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婉得到这消息的时候,人简直都懵了。

虽然她对萧颀,与对萧颍之间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但萧颀的死,还是让她很是伤心。

自从田婉回文州后,与萧颀虽然相隔千里,但每月一封从京城来的信雷打不动地送到她手。年节之时,他还会送上耳坠、金钗、玉簪之类的小礼物。其实这两年多,他在京里帮着元靖帝处理政务,应该少有空闲,但他还是记得给她写信,给她捎礼物,这份情意便足以让她感动。

如果不是与萧颍有过两世的纠缠,说不定她就真的爱上萧颀了。他越是这般对她,她心里就越愧疚。她什么都可以给他,偏偏给不了他自己的一颗真心。她在心底也跟自己说了,这一生一世,也会好好对他,虽不能做他的爱人,但可以做他的贤妻。没想到,眨眼间,他这个人就没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不久前,她才收到过他的信,他还好好的呀。她不愿意相信,可又不得不相信!没有人敢开这种玩笑!伤心过后,她便跟着接她的宫人一起,离开文州前往京城。她与萧颀是未婚夫妻,自然应该去送他最后一程。

进了京,田婉还是先到的田府,由余氏陪着她一起进宫见田皇后。

这凤台宫,田婉之前也来过多次了,可这一次的感觉隔外不同。之前来的时候,宫人们往来穿梭,络绎不绝,一派生气。而这一次,冷冷清清,走入其中,像是走进了阴冷的坟墓一般,虽是初秋,也让人感觉寒彻入骨。

走到田皇后的寝殿外,一股药味便钻进了田婉的鼻中。她对着迎上前来的芸湘问道:“芸湘姑姑,姑母可是抱恙在身?”

听到田婉的话,芸湘眼睛一红,说道:“打太子殿下没了之后,娘娘便一直病着,都没起过榻。田姑娘,你来了便好了,好好劝劝娘娘吧。”

“嗯。”田婉心头也是黯然。她点了点头,问道,“我可以进去见姑母了吗?”

“姑娘快进去吧。”芸湘用绣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娘娘知道你今日要进宫来,精神也好了些,都盼了你半晌了。”

听到芸湘的话,田婉只觉得鼻尖一酸,眼泪便要掉下来了。

余氏见状,忙说道:“阿洛,你可别哭了。不然,皇后娘娘见了你这般,不是更伤心?”

“嗯。”田婉将泪水收住,又整理了一下心情,才与余氏一起跟着芸湘进了屋去。

一进门,便看见田皇后闭着眼靠坐在床上,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田婉见她面色苍白,满面病容,原本鲜活的面容像被人抽去了生气,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心头更是难受。

田婉强忍着泪水,唤道:“姑母,阿洛来看你了。”

田皇后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田婉,似乎愣了愣,说道:“阿洛,真是你来了?”

“是我。”田婉跪在田皇后身边,握着她的手,颤声说道,“姑母,阿洛真的来了。”

“阿洛,你终于来了,太好了。”田皇后将田婉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你怎么才来啊?颀儿盼了你好久了,可是,你,你还是来晚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姑母…”听到田皇后的话,田婉还是没忍住,霎那间,泪如雨下。

“阿洛,我以为我们姑侄俩能有缘成为婆媳,没想到…到底是你的命苦,还是我的命若啊!”田皇后哭道。

“是阿洛命苦。”田婉流着眼泪,哽咽着说道,“是阿洛没有福气,配不上太子。”

“胡说!”田皇后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么好,是颀儿没福气,没等到你来,他,他就这么走了!”说罢,田皇后是悲痛欲绝。

见田皇后这般模样,想到萧颀对自己的好,田婉也忍不住与田皇后一起抱头痛哭。

余氏和芸湘站在一旁劝了半晌也没劝住二人,只得陪着一旁流泪。

哭了半晌,田皇后拉着田婉的手,又说道:“原本今年年底你们就可以举行婚仪了,没想到…终究你与颀儿还是少了点缘分。阿洛,只得再委屈你三年,三年之后,姑母再请陛下为你另行指一门好亲事。”

“阿洛不要。”田婉摇着头,含泪说道,“姑母,阿洛不嫁旁人!虽然阿洛没有与太子殿下大婚,但在阿洛心里,阿洛已经是,是太子的人了。阿洛愿意为太子守一生一世,再不嫁人!”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田皇后流着眼泪长叹一声,“你才十八,你这一生还长,怎么可能不嫁人啊?”

