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切齿跟他道:“大师兄,师妹我一点法力都没有,你休拿我当挡箭牌,招无谓的麻烦!”

衡清垮下脸,颇伤心欲绝:“师妹,我是认真的。”

我把白灯笼抱在怀里,裹得密不透风。衡清突然叹了口气:“师妹,你可还记得那船夫所说,太虚丹能使入梦者产生介于真实与梦幻间的美梦。所谓介于真实与梦幻,便是,梦境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我心里一沉,正要问他什么意思。猛听半空一声夺人心魄的喝叫,瞬间百钟响起。

冥王与冥后来了!

我来不及说什么,便随着身边的一干鬼魅哗啦啦跪在地上。上方嘈杂的鼓乐声音敲得人心烦乱,我听到衡清细细的声音响在我身后:

“至少有一件事情是真的,你我在数千年前确是有一纸婚约。”

在我有记忆起,自己是个凡人,好不容易修成了仙,飞升往天界的第一重天,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碧止…数千年前的事,那时或许我还在六道轮回之中,衡清一个天界的仙,如何能与我有半点干系?

我骇然了半晌,猛地才如梦方醒,与衡清有婚约的,定然是他那位真正的“三师妹”,而我,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等我回头,后面已没有衡清的身影,想必是往冥王府去了。

我站在原地心不在焉不知道过了多久。而在我发呆的时候,冥王冥后的辇驾降临在明月楼,鬼府百官叩拜唱呐,天台上的歌舞一场接着换一场。

等我记得想去看一眼时,但见灯火辉煌的高台上身影绰约,哪里看得清楚。

一个穿儒衣颇体面的男人走到我面前:“姑娘一个人?”

我冲他摇摇头。

他竟不走开,反倒冲我暖昧地眨了下眼:“这个时辰,恐是不来了吧?让姑娘家等待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我依旧摇头。哪里知道这厮毫不识趣,得寸进尺要挨近过来。我立即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对方一愣,随即露出悻悻神色,手一抓,就将他自己整个头颅抓了下来,那张早先还风度翩翩的人脸瞬间眼球突出、口吐长舌,冲我伸了好一会舌头,才又安回去,气哼哼走了。

本仙姑给他的丑样吓的,再也不敢走神了。

此时二个冥府鬼差在桥廊的游客中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在搜寻什么。两者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冲我猛上下打量。

“你,跟我们来!”

我吃了一惊:“二位鬼差大人,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一个笑道:“你不要害怕,叫你过去,是因为你的身形与冥后娘娘的相仿。现在大王娘娘要玩一个小游戏,需你们参合配合。”

我满腹疑惑,又不敢引人注意,只好顺从跟在他们后面。二个鬼差将我引到天台的第一层,那里早有十几名身高相仿,身形苗条的女子等待。此时我的心神早给明月楼中正殿端坐的一男一女吸引。匆忙间看去一眼,只见那玉蓝迦王身形高瘦,作盛装打扮,面罩一个鬼气森森、绿光莹然的面罩,那气势果真令人不寒而栗;而他身边正小鸟依人地偎着一个同样盛装的清丽佳人,赫然正是女罗的娘,女那。

32

一个衣着不俗的中年嬷嬷给我们每一个人发了一套衣服,一条丝巾。那衣物织着银丝刺绣,质地非常柔软舒适,料子绣工确是不错。一位姑娘抖开衣物,立时惊呼了一声。中年嬷嬷面有轻视道:“便宜你们了,这绮罗是宫中御制,如你们这等出身便是轮回个十辈子也穿不到,今天塌塌实实办好这趟差,这套衣服便是大王与娘娘赏与你们的。”

弄了半天,我总算听明白了原委,原来冥王与冥后二位当初便是在这游灯会上相识。如今重游故会,必然勾起了心中无限温柔蜜意,想要玩一下“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游戏,再次重温一下初相识的浪漫邂逅。

于是,为了配合这对夫妻的打情骂俏,众鬼差在游灯会中寻了我们十数名身形与他们冥后相接近的女子,冥后将与我们换上一样的服饰,蒙上白巾。四散走至各处,冥王将要在众里寻出他独一无二的冥后出来,大秀恩爱甜蜜。

