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染千恂摇头：「是燕春楼传来的消息，我才知道你竟然女扮男装逛妓院。」
「既然你不打算瞒燕春楼跟你有关，我可以很肯定地说，燕春楼是你与凤落羽暗中经营的？」
千恂说：「是落羽。我最多不过是他身边的一道影子，甚至连影子都不如。」
「这么说，你之前说可以生存在阳光下的他，也是凤落羽吧。」
「是的。」染千恂拥着我往床边走：「雨儿还想知道什么，我现在都想告诉你。」
「你现在不理智。」
「我从来都太过理智，就想不理智一回。」
「那好，那就试探一下，你能为我不理智到什么程度。你跟凤落羽是什么身份？」我想了想，又补充：「之前凤落羽说他叫凤羽，在你面前，我说他叫凤落羽，你也不讶异，是本来，他就叫凤落羽吧？」
「嗯。」染千恂拥着我的肩头坐在床沿：「凤落羽是南遥国太子，南遥国你应该知道，与苍月国相邻。羽早我一刻出生，是我皇兄。我与八皇弟潜伏苍月国多年，为的是改变南遥国目前向苍月国俯首称臣的局面。如今的南遥国实力在暗中已雄厚起来，羽有野心吞并苍月。」
我蹙眉：「早就猜到你是南遥国权贵，原来是位皇子。」
「怎么？我的身份你不高兴？」
「你是否是皇子对我来说没所谓。」我耸耸肩：「没看到我这个殇王妃的头衔都顶得不耐烦了么。」
「我的雨儿不贪恋权贵，真特别。」染千恂看我的目光益发深情，忽尔落寞地说：「其实…」
「其实什么？我洗耳恭听。」
「为了方便潜伏在苍月国，不令苍月与南遥的人心生疑窦，我原本南遥国七皇子的身份在十多年前已称病诈死。」
我诧异地看了染千恂一眼：「牺牲挺大。不过，也没事，他日你皇兄凤落羽登基，让他再向世人宣布你没死，死的只不过是跟你长得很像的人不就行了？」
第116章
染千恂伸手轻轻抚撩着我的发丝：「原本我与皇兄也是如此打算，只是世事难料，若将来登基的不是皇兄，我的身份便可能永难恢复。」
我笑笑地说：「不是你皇兄，也可能是你啊。」
染千恂不解：「此话怎讲？」
「反正你跟凤落羽长得一模一样，凤落羽要是不幸死了，你冒充凤落羽做皇帝也没人认得出来。」
染千恂眉头深蹙：「雨儿，休得胡说。」
「就当我胡说好了。你是杀手，离小飞又怀疑你身份不单纯，若给离小飞或离血殇知道你潜伏在苍月国的动机，肯定会有杀身之祸。你的处境比凤落羽危险多了。」
「雨儿，你真会为我着想。」染千恂眉头舒展了些许：「即便如此，我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只可惜，你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世人又有几个记得你染千恂？」
「是啊。」染千恂鼻子在我颈项边嗅了嗅：「我决定自私一回，万事以雨儿你为重。」
「唉。」我叹：「不必这样。我怕你的情意，我回报不起。」
「说不需要你回报是假的。」染千恂拥着我倒在床上，翻身压上我的身体，与我双瞳对视「我想同你一生一世，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爱上我，但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的心属于我的那一天。」
「千恂…」
染千恂一指点上我的红唇：「叫我恂。染千恂这个假名用了十几年，连我自己的真名，我似乎都快忘了。」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
「落恂。凤落恂。」
「凤落恂…」我咀嚼着他的名字：「真好听。」
「还有什么是雨儿想知道的？」
「你前面说的，你的八皇弟是谁？」
「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让我猜猜。」我思索了下：「墨玉。是墨玉。」
染千恂看着我的眼神盈满欣赏：「雨儿的聪颖实在令我意外。这也给你猜着了。」
我说：「墨府被离血殇剿灭的那天，是凤落羽救了墨玉，能让贵为南遥国太子的凤落羽亲自出手救人，想必，墨玉对凤落羽来说，有一定的重要性。而凤落羽也曾经说过，即使墨玉失去了墨府这个后盾，墨玉也不是我能轻看的人。由此推断出南遥国八皇子是墨玉不难。」
