言行,哪会是个自轻的女子,或许旁人瞧了会觉得伤风败俗,可在朱晏眼里,却分外可爱,比起那些做作的闺秀,不知道强了多少。

朱晏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个叛逆青年,不然也不至于好好的王爷不当,非去做什么买卖,对于礼教规矩也不怎么当回事儿,遇上三娘才觉的她可爱,若是换了个正常点儿的王爷,估计这会儿三娘已被侵猪笼了,所以,三娘说皇家的人都不正常,还挺靠谱的,至少她遇上的这俩都算不上正常。

一个是狂躁虐待加受虐狂,一个是闷骚加识人不清,叔侄俩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说朱晏闷骚,也真有点冤枉他,先头是闷骚,这会儿瞧意思,渐渐往明骚发展了。

就收拾这个小跨院,差点儿没把福庆折腾死,不止福庆,管家,底下的小厮,洒扫的婆子,就没一个消停的,里外打扫了不下十遍,窗户纸都是新糊的,其实原先的窗户纸是入秋刚糊上去的,这才几个月,爷就说旧了,让撕下来重新糊。

再说屋里头,书架子是现成的,原先有张酸枝儿的罗汉榻,先头爷在这里看书累了,就在这榻上睡,爷都睡得,怎姓周那小子就睡不得了,合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比爷还金贵不成,偏偏爷非让管家把库里那张紫檀月洞门罩的架子床挪了进来,这便罢了,还寻出一顶鲛纱帐来挂上,这鲛纱帐还是王爷大婚时,皇上赐下的,王妃都没用上呢,这会儿倒好,给姓周的小子使上了。

更别提屋里其他的摆设了,凡是库里有的,爷想的起来的好东西,一个时辰之内都挪这屋儿来了,瞧着比爷那屋还体面呢,令福庆最不能忍的,爷竟还让挪进来个妆台,先不说这妆台如何稀罕,这物件儿,可不都是女子梳妆使唤的,姓周的小子可是男的,这么下去,后院那些主子们可不都成了摆设,别说世子了,估摸以后连王妃也盼不来了。

想到此,福庆度着爷的神色道:“爷旁的还罢了,这妆台周公子使唤恐不合适。”

谁知朱晏却轻道:“只管挪过来,再若废话,小心爷的板子。”

福庆再不乐意也不敢劝了,不然他的屁,股就得遭罪了,福庆琢磨等姓周小子住进来,自己可的看好了爷,爷虽说给姓周的带歪了,毕竟还没成事儿,这没成事儿就还有救,自己看严实点儿,等爷过去这阵新鲜劲儿,没准就丢开手了。

福庆这里暗下决心,朱晏那边儿却越发迫不及待,屋子收拾妥当,瞧着天也黑了,让福庆去门口望了三趟,也没见三娘的影儿的。

最后着实等不及了,索性自己亲过去接,远远就瞧见了三娘主仆,朱晏忙吩咐福庆快些,到跟前一下车,就把三娘的手攥在手里,这一攥,朱晏不禁皱起了眉头:“我说来接你,青弟偏不依,大冷的天儿,又下着雪,怎也不坐轿子,若再冻病了,可怎么好。”

说着牵着她的手上了车,把手炉塞在她怀里让她抱着,把她两只小手扣在掌心捂着,等捂热乎了,却瞥见三娘脚下的鞋湿了半截,弯下腰刚要去给她脱鞋,却忽想起这般着实不妥,又缩了回来,柔声与三娘道:“你这鞋都湿了,脚难道不冷,还不把鞋脱了,在这脚炉上暖和暖和。”

三娘倒没他这么多事儿,反正现在两人也都知道怎么回事儿,只三娘不想揭破而已,三娘压根就没想跟朱晏有什么结果,皇叔美是美,到底儿是死变态的叔叔,睡了就睡了,可要是皇叔一抽风,非要给自己整个什么名份,这好事可就弄成坏事了。

三娘自己十分清楚,就算死变态把自己抛弃了,她想找男人,也得偷偷摸摸的来,找不起眼的男人,还能过消停日子,反正见不着,也就没大事儿,可朱晏不成,虽说成了死变态的婶婶挺过瘾,可小命还是比较重要的,为了过一回瘾,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太不值了。

