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非衣扭着腰出门之际,卓桑面色突然急变,眼中闪出赤红之光,一个声音恶狠狠传出,道:“一只刚成形的鸟,都竟敢这样对你了,你真可悲,可悲…你是谁?你是天地间任谁都惧怕的魔尊,你看看你现在…”

“我是卓桑,不是什么魔尊,不是!”卓桑急速转身,手上不经意地甩袖拂过,却不料仅这一点拂袖,屋里的所有器物竟瞬间全都飞起撞上墙壁,成了粉碎,有些东西竟化成了尘。

卓桑诧然咋舌,不敢置信地看自己的手,这样的力量太的可怕。

在卓桑惊于自己突然拥有的力量之际,忽地他脸色一变,露出阴邪笑意,道:“这才是你,这才是你的力量,只要你愿意,这一切的力量我可以马上让你拥有,即便是元始天尊你也不用惧他半分。”

“我不要这力量!”卓桑曲指,在面前以指为笔画出一个圈,旋身盘坐之中,开始念咒驱除心魔,可奈何那缕魔魂如有无数只爪子紧纠着卓桑在脑中的每一点空隙,他的理智几欲被占据。

最后,卓桑取出一粒朱砂又从中指中驱出一粒血珠,两者交溶到一起便成了暗赤色一粒血朱砂。

“千万年前,封得了你,此次我再封你一次又何妨。”卓桑咬牙出声,然后闭眸念咒,屋里一阵风涌四旋,卓桑被包围在风眼之中,直到眼前的风都似有了颜色成了白茫茫一片,辰月挑指一弹,那一粒血朱砂便直飞入眉心,然后自眉心开始,卓桑的身体自上而下开如树根般有金色脉络显现。

“你今日封我,却困不住我,待你情动之时,我会再现,届时你休想再控制我。”卓桑双目赤红地从地上猛然站起,仰天一声长啸,然后整个身子亦如抽了线的木偶般倒了下去,落地的瞬间他身形急变,化成了一只有着赤黑色鳞片的蛟龙盘踞于地,然后磕上了双目。

第十五章:一花开,一魔降!

一切归于平静,屋里只有尘埃缓缓落下,不经意间,有一双绣着黑色蕃莲花的绣鞋走进来。

瓷魂本是在鬼府睡觉的,却做了噩梦,梦见卓桑被血光包围,面日狰狞可怖,她惊醒后就一直不安,几经犹豫之下还是决心来看看卓桑,却不想才随着璃香珠的味道到卓桑的府洞外,就看到一个衣着妍丽的女子抱着一捧男子衣服离去。

她心下好奇,到府洞外一看,惊得忍不住捂嘴才不到于尖叫出声。她见到卓桑如分裂一般不停变幻着同自己争吵,一字一句,似都是极力在忍受折磨。

当时瓷魂就想进去,却又怕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让魔魂有机可乘,只得静待在门外,直到卓桑用朱砂血将魔魂封印,虚脱的现出原形她才都敢走进屋内。

“卓桑,你疼吗?”瓷魂伸手扶上卓桑的龙首,却因为他此时昏迷根本没有反应。

“你怎不告诉辰月姐姐这一切,她应该知道的,那样的话,或许她可以请到父尊出手,这天地之间,现下有能力将这魔魂从你身中驱除的,怕只有父尊一个了。”