「雨儿的心思真细腻。」染千恂的吻落在我颊边，唇边，无限绵柔，他伸手解着我的衣衫：「我不喜欢你穿男装，你穿男装再好看，我还是喜欢你着女儿装…」
言语间，我的外衫已被他脱去丢弃在地，我推了推染千恂的肩膀：「恂，你该不会今晚打算睡这儿吧？」
「今晚殇王有事回幽冥宫，我估摸着他清晨会回殇王府，现在已经快四更天了，我最多能呆到五更。」染千恂的大手不断在我娇躯上捏揉，倏然，他身体一僵，以极快的速度翻身下床躲入床斜对面的衣柜中。
我莫名其妙地从床上坐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房门已被人推开，离血殇血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心里一惊，脸色下沉，还好染千恂躲得快，不然就给发现了：「你来做什么？」
离血殇步子踉跄地走到床边，一把将我推倒在床上：「当然是来…」
「你有这么多小妾，爱哪里都行。」我冷嗤：「何必来我这里？」
「莫居是本王的地方…你是…本王的正妃，本王爱…爱来就来，你无权反对。」离血殇鼻息带着极大的酒气，甚至打了个酒嗝。
「你喝酒了？」我疑惑地盯着离血殇绝顶帅气的脸，正确来说是：「你喝了多少酒？」
「不多，十几壶。」
天吶，这么多，难怪染千恂能在离血殇来前有时间躲进衣柜，要是离血殇没喝酒，依离血殇武功的高深，我跟染千恂怕是要直接被捉奸在床了。
离血殇凑上我的唇，饥渴地吻着我，说是吻，不如说啃咬更准确。他的气息带着很重的酒味，却很好闻，不让人讨厌。
我抗拒着离血殇的吻：「不…不要…」
「不要本王，你想要谁？」离血殇惩罚性地在我身上重重摸捏，我推拒着他的侵犯：「你去找袁洛熙…」
离血殇动作顿了下，我进一步游说：「要不找琉艳也行…随便找谁…」
离血殇幽冷的紫瞳闪过不悦：「凌瑶雪，你是在存心激怒本王吗？你就这么不喜欢本王？本王告诉你，本王现在哪也不去，就是要你！」
「不！」我眼里闪过恐惧，离血殇之前在墨玉面前羞辱的强我，难道现在又要在染千恂面前？
不要这样，我真的不要！
「如果你要的就是我的肉体，随便你。」我躺在床上不再反抗，因为越是反抗，反而越能激起离血殇的征服欲。
我的冷淡犹如给离血殇兜头浇了盆冷水，离血殇原本带着醉意的紫瞳瞬间变得清醒了不少：「承欢在本王身下，真就让你这么痛苦？」
「是。」
离血殇邪森的眼瞳里划过一闪而逝的受伤，颓然倒在我旁边：「既是如此，本王今夜就不免强你。你应该感谢本王难得一见的慈悲。」
说罢，离血殇调整姿势在床上躺好，又霸气地将我拉入他怀里盖好被子：「睡吧。」
离血殇闭上眼瞳，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我却睡不着，染千恂还藏在衣柜里，离血殇虽然让千恂勾引我，却不许千恂真的拥有我，这个时候让他发现千恂不好。
第117章
房间里异常安静，离血殇睡着的呼吸声很均匀，千恂没有趁此时离开衣柜，说明他要是有动作，会惊动离血殇。
我侧着睡，瞧着离血殇近在咫尺的面孔，离血殇的肤色白皙无暇，轮廓线条优美，五官出色得像鬼斧神工下的杰作，帅得无与伦比！帅得令我怦然心动！
在我看他看得快痴迷时，衣柜门发出极其细微的响声，因为我是睡在离血殇的内侧，脸朝着大门的方向，正好看到染千恂离开了房间。
我不着痕迹地轻吁了口气，离血殇幽森美丽的紫瞳陡然睁开：「他走了，你安心了？」
「你…知道他在房里？」原来先前离血殇没发现染千恂是装的。
离血殇自顾说下去：「我明天会交待染千恂，从此以后不用再勾引你。」
我冷笑：「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感谢你？你刚才故作不知道染千恂藏在衣柜里，是为了给我留点颜面，还是不想撞破他引诱我时的尴尬场面？」
「他对你，已经不仅仅是引诱这么简单。」离血殇的气息虽然还是带着酒味，表情却无一丝醉意：「就连本王，也越来越喜欢你…的身体。」
离血殇说喜欢我，本来我还有那么一咪咪的激动，但他居然说喜欢的是我的身体？真是事可忍，俗不可忍！
我翻了个大白眼，离血殇守承诺没再碰我，只是抱着我再次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在离血殇怀里，我觉得比染千恂抱着我时要舒适，照理来说，千恂对我，可比离血殇对我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奇怪。
