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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桑现才明白鬼王方才去抓辰月只是个虚招,为的只是让自己乱神,心里即是庆兴又是后悔,最后又淡然了,隔着封仙网冲鬼王一摊手,端上平日的不羁笑意,道:“好吧,此时我们皆为你所控,无话可说,不过辰儿是女儿身,鬼王可动不得。”

“女儿身?这个我可不好说,看瓷儿的意思,若瓷儿喜欢,兴许收了她当他使唤丫头也为偿不可。”鬼王似在思考是说。

“瓷儿?”卓桑不解皱眉,却还未待多问,只见鬼王抬手一挥广袖,黑色广袖闪过,眼前的天地突然急变成为一团黑色,等眼前再看清,却是在一片灰黑色的平地之上,四周遍布嶙峋怪石,鬼王原本丑陋可怖的模样消失,俨然成了一个中年男子。

“鬼王回府了。”一些尖利的呼叫声从前面传来,卓桑朝前看,只、见有一处腾着黑青色气泽的大石门耸立于乱石之间,大门旁边立着数个白骨卫兵,见到鬼王时都屈膝跪了下来。

“把他们全都送到瓷儿房里。”鬼王大挥着黑袖冲卓桑辰月三个一指,那些白骨卫晃了晃脑袋之后小跑着走了过来,将地上的舒渊和辰月扶起来抬住,又望向长身立在那里的卓桑,似在犹豫要如何抬他。

“我自己走。”卓桑笑笑挥手。

瓷魂,就是鬼王口中的瓷儿,鬼王唯一的一个女儿,见到瓷魂的时候,她正发脾气,一大堆的玲珑珍玩被她眼睛眨都不眨地从屋里摔了出来,一只碗大的夜明珠正好砸到了抬着辰月的骨卫上,那白骨卫兵的头立马滚出老远,卓桑急忙伸手一揽,旋身将辰月打横抱在怀中才不至于她摔到地上。

“我不要看这些东西,不要!都滚出去!”一个少女的怒喝声隔着门传出来,然后房门打开,几个面色惨白的鬼婢急跑出来。

鬼婢们在见到门外的卓桑是都止不住亮了下眼,然后又都不敢停留急急跑开。

“进…进去…”身后的白骨摔倒了卓桑一把,卓桑扭头瞟了那白骨一眼,白骨立放缩回手连退两步。

卓桑看了看怀里面色已略有好转的辰月,心想应先为她寻处可以疗养之地,便抬步进门。

“滚!”一身红衣的瓷云本对墙而坐,闻得身后有人进门,反手就拿起面前的银镜掷了过来。

卓桑并不闪躲,而是以目光驱动灵力,将那银镜定于空中,然后再缓缓飞落到旁边的桌上。

瓷魂每次发火,即便是鬼王也都不敢与之正面相对,从未想过竟还有谁敢如此挡下她的东西,她微皱眉头,正在喝问,却在看清卓桑的脸时,止不住愣滞住。

卓桑冲瓷魂微微一笑,略走近两步,道:“想必你便是鬼王口中的瓷儿吧。”

“你…你是?”瓷魂疑惑地看卓桑。

“我是鬼王捉来送与你的。”卓桑半开着玩笑地开口。

瓷魂略有一异,然后竟忽地脸红,起身在屋里一挥,原本凌乱不堪的屋子瞬时恢复原貌,桌椅齐全,窗明几净,青色纱帐配着银色各类花饰,墙上仿着人间习惯挂有书画之物,连地上的毡毯都干净如新。

“爹爹真是的,竟…竟…”瓷魂支吾着站起身,红色长衣立刻泻了一地,衬得她的脸粉白可爱至极。

“我等乃鬼王在黑邪江岸所俘,到此实属无奈,眼下我们三个之中有两个负伤,还望公主能施手相救,卓桑立誓定报此恩。”卓桑抱着辰月,向前两步,忽地冲瓷魂低下头,神色恳切却又丝毫不显卑下。

瓷魂看着卓桑,又看了看卓桑怀中的辰月,转着眼珠,努了努嘴,道:“报恩?你会不会什么都答应我?”