“姑母,阿洛心里只有太子一人,你就让阿洛为他守着吧。”田婉哭着恳求道。她没有撒谎,她真的不想嫁人,就这么孤苦一生,其实,也,也挺好的。

“傻孩子。”田皇后一下将田婉搂进怀里,大哭道,“你对此待颀儿,也不枉颀儿对你一片真情。只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田婉哭道,“阿洛是心甘情愿的。”

姑侄二人又抱着大哭了一场。

田婉说过愿意为萧颀守节之后,田皇后对她更亲近了,连喝药也要田婉喂她才肯喝,还叫田婉留在宫里陪自己一段时日,田婉也答应了。

喝过药,按太医的嘱咐,田皇后要歇息一会儿。田婉与余氏便出了屋来。

临别门前,田皇后叫她还是住在以前进宫时所居住的清韵阁,进出凤台宫方便。芸湘便叫了人去清韵阁收拾。

从田皇后的寝殿出来之后,余氏便出宫回田府,田婉便留了下来。

田皇后歇息了,田婉也无事可做,便想去看看萧颀,叫连雪找了个宫女来问道:“太子殿下的棺椁停在哪里?”

那小宫女回答道:“停在东宫的偏殿中。”

于是,田婉便叫上连雪去了东宫。

走到东宫门前,看见宫殿四周都蒙上了一层孝纱,惨白惨白的,看得人心里都像蒙了一层霜似的。

田婉跟着东宫的寺人一起到了偏殿。殿正中,停着一副黑漆金丝楠木的棺椁。那个原本就要将成为她的丈夫的男子,如今正静静躺在里面,已经失去了生气。

看着那沉黑色的棺椁,田婉怎么也无法将它与自己记忆中那个俊朗的少年公子连在一起。可是,世事就是那么残酷。他,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从此就栖身在这小小的棺椁里…想到这里,田婉忍不住泪水涟涟。

她拖着似有千斤的脚,缓缓走进殿内,点蜡,燃香,拜祭着萧颀。

“太子殿下…”田婉叫了他一声,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余悲恸地哭声。

在棺椁的四周跪满了身着重孝的宫女寺人们,也跟着田婉哭成一片。待田婉起身时,发现宫人中有四个女子衣着与一般宫女不同,表情木然,面上毫无血色。

连雪见田婉望着那四个女子,忙凑到她身边,悄声告诉她,那四人是萧颀的侍妾,按规矩是要为萧颀殉葬的。

田婉听了,心里一阵难受,却又无可奈何。含泪拜祭完了萧颀,又看了看那四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子,原本像花一般的娇艳,可惜…她长声一叹,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去。

刚走出偏殿,便看见萧颉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女子正往院内走来。萧颉一脸沉重,而那女子双目红肿,面上满是悲戚之色。

连雪知道田婉不认识那女子,忙说道:“姑娘,与江都王一起来的,是南阳公主。”

田婉是知道南阳公主。她与萧颀、萧颉、晋江公主都是田皇后所出,如今萧颀没了,难怪她如此悲伤。她赶紧迎了上去,对着二人行礼道:“田婉见过江都王,见过南阳公主。”

南阳公主看着田婉,愣了愣,说道:“你,就是阿洛?”

