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名字赫然就是“许彦勤。”

“许彦勤?”白玉堂一惊,“就是那个许教授?”

展昭点头,“如果没有这份专家证明,赵爵铁定会被判死刑!”

“猫儿!”白玉堂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案子连上了!”

展昭熟悉白玉堂的这种神情,每次有线索时,他都会这样。回头看看门外的包拯,展昭把白玉堂拉到近前,小声说:“那个赵爵,没有疯!他是装的。”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问。

“那些画!”展昭低声解释道,“他的行为装得非常像,但是,那些散落的画,画于不同时期,底层的是先画好的,上层的是后画好的,越到上层,笔迹越凌乱。”

白玉堂想了想,“你是说,他在计划着什么,而最近,他越来越急躁?”

“或者说越来越激动。”展昭说着,有些为难地低下头。

“怎么了?猫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白玉堂问:“你不想让包局知道这件事?”

展昭犹豫:“我觉得赵爵相当危险,我怕这一切他都是有计划的,万一把包局卷进去…”

白玉堂轻拍他肩膀:“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自己来!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咬了咬嘴唇,展昭似是下定了决心,说:“我想…想让你哥见见赵爵。”

“…”白玉堂一愣,“你的意思是…”

“他的行为和表情太少了,我需要更多的细节来判断他的意图。”

白玉堂点头:“而我哥,是给予他突然刺激的最佳人选!”

展昭点头,“你哥好像并不排斥记起那段往事…我想给他催眠。”

白玉堂刚想说好,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大叫了一声:“不好!”

本来两人是在嘀嘀咕咕地咬耳朵,被白玉堂这一声吼,不止惊了展昭,还惊得门外的包拯差点把香烟吞下去。

“你吼什么?!”包拯气势汹汹闯进来。

白玉堂哭丧着脸问展昭:“猫儿,现在几点啦?”

展昭看表:“八点半。”

白玉堂用头撞墙:“死啦!我又把我哥忘在S.C.I.了…”

展昭和包拯同时静默,片刻后,两人抬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准备挨第二顿打吧…”

警局17楼,S.C.I.办公室门口。

白锦堂铁青着脸坐在行李箱上,看着组员们纷纷仓皇地下班,哪里像是下班,简直就是逃窜。

“臭小子!等会儿扒了你的皮!!”白锦堂盯着紧闭的电梯门碎碎念。

法医室的门打开,公孙一身便装走了出来,甩着车钥匙向电梯走去,眼角的余光瞥了白锦堂一眼,像在瞥一只死老鼠…

“喂!”白锦堂突然叫住他,“今晚让我住你家。”

“啥??”公孙一脸的震惊。

白锦堂理所当然地指指自己的行李:“无家可归!”

“呵,我为什么要收留你?”公孙好笑地抱着胳膊站在电梯门口看他。

“人道主义!!”白锦堂答得天经地义。

“你可以去住宾馆。”公孙按下电梯的“下”键。

“要花钱的!”理直气壮,拿起行李跟上。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收留你?”公孙把着电梯门不让他进。

白锦堂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公孙的面颊:“关系匪浅!”

眼看公孙眼里聚集起杀气,白锦堂忙又补充了一句,“我箱子里有一瓶86年份的波尔多红。”

公孙考虑片刻后,放开了手。

白锦堂欢天喜地地进了电梯,没有注意到公孙的另一只手正插在兜里。

摸着锃亮的手术刀,公孙在心里说:“弄到没人的地方——毁尸灭迹!!”

第二十二章 窥伺

公孙的住所,在S市中心一幢高级公寓里。

本来,公孙是提议让白锦堂在车库暂住的,不料被那大耗子硬闯民宅成功,试图赶出…未果。

看着大摇大摆坐到自家沙发上的白锦堂,公孙磨牙,开始盘算怎么解决他。

“有杯子没有?”白锦堂从箱子里拿出一瓶精装的葡萄酒——86年的波尔多红。

公孙转身,乖乖找杯子。

没错,白锦堂准确地找到了公孙唯一的弱点:美酒!!