“自然。”卓桑肯定应声。

“那好,我可以救她,我还可以想法子让你们离开鬼府,但是…”瓷魂伸指点着下巴,脸上露出狡黠的笑。

卓桑微蹙眉头看瓷魂,魂瓷伸头向前,附至他耳边,道:“但是你们得带上我一块离开,还要记得你欠我一个恩情,他日我让你做件事,你定要做到。”

卓桑闻言,眉头更是一皱,再看瓷魂脸上的笑意,一时又想不出他法,只得无奈地笑笑,点头应下。

见卓桑应下,瓷魂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大声招呼着来鬼,然后指着自己那张丈余宽的黑檀床给卓桑,示意可以将辰月放到上面,又让白骨卫将舒渊安排到了别处。

接下来的几日,卓桑便一直在瓷魂的住处,先是为辰月渡入灵力疗伤,后来便是在她醒后教她一些快速恢复灵力的法子。

初醒时辰月全然不敢相信一睁眼竟会到了鬼府,卓桑将过程一一讲过之后,辰月扶额笑了半晌,道:“你这算得是出卖色相了。”

卓桑见辰月拿他玩笑,没好气地哼一声,道:“若非为了你,我何需如此居于别人檐下。”

辰月一思,觉得也对,便强忍着收了笑,好一通谢言。又是几日,瓷魂渐行与辰月也说上话,从鬼王那里取了好些珍贵仙丹与辰月吃下,辰月恢复的差不多有了七八分。

鬼王无子,唯有一个女儿,在整个鬼界都是被捧在手心上,摆在心尖尖上的。起初以为,瓷魂被鬼王娇宠之下,定然是个蛮横任性的主,被可真相处下来,辰月发现其实瓷魂也是个很简单的性子,人虽泼皮了些,嘴上图个利落,但心地却是极纯良,与辰月处久之后,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当然,辰月也是明白瓷魂打的主意,叫得亲热是为了让辰月他们带她离开鬼府。

开始卓桑在对辰月说瓷魂开出的条件时,辰月是死活也不肯答应的,辰月想着即便是拼了全力杀出鬼府,将来也只是让鬼王记恨他们一段时日,可若是拐带走了他的宝贝女儿,那指不准鬼王领着白骨大军就杀上千凝山要人,那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可后来,当辰月知道瓷魂要离开鬼府的缘由时,不禁又犹豫了起来。说起来,瓷魂一心想着要离开鬼府,竟还与辰月要扯上几分关系。

千余年前,鬼王喜得贵女,宴请各道有身份地位者到鬼府赴宴,东华仙君素与鬼王交情不错,便携了独子凤渝前来。

宴上,凤渝受东华仙君之命为当众拂琴一曲助兴,鬼王听完大夸凤渝聪慧,长相绰约,还说将来自己的女儿便要嫁这样风姿的男子。这话一出,同来赴宴的其他鬼仙都笑了,不知是哪路仙人插了句话,说若是东华仙君愿意,倒不如此时定下亲事,他日待鬼王家的公主长大,嫁入东华殿,两家成一桩美事。

那仙人兴许只是随口玩笑一说,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鬼王一拍大腿就叫好,然后端着杯子到东华仙君面前竟真的提了联姻之事。

当时在场的各类道友不下百位,东华仙君任是心里有丝许不乐意,可想到若是回拒,那么自己同鬼王这数万年的交情估摸着也到了头,再想到鬼王的公主本就出身甚好,娶了它入东华,那么东华与鬼府便同连一枝,是极有利的一桩姻亲。

犹豫之后,东华仙君半推半应地就了这亲事,约定等到瓷魂千岁之时,凤渝就迎娶她入东华。可等到了瓷魂千岁,凤渝却借以修道未有大成之名推了亲事向后。此事凤渝是背着东华仙君向鬼君休的书,东华仙君知道后大怒,罚凤渝跪了整整一月的火峰道,又亲自带着他上鬼府请罪。

虽然鬼王心底多少有些不痛快,不过见东华仙君事情已做到这份上,便不好再揪住不放,笑着松了口,说反正瓷魂也还不算太大年纪,多留上几年也无妨,让凤渝好生修行,待到合适成熟之时再行礼迎娶魂瓷。

鬼王这一松口,凤渝自然求之不得,回了东华之后再不提迎新之事,任东华仙君如何说,凤渝便就是不肯迎娶,到最后竟说出若东华仙君再强逼,他倒要去断袖的话,气得东华仙君险些没当场吐血。