“不可!”卓桑的龙眼悠然睁开,沉沉吐出两字。

“为何?”瓷魂眼中露出心疼。

“你不懂,也不用懂。”卓桑又无力地闭上眼。

瓷魂抿唇,看着地上的卓桑许久,才盘身坐下捻指开始念咒,自指间流出潺潺灵力尽数朝卓桑身上落去。

“你不必…不必…”卓桑出声,欲要阻止,却最终说不出话来。

瓷魂开始全力驱动周身灵力,为了静心,她闭上双目,眼前却止不住浮现那日在冰镜界中的情景。

那日,她本是悄悄随着卓桑的后面到千凝山,刚一入山,闻得辰月为救舒渊去了天月台,后又去了冰镜界找七祥草。

当时瓷魂便料到卓桑定会出手帮辰月,自己也悄悄去了冰镜界,却不想去时见到的场面竟是辰月昏睡在旁边,卓桑正在与魔尊护法尘风大战。

卓桑身负修为本是深得清水龙王的真传,加之在千凝山中修行得了元始天尊指点,已算是上乘功力之身,却还是被尘风打得连连后退。

最后,卓桑以灵丹驱尽全力与尘风硬拼一招,拼着受了那一掌,震得心肺受损,连连呕出数口鲜血,却还是从尘风手中夺下了七祥草。

尘风惊于卓桑的固执,却同样也恼怒与卓桑拼着自身重伤还将七祥草夺了过去,反手将用力打出一记魔功。

瓷魂当下大急,顾不得自己法力尚浅根本不是尘风的对手,引手召出自己平时用的青琵琶迎了上去,反手勾指在琵琶弦上引出一道力量挡下尘风一击。

“竟还有帮手?可惜却是个只能摆着看女娃娃。”尘风看清瓷魂,冷笑一声之后,丝毫没有因瓷魂是女子而心生犹豫,一翻手又招了魔力直朝瓷魂打去。

那股魔力还未近瓷魂,瓷魂便感觉到有引大的力量压下,她欲后退,却又怎么也退不开,心下大叫不好,如此只能硬生生被击上一掌,便是还留得性命,也定要散了魂魄。

避无可避,正在瓷魂欲拼尽全力迎上尘风一击时,感觉到自身后有一股力量突然注入到自己身体内,然后她感觉到自己整个身子几乎被股力量浮起的感觉,原本勾以琵琶上的力量陡然增了数十倍,一招打出后,与尘风的魔力迎面撞上,顿时炸开一团云雾,瓷魂被震得退后两步,而对面的尘风亦是连退了两步。

“想伤我女儿?任你是谁,都休想。”鬼王的声音隔着身后的白茫茫雾团传来。

瓷魂惊喜回头,寻着身后看了看,才见着白雾之中幽幽地走出了一身黑袍的鬼王。

“爹爹。”瓷魂叫着鬼王跑过去,鬼王伸手拍她的头,道:“让你好生待在鬼府你不听话,跑出来被欺负,若不是我来,你这下就真要成鬼了。”

“爹爹…”瓷魂冲鬼王皱着鼻子撒娇。

“你且慢着撒娇,待回了鬼府,定让你好好反思。”鬼王一脸嫌弃地弹了瓷魂的额头,然后将她拉到身后,转眼看向对面的尘风。

尘风面色冷漠地看着鬼王,极慢地眨了下眼,侧身一拂袖,道:“你是鬼王?”

“你就是那个千万年前在魔头赤颜死后消失的魔界护法尘风?”鬼王的目光在尘风身上扫看一遍。

“想不到,为了一株七祥草,仙道和鬼界竟连起手来!只可怜我一心种草,等了五百万年,他却不肯来瞧上一眼,真是个笑话。好,即是你们要夺,那便放手过来,我尘风在这个空茫茫的地方守了五百万年未动手了,今日若非我死,必毁了这七祥草。”

“哼,魔性不改,那本王就杀了你再帮瓷儿拿了这破什子草。”鬼王一挥双袖,黑色长袍如双翼展开,然后似是无限伸长一般,在周围竟成了一个大圆周圈,将自己和尘风围于其中。

“便是你有黑天袍,我亦不惧你!”尘风冷哼,侧手一探,手中就多出一柄千年翔羽扇,那扇看似是羽扇,却比普通羽扇要活脱脱大出数倍,仔细一看,那哪里是羽扇,而是用五彩金钢铸成的利器。

尘风握紧扇剑随意在面前一划,便有一道夹带火光的巨大锋芒直朝鬼王而来,鬼王从袖中探手,以掌心驱出一团灵力送出,与那迎面而来的锋芒正撞上,即时又是四下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晃了几晃。

“敢直接我招式的,天地间还未有几个,甚好!”尘风扬唇半笑,闭目转身,又在侧身之际迅速出手,将剑掷出,然后五指虚离剑柄,身随剑行,凌空划出一道锋光直朝鬼王而去。

鬼王见此,双手朝中间一收,原本围于四周的黑色长袖化成两道黑影朝尘风迎去,同时鬼王也点足跃起,倾力向尘风接上。

瓷魂立在原地看着,只感觉周身的气流将她压得胸口闷疼,一切变得闷热无比,面前的气流都似有了颜色,中间一身白袍的尘风和一身黑袍的鬼王相互迎上,然后便是一阵令她目不暇接的激战交锋,她看不清谁出了什么招式,也看不清谁用了什么法术,只觉得尘风和鬼王皆被眼剑影包围。

