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三郎眼中冒火,作势就要教训熊大。不料青衣率先开口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青衣?”黑三郎诧异的回头冲青衣沉声道,“莫要理会他!我这便将他撕了!”

“不用你动手。”青衣目不转睛的看着熊大的眼睛继续道,“你若说的是真心话,便到我跟前来。”

“真的!”熊大从未得过青衣的青眼,这会儿青衣居然开口让他靠近,他自然是激动不已。

他反手一抖折扇,接着身形一闪,却是紧贴着青衣站在了她的跟前。若非青衣的眼神着实冷的厉害,他都想直接伸手去摸她了。

青衣眼也不眨的盯着熊大的眼睛,仿佛在分辨他是否言如其实。

熊大破天荒的觉得有些拘谨,对着这般的青衣,他平日里的手段言语竟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锁链桎梏住了一般,不得施展。

“青衣,你今晚尤其迷人。”熊大搜空肚肠的想恭维她,奈何金言玉词一到关键时候就不够用,最后只能干巴巴道,“叫我好生心动——”

“哦?”青衣闻言挑眉一笑,咋一眼瞧上去,颇有温玉的影子。她垂眸扫一眼熊大的胳膊,然后以指尖在他的右臂上来回逡巡。

她的碰触就像是挠痒痒,时而靠近时而远离,弄得熊大神魂颠倒。

“你要什么都给你,你要我的皮,我的骨,我的心,你要什么都给你…”熊大神魂不守的喘息道,“都给你——”

“你的皮、你的骨、你的心我都不要。”青衣的手指已经来到了熊大的手臂。当熊大用了迷醉而又荡*漾的眼神回望她的时候,她抬眼对着他莞尔一笑,同时屈指如钩,竟是生生刺进了熊大的皮肉之中。

而熊大仿佛才体会了极致的欢*愉一般享受般的挺直了脊背,他微仰着头,发出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绵长呻&吟声。

黑三郎脚下的地应声而裂,他目露凶光的瞪着熊大外露的喉结,就好像他会马上冲上去咬住一样。

事实上他原本正是这个打算,然而青衣含笑的眼神制止了他。

青衣一面笑,一面狠狠撕下熊大的右臂。

熊大仿佛不知疼痛,饶是被青衣活生生的扯下来一只胳膊,他居然还是一副快&活到近乎淫*荡的神情。

“你要我的胳膊?”他哑声道,“你要就给你,一只不够再给你另一只。”

“这只胳膊是人鱼的胳膊,我不要。”青衣先是将那鲜血淋漓的断臂举到眼前随意的摇摆两下,随后又一脸冷漠的丢在一边。然后她伸手在熊大汨汨流血的伤口上挖了一下,口中笑道,“我要的,只是你的血、你的肉——”

说着她当着熊大迷蒙的眼将满是血的手缓缓送到嘴边。

她一脸笑意的喋血模样真叫他发狂。

此时的她不复往日的胆怯,也没有凡人所谓的理智和道德,她只是任凭本能驱使她的行为,她讨厌自己,想吃掉自己,于是她就这么做了,没有任何挣扎。

“你这样真美…”熊大着迷地抬起左手,他想摸摸她的脸,用这张嘴对她说出自己的赞赏,“我真是心悦——”

青衣以手挡住他的动作,再抬头看他的眼神,已是冷酷之际:“要是你还想保住这条胳膊,那就记住我的话。离我远一点。”

“你不是想吃我吗?”熊大痴笑道,“我就在这里,不躲不闪,任你饱腹。”

“季厘国人虽然需得食妖为生,但还不至于什么妖都吃。”青衣嫌弃的甩开熊大的手臂道,“虽然你也算上好的猎物,但我却嫌你的血肉染了你下*流味道。便是饿死我,我也绝不吃你。现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熊大闻言真是受打击,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微翘的嘴角僵硬的抖动几下。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青衣见熊大没有动弹,便又厉声喝道,“滚!”