再后来,东华仙君为这事弄得累了,所性不再管,任由凤渝拖着,而鬼王又总不能逼着让人家来迎自己的女儿,双方都不开口,这婚事就搁浅下了,一转几又是几百年,就在半年前,东华仙君百万岁大寿之后,凤渝竟然带着一大批奇珍异宝到了鬼府,却又不是迎亲,而是退亲。

凤渝声言,心中早已有所属,再容不下其他女子,为了不耽搁瓷魂,亦不挡了自己的姻缘幸福,特来请罪退亲。

鬼王当场大怒出手,将凤渝带来的珍宝打翻,又把凤渝打得连吐数口血,赶出了鬼界,声称与东华山从此再不相往来。

其实,瓷魂是从没见过凤渝的,只听说他长的俊美异常,可未见过真容。但也正是未见过真身,却又被莫名地退了亲,落了个被弃的名头,这让瓷魂心里千万个不爽,几次闹着要杀上东华山去找凤渝算帐,都被鬼王拦了下来。

鬼王一再声称,定会为她寻个出身更尊贵,更俊美的男子当相公,瓷魂起初还信上几分,后来便再不相信,一心烦就摔珍宝泄气。那日卓桑到的时候便正巧赶上瓷魂因闻得几只小鬼在背后谈论此事,而回府大发脾气。

说起凤渝退婚,别个儿兴许不知道内情,可辰月任是不动脑子想,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见瓷魂一脸委屈怨愤的模样,辰月不由心中叹着罪过,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感觉自己是作了孽,间接地毁了一段姻缘。

又在鬼府待了几日,辰月身上的伤势大致好了九成,抽了个没有鬼婢在屋的空当,辰月同卓桑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二日正午想法子离开鬼府。

鬼界因为多地鬼魂所在之地,阴气越重越好,所以鬼魂多是夜间活跃,等到外面日头升起,除去必要的守候鬼骨兵卒,别的鬼魂都各自找地方躲了起来。

第二日正午时分左右,辰月和卓桑先到了安置舒渊的屋子,将一直昏迷的舒渊带了出来,到了与瓷魂约定的地方会合后,瓷魂带着他们到了鬼王府后花园的一处嶙峋怪石下。

顺着那怪石一阵左右穿行,最后到了一处凸起的青石面前,瓷魂从怀中取出一件圆形剌边乌玉,朝着那青石面前一指,又闭眼在口中念了一阵诀语,那青石微晃之下,随着些轰响声,竟然从中间裂开丈宽的大口,有白色光芒从裂口中发出,看不清里面是何地方。

“快进去。”瓷魂提醒辰月和卓桑。

卓桑点头,扶着舒渊进了裂口,辰月也赶紧随后,见他们都进去后,瓷魂迅速一招手将乌玉收回掌中,然后自己也一个闪身进到了裂口之中。

等到身后的裂口重新关闭,辰月才四下打量所在,发现却是一处什么都没有的银色水地里,四周流动着像是水银一样的液体,却又丝毫不沾到她的身,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不中映出自己的脸,伸手一探,那脸就立马被搅碎成一片。

“这里是爹爹用往生镜拟成通往人间的一处镜道,我们现在所在之处,就是往生镜内。”次魂伸手随意地摸了摸旁边水墙,向辰月解释。

“往生镜?”卓桑闻声,略皱起眉,似有惊异。

“往生镜怎么了?”辰月不解,顺口问到。

“往生镜乃上古神器是鬼府第一圣物,传闻此镜可通晓往生,不论仙凡鬼妖,皆可从镜中知晓自己往生之事。”瓷魂笑着看向辰月解释。

辰月哦了一声,四下张望,发现前面有一处类似像是水池的地方,池中央又有个小池,小池之中却没有任何水迹。

可不待辰月多看,瓷魂已经拉着她朝前面走去,嘴里还提醒着说要快些离开,否则被鬼王发现,就走不了了。

从往生镜出来,瓷魂看着红花绿树的人间显得异常高兴,从怀里取了两件小珠子给辰月和卓桑,说算是留作慰念,然后化了身人间装扮离去。

辰月和卓桑从人间回千凝山,先将舒渊送回到洞府,然后辰月又亲自去了三尊闭关的洞前。

第八章:封思咒印

金鸣以为是山**了什么事,就问了缘由,辰月不敢隐瞒,只得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讲了一遍。金鸣当即拧起了柳眉,随着辰月来瞧了一趟舒渊,看过之后摇头,道:“心魔入虚,加之灵力大耗,若非你们一直照料渡力压制,他此时指不定已经成入了魔。”

