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冰赧颜一笑:“我在家觉得闷,所以缠着远之哥哥要跟他来赴宴。没别的办法,只好扮作他的书童了。”

迎夏掩唇轻笑。

赵武小心翼翼的插话:“郡主,您看,要不我先带萧公子去后厅?公子那边,还等着我回话呢。”

迎夏闻言凉凉的看了赵武一眼,赵武只觉得背后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开口了。

迎夏却又对萧远之嫣然一笑:“那迎夏就不打扰萧公子和夏小姐了。”

“远之告退。”萧远之的声音依旧清淡如常。

萧远之和语冰依旧随着赵武前行。

迎夏身后的贴身侍女烟月见他们走远,这才撇着嘴不屑的说道:“那个家丁,竟然敢这样跟郡主说话,还有那个萧公子,恁地没礼貌。跟郡主说话,那脸冷的就跟千年冰山似的,大不敬。”

迎夏斥道:“你懂的什么。往日在家也好,出门在外也好,见到我的人无一不对我笑脸相迎,但迎的哪是我,而是我身后父亲手中所握的权利。这个萧远之,听表哥说他年纪轻轻就手段了得,且又不趋炎附势。可惜,只是个商人,要是生在官宦之家倒好了。”

自古以来,商人地位极低,韩非子更是在他的著作《五蠹》中将工商之民称为“五蠹”之一。蠹,蛀虫也。但商人何其无辜,何其辛苦,东买西卖,起早摸黑,三更灯火五更鸡。辨贵贱,调余缺,度远近,因有了他们商品才能流通顺畅,社会经济才能欣欣向荣,但手中空有财富无限,社会地位却一直得不到承认。

身后的烟月闻言已是笑道:“郡主,莫非你看上了这个萧远之不成?这个萧公子长的倒真是一表人才,比我们以往见过的那些公子哥都要好上许多。”

迎夏回首瞪了她一眼:“这些话要是叫我娘听到了,仔细你的皮。”

烟月瑟瑟的一缩脖子,余下的话再也不敢出口了。

这边厢迎夏却是秀眉轻蹙,心中不是没有失望的。哎,可惜终非良人。

到得后厅,熙熙攘攘的一片全是人群,时不时的有声音传入耳中。“这不是孙老爷吗?一向没见您,近日可好?”“原来是周公子,久仰大名,真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萧远之一路行来,倒是没有人上来跟他寒暄。一来他年纪尚轻,众人一见之下倒也不会放在眼里。二来萧远之其人很少出门交际,一年中倒有大半时间都在外地奔波,故本地商人虽多知萧远之其名但却不知其人。

好在萧远之倒也不在乎这些,只是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携了语冰的手坐下。

语冰却大是兴奋,睁着眼看着厅内来来往往彼此寒暄的人。

所谓众生百态,有时想想大是有趣。明明一张脸都是由眼耳鼻所组成,但大千世界,竟无有生的一摸一样的。即便是一母所生之双胞胎,亦或多或少的都有不同之处。再者,所谓人心隔肚皮,往往你瞧着一脸和善样的,内里也许狠毒无比;长的就差在脑门上写着坏人两个字的,但也许面凶心善,所以老祖宗才有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之说。

但其实,不论开头中间如何不同,至结尾处,倒是相同了。终究都将化为一捧飞灰。

所谓众生平等,至结局,谁都一样。

语冰饶是有趣的看着众人,忽听的门口处一阵脚步声,众人看过去,却见苏明飞正陪同一位身着绯红色袍服的人缓步进入后厅。只见那人肤色甚白,颌有三须,身形瘦弱,典型的文人长相。

厅内众人一见此人,倒是大半都围了上去,一时只听到贺大人三字不停的传入耳中。

语冰有些疑惑的去看萧远之:“这人是谁?”

“本地的知县。”

“知县?这苏明飞倒是好大的面子啊。他祖母做寿,这知县都来了啊。”

萧远之有些好笑的望着语冰那睁的溜溜圆的双眼:“你忘了。苏明飞的姑姑,可是当今临江王的侧妃。如若我没猜错,这次苏老妇人大寿,那位王妃应是来了。这贺大人也不过区区七品,要是攀上了临江王府,那可是前程无量。”

语冰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你刚刚见到那苏小姐一下子变成了郡主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诧异,难不成你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萧远之点头:“据我所知,苏家到了苏明飞这一辈,只有弟兄三个,苏明飞居长,倒是没听说有个小姐。再者,你看她当时的举止气度,一望便知是官宦之家出来的,苏家定是教不出这种举止气度的小姐来。”

语冰偏着头仔细的一回想,但还是想不出来当日她的举止气度是怎么样的。

萧远之轻弹了下她的小脑袋,笑道:“别想了。当日你只顾望着窗外,屋内人长什么样估计你都不记得。”

“苏明飞我倒不是很记得,就记得他那双眼睛了。不过那个郡主,我还是有点印象的,她长的很好看。”

萧远之不置可否的没有接话。

语冰忽然来了兴趣,拉着萧远之的胳膊问道:“远之哥哥,你说是她好看些还是我好看些。”

“恩,让我想想。郡主呢,是牡丹,可我们家语冰,是什么呢?”

