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监狱好多次,见重刑犯,花了不少功夫,法院的人大多数都认得他。”展启天道,“这人我也见过一两次,表面谦卑,骨子里自负,自以为是得很。”

展昭抬头看展启天,“爸,难得看你对人表示不满。”

展启天耸耸肩,“那些重刑犯身上都是背负性命的,没什么值得宣扬,强者不见得就是能害人的人,能救人的人怎么不见得有人追捧。”

吃完了饭,众人回家,出门前,白妈妈伸手拽了展昭一把,小声问,“你啥时候叫我妈?”

展昭尴尬得满脸通红,赶紧就跑了,进了电梯他还纳闷呢,两个妈妈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这么强啊?

回去的时候,四人分两辆车,白锦堂和公孙先走了,展昭说想去兜一圈,白玉堂就载着他去绕城。

“对了。”展昭单手支着下巴,靠着车窗问白玉堂,“知道么,这次是公孙先打电话约你妈出来,两人聊了一下午,你妈才逼着你爸折腾出了这顿见面晚餐的。”

白玉堂听后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摇摇头,道,“公孙正经挺厉害,大哥那性子,也就配他正好。”

“对啊。”展昭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

“猫儿,想什么呢?”白玉堂笑问,“这么伤感?”

“我突然想到赵爵了。”展昭道。

“嗯?”白玉堂一愣,“想他做什么?话说回来,他还真是神出鬼没,这回不知道又上哪儿去了。”

“任何人做事情都有一个原因。”展昭道,“你猜,为什么乔伟明要把家安在公墓后面?”

…“嘎吱”一声,白玉堂猛的一踩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

展昭晃了一下,幸亏被安全带固定住了,转脸吃惊地看白玉堂,“你干嘛?”

“猫儿,你要是死了我却不能死,我肯定住你坟边。”白玉堂脱口而出。

展昭一愣,随后一脚踹过去,“胡说什么呢。”

白玉堂摸摸脑袋,“打个比方么。”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道,“你是说,乔伟明住在公墓旁边的理由也许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嗯。”白玉堂点点头,问,“或许他是守着什么人?”

展昭想了想,摇摇头,道,“小白,乔伟明是一个会为自己执着,却不见得会为他人执着的人。”

“中文。”白玉堂无奈地看展昭。

“我看过他的书,他戾气比较重,对事情比较执着,人也有些不得志…总之,时下有很多这样自视甚高但是却被世道所困的人,这种人,不会为一个死人如此执着。”

“再说得白话一些。”白玉堂伸手帮展拍掉西装领子上沾着的一点灰尘。

展昭想了想,道,“如果爱人死了,那么这种人对于喜好、欲望都变得心如止水,唯一让他狂热的,大概就是关于恋人的一切,但是我去了乔伟明的家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是让人看着像回忆那样温馨平静的。乔伟明给我的感觉,还非常的狂热,似乎是在追寻着什么,能让他狂热的,应该就只有活着的人,不会是一个死人。”

“你是说,他在公墓旁边住着,是为了看活人?”白玉堂一愣,“有哪个经常去公墓的人,引得他如此执着么?”

展昭摇摇头,道,“这个我不确定,不过…那种淡淡的心如止水的气质,我倒是在某个人身上看到过。”

白玉堂一愣,转脸看展昭,“你说赵爵啊?”

展昭摇摇头,道,“赵爵是有些看淡了,不过还不到那种程度,他是只狐狸,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是他希望我们看到的,至于关键是什么,我可看不透,我说的那个人,他可不会掩饰什么东西。”

“谁?”白玉堂问。

“现在去趟公墓,应该能看见。”展昭低声说。

“现在?”白玉堂挑眉看展昭,“猫儿,快十二点了,去公墓你确定是去看人不是看别的?”

展昭哭笑不得,瞪了白玉堂一眼,“还贫,快走吧!”

白玉堂挑眉笑了笑,发动车子,展昭突然问,“我要是死了,你真的住公墓旁边?”