第一眼看见公孙时,白锦堂就有种感觉,这是个喜欢酒的人。

果然,进入公孙家里,就见到精致的酒架和吧台,大量的美酒成了最好的装饰品,点缀着主题简约的室内陈设,就像这家主人给人的感觉一样,高贵而典雅。

白锦堂站起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S市的夜景尽收眼底。这片区域是本市高层住宅的集中地区,四周林立的高楼里灯火闪烁,犹如夜幕中的繁星点点,宁静而平和…

看着看着,白锦堂突然盯着正前方一幢高楼的某层,皱起了眉——异样的感觉。

那是一幢看来有些陈旧的老式高层建筑,十三层的某处窗户吸引了白锦堂的注意。黑洞洞的窗口,有一处白亮的光斑,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球,不怀好意地凝视着这里,那是…高倍望远镜的反光?

白锦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说:“不会吧…”

转身,就见公孙正蹲在壁橱前对比着几个杯子,似乎是固执地想要从满墙挂着的精致玻璃酒杯中,找出一个最合适的。

西装外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公孙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敞开,袖口卷到肘部,精致…

察觉到了白锦堂的目光,公孙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只是简简单单地一瞥,微斜的凤目,长长的睫毛,轻薄淡雅的气质,完美的轮廓。如果说展昭的漂亮是一种沁人心脾的话,那么公孙就是一种耐人寻味了吧,展昭是纯净,公孙是冷艳。白锦堂突然觉得他俩有一些像,特别是那种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人担心。

“看什么?!”公孙皱眉问。

白锦堂寻思了一下,突然问:“公孙,最近有没有人骚扰你?”

“哈?”公孙一脸的不解,“什么意思?”

“比如说给你送花,打电话,写信什么的…”

“呯…”

白锦堂的话还没说完,公孙手上的杯子已经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猛地反应过来,公孙慌里慌张地去捡玻璃碎片。

白锦堂了然地扫视着房间,发现电话线早已被拔出了,丢在地上。

走上几步,拾起来插上:“怎么电话线都不插好…”

“不要!”公孙抢上一步就要拔出来,白锦堂一把将他搂住,亲昵地凑上去问:“是不是有人打电话骚扰你?”

“你…你怎么知道?”公孙的脸色苍白,惊慌地盯着白锦堂。

“男的女的?”

“不知道…”

“不知道?”

公孙把白锦堂推开:“是…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

“说些什么?”

“…”公孙咬着下唇,“说…‘你是…我的’。”

“还有呢?”

“会…会送花…白的,百合花。”

“持续了多久?”

“一年左右。”

白锦堂无奈:“你怎么不告诉玉堂他们?你身边有得是警察吧?”

公孙皱眉:“以前只是偶尔会有,我也没太在意,只是这几天…变得很过分。”

“玉堂他们最近因为案子很忙,所以你想等过一阵子再说,是不是?”白锦堂拉着他走到窗边,“我也许能帮你解决了他。”

公孙不解地看他:“你怎么会知道?”

白锦堂笑:“我脑袋以前受过伤,做过一年的无菌封闭治疗。”

“什么?”公孙惊讶。

指指自己的脑袋,白锦堂说:“自从好了之后,这里就变得很敏锐,特别是对于一些恶意的感觉。”

说着,把公孙拉到身前,低头装作是在拥抱。

公孙好笑:“你想说你有特异功能?”

白锦堂无所谓地耸肩:“只是感觉敏锐而已,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赌?”

白锦堂勾起一边的嘴角,轻轻地说,“嘘…就快来了!”

公孙有些不解。

“DIDIDIDIDDIIDIDIDIDIDDIDIDI…”急促的电话铃响起,公孙明显地一愣。

白锦堂挑着嘴角笑道:“先别理他。”说完,拉上了的窗帘。

电话铃持续不断地想着,白锦堂终于接了起来。

突然,电话里传来了一阵有如金属划擦般的尖锐叫声,伴着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尖利的叫声在变声器的作用下显得诡异凄厉,白锦堂脸上出现一丝狠戾,笑着说:“谁说他是你的?他是我的。”

“闭嘴!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叫声有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撕扯感。

“挂电话,挂掉。”公孙实在是不想听这种非人类一般的叫喊声。

白锦堂对着电话冷笑一声,挂了电话,单手扯掉电话线,关灯。

当晚,受了一定惊吓的公孙喝了些酒早早地睡了。

白锦堂拿起公孙的外套,摸索了一下,找到了公孙的手机。取过一个杯子,随手从柜子上拿下一瓶酒,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