语冰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萧远之轻摇手中的泥金扇,唇角微微上扬:“我们家语冰啊,就是那打破碗碗花。”

语冰大为不满,欲待反击。

但萧远之不待她反击成功,收起泥金扇,俯首看她,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直直的看入她的眼睛:“啊,错了。我们家语冰不是打碗碗花。”

语冰的神色间霎时又升起一股希冀之色来。

萧远之竭力忍笑:“是狗尾巴花。你说好不好?”

语冰被他打击的都快没有力气反抗了。

她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声音是闷闷的:“远之哥哥,我真的有那么不好看?”

“语冰很在乎?”

“嗯。”

泥金扇再次撑开,扇面上是几竿修竹隐着一丛洁白无瑕的拒霜花。

扇面轻摇,吹起语冰鬓边的几缕发丝,同时,萧远之那如山间清风般的声音传来:“在我的心里,语冰当然是最好看的。”

“真的?”一改之前的黯淡神色,语冰眼中光彩熠熠,似黑夜中的满天星辰。

萧远之有一刹那的走神。

但语冰高兴的神色也不过一瞬,又低下了头:“不知道林尚轩会不会也觉得我是最好看的。”

萧远之神色间一顿,这些日子以来,林尚轩这个名字不断的被语冰提及,本以为不过她村中一玩伴,但现在看来,倒是需要谨慎些。

正要开口打探些虚实时,苏明飞却是陪着那贺大人走了过来。

“贺大人,这位就是我时常跟你提到的萧远之。”苏明飞含笑介绍。

萧远之站起,略施了个礼:“见过贺大人。”

但那贺大人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萧远之,寒暄道:“萧公子一表人才,后生可畏啊。”

贺大人十年寒窗科举出身,心中坚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对这些商贾之流倒是不甚看的上眼,总以为他们不过知道些黄白之物,俗气的很。但他们当官的奉承上级,捞起钱财来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自己俗气呢。

贺大人摆明了对萧远之没有什么兴趣,寒暄过后,转而对苏明飞笑道:“听闻苏老夫人大寿王妃也来了,却不知王妃现在何处?下官这便去拜见一下。”

脸上是急不可耐的神情,笑容很谄媚,实在是与他那清雅的外貌不大相称。

语冰心里便有些鄙视。

她转而去看萧远之,好在他神色如常,倒没有什么变化,不由的暗自舒了口气。

苏明飞似笑非笑的看了萧远之一眼,那神色间得意之色不言而喻。

“贺大人,姑母现在后院,大人请随我来。”

他二人渐行走远,语冰瞧着他们的背影鄙视不已:“远之哥哥,你瞧这个贺大人那个样子,我真是懒得看。还有那个苏明飞,那看你的眼光,哼,有个王妃姑母很了不起么。”

不提防脑袋上挨了一扇子,哎呦一声,抬头看时,萧远之笑着训她:“你理他们作甚。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听戏

虽已入夜,但苏府后院的临水阁子此时却依旧是灯火辉煌,阁子上青衣水袖长舞,阁子下坐着的是白日贺寿的人。家丁不时的穿梭其间,为每桌客人上茶添水。

萧远之挑了个僻静处的桌子坐下,烛光重重,此处倒是不大明亮。故语冰此时虽是书童打扮,坐下来倒也无人在意。

语冰坐下来,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今日她跟在萧远之后面站了一天,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至此时坐了下来方才觉得这两条腿还是自己的。

“没想到做个书童这般辛苦。远之哥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可不来凑热闹了。”

萧远之看着她那皱到一处的小脸,不知怎么的竟想到了包子,白白嫩嫩的。

他心想,不知这包子滋味却如何。

很想尝尝。

待回过神来时,语冰却早已是看向台上了。

四角飞檐的阁子,身后是淡蓝的天幕,一弯上弦月悬挂其上,数点星辰点缀。其下是一汪湖水,星月倒映其中,又有睡莲若干,现俱已开放,幽幽香气不时传来。

周边景色虽是幽静,但此时台上却是一派热闹。锣鼓声当当传来,武生跳跃起伏,帽上一朵核桃般大的绛色绒球随之颤动。忽而手中的那杆枪快速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看的语冰一颗心直提到了喉咙口,总是怕那枪下一刻就会从他手中脱落。

