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年衙役吓得屁滚尿流,尖叫着,打着滚滚到了屋外,被武铺头一脚又踢了回来。

“有什么大不了的!尸体遇冷遇热都会动!人家两个尼姑都不怕,你一个大老爷们吓成这样!”

武铺头声音雄浑深沉,他镇定自若,指挥衙役们将熄灭的灯烛点亮,自己又燃了几个火把,衙役们人手一根,听着火把噼啪的燃烧声,感觉到掌中的温暖,众人镇定了许多。

无寐师太暗自垂泪:不是我不想跑呀,这没有脸的尸体死死拉住我的衣襟,我——我跑不掉啊!

仵作颇有经验的用银针刺中死者几个穴位,咔吧咔吧几下就将尸体归位。

幽闲曲肘,脑袋在前臂上蹭了蹭冷汗,将双手浸在醋盆里除去污秽,松了一口气,

“各位,这个尼姑不是我们红叶痷的。”

“何以见得?”武铺头疑惑不解。

幽闲在一盆盆冷水和热水中反复清洁双手,接过无寐师太递过的棉帕擦净,轻咳一声,“目前不在庵堂的三位师太,一个在出家前是个寡妇,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另一个五年前曾经还俗嫁人生子,后来受不了丈夫一年一个小妾往屋里抬,她又回到了红叶痷;最后一个,咳咳,我就不用多说了,敢问各位,您还记得百花楼里的红绡姑娘吧?”

“记得,记得。”

二个衙役衙役不自在的点点头,被武铺头严厉的目光一扫,个个又梗着脖子不敢动了,举着火把装聋作哑,权当自己是烛台了。

“你是说——。”仵作老头儿恍然大悟。

“死者乃完璧处子之身,肯定不是我们红叶痷的…。”

无寐师太接口说道,话到最后,又觉得不对头,怎么怪怪的呢,这个,咳咳,该死!幽闲自己缄口不语,就是等着借她的嘴巴说出来呢。

上当了!

追杀

勘验完毕,仵作用白布将尸体从头蒙到脚,不过那张惨绝人寰的脸已近深深印到每个人的记忆里,时不时的在梦里跳出来吓一回。

幽闲挽着面色苍白,双手冰冷的无寐师太,准备向武铺头辞行,见仵作房角落处还停着一具尸体,不禁蹙眉,“红叶镇一向太平,这几天居然有两个凶杀案。”

“哦,幽闲小师傅,这具尸体不是我们镇上的,前几天淮水镇有人落水,一直没寻到尸体,今天抓鱼的吴老头刚捞上来,在我们镇上停放一晚,第二天淮水镇就派衙役过来运尸体了。”仵作蔡老头边说边揭开尸体上方的白布,“年纪身高样貌和告示都能对得上,胸口一道旧疤…。”

“等等!”幽闲指着男尸胸口的黑线,“你剖开了他的胸膛?”

“当然要剖了。”蔡老头从停尸的木板地下捧出一个白瓷盆,颇为得意的说,“打捞上来时,他身上有些外伤和淤青,武铺头曾经怀疑他可能是死后被歹人投入水中,腹部微涨是尸气膨胀所致。我取出了他的胃囊,根据里面腐化的食物以及青苔淤泥等推断,他确实是生前溺水而亡,身上的磕伤可能是死前挣扎或者死后尸体在水流中磕碰到石块船底所致。”

说完,蔡老头左手拿住一个铁夹子在瓷盆里搅了搅,夹出一块淌着墨绿色汁液和恶臭的东西,右手托着瓷盆,宝贝似的举到幽闲面前,“你看,这里只河虾真厉害,居然还没有被胃液泡烂呢。”

嗷唔!

众人再也忍不住了,齐齐冲到门外呕吐,发誓今晚宁可被秋风吹成鱼干,被武铺头罚去月俸,滚钉板上老虎凳喝辣椒水抽皮鞭,也不要再进仵作房!