端着酒杯走到沙发前,坐下,慢慢地啜饮。打开公孙的手机,翻到通讯录名单,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播打了起来…

黑暗阴森的房间里,一个人近乎疯狂地摔着所有可以摔的东西,撕扯着所有可以撕裂的东西,用他那已经近乎嘶哑的声音着了魔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你是我的…我要杀了你…你是我的…我要杀了你…”

“嗡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颤颤巍巍地拿出来,就见来电显示是:“公孙…”

狠狠地按掉了电话。

立刻,又响了起来。

发疯一般地把电话摔在了地上,随手拿起一件坚硬的器皿就开始狠狠地砸起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嘟嘟”的等待音之后,是急促的忙音,再拨,就换成了“您所拨打的用户,现在暂时无法接通…”

白锦堂拿开电话,又看了一眼那个名字。冷笑一声,关掉电话,靠到沙发上,仰头——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十三章 狂恋

公孙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睡在卧室的床上,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照得房间里很亮。

看床头的闹钟——九点。

记得昨天…

摇晃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公孙爬了起来,走到客厅看了一圈,白锦堂已经不在了。

茶几上放着那瓶86年的波尔多红,下面压着一张纸条:“酒送给你,我有事要办,先走了。玉堂他们早上会到你那里,记得今天一天都不要离开他们身边哦!

还有,让玉堂看看对面楼的13层第5扇窗户。

——白锦堂”

公孙想起昨夜的事情,本来憋了一肚子火,不过看见那瓶86年的波尔多红…算了。

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抬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公孙一愣。

他怎么穿着睡衣??

记得昨夜睡下时没有换衣服啊?不好的预感!

公孙解开睡衣的扣子,就见肚子上,赫然有几个红色的字迹,是用红色的油性笔写的:“白锦堂到此一游,此地区开发权归白锦堂独家所有,其他闲杂人等不得靠近。Ps:身材真好!!”

“那个混蛋!”公孙愤怒地把毛巾摔在了地上,“无耻!下流!混蛋…”

边骂,公孙边用湿毛巾擦自己的小肚子…只是,油性笔根本洗不掉!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急忙扔掉了毛巾扣上扣子,肯定是白玉堂他们来了。

愤愤地走去开门,公孙盘算着一定要吧白锦堂揪出来,报仇雪恨!!

打开门,却是一愣。

站在门口的人显得有些疲惫,凌乱的头发和微微的胡渣使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还是那身白大褂,阴郁的脸,深深的黑眼圈。

“你…怎么?”公孙有些惊讶于眼前人的突然来访。

那人盯着公孙笑了一下,开口道:“我想见你。”声音是残破一般的嘶哑。

公孙呆呆地看着眼前人,突然觉得脊背发凉,猛地伸手想把门关上,却不料那人狠狠地一推门。

公孙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就向后倒去。摔倒时撑住身体的手腕一阵刺痛,扭伤了。

那人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的方巾,向倒在地上的公孙逼近。

“为什么?”公孙后退,但那人凶狠地扑了上来。

孙挣扎着想爬起来,那人动作更迅猛,用那块块方巾压上了他的口鼻。

公孙的意识渐渐地流失,眼前,只看到那人阴森的笑脸,随即陷入黑暗。

为什么?陈璟…

陈璟轻轻地松开手,公孙已经晕了过去。伸出略微颤抖的手,去触碰公孙的脸颊,突然嘶哑地笑了起来,“哈…哈…我早说过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白玉堂和展昭昨天因为赵爵的事情折腾到很晚才睡,一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白玉堂拿起电话,见显示来电的人是公孙,疑惑…

“喂?”

“咦?我打的明明是小昭的电话啊,为什么是玉堂你接呢?莫非现在小昭就睡在你旁边?啊呀!恭喜你呀玉堂!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果然是黄天不负苦心人,百炼钢变绕指柔啦!!”

“…”白玉堂用了十秒钟来消化这句话,“大哥??你怎么会用公孙的电话?”

“我在公孙家啊,我昨天被某些无良的弟弟抛弃,变得无家可归,只好投靠他人啦。”

“…”白玉堂无语,看看床头的闹钟——八点半。

“你一大早叫醒我不会只是为了抱怨吧?”白玉堂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你马上到公孙家里来。”

“干吗?”白玉堂不解地问。

“来了就知道了,他可能有些麻烦。”

“什么?”白玉堂一震,“公孙会有什么麻烦?”