白玉堂凑过去,低声道,“嗯…你旁边的那个碑,要左边那个。”

展昭笑了,凑上去,在白玉堂的嘴角一吻,摸摸他下巴,“快开车吧,晚了就看不着了。”

白玉堂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第二十章 上坟

大半夜去公墓,在一般人听来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事情,但是对于展昭和白玉堂来说,却都觉得有一些有趣,你要问为什么,他俩也说不上来。

因为展昭说今天主要是观察,尽量不要打草惊蛇,所以白玉堂在路过体育场的时候买了两个望远镜,上车,开到了公墓一旁地理位置绝佳的一个山坡上面,停下车,两人拿出望远镜看远处的公墓。

“黑漆漆的也看不见什么啊。”白玉堂拿着望远镜望了几眼。

“你看那边乔伟明家的房子。”展昭伸手指着前方乔伟明的别墅。

白玉堂看了看,“窗帘开着,但灯却没开,你猜他人在不在?”

展昭耸耸肩,道,“公墓前面一辆车都没有,看来那人还没来。”

“猫儿,你究竟说哪个人?”白玉堂问。

“…刘方。”展昭稍稍沉默了一下,回答。

“刘方?”白玉堂微微皱眉,“我看他玩世不恭的,你还说他心如止水?”

展昭微微一笑,伸手指挑挑白玉堂的下巴,“你看起来还花花公子呢,谁知道你情深似海啊?”

白玉堂摸摸下巴,笑,“这倒是。”

展昭摇头,想了想,道,“养猫的人,大多是既怕寂寞,又怕吵闹的。”

“的确。”白玉堂想了想,点点头,“如果真的很怕寂寞,那养狗会比养猫热闹一些,但如果是很怕吵闹,那估计连猫都不会养。”

“刘方并不太会掩饰自己,他不想乔伟明那样的刻意,但即便如此他透露给我的信息还是不多,所以我说他已经没什么情绪了。不过他说的一句话,还是让我觉得很怪异。”展昭道。

“哪句话?”白玉堂伸手捏了展昭的后脖颈一把,“说话说整句。”

展昭想了想,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对他说,如果陈建先是这案子的凶手的话,很有可能下一个被害的人就是他?”

“嗯。”白玉堂点了点头。

“他是怎么回答的?”展昭问。

“不可能。”白玉堂回答,“态度很肯定的否定了。”

展昭笑,“理由呢?”

白玉堂想了想,“因为他救过陈建先的命。”

“这并不构成陈建先绝对不会杀他的理由!”展昭道,“他说的是‘不可能’,而不是‘不会吧’或者‘不太可能吧’。”

白玉堂回忆了一下,点点头,“猫儿,你的意思是,刘方很肯定陈建先不会杀他?”

展昭点头。

“为什么?”白玉堂皱眉,“现在一想,真的很怪异啊!”

“他非常快地就排除了陈建先会去杀他的可能性。”展昭道,“按照他的说法,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陈建先了,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地对一个很久没见的人做出判断?”

白玉堂摸着下巴,“的确够怪的了…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说到这里,白玉堂挑眉睁大了眼睛看展昭,“猫儿…你猜,有没有可能,哑大叔,不是陈建先?”

展昭一愣,看白玉堂,“为什么做这种猜想?这可不是推理啊,不像你会说的话。”

白玉堂有些无力地笑了笑,道,“因为…我其实很久之前就疑惑了,那哑大叔装聋作哑的可能性很大,为什么?还有就是,在我们问到他名字的时候,他的回答很闪烁。”

展昭点点头,“合情合理。”

“你也有过这样的怀疑?”白玉堂看展昭。

“嗯。”展昭点点头,“我更在意的是刚刚我爸说的。”

“有关于陈建先突然撤诉的事情?”白玉堂问。

“嗯。”展昭点点头,想了想,问,“小白…那个刘方长得怎么样?”

白玉堂一愣,“你这算换了一个话题?”

展昭笑,“老实回答。”

“还不错吧。”白玉堂想了想,“就是太瘦了些。”

展昭点点头,“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烧伤?”

白玉堂点头,“这一点我也有疑问,他烧伤得非常厉害,而且几乎是整条胳膊,连内侧都有…着火的时候并不是夏天,怎么会烧成这样?”

“除非他把外衣脱下来了。”展昭叹了口气,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同学,会冒死冲进火场里,然后脱下衣服,拼了性命救一个关系一般般的同学么?”说到这里,展昭伸手撩开白玉堂的衣袖,道,“这可是你对我做的事情…我不觉得普通的同学会做到这份上。”

“你的意思是,刘方和陈建先的关系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白玉堂问展昭,“你怀疑他们是情人?”