我大感懊恼,游灯会女子千千万,我这也能给拉来凑数,当真是时运不济,难怪说,冤家聚头。我可要小心些莫给认出来才好。

在我们换衣服的时候,那嬷嬷还阴恻恻地警告:“我丑话说在头,各位姑娘可要安份守己,别存了什么歪心,想趁此机会勾引大王,仔细了来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说完,领我们前往御案叩见冥王冥后。

我检查了将自己大半脸遮住的丝巾一遍,才安心夹在一众女子中,跟着过去。

牡丹宫灯与华表的鱼龙花灯,照得天台亮如白昼。

台上歌舞还在进行。冥王冥后被簇拥着坐在御座。冥王的脸遮在森郁的鬼面之后,模样看不清,便能感觉这似乎是个不苛言笑的男人,浑身散发阴沉黑暗的气息。眼光一扫,冷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

这样一个男人,也会秀腻歪浪漫,只说明,他当真非常喜爱冥后。我在心里骂他无聊之余,不禁也有些为他叹息,估计这位冥王不知,他一心讨好的妻子在外头给他戴绿帽子呢。

他身边亲密无比靠着的,确确实实是女罗的娘,我不知暗暗将她盯了多少眼,这当真是我认识的那个曾经一脸柔情蜜意偎在帝君身边女人?现今看她对冥王,也是一副今生非他莫属的情痴样。我觉得,这女人的三心二意,委实令人费解。

那嬷嬷上去交差,女那随意掠了我们一眼,掩嘴爱娇与她男人道:“如此一看来,果真一般无异,大王莫要认不出臣妾罢?”鼓乐的声音甚为噪杂,听不清冥王低低应了句什么,女那立即笑得心花怒放,模样大是愉悦。

我左看右看,越发觉得这女人面目可憎。或许是我眼光过于热辣了,那冥王突抬头与我眼光对了个正着。我只觉从那黑洞洞的鬼眼射出二道眼光冰刀似的犀利,吓得连忙低下头,心里怦怦直跳。

女那笑够,这才挥挥,冷冷带着上位者的威仪:“带下去吧,回头有赏。”

旁边一个姑娘似乎给震住了,等下了台,我听她哆哆嗦嗦道:“若不幸大王没寻出娘娘来,咱们不会有事吧?”那个嬷嬷耳尖,听完一口水就吐到姑娘脸上,骂个狗血淋头:“冥后娘娘高贵无比,与大王恩爱无双,心有灵犀,自一眼便从你们这群凡脂俗粉中认出来!你这蹄子,再敢胡说撕烂你的嘴!”

于是谁也不敢再多言,各自领了白灯笼散了。

我随意择了条桥廊走去。一路受到不少指指点点,但没有谁上前拦阻。也不知道冥王冥后二位这场肉麻要挣腾个多久,我还是先寻个地方打个盹,休息休息才好。

这一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给一阵叫唤吵醒。

“姐姐,姐姐!”

一个年纪不大的青衣小童扯我衣袖。

我皱眉,睁眼,一袖将他拂开。问他什么事。小童道:“我们家公子有请。”

我很是诧异,随即冲他摇摇头道:“我不是你们冥后娘娘,也不认识什么公子。”

小童贼兮兮靠过来:“姐姐,那位好看的公子说是你的二师兄。”

我瞪大了眼睛,神智全清醒了。“快请带路。”

童子带着我,顺着弯弯曲曲的桥廊一直往前走。突然停下笑嘻嘻指了一处,前面有处廊亭,一人正倚着雕栏眺望湖景,背影修长玉立,衣袂随风飘飞。我心口处似乎麻了一下,有种异样情绪一闪而过。

我剥了面纱,叫了句二师兄,那人慢慢回转了身,两束眼光打在我身上。我抱着灯笼僵在原地,瞬间有些难为情起来,身上换的这身衣服,委实有些花俏了。

“我还道自己看错了,师妹怎么会在这里?寒儿呢?”