又一个跳跃,台下轰然一片叫声好。武生进内,弦音再起时,却不若刚刚那般明快,反而是一派柔和幽静,配上台上青衣那缠绵悱恻的唱腔,以及清风明月烛影摇曳,恍惚竟有种脱离红尘万丈的感觉,心中一片清明。

觉察到周边很安静,萧远之微微侧首,果见语冰单手支撑着脸颊,头越来越低,眼看就要接触到桌面,于是忙摇醒了她。

语冰有些懵懵然的睁开眼,不甚清醒的看着他:“远之哥哥。”

萧远之微笑,语气温柔:“想睡了?这部戏没趣么?”

“恩。这戏没意思的很。远之哥哥,那个戏里的丫鬟是不是喜欢上那个书生了?”

“哦?这却是为何?”

“她要是不喜欢那个书生,干吗要一个劲的撺掇着她家小姐和那个穷书生好。还晚上偷偷的安排那个小姐和那书生见面。我看啊,她一定是喜欢上那个书生了,但自己呢又知道不可能跟那个书生在一起,所以这才撺掇着自家小姐和那书生在一起。那小姐最后要是真的和那书生在一起了,那她最后岂不是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和那书生在一起了?”

萧远之不由的失笑,这奇怪想法是从哪来的。

“那小姐真是笨,任由人骗。不过最可怜的还是被自己最相信的人骗了,这才是最伤心的事。远之哥哥,你说对不对?”语冰依旧为那个小姐鸣不平。

“恩,我家语冰聪明的紧。”萧远之笑着将手中茶盏递了过去。

语冰洋洋自得,下颌微微上翘,脸上是不可一世的表情:“那是。”

映着这影影绰绰的烛影,语冰羊脂白玉般的脸上竟似有了一层淡淡的晕红,隐隐有光彩流动。

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值豆蔻年华,那美是含蓄的。少女的容颜,不若五月清晨的石榴,鲜艳明媚,一见即撩人心动,而是月下三月的桃花,娇嫩甜美,却又透着对世事的懵懂无知,自有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风情,惹人怜爱。

萧远之忽然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很想伸手去摸摸这上好的羊脂白玉。

不知道这玉,摸上去该是怎样的温润呢。他暗自猜测着。

一面又想到语冰已然十四,到了明年就将及笈,是现在就去跟夏先生提亲呢,还是等到她明年及笈后?她现在也十四了,现在跟她说明自己的心意,她应该会明白的吧。毕竟十四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只是,怎么跟她说呢,明明她在自己跟前还是跟个孩子一样,自己的这番心意,到底该如何说,会不会吓到她?

在商场上那个举手投足间轻易收复几家商铺的萧远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生第一次有些束手无策的萧远之。

罢了,罢了,还是徐徐图之的好。

“远之哥哥,远之哥哥?”

语冰清脆的叫声传来,唤醒头绪纷乱的萧远之。他一侧首,就看到语冰睁着双眼好奇的看他。

“恩?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语冰难免有些好奇。

萧远之神色间忽见一丝尴尬:“没想什么。”忽然又想到刚刚两人的谈话,忙将话题再次转了回去:“如果是你最信任的人骗了你,你会如何?”

语冰神色间有些不解。

“假设,小虎子骗了你,你会如何?”

语冰握紧拳头,那样子,就貌似小虎子就站在他面前一样:“我会先抽他一个大耳光,然后再踹上他一脚,然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那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骗了你,你会如何?”

语冰一愣,眉头轻皱,似是沉思,过了一会,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远之哥哥永远都不会骗我的。”

萧远之心中暖意顿起。他俯首端起茶杯,一缕长发从肩上垂落,嘴角轻轻上扬。原来,原来语冰心中是这般相信自己的。

但语冰心中此时所想的却是,如若,如若是林尚轩骗了我,我会如何呢。

她心中一寒,其实很想告诉自己他也不会骗自己。只是,为什么一想到他冷冷清清的样子,总觉得,没法完全去信任他呢。

如若是他骗了自己,会如何呢?打他一顿,然后再也不见他?还是怎样呢。

语冰很茫然,只觉得心莫名的跳的很厉害。

他二人在这边心中各有所想,二楼的迎夏郡主此时却是狠狠的望着语冰,手中的团扇在她的用力下几欲撕碎。一旁的烟月看的心中胆战心惊,只低头装作不知。

原来这迎夏郡主自小出自权贵之门,又兼之相貌出众,上京的那一众官宦子弟见了她无不拜倒。这次借着外祖母大寿,明是说随着母亲来此贺寿,实是在上京待的有些烦闷,想来此游山玩水。那一日在茶楼中初见萧远之时,见其人丰神雅淡,朗如皓月,当即便心生好感。又加上表哥苏明飞在旁说此人商场上手段了得,更是心生向往。本以为凭着自己的相貌,他也会如同上京的那一众官宦子弟般为自己所倾倒。却不曾想,那个萧远之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竟再也没正眼看过她,倒是神色间对一旁的那个小丫头颇为关心。

