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在十字铁柱上的男人开始剧烈挣扎,咆哮的像只老虎。

然镜:“…。”

“别急啊,我还没话还没说完呢。不是我和你,是我和你的狗,哦,不是,是我们一起养的那两条狗。”幽闲拍拍手,“来人!把阿福和旺财牵过来!”

然镜松了一口气。

男人绝望的挣扎,怒睁的眼睛像是要迸出血来。

雄雌

阿福和旺财,一黑一白两头油光水滑的田园犬——简称土狗,不过经十方和尚考证,这对土狗具有四分之一的狼族血统,所以,当这两条狗窜进地牢的瞬间,一闻到浓厚的血腥味,便以恶犬吃食的姿态扑向悬在铁柱十字架上的男人。

“坐下!”幽闲挥起皮鞭,抽在男人前面一尺之地的石板上,留下了灰白的印记。

二犬老老实实的蹲坐在地,对着天花板呜咽几句,吐着舌头看着幽闲。

“都很乖嘛!”幽闲揉了揉二犬头顶的毛皮,侧脸对着然镜说,“你要是不想让我看见更多,就把他转过去呀,也方便阿福和旺财…。”

噗!情急之中,男人居然一口将塞进嘴里的抹布喷了出来,可见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狼心狗肺不得好死千刀万剐衣冠禽兽!!!”男人唾沫横飞、口齿还算伶俐,“我招!我他妈的招!”

幽闲置若罔闻,掏出刚刚从蔷薇手里摸过来的绯色瓷瓶,宠溺的对阿福和旺财说:“今天委屈你们了,这家伙长得欠看了些,嘿嘿,这个给你们助兴…。”

“不用了。“然镜黑着脸,夺过瓷瓶。

“唉。”幽闲长叹一声,手指从男人的颈部往下一直划到腰际,“神不是那么好做的,你还是从做人开始吧。”

男人怒发冲冠,眼底却有掩饰不住的惧意。

幽闲和然镜牵着狗离开囚室,一直守候在外的武信旋脸色甚是难看,他低声道:“幽闲,你又胡闹。”

“奶哥哥,我是吓唬他的。”幽闲俯身摸着旺财的鼓囊囊的肚皮,笑盈盈道:“旺财和阿福是一对小夫妻呢,我怎么可能让第三者者插足它们?何况,人家旺财肚子里有了小狗崽,就要做妈妈了呢。”

武信旋哦了一声,拿着纸笔过去记录男人的口供,走了几步又回转过来,叮嘱幽闲,“旺财生了狗崽,记得给我留两只。”

幽闲点头,“好说,好说,别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奶娘啊,她会拿扫把打我屁股的。”

两人相视一笑,成交!

可怜的旺财阿福毫不知情它们的宝宝成为了这笔“肮脏“交易的牺牲品。

幽闲然镜牵着阿福旺财从茅屋里出来,这座茅屋建在红叶山腰,观其外表,竹篱笆围着三间茅草房,院子里晾晒着野味腊肉,很难想象里面藏着那么多暗室机关。

“咦,这不是回红叶寺的路。”幽闲被美&色所诱,跟着然镜走了半里才发现路径不对。

然镜温煦一笑,“请帖上写着请你来赏雪,我怎么能食言呢。”

“然然然——镜。”幽闲觉得浑身不自在,“你你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然镜笑意更甚,牵起她的右手,轻轻一握,“我想清楚了,尽管我们之间的确有太多太多不可能,你说胜者为王,败者暖床,可是那夜之后,我就把你当做妻子,做丈夫的,怎么可以把剑对准妻子呢?前方的确是一条分岔路,但是谁说分岔路就没有相交的时候?”