“那该如何救治?”辰月急问。

“为今之计,便是寻出他的心魔之根,斩了这心魔,又或是让他封了关于这心魔的所有记忆,然后再用以良方调理,精养数年,应该能痊愈。”

“斩心魔?”辰月喃念,舒渊的主魔就是三千宠,可如今三千宠一心嫁与妖王为后,让她前来了结舒渊的心魔之根,是完全不可能的,便只有后法了。

辰月犹豫片刻之后,咬了咬唇,抬头看向金鸣,道:“如何封心魔?”

“辰儿…”闻得辰月询问,一直默不作声的卓桑突然出声。

辰月不解地扭头看向卓桑,卓桑正眉头深皱,眼神复杂地看着辰月。

金鸣自然是明白卓桑所想,可她只心中有异想,面上却依旧波澜不动,冷清道:“封心魔,便是封了引起他心魔之乱的记忆,让他忘掉关于这一切的事,自然就神清一片。”

“你是说…你是说要用封思咒印?”辰月想起书崖上刻下的咒诀。

“嗯。”金呜极慢地闭了下目应声。

“金鸣仙姑,可还有其他法子?或是我们去请仙家帮忙亦可。这封思咒印太过霸道,用起来虽然不难,却极损仙德。”卓桑上前,冲金鸣拱手,一脸担忧。

金鸣神色不变,看着卓桑淡然地摇了摇头。

辰月犹豫了一阵,最后咬了下牙,看向金鸣,道:“金鸣仙姑,就按这个法子来。”

“你可想好了?用此咒印者,将受天雷业火一道,且若他日受咒者想要解开此咒,便必须要杀了落咒者方可。”金鸣看着辰月,眼中略有一丝忧虑闪过。

“嗯,我想好…”辰月点头,正张口说话,却冷不防背后被轻点两下,一股灵力侵入她体内,她到嘴边的话立刻止住,整个身子他动弹不了半分。

辰月大急,转动眼珠朝旁边去看,见卓桑眉眼微凝地从她身后走出,看了一眼石床上躺着的舒渊,又抬头看向辰月,目光深不见底,许久才道:“你当真为了他什么都不顾?”

辰月想说话,可用尽了全力还是发不出一字,只得用眼神瞟向闭目躺着的舒渊。

“好,我懂了。”卓桑淡淡吐出一句,还未待辰月看他脸色,只觉得眼前一黑,辰月就再也没了知觉。

还是那个梦,梦中辰月在琼花林中跳着舞,长袖飞绕,衣袂翻飞,满地的落花和着林间的花灵美到不真实。

辰月一直在舞着,她不明白为何而舞,可想要停下来却怎么也停不下,最后她流了泪,泪水落到地上,溅着满地的残花,化成了粉色的雾气升上村枝头,然后他看到一处镜幻画面。里面有两个背影相携而行,都是一身素袍长衣,在雪地里走着,周身大雪纷至沓来,很快将他们掩去。

辰月点足跃起,冲那画面伸出手去,却在手指碰到之时,一切都化为飞花散去,辰月感到一种撕心之痛,挣扎着要去追那些飞花,可整个身子却直堕下去,却又没有落在花林间。而是落进了一片黑焦暗林之中,四周尽是狞狰的黑焦石雕,如獠牙一般遍布四周,前方是一处如狼牙的伸出山岩,山岩高出平地数十丈,在山岩的顶尖之上,一个一身黑袍的男子身背对他而立。

风将他的黑袍高高扬起,在空中翻腾出一个极绚丽的图腾模样,一头长长的银发在风中凌乱飞舞,与黑色的袍和黑色的夜空交汇在一起,成了一道直剌入心底的剑,绝世霸气和绝世孤立的气息将他包围,似乎容不得谁靠近他一分。

辰月仰望着那个背影,感觉无比的熟悉,熟悉到他似乎就应该是自己的一部分,是自己的心或是自己的魂,可却又无比陌生,陌得不到她想不到他的容貌,不知道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辰月移步朝前走,想要走这些去看他,那背影听闻身后有响动,头微微动了下,向旁边侧来,辰月立刻屏住呼吸看向他,却不料脚下突然伸出一只枯骨白手将她的脚腕握住,就在岩上那男子立刻要转过脸时,辰月被骨手狠狠拉下了旁边的黑色深渊。