“是的,公主。”田婉应道。

南阳公主一听,连忙将田婉扶了起来,流着泪说道:“阿洛,你也是苦命啊。再过几个月,你们就要大婚了,没想到…”

田婉心里原本就难受,被南阳公主这么一说,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大姐,阿洛姐姐,二哥看着呢,你们别哭了,别惹了他伤心。”萧颉劝道。

萧颉的声音,听起来比两年前沉稳了不少。田婉抬头向他望去,只见他不仅长高了一头,而且人也成熟深沉了不少,与两年前自己见到的萧颉,感觉完全是两个人。这时的他,与自己家中满面稚气的田桑已经完全不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会认为萧颉与田桑长得像的。

萧颉用幽黑的双眼望着田婉,沉声问道:“阿洛姐姐已经拜过二哥了?”

“嗯。”田婉点了点头。

“那你等等我们,待我拜过二弟,你与我们一起回去吧。”南阳公主说道。

“是。”田婉应了一声。

田婉不想再进那个让人伤心的地方,便在院中等着南阳公主与萧颉姐弟二人。待萧颉陪着南阳公主拜祭完了萧颀,三人便一起回凤台宫去探望田皇后。

田皇后服过药之后,一直在昏睡。芸湘说,田皇后好久没睡得这样熟过了。田婉三人怕吵着她,便出了凤台宫。见此时已近晚膳时候,萧颉便叫田婉与南阳公主一道去自己的德裕宫用饭。

田婉原本不想去,不过,见南阳公主把对自己很是亲近,碍于情面,便跟着一起去了。

南阳公主与萧颀姐弟感情极深,用膳的时候,便拉着田婉一直说萧颀以前的事,饮了酒之后,更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见南阳公主如此,田婉心里也是异常沉重,原本不怎么饮酒的她,也陪着公主饮了几杯。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伤心,南阳公主不一会儿便喝醉了,在殿中大哭大闹。见此情形,田婉忙叫萧颉把南阳公主送回去歇息。

“那你呢?”萧颉双眼定定地望着田婉,说道,“要不你等我送她回来,再送你回清韵阁。”

“不用了。”田婉摇了摇头,“我也没喝几杯,又没醉,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我叫人送你回去。”萧颉似乎有点不放心。

“也不用了。”田婉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一个人去湖边走一走,静一静。”

听到田婉这话,萧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那阿洛姐姐,你自己路上小心。”

“在这宫里,你还怕我有事啊?”田婉苦笑了一声,说道,“你送公主回去歇息吧,我也走了。”说罢,她向着萧颉与南阳公主挥了挥手,便离开了德裕宫,独自一人沿着玉珊湖往清韵阁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日更,反正我写完就放出来。

第69章

刚过了十五,玉盘一般的月儿高高挂在树梢,皎洁的月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像是落了一层青霜似的。田婉走在其间,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她脚上的织云履踩上青石上,发出沙沙之声。

她虽然没饮几杯酒,可她平日甚少饮酒,加之这酒劲也有些大,因而出来被风一吹,她不仅没有感觉到清醒一些,反而觉得头更昏沉,连视物似乎也有些模糊。

好在她之前在皇宫住了一阵,知道回清韵阁只在顺着这湖就下去就行了。

这湖,叫玉珊湖。

萧颀,便是溺亡在这玉珊湖中的。

想到今日去东宫拜祭萧颀时,看到的那黑漆漆的棺椁,田婉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她停下脚,站在堤上,望着那莹白的月光照在湖面上,闪出一片片粼粼的波光。月色下,这景致是如此的美好,可就是这美丽的湖水,却吞噬了一个美好的生命。

想到萧颀在湖里挣扎着,田婉觉得自己心里就像被人用针在刺一般。虽然她不爱他,但她还是感激他对她这般好,她也想好好对他,报答他对自己的情意,可是,转眼之间,他人就没了。而田婉的一生,注定只能孤苦终老。

三世之劫!

果然每一世对她来说,都是劫难!

这时,她的心里又想起了萧颍。为什么每一世,最后伤心的总是她?想到此时他在庐陵,娇妻美妾在怀,幼子绕膝,是那般的惬意,她心里就愈加的难受。

真的是醉了吗?不然,为何又想起了他?