而周身所在之地,原本一片白色的地面开始因为严重的震颤似是被倾斜了一般,瓷魂连连摇晃着无法站稳身子。

正当瓷魂全力寻找平衡时,忽地感觉在正中间缠斗的鬼王和尘风周身光芒暴涨,随着一声闷响,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急速朝后退开,而原本在之间翻绕的黑天袍,随着哗地一声裂响,竟生生从中间撕断开来。

瓷魂心中暗叫不好,叫着鬼王的名字,急朝鬼王落下的方向而去,却只闻得色王重重摔落于地的声音,对而的尘风连退了数丈,捂住胸口喷出一大口血来,以扇剑支地,才勉强没有跪倒在地。

“爹爹。”瓷魂连跑到鬼王身侧扑侧,扶住鬼王的头靠于自己跪着的膝上,鬼王连啊了几声后,才似是顺过气,侧头吐出一口血。

“瓷儿,瓷儿别怕。”鬼王伸手摸索着握上瓷魂的手。

“爹爹,你怎么样了,我要怎么帮你治伤?”瓷魂一边用袖子拭着鬼王嘴边的血,一边忍着眼泪急忙问。

“无用了,我被尘风碎了内丹,任是医仙来了也无法。”

闻言,瓷闻握紧了鬼王的手,双手捧在中心,哭道:“不会的,爹爹你是鬼王,是鬼界的王,便是没了内丹化成鬼魂也还是在的。”

鬼王扯唇笑了笑,道:“傻孩子,我们不是凡人,哪有死了再成鬼的道理,我们死了,便就是烟消魂散了。”

瓷魂的眼睛簌簌落下,将鬼王的手抱得更紧,哭道:“我不管,我不管,爹爹你要好好的活着。”

鬼王眼里闪了泪光,费力地抬手摸了摸瓷魂的脸,突然曲指落于瓷魂的眉心。瓷魂只觉得身子瞬间被定住动不得半分,然后便是有一股温热之流顺着眉心进入体内,再经由筋络向身体四肢百骸散开。

瓷魂大惊,明白这是鬼王在将最后的灵力修为传渡与她,奋力想要移开身子拒绝,却全然由不得自己,只能泪雨涟涟地看着鬼王,直到鬼王的手指离开她的眉心,她才身子一软,伏倒地旁边的地上。

可瓷魂却顾不得此时体因灵力真气流窜带来的种种炙烧之疼,支撑着爬起,将鬼王扶住坐起。

“瓷儿,以后爹爹不在了,你好生照顾自己,不要再任性妄为,不可再使性子,若是嫁,不一定非得和鬼王府门当户对,但定然要对你好,咳咳…”

见鬼王又咳出血来,瓷魂连忙用袖去拭,却发现怎么拭也拭不尽,泣道:“爹爹,你不说要给我寻个比凤渝好的嫁了,你不能就这样丢下瓷儿。”

“瓷儿…”鬼王最后唤了一声瓷魂,将指间的红色鬼戒取下递与魂瓷,然后缓缓闭上眼。

瓷魂只觉得两手突然一空,面前的鬼王瞬间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烟影,瓷魂一动,那烟影就如风卷尘烟一般散去了。

“爹爹…”瓷起跪于地上,大声喊出,却只见到白茫茫一片的冰镜界,声音传出去,竟连个回声都没有。

那厢,尘风缓缓收起扇剑,目光无情地看向瓷魂,道:“所谓鬼王,亦不过如此,这千万年来,天地间都是生了不中用的脓包么?”

