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讪讪地转过身,重新走上他所在的走廊上。

我慢慢地,走过他的身前。

那一袭红衣,从靠近,到擦身而过,到远离。

就好像是一幕奇怪的分离景象,而我高踞半空,凝望着所有:那男子负手而立,看着我从他身前经过,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

而那个心怀苍凉的女子,郁郁踯躅却又头也不回地,跟他擦身而过。

他挺胸站立,一动不动。

这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他的红衣跟她的青衣几乎蹭在一起,随着风簌簌地小抖,仿佛两个渴望的手在召唤,但是,谁也不曾先开口说话。

我深深低下头,低头从他身畔过。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按在了我的肩头。

我浑身一震,蓦地住脚。

*****

就在这时候,身后镇远侯楚真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

“玉哥哥,玉哥哥!”他叫着,蓦地看到我跟锦乡侯站在一起,脚步一停,呼声也停。

在他的身后,是相继而来的薛信薛诺。

三个人站在原地,都是一愣。

随即,薛诺一伸手,抓住了楚真的手:“楚真,你不是说要跟我较量吗?干嘛跑了,来啊来啊!”

薛信即可明白,立刻挡在楚真身前,拦着他视线,并且大声嚷嚷:“是啊是啊,堂堂镇远侯可不能临阵脱逃啊,来吧来吧。”

只有楚真,被薛诺拉住,被薛信拦在身前,愤怒地大叫:“干什么?薛信你给我闪开!薛诺!谁说现在跟你打了?喂,薛信你别跟着推我,你们两个疯了啊!靠,你们两个混蛋干什么,快他妈的放开我!”

声音渐渐远去,院落内,重新归于平静。

“真的要走?”耳畔,锦乡侯说。

“嗯。”我低头,哼道。

“要去哪里?楚真那里?亦或者......”

“不用你管。”我愤愤地大声说。

“不行,我答应过人,要保证你的安全。”

我立刻冷笑:“对不起,我的安全,我自己可以保证,我从来都不需要人保护。”

“是吗?”

“是的。”

“那么......我现在问:你的脖子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会很晚吗?”

我的脖子一梗,他什么意思?

“你怪我......不关心你?”他的声音,忽然软化了很多。

“没有......不是......”我急忙否认。

“那么你干嘛想要走?”

心一酸:“我......我找到更好的地方行吗?”

“真的?”

“是你说的!”我抬起头,侧着脸瞪着他,“你说我有更好的地方更好的选择,可是我不知道,你说给我听,更好的地方是哪里,就算是九重天兜率宫我都即刻去!”

“你......”他望着我,喟然叹了一声,“你......你不懂......”

“你烦我了,我懂。”我重新转过头,盯着自己的双脚。

“谁说得?”他问。

“我看出来的。”眼泪哗地涌出来,鼻子很酸很酸,我压抑着咽下一口气,“我又不是瞎子。”

“那哪里看出来的?”

“你不理我。”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眼泪掉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我拼命控制不让他们落下来。

“你......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察觉我的异样。

“我没什么,我很好!”我硬邦邦地说,身子略一抖,两行泪控制不住,扑啦啦地纷纷坠落下来。

一只手横空出现我的眼底,手很长很白很好看,一滴泪当空坠落,啪地落在他的手心,碎成一片片,一小滩水渍。

“你......”他不语。

拿手慢慢地握紧,撤离。

我伪装无效,只好伸出手,擦擦自己的眼睛,闷闷说:“这里风这么大,我居然迷眼了。”

按在我肩头的左手舒展,顺势划过去,揽在我的左肩上。

我用力一挣:“干什么你?!”

“这里冷,我们回屋去说吧。”他说,手上用力,把我的身子拦进怀内。

“我不去!”我仰起头看他,倔强说,“我要去更好的地方!”

眼泪哗啦啦落下来。

他的容颜变得模糊。

隐隐地看到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倾之,耳畔,那声音沉沉地,一字一顿地说:“你若不去,我抱你去。”

武状元大赛 第125章 亲亲

“你若不去,我抱你去。”锦乡侯唐少司,站在我的身前,清晰地说。

眼泪模糊我的眼,我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刚才说的那样决绝,没理由突然对他服软。

我右手一甩,将他的左臂摆脱说:“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我举步向前,他身子不动,左臂一缠,缠住我的右臂,顺势向他身边一扯,我抗不过他的大力,身子不由自己向后扑了过去,他哈哈一笑

,右臂向下一掠,准准拖在我的后腰上,双臂用力,我只觉得双脚蓦地离地,居然已经被他当空抱起。

“喂!”我恼羞成怒,“放开我!”

“话我已经说了,谁叫你自己想要试验我的耐性?”他挑着眉,笑吟吟说。

“谁有空跟你试验!”我想要发怒,心里却莫名其妙,有点羞,又有点高兴。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因为讨厌了我,不是想要赶我走?

锦乡侯不理我,托住我向前方走了两步,忽然皱眉,站住了脚。

我察言观色,心中一酸,反而恶狠狠不在乎瞪着他,冷冷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放我下来!”

身子一扭,他脸上露出苦色,旋即一笑:“好玉儿,你怎么不改名叫小鱼儿?整个人滑不溜丢的,这也就罢了,这份挣扎的根劲儿,倒很

像是鱼上钩之前的垂死挣扎呢。”

我愕然瞪着他:“你......你嫌弃我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角的?”