离血殇哪去了？怎么回事？
我还来不及发问，嘴便被离浩天的吻堵住…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离浩天才翻身而下，满足地躺在我身边，搂着我就像老虎搂小兔。
我稍歇了下，有些恼怒地开口：「解释下。」
离浩天明白我的意思：「我来找二皇弟，正巧他进宫了，我便来莫居看你，见你睡在床上，你的睡容太过美丽，太过纯洁，我一时忍不住…」
「离血殇昨晚睡在我床上。」我说。
离浩天脸色胚变，我又说：「不过，他昨晚什么也没做。」
浩天的脸色稍微好了些。
我抚上离浩天没戴面具的右颊，他的右颊骨骼比常人大许多，皮肤粗糙得像野兽：「我好痛。」
「对不起。」离浩天声音粗嘎地道歉：「我太想你，在你的身体里，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完全成了被欲望支配的野兽…或者说，我本来就是一头野兽，兽性难驯…」
「别这么说。」我小手点上离浩天的唇：「在我心里，你很好，真的很好。以后，你要是想要我，跟我说就行了，我愿意满足你。」
「雪儿，你对我真好。」离浩天搂紧我，力道紧得几乎让我窒息，但我心里却有一种被爱的幸福感。
猛地，我想起什么，睁大双瞳瞪着离浩天半兽的面孔。
「雪儿？」离浩天不解：「为何这般看我？」
「你方纔的温情…」我细细瞅着离浩天的表情：「真的好像男人爱一个女人，你不是爱离血殇么，为何对我这么温存…」
离浩天表情一僵，面色不自然地道：「这…我即便爱的是殇，可终究是个男人，我与殇一生都成不了伴侣，我心中却是喜欢你的，无关乎情爱，你的身体太过美丽，让我眷恋，我也需要。」
我微瞇眼瞳：「照你这么说，你把我当成了工具？」
「不是…」离浩天否认，又承认：「就当是吧。」
「不管你怎么解释，我还是觉得…」
「觉得什么？」
「你爱的人不是离血殇，爱的是我。」
「别瞎说。」离浩天表情一冷，将放在床头的面具戴回右颊，兀自起床穿戴整理衣着，他高大冷酷的身躯背对着我，背影给我的感觉是那么冰冷而遥远，我的心有点受伤。
离浩天穿好衣衫后，转过身，目光严肃地警告我：「以后这话不能再提起。」
我堵气不吭声。
离浩天神情更为严峻地说道：「听到没？」
「哼。」我冷哼一声：「如果我说没听到，你会不会杀了我？」
「不会。」离浩天缓下神色，坐回床沿：「我不止不会杀你，连伤害你也不舍得。」
「不必假惺惺。」我将被子拉高，把自己的身子全都裹在被子里：「你放心吧，我不会多说什么。」
离浩天似有难言之隐：「雪儿，很多事情，现在道明还不是时候，你要相信我。」留下这句话，离浩天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去。
相信什么呢？又不说清楚。我心里犯嘀咕，忽而恍然一悟。
该不会浩天…
浩天的行为在我心里已然有一条清晰的思路，只是如他所说，现在不是时候给我知道。即便我现在猜到了，看在他对我好的份上，我也该为他保守秘密。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现在在殇王府的舒服日子，亏的还是离浩天的关照呢。
看了看窗外的天气，阳光明媚，风清气朗，要是去郊游肯定满好，只可惜，我好困，眼睛一闭，我又进入了梦乡。
再起床时，已经是下午。我梳洗完毕，吃了午饭，命下人给我沏了壶茶在院子里树下的桌前慢品。
我呷了口茶水，滋味入喉清香，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我身侧，染千恂温柔的嗓音响在我旁边：「雨儿，有点羡慕你，你的日子过得真惬意！」
第118章
「嗯哼。」我淡淡地应着。
「不知何时，我也能像你这般舒服自在？」千恂又说。
我唇角微弯，不启唇。感觉染千恂看我的目光更专注了些。
千恂赞叹：「雨儿，你好美！笑容浅浅，若天边的月般幽静，又如牡丹般娇艳，亦似温暖的阳光，让人看了打心底惊叹！」
我的笑容加深：「你何时学会了这么多甜言蜜语？我以为说甜心话是离小飞的强项。」
「非巧言甜语，恂句句发自真心。」
「哦，谢了。」
「就这样一句话？」染千恂有些不满：「你连睁眼看我一眼也不曾。」