瓷魂咬牙起身,伸手一探,原本落在地上的青琵琶就迅速飞起,落到了瓷魂手中。

“你父王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更不是,你现在收手离去,我不会为难与你。”尘风目光盯在扇剑之上,由剑尖到剑尾细看,丝毫没有看瓷魂。

瓷魂冷笑,一个转身,在空中单腿立坐在空中,另一只腿曲立坐的腿上,再将青琵琶架于腿上,五指开始在琵琶上急速撩拨起来。

琵琶声响连连,节奏快而亮,几声之后自弦上汇出一道青光,青光在空中形成弯刃,闪着寒光直朝尘风划去。

尘风似乎是未意识到向他逼近的弯刃,依旧看着手中的扇剑,直到那弯刃马上就要落在尘风的身上时,他才迅速出手,用扇剑一挑,那柄夹着寒光的弯刃竟似是碰到了江河的雨水一般,消融其中不见。

见此,瓷魂心中已然明了自己不是尘风的对手,却心中有千万不甘,而且此时也容不得她退却,只得用尽全力稳住身形,将琵琶曲于身后侧向尘风,一手反弹琵琶激起数波音刃划空而出向尘风而去。

“不自量力。”尘风冷笑,扬手数下挥斩,将瓷魂的音刃全都挡下,最后果断地反手一划,扇剑之上划出两道凌厉剑气,直朝瓷魂面门而来。

瓷魂旋身跃起,躲过一道剑气,却在刚一转身之际发现另一道剑气已经直指胸口。

瓷魂闭眼,以为自己定然会当场会被打得魂魄飞散,至少也是重伤倒地,却不想在最后关头有只手突然从背后拥住她的肩,将他迅速带离。然后,身后闪出一道紫影,迎面接上那道向瓷魂面来的剑气。

闻得一声轻哼,卓桑执剑挡下尘风划来的音刃,然后迅速转身,侧身从袖中掷出一道袖刃。

尘风反手接住卓桑的袖刃,将广袖一绕,在空中划出两圈,一个甩手又反手朝卓桑回掷过来。

卓桑收剑转身,掌中凝力,迎向那袖刃,却不料在接解上之际才发现尘风在上面凝聚力量甚至大,他整个身子都被这力量推着直朝后退去。

“卓桑。”看卓桑接的吃力,瓷魂忍不住叫出声来,侧手一探,将青琵琶抱于怀中,勾指就引出一道力量朝卓桑面前的袖刃击去。

“不要。”卓桑看出瓷魂的意图,急忙出声阻止,却已然来不处及。就在瓷魂打出的灵力碰上那袖刃之际,卓桑身子一晃,那袖刃光亮大盛,从卓桑的五指中划过,径直划向了卓桑的额,从他的眉心直划而过。

瞬间,卓桑周身爆开一阵强大气流,卓桑仰天长啸一声,似有一道黝黑的光自他额心射出,然后他的整个身体开始散发出一种黑色的光芒,却又只是一瞬之后,那黑光消失不见,卓桑闭目倒于地上。

“袖刃已经毁了你的仙智,活着亦是痛苦,我让你少受些罪。”尘风抬手,在掌中凝聚一团魔力,只随音一动五指,便直朝地上的卓桑而去。

瓷魂看着这瞬间发生的一切,惊得说不出一个字,手中的青琵琶掉到地上,立刻断了一根弦。

但是,就在瓷魂以为卓桑必死无疑时,令也和尘风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尘风打出的黑色魔力,在碰触到卓桑的身体之时,突然停住,然后如烟般散落开来,黑色烟雾将卓桑笼罩住,烟雾越来越浓,最后卓桑变成了一只蛹,隔着那黑气萦绕的蛹层,可以模糊地看到卓桑躺在里面闭眼,竟像是睡着一样,只等到有一瞬醒来。

见到此情此景,尘风和瓷魂都愣在了原地,但这似乎才只是个开头,那只由黑色烟雾构成的蛹渐渐变得深色浓密,最后成了如一团凌空着的墨池,在那黑色至浓的时候,在蛹中的卓桑似是动了一下。然后,他身侧的黑色烟雾忽地炸开,如一朵突然怒放的牡丹,卓桑就躺于牡丹之中。

尘风瓷魂不敢相信这突然的变故,那一瞬,瓷魂感觉到了一种惊心,惊心的变故,和黑色牡丹之上,卓桑惊心的俊美。

当那黑色牡丹开到最大之时,花瓣开始纷纷碎裂落下,所落之处,黑烟入地,待到卓桑身下的黑色牡丹即将要凋零待尽之时,卓桑的身子已然是凌空躺在离地一丈之上。

当在卓桑身下的最后一片牡丹花叶落下时,在卓桑周身平地开出一朵朵大如升斗的黑色妖艳牡丹,那些黑色牡丹一朵复一朵,最终将卓桑所在之地两丈之内开满,花开之处,皆燃过一层幽暗火苗。