“少废话,赶快来!我要出门了,就这样吧。”

“喂?哥?喂!!”

白锦堂已经挂机。

“怎么了?”

白玉堂的声音吵醒了床上的展昭。

因为要“保护”展昭,所以从昨天开始,白玉堂直接住进了猫窝,经过一晚的软磨硬泡,终于实现了与猫儿的同床共枕。

展昭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好困呀,“什么事啊?急成这样?”被窝里突然耸动了几下,“鲁班”钻出了毛茸茸的脑袋,在展昭身上蹭蹭,舔舔…一脸幸福地喵喵叫着。

白玉堂拿着手机敲敲下巴,突然道:“猫!起床!”

两人驾车赶到了公孙家的楼下。

“你大哥没说是什么事啊?”两人走进电梯,展昭问白玉堂。

“没,就说公孙有麻烦什么的。”

电梯停在了11层,走出电梯,两人就一愣——公孙家的门大开着。

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进去。

房里很整洁,只是在门口的地方有些凌乱,特别是地上的几个鞋印和一块白色的方巾…

“公孙?!”白玉堂查看各个房间,里外哪里还有公孙的踪影。

“玉堂,你看!”展昭拿起茶几上的那张纸条递给白玉堂。

扫了眼纸条,白玉堂连忙抬头看对面的大楼,只看了一眼就骂了声“糟糕!”转身往外冲,展昭连忙跟上。

“13层第5扇窗户是哪家?”白玉堂冲进大楼,揪住保安就问。

“啊…你,你们想干吗?”

展昭连忙掏出证件:“我们是警察。”

“呃…那,那是空房,没…没人住…”保安战战兢兢地道。

“钥匙!”白玉堂一脸的严峻,保安赶忙掏钥匙。

两人快速地到达了13楼,白玉堂掏出枪,展昭插入钥匙,一转就闪开,后面的白玉堂一脚踹开大门闯了进去。

里面早已没有人,只是房间里的景象,看得两人瞠目结舌。

就见这是间完全没有装修过的毛坯房,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前放着一架高倍望远镜和几部摄录机,地上是一片狼藉,散乱的都是砸碎的器皿和撕碎的照片。满墙,贴满了公孙的照片,都是偷拍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洗完澡后在擦头发的,系领带的,打电话的…

白玉堂原地转了几圈,急得直挠头,他为什么没有再快一点赶过来?!

展昭飞快地扫视着照片,突然说:“我知道是谁了…”

“什么?”白玉堂差点跳起来,“谁?”

“殡仪馆那个!”

白玉堂听后就拉起展昭往外跑,边跑边打电话:“王朝,带兄弟们到殡仪馆去,抓一个叫陈璟的化妆师,他绑走了公孙!快!”

跃上车,白玉堂装上警灯,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往殡仪馆驶去。

“你怎么知道是陈璟的?”开车上路,白玉堂终于开口问展昭。

“说不定,从一开始,我们就被耍了。”

“…什么意思?”白玉堂超车,嘴里骂,“要是有架飞机就好了!”

“那些照片,拍摄的手法,构图,打灯…感觉都很熟,在哪里见过!”展昭抓紧车顶的把手。

“…”白玉堂沉默了一下,“陈璟给公孙的那些死人照片。”

展昭点头:“所有人都是死后被盖上的印,医院也好,殡仪馆也好,可以顺利接触到尸体的人…”

“化妆师!”白玉堂皱眉,“是他把完全不相干的案件组织到一起,编造成了一件连环案。”

“没错!”展昭道,“因为正好和吴昊他们的案件扯到了一起,才会让我们把案件扩大化了。”

“吴昊是他杀的。”白玉堂加速,“陈璟外貌特征和囚犯描述的复合!”

展昭摇着头:“他的行为是一种极度的偏执,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使他的行动激化。”

“肯定是我哥。”

“嗯…他有洁癖,自己喜欢的东西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染指…你哥昨夜在公孙家过了一晚,所以他觉得无可容忍。”

“公孙会不会有危险?”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沉默了一会,按他的行为推断:“他很有可能会杀了公孙…”

“什么?他不是喜欢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