我干笑道:“寒儿很好,我来这里,自然是寻剑来了。”

“那么大师兄呢?”

帝君身形高我甚多,这么站着说话,特别是当他脸上完全沉下之时,压力甚大。于是我提议道:“二师兄,不如我们先坐下说罢。我这里也有玑罡的消息说与你知道。”

说着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慢慢将遇到玑罡,动身前往冥府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越说帝君的脸越黑,所幸不久玑罡被我唤了出来说话,帝君那毒辣的眼光终于换了个目标发射,我一边同情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玑罡,一边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揣测帝君之所以会这么不快,极有可能是因为女罗的娘。毕竟任谁听到女伴对身边的某人痛下杀手,选择相信或不信,心里都是会不舒服的吧。女罗的娘在帝君面前一向楚楚可怜,我也懒得去问帝君是否觉得她是无辜的,只是大方与他笑一下,道:

“二师兄你不要误会,我把这事说出来不是想证明女那就是个坏人,只不过她心机颇深,来历不简单,二师兄与她一起,需要有些提防才好。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二师兄莫怪师妹多…”

“嘴”字没说完,我哑然。因为帝君突然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

温热的体温,又撩拔得原先那股异样在心头耸动了下。

玑罡偷偷抬着头,眨巴眼睛望我们。

我身体忍不住往里缩了缩,尴尬道:“二师兄,有话好好话。把手松了。”

手指撑脱不开,帝君在我面上睃巡了一圈,轻声说:“师妹,你在我面前一向拘谨,从不似今天这般侃侃而谈。”

我讪讪道:“什么都不能逃过二师兄的眼睛。师妹昨日入冥府之时喝了一碗什么汤,之后那些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好似一下都明白了。”

“哦,你倒说说,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我点了下头,厚着脸皮表白道:“原来我一直对二师兄,是非常之仰慕的。”

帝君的表情似乎温和了些。我继而万分讨好道:“从今往后,我便安心仰慕二师兄便好,决不起其它妄念。二师兄请放心。”

我没看错,那一瞬帝君的确眼光一闪,杀气腾腾。

我缩到廊亭里头不能再缩了,听他冷冷道:“你倒是撇得一干二净,以前屡次三番对我又亲又摸之事,便打算不再负责了?”

咕咚!我看到凝神听壁脚头伸成乌龟状的玑罡一时刹不住,歪头栽在石凳边上。

Chapter 33.34.

33

帝君的表情看来不似在说笑,严厉的眼光,清楚地表达着“不好好说清楚,决不与你善罢干休”,所以我顿感十分彷徨。

难道在过去某日某时,我真的头脑发热对帝君下了狠手?

可是我将记忆里那几个令人羞耻的画面粗略地回忆了一下,而后窘迫地发现自己益发茫然了。因为我所看到的真相令人发指,很明显动手动脚,主动占便宜的人并不是我。

这一通回忆提醒了我,原来我吃了这许多亏,可恨我方才思虑不周,竟然说出要划清界线的蠢话,要知道像帝君如此的翩翩美男,便是将那便宜讨回一分半毫都足令人心花怒放。想到这里,我益发觉得自己是个软弱蛋,渐渐还有些生气。

我皱眉,义正辞严道:“二师兄莫要开玩笑,似辣手催花此等事,我是如何也做不来的!”

说完,很用力地抽手。哪知估算错误,力气使得过了,一肘撞在桥栏之上,立即痛得我泪花四溢。我正要哆嗦按住痛处,手臂一紧,手腕处给人握住,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往上移,在我撞伤处轻轻揉了起来。

我慢半拍瞠张双眼,下意识扭过脸去,骇然发现,帝君他老人家不知何时竟神出鬼没坐到我身边,垂头专注给我揉手臂。与我的距离近到,我一抬脸,睫毛似乎能扫到他脸上去。

我别扭地缩了缩手臂,马上得到一声斥责:“不要动。”我顿时觉得无助,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面无表情将头扭在一旁,睁大了二只眼珠,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玑罡…不就揉个手臂么,玑罡这厮现下神色古怪,眼光游离,闪烁不定,一看就知道正在转些淫猥念头,当真是个下流胚子!