醒来,辰月是在小仙居中,阳光正从格窗射进来,姬华和非衣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还有鸟儿的鸣叫声。

辰月拭了拭额头的汗,起身出门,见到姬华正坐在石头垒起的桌边一点一点地喂非衣点心。

“你醒了。”忽闻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辰月扭头,就看到一身素色衣袍的舒渊正笑意盈面地立在一棵开得正好的桃花树下,如兰芝玉树,羞煞桃花。

“舒渊君。”辰月略有惊喜地出声。

“多谢辰月入妖界相救,大恩铭记于心。”舒渊走近辰月,拱手向辰月行礼道谢。

这是舒渊第一次如此直接慎重地叫辰月的名字,她不禁有些微懵,然后轻还一礼,道了句客气。

“你可还记得你是为入的妖界?”辰月试探地问。

舒渊皱眉,似在回想,最后又舒眉露笑,道:“竟不记得了,兴许是中了妖术,不过想那妖道中多有恶妖,估计是为了斩妖除魔吧。”

辰月垂眸,想到舒渊为三千宠大战群妖时的悲愤,再看他此时风轻云淡说不记得时的模样,一时竟有些不知应感到庆幸还是难过。

正在辰月垂首之际,舒渊不知何时抬手到了辰月侧脸,指腹轻碰上脸颊上那道小口,辰月惊得抬起头,她的脸就贴着舒渊的指拂过,留下一道温度。

“这伤,是在妖界时留下的吧。”

辰月诧然地看着舒渊,不相信舒渊的手竟碰上了她的脸。

“疼吗?”舒渊眼中含着怜惜看辰月。

辰月望着舒渊的眸子,此时那湿润莹亮的眸子里只有她一人,她不禁有些呆愣,然后微笑起来,摇头说不。

又和舒渊续聊了一阵儿,舒渊才将将辞别回自己的洞府而去,辰月立刻唤了姬华和非衣上前问话,问可知卓桑现在何处。

非衣摊着翅膀立在姬华的肩上,摇着小小的脑袋,道:“那日你们回山之后只见过他一面,后来就再未见过。”

辰月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些不对,那日金鸣讲明了,只有用封思咒印才可救舒渊,而自己还未来处及动手就昏了过去,现在舒渊已醒,若没有猜错,出手救醒舒渊的定然就是卓桑。

想到此处,辰月顾不得身上还有些不适,顺手招云,直朝三尊闭关的洞外去寻金鸣。

见到金鸣的时候,她正盘膝坐在大石上运息,辰月只得等了两个时辰,待到金鸣运息完毕她才上前行礼。

金鸣睁开眼见是辰月,并没有意外之色,略扫看了辰月一眼后,道:“你是来问卓桑之事吧。”

辰月点头。

“那日他让你昏睡过去后,取了自己的一滴血做引,对舒渊用了封思咒,我随后用了千凝山的独门法术为舒渊运息调养,现在舒渊只需好生调养半年,便可恢复如初,你不必担心。”

“那卓桑…”

“卓桑因用了封思咒印,受了一道天雷业火,我瞧他伤的有些重,有意让他交由我调养,不过他却只言让我将你送回洞府,自己独自离了千凝山。”

辰月略停了一刻,之后匆匆拜别金鸣,回到小仙居取了些可能用上的东西,然后告诉姬华和非衣让他们好生留在千凝山看门,自己匆匆回了清池。

清池是仙道中一处颇有圣灵之气的地方,可是却又是一极不像圣地的地方,整个清池没有一处草木,全是光滑的大石垒于地主上,没有一点生灵,唯一的一处活水瀑布,还是父尊用法力拟引而成,旁边的些冰花也都是又法术制成,为了有个装点。

其实,辰月还小的时候有问过父尊,为何清池会这样,为何父尊不换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待着。父尊都会眼神复杂地看辰月,告诉她其实清池以前也是个很美的地方,山清水秀,灵物甚多,每日花香遍山,落英缤纷。

“可为何成了现在这样?”