熊大登时又克制不住的现了半兽之型。他慌忙低头向后退了几步,嘴边的利齿在月光下渗出点点寒芒。待觉察到体内的骨头有膨胀之意之时,他低吼一声,顿时就捂住自己的断臂飞奔而去。

青衣一逼退熊大,黑三郎便紧跟着闪身到青衣跟前。

谁知他才伸手要扶住青衣的肩膀,就见青衣如避猛兽般的后退两步。

“青衣…”黑三郎神情晦暗的轻声道,“你躲我?”

“不要靠近我。”青衣似有些难受的垂头沉声道,“我体内的季厘国血在骚动。熊大的血叫我起了食欲,你若靠近,我怕我会忍不住想要吃了你!”

黑三郎才想说他不怕,就见青衣有所知觉的举掌阻拦他。

他无法,只能咬牙呆在原地。

“等等!郎君你别走啊!”娇娘怎料到青衣如今如此厉害,竟能将那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疯妖怪给制服了。熊大本是他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助力,如今他临时抽身离去,可教他们后头怎么办?

这会儿她见熊大离开,就慌忙冲出轿子挽留道,“郎君——郎君——”

然而熊大脚力极快,眨眼的功夫竟就消失在重重山影之中了。

“唉唉——”娇娘没法,只得回身连连顿足气道,“青衣你太过分了,怎的能这般残忍?也不知郎君是瞧上了你哪一点?照奴家来说,你还是快些改了喝血吃肉这般可怕的喜好吧!”

“真是笑话。”黑三郎见不得娇娘贬低青衣,当即就嗤笑道,“吃人鱼肉求朱颜不老的人居然还有脸指责别人残忍?”

“你吃肉喝酒就可以,我就不能食妖肉喝妖血?”青衣以眼神示意黑三郎不用插手,然后她对着娇娘冷笑道,“你这是哪门子道理?”

“这如何一样?”娇娘委屈道,“我吃的都是没神识无自觉的走兽家禽,你吃的是如人一般有七情六欲有知觉的妖怪。我吃人鱼肉就如吃药,哪像你生吞活剥的果腹?你吃着这样的活物,难道不像在吃人?难道你不曾生出罪恶感来吗?”

“人吃人定是不对,但妖吃妖却又并无不对。”青衣反唇相讥道,“既然同类相食是恶,那么你告诉我,异类相食也是恶?若异类相食是恶,只能食地之精华的草植该何处?只能食草食肉的飞禽走兽该何处?只能以人为食的妖该何处?只能食百谷牲畜的凡人该何处?只能食妖的季厘国该何处?我该何处?你该何处?”

“我…我不管!”娇娘被青衣一连串的质问弄得脑子一片混乱,只能跺脚娇声道,“你又不是真正的季厘国人,就算只有一半凡人的血脉,你也算凡人,又不是非吃妖怪才行!我就没听过哪个正常的凡人没事会吃妖怪——”

“娇娘,莫要无礼。”就在这时,一个庄重的男子声从华轿里传了出来,“快跟青衣小娘子道歉。青衣小娘子食妖与否,于公于私都不容你置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家,发现家里的大门和后门以及厨房门都被拆去小楼房了,前后门洞开的感觉…让人夜里有些害怕

第224章 觅长生

夜深露重,凉风习习,一身红衣的素兮低垂着头茕茕孑立于暗月之下。

秀秀撅着屁股吃力的在她脚边的地上刨了半天,也没能将素兮的美人灯从地底下刨出来。

客栈沉没的太快,除了她怀里的匣子,她什么也没能来得及抓住。

她一脸担忧的抬头望着素兮:“姐姐?”