幽闲咬着舌尖,强忍着瞅了一眼,点点头,“蔡大叔您自己慢慢研究,我先告辞了。”

蔡老头目露精光,“幽闲啊,不如你今晚别走了,和我一起验验这具男尸,把他死前挫伤和死后的磕伤分出来,明天保管让淮水镇那些小衙役听得心服口服。”

“那个,蔡大爷。”幽闲往后退了几步,直晃脑袋,“仵作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不适合我,再说了,一山不容二虎,红叶镇只能养一个仵作,您还有老妻幼孙要养呢,我可不能抢了您的饭碗。”

蔡大叔变成蔡大爷,蔡老头听了很受用,再看看武铺头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突然想起来这小尼姑还是顶头上司的干闺女呢,于是他决定不强求幽闲了,拆开男尸胸前缝合的黑线,将挤空的胃囊放回原处。

“慢着。”幽闲提着灯笼靠近男尸的胸膛,“借您的铁夹一用。”

铁夹仔细拨开开膛处那扇皮肉,钳出些许脂肪,幽闲将其放在灯笼下细看拨弄,脂肪呈白色,她紧闭下唇,拿着蔡老头银质小刀剃掉男尸后脑处的几缕头发。

“有戒疤!”

武铺头和蔡老头齐声说道,“原来他是个和尚!”

出家的僧尼,有些会在头顶上烫香疤以表虔诚。

“一般人的脂肪是黄色,长期吃素的人脂肪会变成白色。”幽闲放下银刀洗手去晦,“这表示死者曾经做过和尚,而且在还俗后不染荤腥,一直吃素,可是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单是看戒疤很难判断他还俗了多久。”

“一个被虐杀的尼姑,一个溺水的和尚,这出家人招谁惹谁了啊?!”蔡老头围着两具尸体团团转,大呼不妙,“淮水镇发的告示又没说溺水者是吃素的还做过和尚,万一这尸体不是他们找的,咱们镇就又多了一起凶案。”

“要等到明天淮水镇衙差和家属来了才知道。”武铺头看着男尸头顶的香疤,缓缓道:“明天要巡街的四个先护送两位师傅回红叶痷再回家休息;夜班的和我留下来看好仵作房,老蔡你妻子身体不好,先回家看看,明天一早再回来;牟小虎你去红叶寺报信,让他们连夜派人过来辨认是否认识死者。”

“属下得令!”

众衙役挺直胸膛齐声吼,好像这样就能驱散未知凶险似的。

谢了顶的树杈在秋风细雪中打颤,一只失眠的乌鸦停在枝头打量着芸芸众生,它是被仵作房的血腥味吸引而来的,它呀呀的叫了几声,如果您能听得懂鸟语,就能明白,它是在感叹:

味美肉肉,乌鸦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试问人/鸟生能有几多愁?恰似我在外头,肉肉在里头!

幽闲无寐并骑一匹马,在二队衙役的护送下回到红叶痷,向主持无疏师太交代完毕,两人结伴回到各自卧室。

无寐的房间较近,幽闲巴巴的跟过去,“无寐师太,我有些害怕,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你刚刚碰过尸体,鬼才和你一起睡!”无寐嫌恶的隔着手帕将幽闲推出去,关门上锁。

幽闲在门外继续祈求,无寐干脆灭了灯,在耳朵塞了两团棉花,蒙被而眠。

“无寐师太,你如此狠心是为那番,居然将我这朵娇花留在外面风吹雨打,哦,不,是雪埋,菩萨是不会原谅你的…。”幽闲埋怨了几句,最后还是嘟囔着回到自己卧室。

子夜时分,冷月如霜,细雪将大地涂上了淡淡一层脂粉,无寐师太的房门无声开启,一个利索的身影窜出房间,无寐合上门,掏出细丝般的东西伸进门缝,将房门从内部反锁,后又试着推了推,房门纹丝不动。

无寐全身罩着一件灰白色斗篷,只露出两只目光炯炯的眼睛,她脚步很轻,所行之处,低头细看才能瞧见浅浅雪痕,不到半盏茶时间,雪痕就完全被细雪掩盖了。

待这鬼影子般的身影完全消失,裹着黑色斗篷的幽闲从院子中间凉亭的横梁处跳下来,野猫似的落地轻稳,她将厚重的黑色斗篷从里子翻了个面,变成和方才无寐差不多颜色的灰白色斗篷,搓着手裹在身上,自言自语道:“嘿嘿,借口把我甩开,无寐师太,今晚你装的太过了,露出狐狸尾巴喔。”