灯光照映下的湖面明晃晃的扎眼,入夜的凉风撩拔着淼淼的水流声,伴随着四周男男女女嬉闹的声音,一声远一声近。

有人在小声议论:“冥王与冥后娘娘真是相爱,为了取悦冥后娘娘,大王真是费尽了心机啊。”

“真想不到冥王殿下平时那么冷酷无情的男人也有化为绕指柔的时候,娘娘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小心翼翼望了帝君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

“手臂不疼了,可以松手了、松手了。”

“嗯。”

帝君的确是不揉了,可也没有走开的意思。手脚只要稍稍伸展开就能碰触到他身上去…这种无形的压力真让人坐立不安啊!

身体越团越小,因为距离太近,体温互相传递着,连呼吸也似乎绕缠在一起。就在本仙姑觉得自己再没办法这般若无其事死磕着时,帝君淡淡开了口:

“寻玑罡法身之事,我早安排妥贴。待大师兄一回来,你们便即起程回人间去。”

我直觉反对:“我与大师兄亦是祖师嘱托以任务之人,怎么可以处身事外?”

帝君似乎耐着性子:“玑罡确实是藏于冥王府中某处。此事有我潜入府中暗作筹划即可。师妹及大师兄若再插一手,一个不好反倒打草惊蛇。再说师妹没有法术傍身,何苦来趟这浑水?”

我磨牙笑道:“师兄早在嵯峨山上为什么不这般表示?如今想让我不趟浑水,却是迟了。”

帝君冷冷望我,我立即很孬地垂下头去。

“师妹有心。只是我些不明白。”

“什、什么?”

“方才看师妹一人持着灯笼穿梭在廊桥,莫非是真的动心,想在冥府寻个如意郎君?”

今日的帝君,似乎有些不可理喻。

我不敢太不满,只好小声说:“持灯不过是游灯会的规定。反观二师兄,与那位冥后似乎纠缠不清得狠,师妹瞧那位冥王殿下,不是个戴得了绿帽的人,师兄仔细惹祸上身。”

四周温度骤然冷下几度,近在咫尺的男子身躯造成巨大的压力。

“师妹便是这样看我?”

我一时心慌意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将他猛推开去,身体重获自由,这才从那种一触即发的异样情绪解脱出来,松了口气。

“我如何看待二师兄,并不重要。”无论如何不能再续这个话题了。我眼光游移,这么一看,倒真给我看出异样来:“奇怪,为什么湖面漂着那么多灯笼?”

说完,装作若无其事走向帝君对面,左看右看。此时我也当真是有些惊奇,因为早先还平静空无一物的湖面,现在漂浮着数不清的灯笼,一盏盏散着粉色光晕,煞是动人。我转念一想,依稀记得人间仲秋节有个习俗,便是月下放着小灯船至河水之中,为来年、为家人祈福。想到此处,我大感心动,将眼光扫向我带来的灯笼。

这一扫之下,发现玑罡正神色古怪望着我。

这厮的表情自方才就没对劲过。我也懒得理会他。只是将那灯笼置于水中飘浮,似乎要些法力支持,我不由踌躇了下。此时听到帝君的声音说:“你如果愿意,可将灯笼交于我。我能让它如湖面那些一般,漂于水上。”

我心中一喜。一是因为自己顺利转了话题,不必再谈那些尴尬之事;二是难得帝君竟主动搭腔,细想来似乎有些示好的意思。约摸也是想揭过方才的疮疤,不再寻那不痛快,如此甚好。

我毫不犹豫将灯笼递了过去。只不过,玑罡这厮表情怎么益发古怪了?还拼命跟我眨眼做甚?

他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帝君适时递过去一眼,他便一脸惊吓闭上了嘴,继而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我,看得我一阵狐疑。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接下来我傻了,因为我看到帝君摸出一枝朱砂笔,迅速在灯笼上题了什么。而后很快撤手,灯笼滴溜溜落到水面上,夜明珠般发出一层浅粉光晕。

下一刻,腰间一紧,身躯猝不及防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紧跟着脚已离地,那人抱着我飞向半空接着掠下,直直自镂空处落入灯笼里面!