然镜折了一根枯枝在手,在地上画了两条线,“你看,人生的路总是充满着各种变数,所以它是一条曲线,而非直线。”

枯枝在薄薄的雪地上蛇形前进,然镜道,“呐,就像这样,你是北焰国公主,我是南焰国王子,但是我们有同一个祖先,如果焰国没有分裂,我们就是远方亲戚;你在北,我在南,最终我们还是相识在红叶山了。”

两条曲线相交在一个点上,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然镜道:“你我将要各自回国完成使命和梦想,这两条线势必会分开。”

曲线交汇之后,又分开前行,然镜继续道:“这两条线必将渐行渐远,但是它们肯定也有再次交汇的一天,缘死缘生,红尘如斯,未来的事情有谁知?我不会为了未知的事情而从此放弃与你携手赏雪的,我会一直等待着两条曲线交汇,即使带着这份执念进入坟墓,相信那个时候我也是笑着的。”

霎时,漫山冰雪,消融成一江春水。

一双人静默相拥,一对狗在林间追逐嬉戏,冬天,是个很美的季节呢。

尘世间无处不是天堂,又无处不是地狱。

此刻,蔷薇就觉得自己身处地狱。

“你——你想干什么?”蔷薇缩在墙角,像街头被恶少调戏的良家少妇似的抱着身体瑟瑟发抖。

“呵呵,当然是请你吃佛跳墙了。”“恶少”十方一脸无害,视线依旧凝滞在蔷薇身上。

“我我我——我吃饱了。”蔷薇蜷着身体,怯生生的瞥了十方一眼,又受惊般的移开目光。

“诶呀!你才吃了不到半碗就饱了?这可不太好哟,年纪轻轻才吃这么点,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来来来,贫僧略通医术,给你把把脉。”说完,十方罪恶的黑手摸向了蔷薇细白的手腕。

“呀!”蔷薇猫炸毛似的跳起,避开十方,抱着一陶罐佛跳墙埋头就往嘴里塞,“我吃!我吃!

我身体好着呢,不用麻烦您老!”

蔷薇囫囵吞着菜肴,暗想:若不是幽闲再三叮嘱过没有她的吩咐,万万不可和然镜的人动手,老子早就抽剑相向了,这老头今天吃错药了?从地牢到禅房,他就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盯着我,老子的确长的是倾国倾城、鱼龙混杂、祸国殃民、东施效颦,但是这老头儿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怎么会这样呢?

“哎,你嘴上粘上菜汁了,我帮你擦擦。”十方体贴着拿着手帕擦过去。

“不用不用。”蔷薇夺过手帕,擦去菜汁,顺便抹去冷汗:靠!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还动手手脚了!

“怎么样,味道还满意吧。”十方笑的慈祥。

“呜,还行。”蔷薇连汤带菜一扫而光,重重的放下陶罐,严肃道:“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个随便的人,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阿弥陀佛,你不是误会些什么?”十方给蔷薇倒上浓浓的普洱茶消食,“好巧哦,贫僧也不是个随便的人。”

茶杯递给蔷薇,似乎不经意间,十方碰了碰蔷薇的指尖。

啪!

蔷薇一拍桌面,大声吼道:“你别乱来,再逼我,我就——我就叫人了啊!”

十方毫不介意,“你是客,我是主,主随客便,你若是喜欢叫,就大声叫吧,反正叫破喉咙也——也会伤身的嘛,何必呢,来,喝茶,喝茶。”

“你干嘛这样看我,就像我没穿衣服似的”蔷薇以眼为匕首,将十方捅了一百刀啊一百刀。

十方一脸禅机,“阿弥陀佛,□□,空即是色,人早晚会褪去皮囊,赤条条来,赤条条走。”

蔷薇,“赤条条?你是在调戏我吗?”

十方,“非也,非也,你又不是我,怎么就如此笃定我在调戏你?”

蔷薇,“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调戏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十方大义凛然,“我问心无愧。”

“你——!”蔷薇踢翻桌面,顿时茶水纷飞,室内一片狼藉,反正雇主只是说不准动手,又没说不准捣乱,何况,我这是在自卫!

“蔷薇住手!”幽闲厉声喝道。

“主人——主人啊,你可算回来了!我——我好想你!”蔷薇扯着幽闲直往外奔,“我们回红叶庵,快走快走,这里好可怕。”

幽闲力气不如蔷薇,半拖半扯的被她推上马,还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走,快走!”