言毕,幽闲朝着无寐消失的方向跟去。

无论是幽闲低估了无寐,还是她高估了自己,残酷的事实是:她跟了不到两里路,就彻底不见了无寐的行踪。

她在枯败的枫叶林中郁卒了,东瞅瞅西看看,但凡是下山毕经过的小路,她都低头看能否找到形迹,恨不得化作猎犬,闻着味就能找到。

懊恼中,幽闲一拍脑袋:有了!与其这样不着边际的漫天撒网,不如去红叶寺守株待兔,无寐若是找到了什么,必定会去红叶寺向十方或者然镜禀报。

打定了主意,幽闲朝西面走去,她对红叶山地形了如指掌,选了最偏僻、陷阱最多的路,避开和无寐狭路相逢。

有风,从背后袭来,这风肃杀中带着一股煞气,凭着多年刀光剑影中逃命的敏感,幽闲踩在雪面上就势一滑,将身形隐在路边大枫树后面。

咻咻几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几柄飞刀没入树干和泥土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细碎脚步声响起,幽闲闻得刀剑出鞘的声音,心中大呼不妙,定是自己的藏身暴露,直接刺过来了,她根本来不及回头看对手,听着兵器破空的声音,声声都直咬她的要害。

幽闲身体一矮,皮球般向树丛里弹去,右手抽出前几天从武家肉铺顺出来的剔骨刀隔开紧逼的细剑。

铛!

短暂的格挡之后,身后细剑毒蛇般缠上来,剔骨刀刀身只有四寸,眨眼的功夫剑稍就要刺到幽闲手腕。

只见幽闲的斗篷倏地鼓胀起来,遮住了追杀者的视线,细剑刺空。幽闲滚地向后,剔骨刀的光芒比雪地还寒。

噗!

一声闷哼,白衣刺杀者左脚踝鲜血迸裂一尺,歪坐在地。幽闲一展斗篷,宽大的斗篷同时遮住了两个人,另外四个追杀者微微一愣,如果这时候兵器招呼过去,同伴和目标都会成为一串血葫芦,很快,他们用眼神达成共识:杀!

幽闲要的,也就是这一秒的犹豫时间,手中火星一闪。

膨!

一声爆炸,浓重的烟雾团团将六人围住。混乱中,众人都收手将兵器护住自己,跳出了烟雾圈。

凌烈的秋风和寒冷很快驱散了烟雾,斗篷飘飘然落地,却不见幽闲。

“追!她在左面!”

四个白衣蒙面追杀者提剑追上,脚踝受伤追杀者取出背后的□□,逃走的人影在高矮不等的树丛里闪烁,他扣了三次机关都失了手,□□里箭匣里只剩下二支箭了,他咬牙忍痛拖着残腿跟在后面,不放走任何一个机会。

脱掉斗篷的幽闲,就像只兔子似的在树丛里蹦跳,五个猎人散成口袋之势将她包围,雪夜有月,恍若晨曦的亮色,幽闲即使把自己缩成乌龟也无处遁形。

大意了!没想到今晚会如此凶险,□□只带了二颗,从以往的使用记录来看,另一颗多半是哑弹,顶多能当个暗器使,幽闲向前狂奔,借着对地形的优势,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追杀者的口袋也越来越紧,迟早自己会困死在这里的!

幽闲落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大声疾呼,“蔷薇!快滚出来!”

“蔷薇!你死那去了!”幽闲跨过高山——其实是个小土坡。

“蔷薇!!”幽闲跳过峡谷——嗯,是个枯水沟。

“蔷薇!!!老子快死了!”幽闲飞跃海洋——咳咳,是个积水池。

“蔷薇!你再不出来!今年的工钱就甭想要了!!!”

幽闲无奈,使出了杀手锏——扣钱!

“来啦!来啦!黑心主人!又想法子扣我工钱!”