没错,现下我们确实是在灯笼里面!

我不知道是自己身体变小了还是灯笼变大了,总之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而待我看清了四周的环境,顿时便脸如火烧。

脚下所触之处,竟是柔软的水床,水床四周,落地生根般洒落着的红色曼殊沙华,盛绽着,浓烈而妖冶,吐出泌人的芬芳。淡淡的簿纱飘散在四周,而让我结舌瞠目的是隐约于簿纱后面的一幅幅露骨的男女秘戏图,伴随着灯笼的飘荡在我眼前流转。

我只看了一眼,反应过来便不敢再看。一想到身边还站着一个帝君,与我一同看了这淫猥之物,我脑中瞬间就空白成一片。

“这是怎怎怎么一回事?”我听到自己结结巴巴的声音问。话音一落,砰的一声巨响,紧跟着脚下一阵剧烈晃动,显然是两个灯笼之间互相撞到了。对面迅速跳起一对纠缠一起的男女影子,冲我们这边破口大骂:

“格老子,怎么不好好看着舟子,正撞在大爷的兴头上!”

我已经惊得不知道如何反应,身边银光一闪,迅速往隔着层层纱罩的对面闪去。只听那男人诶哟一声痛呼。估计对面的男女也晓得大事不好,顾不得痛一迭声的求饶。这么一晃,两只灯笼的距离已经荡开了去。

那嘈杂的声音稍去,空中若有若无男女□的声音便传入耳里。

我约摸面上是青一阵白一阵。

此时我便是猪脑,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灯笼,哪里是什么祈福的物事,分明是男女欢好的场所!

来不及斥责出声,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

34

身体被动投入水床之中。冰凉柔滑的触感充诉着全身。

面前的空气,教一人的气息完全笼罩。

男女天生身体上的悬殊是这样巨大,导致我明知道自己被对方紧紧禁锢在怀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又惊又怒。

我用力推挤,可是不仅没有效,反而极轻易地给按在一边。紧接着,二片柔软的唇蜻蜓点水般在我颈项处滑过,触感很轻,带着淡淡的麻痒,却让我的思绪在那瞬间没有思考能力。

目光所及之处,是帝君轮廓分明的下颌骨,再往上,优美的簿唇,高而挺的鼻梁…我没有勇气再往上看去,只感觉一束异样的眼神打在我面上,如火焚烧。

“将灯笼交于对方,等于答允对方一同行那双修之事。师妹也是修道之人,想必知晓一诺既出,不能反悔的道理。”

我气结。今日这宗蠢事,的确是我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一头扎了进去。可是,帝君这手段也忒不光明正大,一想他借机这样欺侮我,我就禁不住心里一酸,眼泪啪答啪答往下掉。

一腔悲愤之下,我正寻思找些什么恶毒的话来骂骂他才好。却听他用比往常低沉一些的声音道:“师妹若只顾哭,师兄便不停下来了。”

事情听起来竟还大有可为。我立即停止了挣扎,瞪大了两只眼睛,死命不让眼眶聚集的液体再掉个零星半颗来。

我吭哧吭哧开口,难堪地发现自己的鼻音有些重:“方才是师妹糊涂了,师兄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吩咐?”

两人依旧维持着那暖昧的姿势,帝君一开口,温热的气息便喷在我面颊上肌肤上,引起一阵异样的滚烫。

他说:“正是。今日继不继续,全在师妹一念之间。”

我哪还敢跟他装腔作势,甚至面上还逼出谄媚之色:“师兄有事快请吩咐。师妹定事事遵从,恪守当师妹的本份。”

帝君缓缓道:“那好。师妹便依我早先所言,待大师兄一到,速速离开冥府。”

此时便是帝君叫我去摘雾里的花去捞水里的月亮,我都毫不犹豫答应,更别提这区区小事。

我热切地点动自己下颌:“好的好的,二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