展昭点耸耸肩,道,“我们不妨假设他们是,这也是一种可能么,对不对?如果刘方真的深爱陈建先到死也不顾的程度,那就算他毁容了,也会爱他。再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刘方的生活条件这么好,哑大叔又不是特别的严重,完全可以去整容,什么方法都可以…为什么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呢?”

白玉堂靠回座椅上,“猫儿,这些都是猜测啊,人心难测么。”

展昭也点了点头,笑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就是看今晚上能不能证实了。”

白玉堂凑过去,“猫儿,你怎么跟我都那么多秘密啊?”

展昭笑,“那是。”

又等了一会儿…

“来了!”白玉堂突然指着山下的路口,就见一辆宝蓝色的丰田车缓缓地开进了公墓里头。

“下车了!”展昭拿着望远镜看着,就见那两车子的车门打开,一个男子走下了车,手上拿着手电筒,手上拿着一束白色的雏菊,缓缓地沿着台阶走上山坡,按身形看,真的是刘方没错!

“猫儿!”白玉堂看展昭,“这小子真的来扫墓了啊!”

展昭点点头,“记住他祭拜的那个墓碑的位置。”

此时,刘方已经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块墓碑的前面,低头盯着墓碑看了良久,随后,他放下了手里的雏菊,掏出烟,站在墓碑边抽气了烟来…一根又一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展昭和白玉堂就静静地在车子里看着,刘方只是在墓碑前不停地抽着烟。

“呼…”大概等了一个小时之后,白玉堂摇头看着展昭,“这人…原来上公墓来自杀来了啊。”

展昭不解,“自杀?”

“嗯。”白玉堂点头,“妄图用尼古丁杀死自己。”

“呵…”展昭摇摇头,道,“不知道他要站多久。”

“猫儿!”白玉堂叫了一声,指了指乔伟明的别墅。

展昭顺着白玉堂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乔伟明别墅的窗户里透出了一点微弱的光线来,像是什么东西的反光——望远镜的镜片。

“乔伟明住在公墓前旁边的理由就是看他么?”白玉堂摇摇头,“这小子在想什么?”

展昭看了良久,道,“乔伟明对刘方,似乎很执着啊。”

“这倒是。”白玉堂架起腿,“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他们两人是怎么会有交集的。”

“的确令人费解。”展昭打了个哈欠。

白玉堂给展昭放下座椅,“这小子大概还得站一阵子,猫儿,你先睡一会儿,等他走了我叫醒你。”

展昭笑眯眯,躺下,白玉堂从后座拿了个靠枕给他塞在脑袋地下,拿过毯子盖上。

随后,白玉堂靠在座椅上,一会儿看看身旁展昭的睡脸,一会儿看看公墓里的刘方,又看看乔伟明的公寓…就这样机械地看着,直到天蒙蒙亮。

白玉堂揉了揉脖子,刘方真的抽了一晚上的烟,现在终于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瘦了,白玉堂真难想象他的肺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终于,在太阳缓缓升起的时候,刘方将最后一根烟扔到了地上,然后踏上了一脚踩灭烟蒂,转身下山。

“猫儿。”白玉堂轻轻地推了推展昭,“刘方走了!”

“嗯?”展昭睡得迷迷糊糊的,但还是赶紧地坐了起来,往山下望去,果然,就见刘方走到山下,开车离开了公墓。

“乔伟明呢?”展昭问。

白玉堂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道,“窗帘也拉上了。”

展昭点点头,道,“嗯…我们去公墓…”

白玉堂见展昭还是一脸的迷糊,就知道他觉还没醒,伸手捏了捏展昭的腮帮子,打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先醒醒吧。”

展昭傻乎乎地看白玉堂,“嗯?”

白玉堂摇头,含了一口凉水在嘴里,凑过去,全灌进了展昭嘴里。

“嗯…”展昭的觉的确是醒了,无奈地咽下那口水,看一脸促狭的白玉堂,“我都没有刷牙,你不是有洁癖么?”

