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绝对不可能去提亲的。”嘴角微弯,露出一抹邪笑。

一瞧到他的笑,骆拓就知道玩笑开大了,楼玉瑾可是他们万万动不得的人物。若清儿凭一进之气伤及他,到时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笑的,清儿不要真乱来。”骆拓忙解释,玩得太大了,恐坏了大事。“楼玉瑾,我们清君门是绝对不能动的,更不能伤他,相反,要费尽心思的保护他的周全,以免中了楼歆的套。”

“我知道。”清儿抿着薄唇,若不是明白这一点,自己会忍受楼玉瑾天天在身边转不?

“哈哈。清儿明白就好。”骆拓也放心了。

衡量局势,目前,漠北王朝目的可谓是三足鼎立之势。

楼歆,楼玉瑾,和清君门。

表面上,只有“清君门”可以和楼歆周旋,并非如此。事实明眼人一看,即能知道,楼歆有两大心病。

其中之一,就是清君门的势力不断扩大。其二,便是楼玉瑾的存在。

相比于清君门和楼玉瑾,楼歆更忌惮楼玉瑾。

不是说,楼玉瑾的势力有多大,而是楼玉瑾在整个漠北王朝是相当特别的。

在一些人眼中,他就如同是另一个皇帝,而且他这个皇帝还当得非常逍遥。追究原因,就是他身上有两块世上的人皆想得到的二枚金牌:免死金牌和如朕亲临。

这二枚金牌当然不会是当今的皇帝楼歆所赐。

全国皆知十年前,在位的皇帝,并非楼歆,而是楼歆的兄长楼宏。

楼宏天性仁厚,爱民如子,一生对诗词歌赋情有独钟,偏偏不是治国之材。后来,他下旨把皇位让给了当时声誉极佳的楼歆。

但在让位之前一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大殿之上,把两道代表着至高无上的金牌,赏赐给了刚刚及冠的十三弟楼玉瑾。

当时,在场见到的大小官员皆暗中一片哗然。

仓促退位,赏赐金牌,这两件皆是举国震惊的大事,也无形中造成了今天的这种局面。

真相中的真相(11)

两人沉默了一会。

清儿倏地问,“表哥,说吧。荷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荷儿?”骆拓眨眼一笑,露出一点点意外,“看出来,哈哈,怎么看出来的。”

“正经点。荷儿到底中了什么毒?”

“你得先说,你是怎么看出来了,楼玉瑾也看不出来不?”

“别拿我和他比。百毒丹,表哥可是不到无计可施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哇,原来是在用药上给泄露了天机。”骆拓叫了起来。他以为自己做得很足呢,“的确,那百毒丹名字吓人,却是能解百毒的好药,万金难求的。”

七年前,他在山上偶尔的机会,得到一味珍贵的药引炼制而成的,世间只有三颗。

在来之前,一颗送人了,一颗救人了,给荷儿服用的乃最后的一颗了。

“到底是什么人想害她呢?”清儿不解。

“你不是天天都和她在一起吗?”

“是的,几乎是寸步不离的。”

“老虎也会有打盹的时候。”骆拓提醒,“下毒的人,并没有想过会要四小姐命的,分量掌握得恰恰好,大概只是想她生病一段时间吧。只是,你病急乱投医,喝下的某种药物,引起她体内的毒素的变化,病情不仅加重,甚至演变出了一种新毒,若我再迟一天,她大概就一命呜呼了。”

听到这里,清儿心底冒出了冷汗。

荷儿出事,有一半的责任,还是在他的身上。

“这下毒的人真该死。”

“这人是该死,可你还应该感谢这人。”

“为什么?”

“若不是这人悄悄的用药压制住毒性漫延的速度,四小姐恐怕活不到我来的时候了。这人也算是尽力了吧,擅于用毒,却没料到毒会因为喝下了某种药物,在体内产生了一种新毒。新毒啊,想完全解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看过了,那毒相当奇异,就是我研制出解药也要在半年以上。可四小姐啊,熬不了那么长的时候,还好,我身上带了百毒丹,不然我也得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清儿听完,就差没惊出冷汗。

只差一点,他就真的要和荷儿阴阳相隔了。

到时,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

惊变,弥留(12)

月白风清,华灯摇拽,原本安宁静谧的宰相府,由一声凄厉的喊声惊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刚刚脱下外袍躺下,尚未入眠的秦伯夷瞬间惊起!