清亮而慵懒的声音在林中响起,和周围气氛很不相配——这应该是夏日午睡后伸懒腰才有的调子,和秋风细雪杀人夜半点不沾边。

追杀者甲正如此想着,发现不远处一墨色的影子就在同伴身边,他欲张口提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借着地面的影子,他看见自己头颅从脖子移位,血液从颈部喷出,将头颅冲高了半寸!头颅落地,他死不瞑目:居然没有感觉到对手;居然自己被抹了脖子都不知道;居然等到自己反应过来,对手的剑就已经挥向了同伴,好快的剑!

“别怕,别怕,有我保护你,阎王也别想抓你走!”蔷薇将一张□□递给幽闲,又将其护在身后,“那个跛子我已经解决了,这弓不错,送给你玩儿。”

转眼间,三名同伴丧命在这个叫蔷薇的剑客手里,而自己都看不出对手的剑势,剩下的二个追杀者面面相觑:杀还是逃?

“蔷薇,你左手受伤了吗?怎么一直停在腰间?”幽闲疑问。

蔷薇像只狗般抖去身上一层薄雪,“哦,我正在雪地嗯嗯呢,听到你的呼救声,我连腰带都没系就跑出来了,一来就开始忙啊,这不,连现在还没系好,你帮忙系一下嘛。”

呜呜!士可杀不可辱!一手提着裤腰带都能如此轻松?!

两个追杀者绝望的挺剑刺向蔷薇,逃命看来是没希望了,不如奋力一搏。

“待会我再收拾你!”幽闲无语,胡乱将蔷薇腰间的带子打了个结,自己跳到旁边观战,突然想起了什么,“喂!你要留一个活——。”

最后一个口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一人割喉,一人刺心,蔷薇已经收剑回鞘了。

幽闲苦笑的摇摇头:蔷薇剑下从来不留余地,她不适合做暗卫,其实刺客更符合她的秉性。

“呀!你居然给我的腰带打了个死结!”蔷薇的眼神明媚纯净,扭捏着小蛮腰道:“人家要漂亮的蝴蝶结嘛!”

“又扯谎出恭,老子差点死在飞刀之下,滚!”幽闲一脚踢向她的屁股。

蔷薇捂着屁股跳着大叫:“呀咩代!人家的痔疮还没好啊!”

蔷薇

死里逃生,幽闲出了一身冷汗,她“残忍”的扒下蔷薇的棉袍,裹住自己,头上的假髻早在逃亡途中被树枝钩走,寒风细雪是无忌惮的围着光头猛亲,冻得幽闲恨不得化生为乌龟,将脖子脑袋一齐缩回身体。

撕拉!

蔷薇撕开短襦下摆处的布料,裹粽子似的将幽闲的脖子脑袋缠起,谄媚笑道:“这样就不冷了哈。”

幽闲心底一暖,嘴上依旧埋怨,“这么晚才来,年底红包甭想要了。”

“呀咩代(不要)!”蔷薇很委屈,“我是按照你的命令跟踪十方和尚,看他是不是真的回了红叶寺,再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幽闲冷哼,“做完这些最多不过二个时辰,您老人家足足用了大半夜,作何解释?”

蔷薇尴尬笑笑,搓着衣角,“晚上十方和尚做了一道佛跳墙,闻起来就很香啊,我就蹲在厨房房梁闻味,乘他回房沐浴更衣,就偷吃了一半,我发誓,我真的是吃完就回红叶痷了,嘿嘿,那个时候已经子夜,正好碰到你跟着无寐师太溜出了红叶痷…。”

“那我被人从背后偷袭时,你怎么不出来阻止?”

“都是那个臭和尚惹的祸啊,佛跳墙里放了好多辣椒花椒,我受不了那个,这一晚上嗯嗯了好几次,”蔷薇捂着肚子做痛苦状,“那几个追杀者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也不知道,真巧碰到我又蹲下…。”

“行了,行了,得了痔疮还吃辣的,你活该。”按照对蔷薇的了解,幽闲知道再不打断她的话,她必然要细讲蹲下之后的情节,“红叶寺有没有异动,发现蛛丝马迹没?”

看到幽闲没有坚持扣工钱的意思,红包转危为安,蔷薇忐忑之心全效,递给幽闲一个小布包,“诺,这就是你要的蛛丝马迹。”

幽闲打开布包一瞧,顿时气血攻心,咆哮道:“我要你找蛛丝马迹,你都找了些什么!”