她捂住胸口,离开湖堤,晕晕糊糊地向前走去。在路上有些小石子,她没带灯笼,只借着月光,难免有些看不清楚,不小心踩到了碎石子上,脚下一滑,人便摔了下去。

她一下重重地扑到在地,人有些发懵。

果然背运!喝凉水都要塞牙!可,为什么每一世过得如此不如意都是自己?而他每一世都过得比自己好?原来三世之劫,只是她一人的劫难吗?想到这些,她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呜咽着哭出声来。

正在这时,一步脚步声从前方传来,快要走近她时,那声响突然停下了。

听到有人来了,她赶紧擦了擦满是泪水的眼,抬头望了过去,人不禁一呆。

月光的清辉下,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这个身影,对她来说,是如此的熟悉。这个身影,与她牵绊了三世,无数次地出现在她的梦里。如今,他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呆呆地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这一切。难道这是因为自己太思念他,产生幻觉了吗?

那人也定定地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她。

终于,她张开嘴,颤声问道:“纯钧,是你吗?”

听到她的话,他身子微微一震,随即低声应道:“是我。”

原来,不是幻觉!是他!真的是他!他回应她了!他是纯钧!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狂泻。

她一下便从地上起了身来,向着他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扑到他怀里,哭道:“纯钧,你终于肯与我相认了。”

见她这般,他微微一呆,顿了半晌,他才把手环到她的腰间,回抱着她,轻声问道:“你饮酒了?”

她抬起头来,映在自己眼中的,真的是自己在梦里见到无数次的面容。她伸出颤抖着的双手,捧着他的脸,问道:“纯钧,真的是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叹声道:“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我清醒得很。”她的手被他拉了下来,她顺势又勾住他的脖子,抬起眼,贪婪地望着他,舍不得将自己的眼睛转开。

他很肯定地说:“你喝醉了。”

“我真没有喝醉,不信你试试看我没有酒味。”说着她踮起脚尖,手勾着他脖子往下一拉,瞬间,她的唇便覆在了他的唇上。

他似乎吃了一惊,想要把她推开,奈何她把他搂得紧紧的,而那像小蛇一般灵活的舌头一下便钻了进来。

他身子微微一僵,只感觉到一股甘甜的滋味带着酒意向他袭来,让他再无力抵挡。他呆了片刻,随即心里压抑了多年的火焰一下便燃烧了起来,再也压不住了,反客为主,捧着她的头,用力地回吻着她。

她紧紧搂着他。隔了一生一世,她和他终于再一次纠缠在了一起。原来,说好的不再有瓜葛,不止她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许久许久,两个人恋恋不舍地分开。

她摸了摸自己略微酸麻的嘴唇,对着他傻笑道:“我嘴里是不是没有酒味?我都跟你说了我没喝醉了。”

“是,你没喝醉。”他苦笑一声,顿了半晌,他又轻声一叹,说道,“是我醉了。”

听他这么说,她嘿嘿笑了笑:“原来是你喝醉了,还诬陷我!”说罢,她歪着脑袋痴痴地望着他。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问道:“你看什么?”

她说:“我在想,一会儿我是不是就醒了?”

“醒什么?”他皱着眉头问道,“醒酒啊?”

听他这么说,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醒什么酒啊?我又没喝醉!”接着她低下头,神情落寞的说道,“为什么每次你都是趁我睡着了才到我梦里来找我啊?在梦里,你都对我很好很好,可是,每回我正欢喜的时候,然后就醒了,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梦。纯钧,为什么只有我做梦的时候,你才敢来找我啊?平日你见到我,都是不理不睬的?”说着,她抬起头望着他,明月正映在她眼中,像有火光在闪动着。

听到她的话,他似乎有些发呆。

“你说话啊!”她搂着他脖子,轻轻摇了摇。

他默了半晌,沉声说道:“无论如何,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嗯。”她犹豫着点了点头,“可我还是有句话想问你。”

“你说。”

她咬了咬唇,说道:“你,是不是也是喜欢我的?”