素兮睁开眼睛,对着秀秀轻轻摇了摇头。

她那头如墨长发,她那身如血赤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与此同时,她那纤侬曼妙的身形也在变薄变窄。

不过是半刻钟的功夫,往日那个美人已不复存在,留下的,不过是一个形如人皮的厉鬼罢了。

来客栈不过数月的伙计们惊恐的挤在一起,他们不曾见过素兮的原型,如今咋一见一个倾城美人慢慢变作一张颜色惨白的人皮,竟都有些体寒心惊起来。

她们死拉着东桥不撒手,口中连连道:“如今客栈已没,连带着我们一干伙计都失了庇护。好东桥,你虽是凡人,倒还比我们这些没甚修为的小妖怪来得强些。今夜还请你护着我们些,他日我们必会涌泉相报!”

东桥恍若未闻的站在那里,只一心眺望远方。

伙计们彼此交头接耳的私语了一会儿,再要找东桥求助时,就发现东桥已经不翼而踪了。

“东桥?”伙计们惶惶然的唤了一声,她们的声音在夜风中四散开来,带着隐隐的回音。

暗夜寂寂,无人答应。

挖地挖累了的秀秀抿着小嘴不声不响的在素兮原先站着的地方坐下。

她要等青衣和黑三郎回来找她和素兮。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

听了那男子的话,娇娘顿时噤声了。

青衣微扬了下巴,越过娇娘,她审视的目光直逼那顶轿子。

娇娘心里委屈的紧,她觉得自己说的话并无错处,但又不敢违背方才那个声音的主人。

她绞着手里的帕子,半响才声如蚊讷的妥协道:“方才…都是奴家的不是,还请青衣小娘子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青衣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一双眼仍是死盯着那低垂的轿帘,仿佛是透过那层锦布瞧清对方的脸一样。

“青衣小娘子。”娇娘见青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身后的华轿瞅,想了想便拿话转移青衣的注意力,“不知秀秀在客栈过的可还好?”

“你此来必不是来接你女儿的吧?”青衣肉眼凡胎,到底不及她阿兄来的本事大,着实瞧不出轿内的玄机,便又将眼一收,冷声对娇娘道,“你的一双娇女,长者已于年前殒命,幼者如今尚康健。我知你也并非是诚心想问问她的近况,不过是怕我深究这轿子里的人是谁才拿话打岔。依我看来,秀秀她与妖怪一处呆着,倒比跟着这样的你强些。”

娇娘被青衣刺得竟是无言以对,一时间越发觉得青衣变了许多。现瞧她那眼神,那气质,那行事风格,竟不似以往的外冷内热,倒像是冷心冷情…

一思及此,她便不敢再与青衣对峙,而是回身揭开轿帘重新钻了进去。

“起轿!”

负责抬轿的壮汉闻声发力,一下又将轿子稳稳的抬了起来。

娇娘在轿子里等了半响,也没感觉到轿子前进,于是便又掀开帘子探头娇斥道:“怎的还不走?”

壮汉们面有难色朝前面看去。

娇娘顺势抬头一看,就见黑三郎沉着一张脸挡在他们的前方。

娇娘神情复杂的看了黑三郎一眼,待要开口,又徒然变了神情。

青衣与其他人并不知道娇娘为何变色,但是黑三郎耳尖,却是听见了轿里那个制止过娇娘的男子在轻声吩咐娇娘该如何应对。

亏得他并没有说要与黑三郎对战,而是识相的选了先行撤退。

如潮的人马在华轿的带领下复又整齐有序的退去。

但黑三郎的神情却并没有放松,相反,环绕于他周身的妖气越发的凌冽起来了。

居于下风处的青衣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她浑身的血都在沸腾,一种难以忍受的干渴和饥饿感如同焚火,烧的她五脏六腑都绞成了一团。

她难以自抑的俯身抱住自己,脑海里又开始回响起之前听见过的古怪声音。

“青衣,来我这里。”黑三郎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对身后的青衣伸手道,“他们想要以退为进,只怕一会儿会突袭我们。”