“哎,你怎么了?十方和尚欺负你了?”出了寺门,幽闲问道:“是不是他哄你吃下掺了辣椒的佛跳墙,你痔疮又犯了?”

“算是吧。”蔷薇有委屈无处述,只得含泪点点头。

然镜和十方站在塔顶看着两匹马渐行渐远,然镜问:“你看清楚了吗?”

“蔷薇的确有些奇怪,不过,我也不确定你的猜想。”十方苦笑,“你怀疑蔷薇的性别,这也并非空穴来风,她的身材比一般女子要高大,举手投足,言语表情也的确过于粗鲁,不像女子;不过她肌肤细腻,容貌清秀,虽陋衣垢面,但也是大部分女子都不及的;俊秀的少年我见过不少,但从未见过这番模样的,如果是个男子,那简直就是妖孽般的存在。”

“她今天穿着高领衣服,又吓得缩肩拱背,我看不到她有喉结,但是她声音清亮,怎么听都不像男子。抱歉,让你失望了。”

然镜眉头紧锁,“那晚我远远瞧见幽闲和她隔着一颗枫树互换衣服,瞧不真切,回来后细细寻思,但总觉得那个身体不像是女人,挺拔平直,倒像是个少年,所以就想让你借机试试她。”

“呵呵。”十方宽心道:“有些女孩子就是做了母亲也是一副男孩般平板的身材,幽闲三年前比蔷薇还平整呢。”

“哦,希望是我自己多心了,否则。”然镜面色一沉,“她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幽闲身边。”

“主上,属下有事禀报。”武信旋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卷书轴,“那人已经招供,这是他的供词。”

然镜接过书轴,展开一瞧,轻抿下唇,对十方点点头,“老师,您猜的分毫不差,果然是权相魏无离。”

魏无离,南焰国丞相,曾经辅佐先帝(也就是然镜他爹)铲除了众多外戚,将权力从垂帘听政的皇太后手中夺了回来,甚得先帝信任,先帝临死前昭告天下,将然镜的弟弟托孤给他,岂料魏无离摇身一变,从忠臣变成变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天子在他的“辅佐”下,越来越听话,越来越懦弱,整日躲在深宫里耽于美色和诗文,一半时间打发在诗书里,另一半时间花在美人身上。

十方,“魏无离总揽朝政,权倾南焰整整十七年,他的妹妹魏皇后掌管后宫的时候,嫔妃无法诞下男嗣,即使冒险生子,也都活不过足月,所以即使魏皇后去世已一年,她的亲子东陵王还是坐稳了太子位;如今陛下身体欠佳,最近频频传出昏厥的消息,魏无离要确保他的外甥东坐稳皇储的位置,肯定会权衡陛下每一个兄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在权力顶峰坐得太久了,最怕从云端上跌下来,对他而言,主上是个危险的存在,势必除之而后快。”

天色渐暗,寒气袭来,然镜默然了许久,缓缓道:“乌云遮日,暴风雪很快就要到了。”

“然镜!十方!幽闲呢?幽闲在不在这里?!”

寺门外,顾念久风骚的穿白衣骑白马,停在马上疯狂的挥着手中登山手杖砸门!

“佛门清净之地,岂能容得你如此放肆!”武信旋仗剑开门。

顾念久连滚带爬跳下马来,一头往门里钻,“幽闲呢?幽闲呢?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找她!”

武信旋轻轻一推,顾念久腾云驾雾般,屁股向后凌空转体三百六十度加两个屈体后空翻,以标准的狗□□姿势落地,白衣若雪的他俨然一副折翼天使的模样。

顾念久不顾拍去残雪污泥,再次往门里钻,“我真是急事找她!方才我去红叶庵,她们都说她来红叶寺了!”

然镜听到喧哗,走出门来,“不巧,她刚才和蔷薇回去了。”

“啊!!!我们居然错过了!”顾念久立刻抓住缰绳上马,岂料地面湿滑,他脚底一溜,一头栽倒在地。

还是十方和尚厚道,连连扶起顾念久,“诶哟,面皮都擦破了,小心些——什么事情那么着急呀?”