他侧着脸一笑:“谁嫌弃你来着,你倒说说看,自始至终,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我顿时语塞,是的,他从来都没有说过。

“一切都是你自己想象的罢了。”他耸耸肩,忽然又一笑,“不过啊,你......”

“怎样?”我又惊了,瞪着眼看他。

“噗......”他喷笑,“不用总是像一只全副武装的刺猬一样,生怕人家戳你一下,我没有恶意的好不好?”

“谁知道呢......”我有点脸红,只好强辩,“我才不是刺猬呢,刺猬好渺小,我是豪猪,浑身带刺,巨大的那种!威风凛凛,无人敢伤

害。”

“那么我就是猎人。”他迈步向前走。

“很多了人都被猎物咬死。”

“被咬的时候一定会很甜蜜的吧。”他悠悠然地说,低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之中,隐约带着一丝笑意,又似调侃,看得我心虚虚的,忍不住伸出手,把自己的领子扯了扯,弄得严密一些。

他立刻问:“干嘛?心虚了?”

“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扭头看着一边,冷不丁对上两个匆匆经过的丫鬟的目光。

“喂喂,放我下来!”我即可把头藏入锦乡侯怀里,小声说。

“怎样?”

“会被人看到的!”

“看到又怎样?”

“呃......会被人误会的!”

“误会又怎样?”

“你有完没完?”

“唉......本来没多少人看,你这一嚷,故意全府的丫鬟又要来了。”

“怎么会这样?”我叫,随即垂下双手,头一歪,一动不动躺在唐少司怀里,闭上双眼,连呼吸都似乎要停止。

“喂?你在干嘛?”他好笑又还怕的声音。

“装死......”我不睁眼,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为什么装死?”他问。

“这样以后可以解释说我昏过去了所以侯爷你才不辞辛苦地抱我。”

“哦,好计策,装的好,继续装下去不要睁眼。”

“为什么你的话让我觉得有点阴险的感觉?”

“错觉,错觉而已......”

“唐少司!”

“别动,那边来了一群人......”

“呃好的......”

******

我一直装死装到身边嘈杂的声音渐渐沉寂,锦乡侯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住了脚步。

身下一片柔软。

我竖起耳朵听了听,貌似没有危险,于是慢慢睁开双眼。

“咦,这里是?”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布置。

苍青色的床帐,沉稳又气派,整个房间干净,宽敞,还不是雅致,看得人赏心悦目,隐隐还透出淡淡的清香。

我一翻身爬起来,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宽敞的床上,旁边,锦乡侯面带微笑,看着我。

“这哪里啊?”我问他。

“你猜。”

“我从来没有来过。”我郁闷地说。

“正是没有来过才叫你猜,否则意义何在。”

“是......你的房间?”我灵犀一闪。

“答对了,改用什么来奖励你呢......嗯......不然让本侯来亲昵一下,作为奖励吧。”他大义凛然的模样,弯腰下来。

“不必了,我宁可你给我五两银子。”我即可拒绝,义正词严。

“嗯......可不要日后反悔......”

“这个你不用担心,绝无可能。”瞅他一眼,我站起身,“侯爷,干嘛带我到这里来?”

满房间溜达,免费参观,不看白不看。

“嗯,喜欢这里吗?”他跟在我身后,如影随形。

“除了你站的离我太近,一切堪称完美。”我回头瞥他。

“哈......真是难以伺候的豪猪啊......”他一笑。

“嗯?”我以眼杀人。

“是你说的哦,不是本侯杜撰——我是豪猪,巨大的那种,浑身带刺,威风凛凛,无人敢伤害。”他笑得暖洋洋的,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吐吐舌头:“千万别在别人跟前说起。”

“怎样,觉得丢人吗?”

“这是我跟你只间的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我冲着他,闪亮微笑。

“嗯......”懒懒应了一声,锦乡侯伸出手,拉住我的手。

我低头,瞅着那只拉住我的手,再抬头,望着他:“侯爷,你这是?”

“拉手不可以啊?”

“嗯......”

他另只手亦伸出,拦住我的腰。

我低头,望着他扶在我腰间的手:“侯爷,这个......”

“抱下不可以啊?又不是没有抱过。”

“嗯......”

他身子向前凑过来,慢慢地,低下头......

我仰起头,眼睛瞪圆,望着他,眨两眨:“侯爷......你......”

“亲下不可以啊?”

不以为意,理直气壮地说。

“嗯......”惯性回答,刚要低头。

他一只手扶住我的下巴,嘴唇轻轻印了过来。

我身子一僵,随即脚向后撤离,想要脱离他掌握。

他抓住我,不让我离开。

我的上身惊慌后仰,他握住我的腰,我的后背跟腰部只见几乎弯成一条弓的形状。

那双柔软的唇,好像云彩一样,轻柔地落在我的嘴唇上,柔和的好像春风,带着清香的味道。

我感觉我的血液之中有什么“腾”地被点燃。

怎么会这样?

身子后仰,不知所措承受他的亲吻。心头乱如麻。

不过......相比较锦乡侯这出人意料的举动给我的之高震撼,他的亲吻带给我的,却没有太多太大的慌乱。

这个吻是平淡的。

在见识过杀人狐狸那种压迫性要逼得人毫无退路的强烈的吻,锦乡侯的这个吻柔和的......让人感觉不注意就会忽略似的。

如果说杀人狐狸的吻是爆裂的风雨,那么锦乡侯的这个吻只是拂过唇的春风,亦或者轻薄的雪花,落下来,融化成水,水干了,仿佛一切

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