白玉堂笑着用矿泉水打湿一张餐巾纸,递给展昭擦脸,道,“我洁癖对你免疫,你就算是只泥潭里打过滚的脏猫,我都乐意亲你。”

展昭接过纸巾擦脸,小声嘀咕,“厚皮老鼠。”

两人将车子开到了公墓前,下了车,走上公墓的台阶。展昭准确地记得刘方刚刚站着的地方,而且那里还有一堆烟蒂和一束雏菊。

两人走到了墓碑前低头一看…都愣住了。就见那不是一座墓碑,而是一座双碑,一块上写着陈建先,另一块上,写着刘方…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良久,面面相觑,这什么状况?

“起先想排除一个的…这下依然还是二选一。”白玉堂哭笑不得,“这刘方还给自己上坟啊?”

展昭却静静地摇了摇头,道,“雏菊是放在便右面,应该是陈建先的坟前的…而烟蒂则在刘方的坟前。”

白玉堂皱眉,“他是站在刘方的那个位置上,陪了陈建先一晚上吧?”

展昭沉吟了半晌,“如果这墓碑是陈建先的…那哑大叔究竟是谁?”

第二十一章 游戏

早晨八点半,白驰等来到S.C.I.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展昭和白玉堂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面呼呼大睡。

公孙穿着白大褂晃晃悠悠地进来,问,“怎么了这两人?昨晚吃完饭不是说去兜兜风么,兜了一晚上啊?”

“嗯?”白玉堂先醒了过来,坐起来揉着脖子,“几点了?”

“快九点了。”王朝递了杯咖啡给白玉堂,“头儿,你昨晚跟展博士去哪儿了?”

“有东西给你们看。”白玉堂拿出了兜里的数码相机递给蒋平,“弄出来看看!”

蒋平接过了相机,将照片都导了出来。

“娘啊!”蒋平忍不住抖了一下,“这么惊悚啊?”

“什么东西呀?”白驰好奇地凑了上去,就看见电脑显示屏上有几张照片,一张是刘方从墓碑旁边离开的画面,另一张是墓碑…上面两个名字,陈建先和刘方。

“这刘方他娘的是给自己上坟还是什么啊?”赵虎皱起了眉头。

“那陈建先不就是哑大叔么?为什么也立碑了?”马汉不解地问。

“我和猫儿准备下午的时候,一起去刘方那儿问问。”白玉堂道,“早上张建启应该会带张桦过来。”

“这个时候还没来,不知道他能不能搞定自己那个儿子。”蒋平叹气,“看起来是个问题少年。”

“已经不是少年了。”公孙道,“都二十多的人了。”

“哑大叔如果不是陈建先的话,那张建启应该能认出来才是啊。”洛天不解,“为什么他什么都没说?”

“会不会是烧伤了认不出来了?”白玉堂的觉算是彻底醒了,展昭还在犯迷糊。

“不会吧,他的脸也不是烧得很严重啊。”白驰道,“没理由认不出来吧?”

“这倒是。”白玉堂点点头。

“嗯…”公孙突然道,“当年陈建先和刘芳都曾经被严重的烧伤过是吧?”

众人都点头看他,“是啊。”

“也就是说,医院肯定保留了他们的一些记录…比如血型之类的?”公孙道,“如果能取来刘方、陈建先两人的血液样本,所不定就能跟那些样本比对一下。”

“有道理啊。”白玉堂摸了摸下巴,“怎么取他们的血液样本呢?有些难度啊…”

“虽然有了两个墓碑,但是也不可能跟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毕竟这个证据站不稳。”公孙想了想,道,“只能私了。”

“私了?”白玉堂哭笑不得。

“比如揍到他们放鼻血?”赵虎问。

众人对视了一眼,无语。

“也是一个办法啊…”白玉堂独自寻思了起来,就听一旁展昭糊里糊涂地问,“什么是个办法啊?”

“想取刘方和哑大叔的血液样本。”白玉堂伸手把睡眼蒙眬的展昭拉了起来。

“让他们去体检不就行了么?”展昭揉眼睛。

“体检?”白玉堂琢磨。“也对啊。”。

“刘方有公司,陈建先属于学校,我们可以让公司和学校跟我们配合,给他们验血。”

“这法子好。”公孙点头,“现在一般的公司不都是每年有一两次体检的么?如果有的话,我们都不用让他们去,能拿到从前的就行。”

白玉堂点头,“这事儿让卢方去办吧。”

“嗯!”公孙点头出门,“我让卢方去想想办法,要是弄不到手,你们就蒙上脸去揍他们,我来取血样。”说完,乐呵呵地走了。

展昭眯着眼睛凑到白玉堂身边,“小白,公孙好像心情很好。”