“赤墨赤艳者,黑蕃魔花,花行之处,尽焚。一花开,一魔降!”尘风惊睁大眼睛看着卓桑,不敢置信地念出。

卓桑慢慢在赤黑的花丛中仰面腾起,一头黑发四下散开,与地上的黑蕃魔花相接,那一眼望去,似乎他就平躺在花丛之上,一身衣袍被吹得袖衫翻腾,配上俊美的脸,生出一种妖邪俊美。

“你…你…你竟是…”尘风看着悬浮于黑色花丛之上的卓桑,方才的怒目而视以及眼中的愤恨此时全都化作即惊、即喜、即忧、即怕的复杂,他连连后退数步,竟险些摔倒于地。

而就在此时,花丛之中的卓桑慢慢睁开了双目,那卓桑原本黑色的瞳孔此时变得赤红一片,长睫下的眼神邪魅异常,他侧身半支起头,如躺在榻上一般闲散看向尘风所在,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道:“尘风护法,千万年不见了。”

“啊,真是你!”尘风又趔趄退后一步,惊恐万状地看着卓桑。

“一千万年了呵,这封印当真厉害。我要多谢你这一掌,若非你我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冲开这封印。”卓桑信手拈起身下一朵黑蕃魔花慢慢在指间把玩。

“尘风拜见魔尊。”尘风倒在地。

卓桑微动了下身子,目光淡漠地看向尘风,道:“尘风,告诉我,苍龙在哪?凤玄在哪?”

尘风抬头,看向卓桑,许久才拱手道:“属下不知。”

“不知?哦…凤玄,凤玄似是被我杀了,她被我亲手斩杀在了清琅山顶…”卓桑侧仰起头目光迷离地望着白茫茫的冰镜界,然后有泪从他的眼角顺落而下,滴到身下的黑色蕃魔花上,魔花立刻化成了黑烟散去,散过之地,却又立马有新的花开出绽放。

“苍龙呢?他呢?”卓桑慢声再问。

尘风摇头,表示不知。

卓桑慢慢地闭了上眼,眼角的泪化成两缕烟雾散去,他重新侧躺上花床,修长的指无比随意地挑起一片花瓣,放于鼻下嗅了嗅,然后突然出手,朝瓷魂所立之处掷来。

瓷魂本全神在看卓桑与明辰,未曾料到卓桑会突然向她出手,连连后退了数步才想起要施法化解,可那本只小小一片的花瓣,却在朝她飞来之际变成一朵碗大的西蕃魔花,才一瞬间就夹着浓浓魔气到了面门之前。

瓷魂心中暗呼不好,以为自己会被打得重伤之时,忽然闻得身前有一股清香扑鼻,那果黑色魔花,被一朵小小的白色茉莉花击中花心,然后那朵黑蕃魔花瞬间粉碎化成了一团黑烟散去。

瓷魂惊魂未定地愣了一刻,转身扭头,便看到一个凌空而立的男子。

一身素白道袍,一头银发整齐地以乌冠束缚在头顶,余下的尽头落在背后,如刀刻的五官,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目光似是淡然冷漠,却又似是视万物皆含笑意,让见者即感觉亲切,却又只敢远敬观望,不敢丝毫亵渎。

他就那么凌空立在那里,不动不语,不笑不怒,目光沉静地看着躺在黑色蕃花床上的卓桑,未待卓桑起身开口,他抬手曲指,只轻轻一弹,从中指之间引出一滴似血而非血的浅红色水珠,轻轻在空中一击,那水珠在炸散在空中,化成一团白雾朝卓桑落下。

卓桑在被那白雾覆盖之际,周身的黑蕃魔花迅速消散不见,卓桑的面部急速扭曲地变幻,最后仰面长啸着凌空立起,似是受到撕心之痛。

看到此处,虽然瓷魂从未见过父尊之面,但凭着那凌空之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和这轻轻一指间的强大灵力,瓷魂明白了来者身份,正在父尊。

“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冤孽!”父尊轻叹一声,微垂下眼,伸臂张开五指在卓桑头顶,口中默念口诀,自他掌心落下银色光润,卓桑渐渐恢复平静,最终闭眼摇晃着倒下,瓷魂赶紧过去将他扶住小心放于地上。

“他暂时无事了,你不必担心。”父尊看向瓷魂,目光微有怜惜。

“多谢父尊。”瓷魂道谢。

立在数丈开外的尘风一直神情淡漠地看着父尊,直到听闻瓷魂道谢,他的面上化出一丝讽笑,道:“父尊…呵呵,好生高洁的称呼,仲河,你可还记得我?”