「我很累嘛，虽然刚起床，但是躺着又想睡觉。」
染千恂说：「那雨儿好好睡。只是今晨殇王爷已向我交待，此后不用再…引诱你。我想，将来我们再有亲密举动，若给人看到，不合时宜。」
「这还不好办，那就不亲密呗。」
「雨儿，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染千恂语气有点落寞：「我是说，我们若再有亲昵行为，得避开殇王府下人。而非我真觉不合适。你知道我时刻都想和你在一起的。」
「嗯。」我轻应，心中没有太大的感觉，一直都觉得染千恂美归美，我跟他却不来电。
见我态度平淡，染千恂还想说什么，此时，殇王府总管离碌匆匆走来，在染千恂耳边说了些什么，约莫是染千恂示意，离碌又退下了。
「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嗓音平缓地开口。
染千恂接话：「你就不好奇离碌刚才找我所谓何事？」
「跟我没关系，要是与我有关，离碌就会直接通知我了。」
染千恂一阵沉默，少许，凝重地说：「皇上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我眉宇动了动，依旧未睁眼，染千恂叹：「雨儿，当今皇上可能会醒一事，虽说与你无关，却也是个重大消息，你就一点不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我分析：「皇上昏迷不醒已有些时日，也就两个结果，要么醒过来，要么驾崩。」
染千恂有些担忧地说：「雨儿，我不知该说你大胆，还是说你口无遮拦，敢说皇上可能驾崩，虽然事实如此，若给有心人听到，这是掉脑袋的大罪。」
「给你听到没关系，反正就是有问题，你也会替我摆平。」
「这句话我喜欢。」染千恂声音变得有些愉悦：「不过我不能多陪你了，殇王召我即刻进宫。」
「去吧。」我摆了摆手。感觉染千恂恋恋不舍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而去。
似乎从昨晚我发现凤落羽与染千恂其实是两个人后，染千恂对我真的是掏心掏肺，什么话都跟我说。
我睁开眼，侧首瞟了眼染千恂美得无与伦比的背影，心思很是复杂，又次闭眼躺回椅子上，如果皇帝真的醒过来，苍月国，怕是要天下大乱了，即便战乱不起，朝堂也会动荡不安。
同一时间，皇宫
若大的养心殿寝宫内，老皇帝离渊身体虚弱地躺在奢华的龙床上，也许是实在昏睡太久了，老皇帝的眼神很迷茫，神智还未完全清晰。离浩天、离血殇、离无极与离小飞四人站在龙床边不远，安静地守候。
过了一会儿，老皇帝脑袋动作极缓地稍稍偏了偏，一个细小的动作，他已是极为吃力。
离小飞奔至床沿，神色担忧地唤：「父皇！」
老皇帝喉咙干涩地咽了咽口水，沙哑地应：「飞…飞儿…」
「是儿臣！父皇您醒过来了，真的醒过来了！」离小飞欣喜若狂：「真是太好了！」
离小飞的激动使老皇帝有些欣慰，老皇帝刚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瞄到离血殇与离浩天，瞠地瞪大眼：「妖孽！怪胎！啊！」老皇帝发出惊恐而厮哑的叫声：「这两个怪物怎么会在这里！」
离血殇冷森的紫瞳里飘过一划即逝的深沉，离浩天面色僵硬，神情严峻若冰石，二人皆没有悲伤的表情，似不在意，亦似早已习惯被人当成怪物对待。
气氛诡异到了极点，老皇帝狂乱地挥着手：「把这两只怪物拉出去斩了！快！他们会克朕，克整个苍月国！」
老皇帝的话就像放屁，没有人听老皇帝的命令，也没有人有动作。
离血殇绝帅的面孔无一丝人类该有的表情，离浩天深沉的瞳眸微微瞇起，似有发怒的征兆。
「朕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老皇帝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指着离浩天与离血殇怒吼，吼声弱得上气接不了下气：「朕叫你们把这两个怪物拖出去立斩！为什么不听朕的话？你们全都想造反吗！」
「父皇息怒。」离小飞拍抚着老皇帝的后背，老皇帝握紧离小飞的手：「飞儿，你听朕的话…快，帮朕杀了那两个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