所以,三娘现在就是想跟皇叔风流快活几天儿,过后自己一走,两人一刀两断,谁也碍不着谁,所以现在最好,男人的身份,赶明儿传出去,也只会说朱晏是个断袖,谁也不会往武三娘身上联系。

这会儿,车里就他们俩,三娘更无所顾忌了,不止把鞋脱了,袜子都扯了下来,光溜着两只白嫩的小脚,踩在脚炉上。

朱晏哪想她这会这般,瞥了眼三娘的脚,迅速避开,俊脸红成了块大红布,呐呐了半晌儿不知道说什么。

三娘见他那样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恶趣味上来,刻意往他身边儿挪了挪,身子几乎都靠在他怀里了,抬着脸凑到他耳边儿道:“长卿你说我的脚生的好不好看?”

现代的时候,三娘在网上看过一篇古代女人的脚对男人的性暗示功能,里头提过古代男人对女人的脚有特殊的癖好,从那些春,宫里也能瞧出端倪,哪怕全身都脱得j□j,脚上的袜子也还穿的好好,就没一幅春,宫是露脚的,自己画的那些,及到印成刻本发行,脚上也都添了袜子,可见女人的脚有多重要,某种意义上说,脚是女人最私密的部位。

所以三娘这一句说出来,已经算相当轻浮露骨,简直可以说自荐枕席了,而朱晏也并不是什么纯情少年,虽说时不时脸红,可女人着实不少,以前在外游历,也短不了应酬,虽不算浪荡,也是见过世面的,即便如此,给三娘这般调戏,也忍不住血气翻涌,明明大冷的天儿,倒出了一头热汗。

且三娘还嫌不足,轻轻在他耳边儿吹了口气,道:“长卿怎不说话儿,莫不是嫌我的脚生的难看…”三娘的话儿未说完,就给突然而落的唇封住,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这回可是扎扎实实的亲,三娘给他扣在怀里,挺享受的闭上了眼,跟她想的一样,朱晏的吻很温柔,即便自己这般勾引,他也并不急躁,或许该说,一开始有些燥,可亲上之后就开始温柔了,他的唇软而温热,轻轻贴在自己唇上,辗转的亲了又亲,很是缠绵,从她微张的唇间,探了进去…亲的三娘浑身绵软…

良久朱晏才放开她,三娘睁开眼,望着朱晏的目光跟吃了鱼儿的猫一般,惹的朱晏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伸手点了点她的唇:“这下满意了?”

就说他什么都明白,三娘身子一缩缩进他怀里,心里说,不满意,要是直接来个车震就好了,不过今儿这般,估计已经突破了朱晏的底线,毕竟美皇叔是个古人,而且,没他侄儿变态,要是文帝,估计这会儿早把自己按在身下了,哪还有空儿问自己满不满意,怎么想起他来了,三娘摇摇头,暗道一声晦气。

不过这种事儿慢有慢的乐趣,反正有的是时间,一点一点儿勾呗,早晚把皇叔勾上炕,朱晏把她往旁边挪了挪,三娘不满瞧了他一眼,朱晏笑道:“我给你把袜子跟鞋烤暖了,一会儿好穿。”

说着又与三娘调笑了一句:“若青弟不介意,愚兄抱你也使得。”

三娘颇有些意外的看着朱晏,琢磨这个闷骚的王爷,是不是真让自己给带歪了,还是说,他本来根儿上就不正。

她俩在里头这番来去,哪儿瞒得住外头的福庆跟守财,守财倒还算镇定,因为一根儿筋儿的性子,认了三娘当主子,就觉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只要主子欢喜怎么都成,可福庆却不行。

这一路上有事没事儿就咳嗽一声,虽说不见得有用,可好歹也能提醒爷一下,心里头也开始怀疑,两人这热乎劲儿,在车上都能这样,进了屋自己能看得住吗。

眼瞅前头到了王府,福庆急忙大声回了一句:“爷,前头到府门了。”

三娘一听到了,却忽的道:“那个,从你府里的角门进去好不好?”