第十六章:尘风之死

父尊本看着瓷魂的目光微有一丝波澜划过,却又瞬间消逝在平静的目光之中,淡然侧头看向尘风,慢声道:“尘风,整整一千万年未见了,你一点未变。”

尘风轻笑闭目,似在空中轻嗅了一下,道:“是呀,一千万年了,你也丝毫未变,连独爱素色仙袍,随身带着荸花香囊的习惯都未变,仿佛这一千年对你不过转瞬。”

父尊面色不变,道:“尘风,今日已非千万年前,天道已成然有序,你即千万年未有出世,那便好生寻个悠闲之处去吧,勿要再作恶于世。”

尘风看着父尊,神色渐渐变,讥笑道:“寻个悠闲之处离去?呵呵,这便是你在时隔千万年之后见到我所说的话。你可知这数百万年,我在这空无一物的冰镜界养一株七祥花是为何?你可知这一千万年我日日不得安心,又是何等痛苦?你出现,不过就为了向我宣讲你的天道之论,要我这只魔好自为之,要我早早离去么?”

父尊平静地看着尘风,不语。

“仲河,当年是我骗你在先,可我已为此事付出代价,你为何还不肯原谅我?玄凤已死,我也在这冰镜界独立了一千万年,已经得到了惩罚,你还想怎样?”

父尊面色不变,淡声道:“我并未想怎样,只是你自己不肯放手罢了。”

尘风轻笑起来,眼中却是悲凉一片,凝目侧望凌空的父尊,道:“并未想怎样?那你为何一夜白头?为何将自己的情根斩了?又为何在这一千万年从不来瞧我一眼,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父尊目光微澜,露出微笑,道:“一夜白头,不过是一瞬的领悟,在我领悟的一瞬,这世间再无需要我动情者,情根斩或不斩,并无区别。”

“世间再无需动你情者?”尘风望着父尊一字一字地反问重复,然后大笑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后退,道:“再无需动情者?再无动情者…”

最后,明辰一口鲜血喷出甚远,洒落在地上,化成一团艳丽的颜色。

“尘风…”父尊眉头轻蹙,袖下的五指微动,似要迎上去扶他,却最终收回五指在宽大的袖间握紧,面上波澜不兴的冷淡模样,连口中原本要叫出的名字到唇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尘风低着头一阵大笑,最后笑声渐息,他缓缓抬起头,满目皆是愤懑,唇被鲜血染成了赤红,咬牙冷笑,道:“仲河,好…甚好。即是如此,那么这一千万年,便算是我一厢痴愿罢了,自此时起,你我情谊尽绝,有的便是仇恨。”

“你待怎样?”父尊问。

尘风缓缓立起身子,慢侧手到身旁边,手中一阵光束萦绕后,那把千年翔羽剑就握在了他手中,他望着父尊微抬下巴,道:“没了情谊,所性将恨也一起终结,今日你我比拭三招,三招之内分出生死,若你生,你便继续走你的正道,若我胜,我要你杀了他们,随我离开。”

“尘风,你还在执迷不悟。”父尊微蹙眉头。

“你没得选择。”尘风抬腕,将扇剑从地面划起,指向对面凌空的父尊。

父尊看着尘风,许久不语,尘风亦看着父尊,半晌后他大力一甩袖,身后腾起一片蓝色气流,将四周的白茫雾气都浸染成了蓝色,在这蓝色之中,他腾身跃起,划动扇剑直朝父尊剌去。

父尊看着奋力击来的尘风,心知他是铁了心不会改变主意,只得闭眼曲指,以双指为剑,接下尘风的一击,又侧身移动至尘风身后欲扣尘风的肩,尘风丝毫未有犹豫地挥剑再朝父尊剌去,父尊急速退身,却还是闻得一身轻裂之声,他腕下的广袖被扇剑划落一大块。

“你如此接招,是瞧不起我吗?”尘风冷眼看父尊,侧手将扇剑在空中划出半圈,夹带着一股凛冽剑气朝父尊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