“这——。”顾念久神色很诡异,他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只告诉你们三个。”

听闻和幽闲有关,然镜和武信旋屏退他人,一起围到顾念久身边。

顾念久深吸一口气,“今天我和一个扶桑商会的朋友喝酒,那个朋友在扶桑做过赏金杀手,他告诉我,扶桑国有个排名第二的杀手近几年没了踪影,叫做蔷薇,但是——他号称千人斩美少年!蔷薇,他是个男的啊!”

红叶庵,侧室浴房。

泡在大浴桶里隔窗看雪,真乃人生一大快事!幽闲惬意的泡在热水里,所有的毛孔舒服的尖叫,水面上漂浮着泡开的各种干花,此时就像刚采摘下来般娇艳欲滴,幽闲掬一朵玫瑰在手,貌似在赏花,其实内心早就飘到今天和然镜赏雪的下午,他的怀抱真暖,比浴桶还舒服呢…。

正在发痴呢,一枚瓜子壳不识时务的飘下来,正好落在玫瑰花蕊中间,幽闲连玫瑰带瓜子壳一把扔出去,抬头看着蹲在房梁上嗑瓜子的怪物,

“蔷薇!说了多次了!不准在我头顶上乱扔垃圾!今年奖金全部扣光!扣光!扣光光!”

蔷薇将瓜子揣进兜里,嬉皮笑脸,“你都泡了半个时辰,水都快凉了,总得轮到我了吧,你不是嫌我臭么?用完的洗澡水借我冲冲不过分吧。”

真是扫兴!幽闲站起身来,裹上细白的浴袍,跨出浴桶,“随便你怎么洗,不过洗完后把浴桶扔给厨房当柴烧罢——新浴桶钱从你工钱里扣。”

啪!

呜呼!蔷薇直接从房梁跳进浴桶里,兴奋的大呼。

“真恶心!洗澡你干嘛不脱衣服啊?真脏!”幽闲躲开飞溅的水珠儿。

“嘿嘿,省水省力省钱嘛,我穿着衣服洗澡,洗完澡衣服也干净了呀,就不用单独洗衣服了。”

蔷薇捧着水往身上死命的搓着,清水立刻变灰了。

怪物,绝对是个怪物,幽闲捂着鼻子逃也似的离开浴房。

“拜托关上门哦。”蔷薇嘿嘿傻笑,目光却无比的清明,哼着刚学会的诗词,“双兔伴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静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把他从沙漠里救出来,我不救他,就不会雇他做我的暗卫,他不做我的暗卫,管他是男是女是畜生就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幽闲双手抱着头,靠床栏上,双目无神继续叨唠,被子滑下去也不知道,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他长得比妖精还美,却从来没想过他是男的啊。真是丢人,记得有一次,我蹲在恭桶上,可棉纸已经用完了,我就坐在那里等啊等,期望路过的小尼姑能帮帮忙,他吊着绳子倒挂着从房梁上溜了来,给我一搭纸,说快点快点,这地方味道难闻他不愿继续陪我耗下去;还有,在大漠的时候,白天热晚上冷,我经常枕着他的肚皮睡觉,高度适宜,软硬适中,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不可多得的尤物;那晚,我们只隔着一棵枫树换衣服,可我真是傻,居然还是没有发现真像。”

幽闲侧脸四十五度斜瞥着端坐在书桌之后的和尚,“然镜,我真傻,真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然镜看都没看幽闲一眼,他画完红叶山赏雪图最后一笔,摊平在桌面上,四角用镇纸压好,仔细审视每一处画面,修补纰漏。

这也不能怪然镜冷漠,实在是幽闲自作孽不可活——前天傍晚,然镜一干人等急冲冲赶到红叶庵,幽闲刚将浴袍换成寝衣,他们就推门进来,借问蔷薇在何处?