朱晏挑挑眉,瞧了她一会儿,意味深长的道:“莫非青弟是为了愚兄的名声,怕愚兄这断袖之名传将出去?”

三娘心话儿,谁管你的名声儿,她是为了自己,这灯下黑要黑的无声无息才算高明,好歹是堂堂的安亲王府,不定多少人盯着呢,自己这么大喇喇的从大门进去,不定就落在谁眼里,不过朱晏这般,倒惹的三娘又想调戏他。

三娘瞥着他,吃吃笑了两声道:“如今这般,长卿还想要甚好名声?”

话里的意思就是你明明白白就是个断袖,三娘这话儿清楚的传到外头福庆的耳朵里,福庆也暗暗点头,心说,就是,都这样了,爷还想要名声,岂不可笑。

福庆侧头瞧了眼旁边儿的守财,见守财死死抱着怀里的包儿,跟没听见里头的调笑一般,遂没好气的戳了他一下:“什么宝贝,瞧你抱的这紧,不知道的,还以为包袱里藏着你媳妇儿呢?”

守财脸红了红:“什,什么媳妇儿?”

福庆见他那样儿,心情倒好了些,与他道:“恼什么,媳妇儿怎么了,谁不想娶媳妇儿,娶了媳妇儿,身边儿有个知冷着热的人儿,来年再抱个大胖小子,这辈子就齐了。”

福庆这几句说的音儿不小,里头的三娘跟朱晏听得真切,朱晏知道,福庆小子这是拐着弯说给自己听呢。

朱晏摇摇头,侧头瞧了眼三娘,三娘倒是没在意,侧头撩起车窗的棉帘,要往外头瞧,朱晏急忙把她拉了回来道:“刚暖和了,回头冲了冷风?”

与她把袜子和鞋穿了,又把她身上的头蓬拢好,这才吩咐福庆停在角门,下了车,牵着三娘进了府。

到了半闲堂旁边的小院,三娘一坐在烧的暖热暖热的炕上,就不想动了,至于朱晏费心布置的屋子,三娘真没大在意,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走了也带不走,再奢华也没用,就跟现代时住五星级酒店的心情差不多少,偏跟前儿有个急于获得肯定的男人。

朱晏见她的反应,问道:“有甚不和心意之处,只管与我说。”

三娘抬头才意识到,这男人是想看到自己表态,差点儿给忽略了,想到此,三娘随即绽开一个笑:“长卿如此待我,哪会有不合心之处,只不知,如何报答长卿这番心意才好。”

朱晏显然异常满意三娘的反应,脸上的笑更加温柔,眸光也亮了起来,声音低了几度却更显暧昧:“若青弟知愚兄的心意,何用报答,只青弟长住在这里,为兄便再无所求了。”

长久?她疯了都不可能,跟朱晏弄长久,他那个变态侄儿能答应吗,故此,三娘未应他的话儿,岔开话题道:“是不是该吃晚上饭了。”

朱晏明显有些失望,却仍吩咐摆饭,王府厨子的手艺让三娘想起上回御膳房做的那个口味蛇,对于她这个不折不扣的吃货来说,王府的厨子就算比不上御膳房,也足够三娘解馋了。

三娘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了一番,吃饱了,还特没形象的打了饱嗝儿,惹的福庆好几个大白眼,朱晏却笑看了她,让把饭菜撤下去,吩咐了一句,不大会儿,上来一碟水晶山楂糕,推到三娘跟前,三娘本来吃不下去了,可闻到这酸酸甜甜的味儿,就吃了一口,吃了一口,觉着好吃,就吃了半碟子。

吃完山楂糕,三娘就开始打哈气,看的福庆又翻了几个白眼,心说这小子就是猪投胎的,吃饱了就困。

三娘是困了,可还没是舍不得帅哥,扯着朱晏不撒手,嘴里说:“咱们一处里说说话儿…”可眼睛都快闭上了,看的朱晏怜意大起,挥挥手把伺候的人遣了出去,搂她在自己怀里,轻声应着她:“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