青衣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并没有听黑三郎的话。

黑三郎不解的回头看她,当看见青衣周身萦绕着几根如有实质的锁链之时,他这才明白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青衣…”他哑声低唤一声,“你别动…我这过来…”

说着他小心的抬脚朝青衣走了一步。

原本静止不动的锁链似有感应的朝四方飞射开来。伴随着锁链滑动的脆响声,青衣微曲的脊背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在黑三郎紧张的目光中,她缓缓抬起头,用了一双泛红的眼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他十分熟悉。在妖界,饿极了的妖怪和野兽就会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它们的猎物。

只一眼之后,青衣旋身一跃,恰如一头脱胎换骨的猛兽一般,以一种非比寻常的敏捷身手飞窜入山林深处。

树丛摇晃的沙沙声与她身外的锁链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然而渐行渐远。

“青——”被抛下的黑三郎失魂落魄的看着青衣离开的方向,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蛇子傀儡的大军就在不到三丈的地方潜伏着,半兽型的妖怪们也已将地道准备好了。道人们怀里的符咒法器散发出来的令妖作呕的臭气即便是隔了三里,他也能闻得一清二楚。

太子与任客卿的窃窃私语声,娇娘与王得财的哭诉声,鹰犬队伍所背负的飞虫振翅声,他也悉数听在耳里。

但是他却听不到青衣的去向。

“大人——”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身侧,“还请不要担心,就如我之前说的那样,青衣小娘子必会无恙。现在还请以大局为重。”

黑三郎握拳垂眸,仿佛是在忍耐。

“大人——”那只闻得声却见不得形的女子声继续道,“季厘国的温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此事除了我之外,还并无其他人知道。”

“他来得正好。”黑三郎猛然睁眼,原本黑亮如墨玉的眼瞳中飞快的闪过几道暗金的锋芒,一如他的语气一般冷厉,“青衣会如此反常,必是他做下的好事!”

“大人——”逐渐模糊的女子声又道,“来者不善,除了这地这些人,还有几个已经行至灵脉的源头——大人——他们已经冲着我的巢穴来了——”

言至此,那个凭空出现的女子声突然哀叫一声,随后便是一片死寂了。

黑三郎重重的闭上眼,身上的妖气先是肆虐,但随即又平复了下来。

他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再睁眼时,他的神情和目光便都变得深沉而内敛起来。

他朝隐藏于黑暗中的蛇子傀儡似笑非笑的偏了偏头,口中寒声道:“来吧,就让我久违的来一场盛宴吧!”

***

青衣飞掠过半座山峦之后,终于力竭的从半空中坠了下去。

新生的树叶与柔软的枝条在此时仿佛都变成了利刃,在青衣的脸颊和手臂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重重的跌倒在草地上,体内与体外都如遭火焚一般*辣的疼。

微甜的血气飘散开来,引来了数只妖怪。

青衣勉强撑起上半身,仿佛一只才被折了翅膀的小鸟儿一般轻颤着身体,看起来是如此娇弱可怜。

循着血气而来的妖怪们不敢贸然上前,只眼巴巴的蹲守在附近。唯有一只才修出神识来野兔克制不住本能的诱惑,就那么大刺刺的跳到了青衣的身边。

青衣先是无动于衷,待到那野兔蠕动着三瓣嘴,试探的朝着她手背上还在渗出血丝伤口凑近的时候,她忽然反手一掐,竟是揪住了那兔子的耳朵将它直接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她本能的咬住野兔的脖颈,但很快她又克制的松开了牙齿。

野兔惊恐的打着寒战,口里发出尖锐的叫声。

她抬起头,用了冷漠的眼神将手里的野兔上下打量了一番,末了在野兔近乎绝望的目光中,她松开了手。

逃过一劫的野兔慌不择路的跳走了,但余下的妖怪却仍是不死心的守在边上好伺机而动。

青衣没有搭理那些蠢蠢欲动的妖怪,她兀自俯身趴在自己的膝上,就那么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她在等。