白玉堂打了个哈欠,“那可不,公婆一致通过了,他现在是春风得意。”

“什么得意呀?”白驰好奇地凑了过去,展昭和白玉堂笑而不语。

又坐了一会儿,等展昭和白玉堂洗完脸边喝牛奶边啃面包的当口,张建启带着张桦来了。

“白队长,展博士,这就是我儿子,张桦。”张建启给白玉堂和展昭介绍,边对儿子道,“张桦,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S.C.I.的警察。”

展昭和白玉堂抬眼细细打量张桦,就见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一身运动服,身上有汗,那样子像是刚刚运动过一般。出乎两人的意料,这张桦根本不像什么放荡不羁的小混混,也不想是自暴自弃颓废了好几年的酒鬼…他皮肤黝黑,相貌端正,身材健硕,一看就是个爱运动经常锻炼的人,很健康。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纳闷。

“去办公室坐吧。”展昭引着父子二人进了办公室。

在展昭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张建启嘱咐张桦,“张桦啊,有什么事情就跟警官们说啊,好好配合,千万别隐瞒呀。”

张桦看了看他老爸,随即轻轻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抬眼看展昭和白玉堂,只是低头坐在沙发上等着。

展昭看了看他,转脸对张建启道,“张校长能不能先去外面坐坐?我们想单独询问他。”

“呃…”张建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独自出去了。

随后,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展昭、白玉堂还有张桦。

“张桦。”展昭叫了他一声。

张桦稍微抬了抬头,看了展昭一眼,没做声。

“我们想问问你有关于当年火灾的事情。”展昭道,“你还记得么?”

张建启耸耸肩,点头,“记得。”

“那就跟我们说说当年的事情。”白玉堂搬了张椅子坐下,直视张桦。

“你们想要我说什么?”张桦沉默了一会儿,看展昭。

“关于当年郝末烧死四个室友,你却幸免于难的事情。”展昭道,“你所能想到的一切,都说来听听。”

“我什么都想不到,我当时并不住校,我只知道他们四个是混子,不怎么正经,郝末为人很谦和,学习成绩也好,只是家庭条件不怎么好,所以也只能忍着跟他们四个一起住。”张桦说话时候语调平静,“后来我听说了那件事情后,也很震惊。”

“还有呢?”白玉堂问,“郝末之前有没有任何要杀人的征兆?”

张桦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基本都不怎么住校的,跟郝末说过的话总共加起来也超不过三四句,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法来做事。”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张桦的意思很简单,他对这五人都不了解,也不住校,因此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是说的实话,还是在故意撇清关系。

“那么不说郝末了,来说说你吧。”展昭道,“为什么突然失常了?时间点就是火灾发生之时?”

张桦很爽快地摇摇头,道,“我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你可以想象一下,同一个宿舍,所有人都死了,就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说到这里,张桦有些痛苦地叹了口气,“我经常梦到他们集体来找我,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他们找你干什么?”展昭有些感兴趣地问。

“他们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张桦无力地说,“那些幻想出现了好久,怎么都赶不走,我后来只好自暴自弃了。”

白玉堂看展昭——猫,怎么听起来是在搪塞。

展昭微微一笑——这小子不老实,有事隐瞒。

“然后呢,为什么又突然变好了?”展昭不动声色,接着问。

“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好像一场梦醒了。”张桦回答,“我妈每天都求神拜佛的,可能佛祖显灵了吧。”

张桦的话说完,就听展昭和白玉堂没声音了,抬头看,只见两人正看着他呢,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些玩味。

张桦有些不自在,问,“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当年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跟他们也不熟。”

展昭点了点头,道,“叶玲呢?认识么?”

张桦一愣,随即摇摇头,干笑了两声,“不熟。”

“是么。”展昭点了点头,对白玉堂道,“你再问他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白玉堂点点头,张桦就看见展昭站了起来,走到书桌边开始找资料,边打电话,“喂,茉莉,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跟叶玲说过了没?”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话,同时,展昭也从文件堆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来,点点头,道,“好的,你带叶玲过来,十五分钟后到。”说完,挂了电话。

另一头,白玉堂则清晰地看到展昭说到让叶玲过来的时候,张桦脸上变化的表情,那并不是吃惊,还有些烦躁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