“蛛丝马迹呀。”蔷薇捏出一团乱杂的蜘蛛丝,眼神无辜而委屈,“红叶寺那么大,找蛛丝还是挺容易的,只是那马匹都关在马廊里,寺中人迹、猫迹、狗迹、老鼠迹都有,就是没有马迹,呜呜,你别急,我这就去马廊给你找回来,真搞不懂,你要蛛丝马迹干什么?还不如偷一顿佛跳墙吃呢…。”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比猪还笨的队友。

幽闲郁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蛛丝马迹”这个成语,蔷薇这个半文盲,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哪里懂得什么成语啊,她签在雇佣书上的名字都是“强×”啊!

“强×”者,蔷薇也。“蔷”字不会写,勉强写成“强”;“薇”字笔画太多,她更不会写,又不好意思请教幽闲,只好胡乱画了个×。

两者组合在一起,就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强×。

幽闲将装着蛛丝的布包扔给半文盲强×,邪恶的扬了扬眉,“今晚你把三字经抄录一百遍,背诵五篇古风诗文再睡。”

“纳尼?!”强×踉跄了一步,差点跪下来求了,“别说是今晚,就是到了后晚我也完成不了。”

“也是啊,那样太不人道了,你今晚洗洗睡吧。”蔷薇不愧为佛门弟子,慈悲为怀,“年底工钱减半就行了,何必罚你抄书呢。”

“不要!”重罚之下必有智者,强×立刻将方言“呀咩带”改成了标准普通话“不要”,“抄书,我这就抄书,一百遍就一百遍,别扣我工钱。”

幽闲满意的点点头,“雪夜这么亮堂,点灯太浪费了,你就在外面的草亭里写吧,吹着小风唱着歌,很快天就亮了。”

强×含泪说好。

当夜,蔷薇裹着被子在寒风细雪中奋笔疾书,悲愤之意堪比东方异世撰写史记的司马迁,她写了一篇日记:

今天,故主被五个人×杀,我×了她,她却罚我操书,我恨桑心,她一点都不××我这朵娇花。

落款:强○(故主说,我不会写的字不能总是画×,干×从今天起开始画○好了。)

(今天,雇主被五个人追杀,我救了她,她却罚我抄书,我很伤心,她一点都不怜惜我这多娇花。

落款:蔷薇(雇主说,我不会写的字不能总是画叉,干脆从今天起开始画圈好了。)

幽闲第一次见到蔷薇时,蔷薇在沙漠里快被晒成干花了。

这朵干花只灌了一口水就醒过来,拔剑将准备袭击幽闲的黄泉蛇从七寸处斩断,幽闲看着犹自在细纱上挣扎的蛇尾,再看看再次昏厥的干花,觉得这朵干花似乎要比黄泉蛇要危险。有一种人,即使在睡眠和昏厥中都能感觉到危险,他们挥刀劈刺,已经成为本能反应,这种人是天生的杀手刺客。

半夜,空气转凉时,蔷薇醒过来,幽闲觉得她的眼神婴儿般清澈无比,很难想象那么快的剑是从她手里挥出。

“婴儿“开头的第一句话是:“老子又活过来了,哈哈,小妞儿长的挺不错嘛,叫什么名字?”

幽闲愉快的用拳头回答了她。

“呵呵,我叫蔷薇。”拳头在她的左眼留下了淤青,她却当蚊子咬了似的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抚,“既然喂我喝了水,就再给点吃的呗!”

幽闲,“…。”

就这样,幽闲带着蔷薇回到了当时她栖身的沙漠盗贼城,一路上,蔷薇骑着骆驼,满口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的讲述她的来历:

“我是个杂种,真的。”

幽闲:“…。”

蔷薇吃饱了肉饼,打了个嗝:

“我母亲是扶桑国渔民,我父亲是六合渡海过去的移民后裔,所以,我是个杂种。”

幽闲:“咳咳,你可以说自己是个混血儿。”

“纳尼(什么)?”蔷薇惊讶,“浑血?我的血一点都不浑,纯正的红色,干嘛说我浑血。”

幽闲:“…好吧,你是个杂种,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