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顿了一下步子,突然不敢上去,心底有一种罪恶,有一种自责。

她曾答应过十一,这一辈会对他不离不弃。

她亦只想陪他一辈子。

“娘娘,你今天精神有些不好。”

他声音如清风袭来,阿九难过的别开头,没有看他的眼睛,“昨晚没有休息好。”说完,心虚的上了马车,却见景一碧还没有上来,心中咯噔一跳,难道说,君卿舞也要来。

“碧公子,咱们先走吧。那慕容屿苏恐怕已经到了。”

“娘娘不等皇上?”景一碧目光却是不经意的落在她脖子上,似乎看到什么,目光不由一怔,“娘娘昨日说你不会下棋茶,而皇上却极其精通围棋。”

阿九伸手挡住脖子,那里是昨晚君卿舞几乎粗鲁的撕咬留下的痕迹,忙将丝巾拿出来,作为领子挡住痕迹。

“下棋不一定是围棋的。”阿九刚要解释,却看见君卿舞慢慢的从远处走来,阳光下,俊美的脸竟然阴森的吓人,好似将整个帝都的薄冰都覆在了他脸上,紫瞳扫了周遭一眼,然后冷厉的看着马车这儿。

阿九声音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然后眯着眼,干脆装着睡了过去。

不一会他上了车,三人同行,气氛一如既往的尴尬,倒是偶尔会他们两人会说上几句,阿九都无暇去听。

全身坐立不安,即便是闭上眼睛,都感觉到君卿舞目光试探的盯着她。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景一碧先下马车,于是里面就只剩下了两人。

感觉到压迫而来的气息,阿九下意识往里面一缩,肩头突然被人扣住,疼得她赫然睁开眼,对上了君卿舞冷凝的目光。

“昨晚你在哪里?”

“芳花园。”她如是的回答,然后这个他居上的姿势让她再度响起昨晚,那种不安,恐慌自责再度蔓延在心头。

“那你昨晚对朕做了什么?”

他脸色还有酗酒之后的苍白,脑子昏昏沉沉,昨晚也就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个女子喊他的名字,醒来的时候,却是在自己宫殿。

左倾说,昨晚他喝醉了,还是淑妃娘娘为他宽衣洗漱了之后在送他回去的。

不知道为何却总是觉得少了什么?

“你喝醉了,吐了一地,连垫子都脏了。”她避开了他审视的目光看向一边,身体被他压着,不得动弹,甚至都觉得呼吸困难。

“那朕可有说过什么?”

“有。你说脏死了!”

“所以你脱了朕的衣服?”他抽了一口凉气,“那狐裘垫子也是你弄坏的?”

“皇上,臣妾也不愿意。”

他果然完全不记得,依稀清楚,在那个过程中,他就像一个探寻的孩子,没有喊一声她的名字,不管是淑妃,还是梅二。

那样的反应,只是一个少年的生理上的本能,或许来说,就如同遗梦一样。

想到这里,阿九长吐了一口气,他到底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然后心底却又是一种莫名的失落。

因为,她喊了他一整晚的名字。

阿九咬着唇,自己为什么要失落。她赚了,昨晚还白睡了一个处-男。

“弄坏的狐裘在哪里?”肩头又是一阵剧痛,君卿舞的眼神敛着怒意,“你讲它拿出来,朕既往不咎。”

“啊?”阿九以为自己听错了。

既往不咎他面色这么难看,根本的原因因为昨晚她弄坏了他的狐裘垫子?

“扔了。”

“你!梅思暖!”

他每次真生气的时候,就会直接喊她的名字——梅思暖。

“别以为朕现在就拿你没办法,将它拿出来。”

“扔了,我哪里拿。”

她什么扔了,她直接就烧了。

“扔了,你捡也得给朕捡回来。”

语气中怒意夹着暴敛,似乎这触动了他的底线。

第七十九章

“不记得了就不记得了,你让我捡,我去哪儿捡?”被他扣着双肩,那种被压迫的感觉让阿九莫名的恐慌,忍不住抬手要推他,“不就一张狐裘,我陪你就是。你就这么揪着我不放。”

她的话似乎更激怒了他,瞬间扣着她的手腕,用力的压在马车壁。

“放了我!”