今日外祖母大寿,迎夏想着萧远之会来,早早的盛装打扮,不顾母亲反对,特地在前厅附近徘徊,只为的是叫他见识一下自己的风采。但即便他知道了自己身为郡主,依旧只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这要是一般人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早就上赶着巴结了。像表哥他们,哪个不是对自己毕恭毕敬。但萧远之他竟然无视至此。倒是那个小丫头,他竟然把那个小丫头装扮成书童带在身边。

她堂堂一个郡主竟几次三番的被那个小丫头给比了下去,这让迎夏不由的心中实在有些不甘。

这当下,她坐在二楼,特地让侍女卷起芦帘,楼下不少的青年才俊不时的抬头仰望她,她一一看过去,那些人见到她的眼光,无不是对她含笑点头。只有萧远之,全程竟然没有抬头往上看过。他眼里时时刻刻的只有那个小丫头。

但观那个小丫头,反而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想必他这单相思的滋味也不是很好受吧。

迎夏不由的冷笑了声,忽然放松,若无其事的扇了几下,头也不会的跟站立在身后的烟月说道:“你说,我要是想个法子让那个萧远之不能跟他的心上人在一起,你猜他会有反应呢?是不是还会是一副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呢?”

她恨死萧远之对自己那满不在乎的样子了。

在王府待了近十年的烟月早就学会了揣摩主子的意思,这会郡主一句话,她再前后一想,就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当下弯了腰,在迎夏耳边说道:“郡主定是想到了什么好计策了。”

迎夏淡淡的往楼下扫了一眼,避开那些公子哥儿投来的眼光,淡淡的道:“我看那萧远之倒是对那小丫头一厢情愿,那小丫头是尚未开窍的模样。所谓少女情怀,想来也是那萧远之不解风情。你说,这会要是有个长的俊俏的,口舌上再伶俐些的男子对那小丫头苦苦追求,你说那小丫头会不会动心?到时萧远之岂非落得一场空?不知到时他会是何种心情。”

想到得意处,迎夏不由的笑了。

“郡主高明。”烟月忙赞道,“到时也让这不识好歹的萧远之知道郡主的厉害了。”

迎夏扬眉,可也不过一瞬,微叹一口气,复又恢复常态。

“算了,我堂堂一个郡主,没必要跟一个粗野小丫头较劲。而且,那个萧远之不过一介商贾,即便长的再好些,脑子再聪明些,也终究只是个商贾,上不得台面,实在没有必要让我为他去费这些神。烟月,随我回房吧,此事以后不可再提了。”

身后烟月低头领命。

她二人离去的同时,萧远之也唤来一个苏府家丁,让他转告给苏明飞离去之意。苏明飞此时正陪着那贺大人,微点点头就算是知道了。

只是这一瞬之间,萧远之和语冰却不知他二人刚刚逃过一劫。如若迎夏郡主真的插手他二人之间,最后他们是否能在一起还当另说。

相遇

江南的夏天不但热,而且闷。曾有人戏言,这维扬城就是个包子笼,而住在里面的人就是那包子,整日的蒸啊蒸啊的,然后大家就都熟了。也是,夏日里太阳出来后,地面火烫,直烫的下不去脚。蝉鸣声此起彼伏,更是扰的人心烦。

语冰怕热,一个夏日几乎都窝在萧宅后院池塘里的那个凉亭里,不曾出门半步。接天莲叶,映日荷花,还有垂柳丝丝,又有萧远之的陪伴,语冰浑不知流年几何,似乎不过一眨眼之间便金风细细,已是夏末秋初了。

这段时日内,她很少会想起林尚轩,有时萧远之不在时,她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对着满目的红绿,风送荷香,会蓦地里想起那个少年。只是,即便想起,却似乎记不得他的样子。努力的去想,也只是记得他人是清清冷冷的,相貌始终是想不起。

年少时,总会在某一个时段内喜欢上某个人,那个时候,也曾以为过这辈子只会喜欢他一个人,即便再多的人之中一眼看过去也只会看到他。对着他,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他。但那又如何,总是抵不过流年,分开的时间长了,想起来却总是感觉那人周边似有一层薄雾,努力的想去看,但仍旧是看不清他的脸。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终究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