幽闲遥指——隔壁浴房。

众人连连将小小的浴房围得水泄不通,武信旋和顾念久首先冲进去抓人,浴桶里水面还在荡漾呢,可是就是不见蔷薇踪影;后来,他们将浴房拆成一片片的木板,掘地三尺,依旧不见蔷薇。

幽闲惊闻蔷薇真身,顿时天雷轰顶,腿脚一软,昏厥过去,被然镜掐人中(大家不要误会,此人中非幽闲胡扯的肚脐眼)掐醒,她懵痴的躺在他的怀里,中邪了般开始絮叨。

这两天来,幽闲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及“我真傻,真的”这两段话重复了不下六十次。

到最后,所有人耳朵听得起了茧子,那茧子厚度和硬度堪比盔甲,纷纷避之而不及,幽闲卧房三步之外,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起初,然镜还守在床头好言相慰,“这不是你的错,实在是他长相妖孽,雌雄莫辩”、“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那些不堪往事,只有你知他知,他死了,就不会有人知晓”、“你放心,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他休想再靠近你半步”等等宽心话说了一箩筐,幽闲还是不停的絮叨,貌似有将“我错了”外加“我真傻”这两段话永久循环播放下去。

然镜做人厚道,日夜陪伴在她身边,练字画画,倒也自在。

“然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幽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渴了,帮我倒杯水呗。”

终于结束了死循环,然镜很满意,起身倒了杯花茶,还要掺了一勺蜂蜜进去,搅拌均匀了,递给幽闲。

幽闲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眼巴巴的看着然镜。

“张嘴。”然镜无奈,将杯沿靠在她的唇边。

幽闲先是用舌头舔了舔了茶水,花茶的清香带着蜂蜜的甘醇,果然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满足的渭叹之后,一饮而尽。

“还是你最好。”幽闲嘿嘿笑着,拦腰抱住然镜,脸颊在他脖子上蹭啊蹭。

然镜喉头一紧,在她左颊轻轻一吻。

咚咚咚!

门在响,幽闲双眼顿时化作利刃,穿透木门,直捅来者心脏!——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

“我必须走了,你好好休息。”然镜缓缓站起。

“慢着。”幽闲半蹲在床榻上,伸着脖子,“我那个传教士朋友说,如果有人亲了你的左脸,你一定要把右脸给他亲。”

然镜莞尔,“是这样么?可我听说的是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要把右脸给他打。”

“呵呵,其实都差不多啦。”幽闲有些尴尬,垂下头来。

啾!

然镜飞快的啄了一口,整了整衣服,收起笑颜,走出卧房。

幽闲呆坐在床头,不停的用大拇指磨蹭着方才然镜啄过右颊,咳咳,这家伙总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搞突袭,弄得人家的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真是——销魂啊。

心情大好!幽闲恢复了精神,晚上破天荒的吃了三碗饭,冬笋汤喝得见了底,放下汤碗,小尼姑已经将无寐师太和目前在红叶庵专职劈材的秦老头请了过来。

“两位请坐。”幽闲热情接待访客,还亲自泡上茶端给无寐,又斟了杯温水捧给秦老头,“知道您不沾茶酒,现在天气还冷,岩缝里渗出的泉水已经凝固了,这是从梅花上扫下的浮雪煮成的水,您老尝一尝。”

无寐师太端着茶杯沾了沾唇边,就放下了,“无事献殷勤,有话快说。”

秦老头倒是饮了大半杯水,揶揄道:“幽闲啊,你在石榴街抢老丐破碗里铜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客气的。”

“呵呵,我哪敢抢您的钱,您是无疏师太的亲兵卫首领,又是琴楼五大高手宫、商、角、徵、羽里最神秘的羽,无论如何我都不敢得罪的。”幽闲给秦老头续上水,“石榴街上我给你钱,是帮无疏师太传消息,抢你的钱,是为了把你的情报带给师太,风里来雨里去,没得到酬劳不说,还惹得您老一顿抱怨,我冤枉啊,石榴街又谁不知道我幽闲是个尊老爱幼,除暴安良的大好青年。”

秦老头呵呵笑,“我眼不瞎,耳不聋,这明明是在说你哥哥武信旋嘛。”

幽闲脸皮厚,“所谓有其哥必有其妹,武哥哥是好人,我肯定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