她亦愤怒的抬头盯着他。

狭窄的马车里,一度出现了杀意凝聚的气氛,犹如冰雹席卷而来。

四目相对,彼此眼神谁也没有让步,都恨不得将对生生活梗

他带着一丝厌恶,一丝杀意。

她满脸倔强,眼中没有一丝怯弱,反而如一头瞬间激怒的兽。

两人依然这样对峙,直到马车帘子掀开,景一碧愣愣的站在门前,看着两个姿势暧昧,目光却对峙的人,似乎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阿九奋力的挣扎开,然后几乎是跳下了马车,甚至于本能的躲在了景一碧身后,探出脑袋狠狠的瞪着君卿舞。

君卿舞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再看到她躲在景一碧身后,脸色更加难看。

“皇上,前面来消息,慕容屿苏已经在楼上了。”

景一碧回头看着阿九,“娘娘,我们只能送到这里,在前面也是慕容屿苏的人。”

阿九点点头,景一碧的面容总是能让她觉得安心。

“您真的不用带人?”

景一碧的口气有些担忧,阿九昨儿也道今日的书茶下棋的事情,她完全一窍不通。

然而,刚才掀开帘子,看到两人氛围,皇上恐怕也是不会去的。

“不用,我能做到。”阿九回头看了一样面色菜青的君卿舞,“皇上,三日之后,还请您实现诺言。”

她面带笑容,语气却是初次见面时那种陌生和疏离。

君卿舞微微挑眉,亦冷然道,“五天时间已经过了三天,淑妃,事情若是砸了,你整个梅隐殿都得丧命。”

两人气氛逾加不对,景一碧站到阿九身前,“娘娘,微臣先送您一程,有几处建议,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君卿舞重靠在位置上,抱着手臂,头扭向一边,看不清表情,然而那抿着的薄唇,显然十分的不高兴。

阿九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跟着景一碧慢慢的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他身形偏瘦,走路的时候,身子微微侧着。

那个姿势,就像同十一走在街上,用身子为他挡住行人一样。

因为人多,两人走得很近,阿九不过微微抬头,便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兰草气息,清新自然。

这样的感觉,让阿九如何也无法从那熟悉的轮廓上移开,直到对湛蓝色的眼眸看来,她才慌忙收回,耳根微红。

“娘娘,皇上平日极少这么生气。”

他并非属于那种多管闲事的人,然而认识了君卿舞这么多年,这个少年天子从来懂得隐忍自己的情绪。

而这一个月来,君卿舞情绪几次险些失控,而刚才,那样的眼神,作为景一碧还是第一次看到。

阿九叹了一口气,“昨晚我去了芳花园,顺带弄坏了塌上的狐裘软垫。”

旁边的景一碧步子微微停滞了一下,似乎已经猜到了君卿舞为何如此生气,“昨儿,是皇上娘亲的忌日。”

景一碧的是娘亲,而非母妃。

“而那狐裘…”

“里面的西全是皇上娘亲的遗物,十几年来,皇上都异常珍惜。甚至不允许外人踏足,然而半个月前,皇上丢失了一块玉佩,那是他出生便携带的,对他意义深重。”

那是遗物?

阿九心下一紧,想到昨晚醉酒之时,君卿舞抱着他喃喃自语的样子,那样的悲伤和绝望。

“皇上心中有愧,更加珍惜关于他娘亲的一切,娘娘您不小心弄坏了那垫子,皇上心中又会觉得,自己无能,无法保护好娘亲的遗物。

“碧公子,皇上是几岁才被接入皇宫的?”

“娘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皇上昨晚喝了。”

阿九低着头,声点道。

“皇上告诉你的?”景一碧停下了步子,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

关于皇上个过去,都是宫中最禁忌的话题,亦是最深的一个秘密,皇室宗卷也没有提到。

皇上亦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不管是他,还是,那个女子,都未提过只字片语。

然而,对这个女人,他竟然了。

看着阿九的目光,带着别有深意的探究,“皇上是他娘亲去世后才被接入宫中,那一年,他七岁。”

“七岁。”

阿九浑身血液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