他微微一顿,回答道:“是。”

“那便好!”她紧紧抱着他,将脸靠在他的胸膛,满心的欢喜,“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信你!”

半晌,她听到他轻声一叹,然后用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喃喃说道:“我也只敢在你醉了的时候,才敢跟你说这些。”

“我没醉!”她不满道,“是你醉了!”

“是,你没醉,是我醉了。”他笑了起来,“那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她摇了摇头,“回去你又不见了。”

“那你要怎么样?”他似乎有些无奈。

“你陪我。”她将他抱得更紧了。

“好。”他在她耳边呢喃道,“我陪你。”

玉珊湖边,两人就这般静静地抱在一起。

月色如霜,人如玉。

田婉觉得这一世以来,自己从未有这般安心过。他的胸膛,是如此的舒适,好想就与他就这样,一直到永生永世。她闭上眼,一刻也不愿意放开手,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酒意慢慢袭了上来,然后进入了另一个最甜美的梦境。

次日,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清韵阁。

许是喝酒之故,头有些疼,还有些晕。

昨晚的事,她隐隐记得,好像见到了萧颍,自己还抱了他,亲了他,而他对自己,也是这一世以来从未有过温柔。

想到这些,她有些发愣。

到底昨晚那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像往常一般,是自己一个美好的梦?

正在这时,连雪进来服侍她更衣。

她犹豫了片刻,对着连雪问道:“连雪,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连雪看了她一眼,笑道:“昨晚姑娘半晌没回来,奴婢不放心,便一直在门边候着姑娘,后来听到拍门声,奴婢打开门,便看见姑娘醉了酒站在门前,奴婢赶紧将姑娘扶进屋,给姑娘喂了醒酒汤,姑娘便睡了。”

“只有我一人吗?”田婉不死心地问道。

“是啊。”听到田婉这么问,连雪愣了一下,“难道是有人与公主一起回来的吗?”

“不是。”田婉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就随便问问。”

连雪嗔道:“看来姑娘昨晚真的喝醉了,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姑娘酒力不好,以后还是少饮为妙。”

“嗯。”田婉尴尬地应了一声。

连雪已经为田婉换好了衣裳,又说道:“姑娘稍候,奴婢去打水来。”

“你去吧。”田婉点了点头,心绪却早飞远了。

昨晚的事,真的是自己的梦吗?可是,为何感觉如此的真实?可是,要是真的,自己在外面便睡着了啊,怎么可能自己走回来?可如果有人送自己回来的,连雪怎么会看不见?难道真的是自己喝醉了,产生的幻觉吗?

这时,她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萧颍此时还在庐陵,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想到这里,她不禁苦笑一声,看来,真的是自己太思念他了,所以才会这样。

这么一想,她像以前无数次梦到他那般,将梦中的美好小心的藏在心底,待连雪取了水归来时,她的心境已经恢复如常。

收拾完毕,田婉便过凤台宫去陪田皇后,刚坐下不久,南阳公主也过来了。许是昨晚宿醉之故,南阳公主面色苍白,双眼浮肿,满面倦容。

田皇后看她这般,一脸紧张地问道:“媛贞,你面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没有。”南阳公主笑了笑,回道,“只是昨晚没歇息好罢了。”

听了南阳公主的话,田皇后微微一默,随即凄然说道:“媛贞,你可要保住身子啊,母后已经没有了你颀儿,你们姐弟三人可不能再有事了啊。你们要再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我就跟着你们去了。”

听到田皇后的话,南阳公主拉着田皇后的手,强作欢颜道:“母后,你可别胡思乱想,保重身子要紧。阿颀没有了,可你还有阿颉,还有我和媛仪啊!”

田皇后拭了拭眼泪,说道:“我也就是还念着你们三个,不然颀儿走了,我怎么撑得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