也不知等了多久,当来人细碎的脚步声远远传来的时候,她这才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一抹暗色的袍角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抬眸望向来人,就见东桥屈身捧了一只圆肚白瓷瓶奉在她的面前。

已经拔去瓶塞的白玉瓶子里传出一股子香甜的酒气,青衣只一闻,就马上辨识出这是自己这一月来时常饮的玉冰烧。

她定定的看了东桥的一眼,然后在东桥低眉顺眼的恭敬模样下接过那瓶子酒,抿着唇一点点的喝下去了。

以妖怪的血肉酿造出来的玉冰烧才一入腹,那如火如焚的痛楚便如遇甘霖的尽数熄灭了。

她饮完了玉冰烧却没有将白玉瓶还给东桥,就那么在指尖来回旋转着把玩。

东桥见了如此的青衣,竟也没有感到不适,还是那样微曲着身子朝青衣摊开手,仿佛在等待青衣玩够了再将白玉瓶子丢回到他手里。

青衣一面把玩着瓶子,一面用了冷淡的口气道:“阿兄在哪里?”

“小人不知。”东桥毕恭毕敬的低头答道,“阿郎只传了命令过来,却并不曾交代过他的行踪。我与雪妖在来之前,阿郎尚在洛阳。如今去了哪里,小人却是不知。”

青衣把玩白玉瓶的手指先是一僵,但是随即又恢复如常了。

她静默片刻,然后无情无绪的继续道:“我这副躯体,就如阿兄一般,半是季厘国人,半是凡人。季厘国人与凡人,一个重杀戮好血祭,一个重道德喜和乐,一个食妖,一个为妖食,虽有相同之处,但更多的是不兼容,二者难得平衡。以往我戒妖食断妖血,又忘却了过去,历经数年之久,才得以作为一个凡人生活。如今复又食妖,体内沉寂许久的食妖的血脉竟是有暴动的趋势。如今我尚且还有几分理智,但就怕越演越烈,以至于不可收场。我需得阿兄的助力,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速速传信给阿兄,让他马上过来!”

“是。”东桥朗声应下。

青衣轻轻吁了一口气,然后摸着自己微抽的额角低声道:“带我回客栈吧。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客栈还未回来。”东桥想了想开口道,“想必将客栈拖入地底下的妖怪是听命于黑三郎大人的,如今没有大人的命令,他就不会归还客栈。”

“凡间的太子带了一群妖怪和凡人鹰犬来。”青衣若有所思道,“他眼下怕是会不得功夫…”

看到青衣神情有所回暖的东桥闷声闷气的开口道:“不若小娘子你下个命令试试?你与大人早已成婚,论理当属一体同心,你所说的话,便是他的意思。”

青衣闻言半响无言,末了才开口道:“蚍蜉与大鹏,焉能一体同心?”

东桥神情一震,自知说错了话,忙低头请罪道:“是小人唐突了,还请小娘子千万不要把小人的话放在心上。”

“无妨。”青衣面无表情的起身道,“我不过如朝珠夕花,只借一瞬光华,便得万世流芳。凡人一生短暂,季厘国人也不逞多让,即便是借了灵药仙丹,也不过是多延续一两百年,与视百年如一瞬的大妖怪相比,着实是太过短暂了。我只求他如今并非爱我入骨,也免了他日后彻骨之痛。”

“小娘子…”东桥闻言抬头,竟难得的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莫要介怀。”青衣无动于衷的冷声道,“我和三郎都不介怀,旁人又何须介怀。现在我们快回去吧!”

说着她抬脚就准备回客栈。

然而她才走了一步,就险些跌倒。盖因不久前才坠地,虽然不曾伤筋动骨,但还是略有些行动不便。

站在她边上的东桥见状慌忙抬手想要扶住她,不曾想青衣却抬手拒绝了他的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