“因为,有位仙人在这里下了咒,除非天夙河满,天地逆道,东极清池再也不会长出一草一木。”

那时候辰月心里有些怨恨那个下咒者,觉得好端端的让一片锦绣美景没了踪影,真是可惜了。到后来活了数千年,便也习惯了这里的坦然,一目可望尽所有。

回到清池阁的时候,父尊正一手执卷,斜依在窗边闭目,丝毫未有老态的容貌,再配上一头白银长发,映着折进来的阳光闪闪发亮,辰月多看了两眼,觉得不论见过多少仙家,还是觉得父尊最有仙灵之气,不论怎么看都仙风道骨的不染一点俗尘。

“是回来取灵镜的吧,在左侧柜子上第二个格屉里,你将屋子好生打扫一遍,便可拿去用。”父尊并不睁眼,连姿势都未变,淡声地开口。

辰月笑应了一声,起身数着格子找到放着灵镜的抽屉拉开,就看到一块圆形宝镜躺在里面,镜面镶嵌在青乌相交的石刻之中,背部刻以蛇龙凤三物,麒麟为柄,遇手生凉。

辰月取出灵镜看了看,发现镜柄末端有一处小小的残损,那是她小时候用来折太阳光时不小心摔的。

收好灵镜,辰月如从前一样将清池阁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特意将父尊所住的屋子重新移了两株花木在盆中,放到屋窗下,最后才算完事,临出去时,目光又不经意落在了墙上一幅空白的画卷上。

那画轴是以南海黑精灵玉所制,画纸是以凤羽和龟甲再加百年灵力而浆制所成,水火不侵。这画轴自辰月记事起,便挂在父尊的屋内,却从来都只有一片空白,开始辰月以为是一张空画,直到后来一次辰月晚上来给父尊看自己做的小泥儿人时突然推门而入,才发现那画上是有东西的,可没等辰月看清,父尊已经挥袖将画迹隐去。

而那一次,也是父尊第一次对辰月发了脾气,让辰月整整三日跪于清琅山顶受烈日近炙之苦,最后辰月被晒到皮开肉裂,父尊才将她接回清池。

自那以后,辰月每次看到墙上的空画卷,就会莫名地感觉到心底的害怕,看都不敢多看几眼。现在,重新看到这画,辰月自然没了小时候的害怕,反而是多了很多好奇,左右瞧了瞧,辰月走近那画卷,从怀里取出灵镜照向纸面,然后曲指按于镜后,念咒驱力。

灵镜其实本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原本只是只放在父尊案上的普通镜子,可因为跟着父尊久了,每日听着父尊呤念道法,又得了清池的灵气,渐行修出了些门道,有了知觉。一日父尊早起梳洗,那镜子竟开口说话,求父尊成全他一两分向道之心,不再做个无知无觉的器物。

父尊念在它修行不易的份儿上,竟真的指点了他一二,如此之下,那镜子倒还真是勤加修行,过了几千年,竟有了通灵的本事,不仅能收录发生之事,还有了能开通幻道之力,只要在它面前出现的事物,稍加以灵力相辅就可再现,又或是可以在一些地方助驱力者快速移身到另一处想去之地。

辰月小心地将为镜对着白卷画面一路照下,随着她驱力越久,画上显了出些淡淡墨迹,虽然辰月的法力不足以冲过父尊在上面落下的封印道术,不过还是大概地看出了画是一个独立在满地野茫茫草地上的背影,广袖随风拂拭,长衫逶地,一手按于腰间纹佩之上,而让辰月在最后一刻忍不住微张了嘴的是,当镜光上移到那人脸部时,他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竟是元始天尊!只是,那画上的元始天尊还只是一派年轻子弟模样,未有现在的气势威严。

出了清池,辰月直接引镜驱法寻找卓桑的下落,找了一阵之后,镜中显现出一片水雾茫茫的地方,周围围以黑色焦岩,却任辰月怎么看也看不明白那是何处,所性不再多看,直接闭眼引诀从灵镜中移身过去。

等辰月再睁眼,已经身置在一片水雾萦绕间,她左右地瞧了瞧,发现是在一处高宽数百米的大洞穴之中,自己所立之处是一块突出的黑石,黑石周围全都是深青碧色。

辰月疑惑地四下张望,却并未发现丝毫卓桑的影子,以为是灵镜出了错,便又取出灵镜,正要再驱法查看时,忽然乍闻一声水响,前面的碧水之中突然立起一尊身影,竟是卓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