大夫人也随之坐起,“怎么回事?”

“这般凄然的声音由哪里传来?!”宰相惊问,“夫人,听到不?是不是在宰相府中?谁出事了?”

两个人互相对望——

谁出事了?

谁?!

“兰宛!”首先跃入脑中的,即是兰宛。

“刚才那一声…清儿?!”大夫人表情瞬间变色,“老爷,荷儿…荷儿…束手无策了吗?”

“荷儿…”秦伯夷慌然起身,披起一件外袍,即往兰宛赶去。“全部的御医,全部的都治不了。难道,连骆神医还是失手了吗?”

秦伯夷和大夫人匆匆忙忙赶至兰宛。

还有一些夫人也纷纷出来瞧瞧怎么回事,看到相爷和大夫人往兰宛去,一些人也跟着去了,这样赶往兰宛的队伍在扩大中。

他们也顾不得怎么“兰宛”不行随便进的禁忌了,赶至荷儿的小院子里。门口似乎挂着几盏灯笼,摇拽中一闪一闪的,带着几分凄迷之感。

灯光下前,骆神医坐在台阶上叹息,神色无奈,还懊悔不已。

小春和小秋跪在门前,微微耸着肩膀,无声而泣。

而房间的门紧锁着,由里面传出一灯光昏暗,一闪一闪的,绝望、悲伤的气息笼罩着兰宛的上空,每一个到达的人见了,皆会想有谁出事了?

谁?!

兰宛,只有荷儿病危中…

刚才那一声,果然是清儿的悲鸣!

“骆神医…”秦伯夷惊问,“怎么回事?”

骆拓摇头,满脸愧疚,“我以为…对不起啊,相爷。令千金…恐怕不行了。”

不行了?!

秦伯夷身子一晃,幸好由大夫人扶着,方没跌倒。

全部都会陪葬(13)

秦伯夷身子一晃,幸好由大夫人扶着,方没跌倒。

“抱歉啊。我没想到,百毒丹竟然解不了毒。也想不到,四小姐原本有一点起色的,却突然…毒性又变异了。这种毒我没见过,也没有碰到过。”

“能不能再想办法啊。”大夫人也一脸悲恸。

一见大夫人出声,其她人也纷纷出言拜托骆拓一定要想个法子,再怎么说,荷儿也是她们的家人啊。

骆拓沮丧不已,潸然间差点落泪,“夫人,我也尽力了,毕竟,这也是我五年来,第一次失手,而且是非常有自信自己的百毒丹可以解毒的。结果这样…”

“神医,求求你,救救荷儿,还有一丝希望的。”秦伯夷抓着骆拓的臂,语气诚然恳求着,“她还没有死,就会有希望啊。”血浓于水,即便是一个傻女儿,那在生死攸关之际,还是会想到是自己的骨肉。

心中的悲伤是无法言语的。

“她熬不了多少时辰了,等天亮,你们就派人去通知一下十三王爷吧,唉!我竟失信人了,在他面前,我还再三保证过,不会出事的呢。这下没脸见人了…”

“神医,你再想想法子啊。”

“我真的尽力了,对不起啊。我连她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毒性也摸不着头脑,无法对症下药。就等我弄清楚毒性,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办不到的。而她天亮都活不了。”

毒性?

自始至终站在一旁黯然落泪的秦二小姐,幽然问,“我们可不可以见见荷儿…”

这时,小春和小秋倏地站了起来,守在门口。

不知道何事,她们手中竟然各有一把长剑。

“差点忘记了…”

骆拓一拍额头,恍然忆起一样,“你们不提,我还真忘记了。刚才清儿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说…宰相府的人来,全部都不用见了。可一会又说,要我告诉你们,你们很快便会见的。真的很奇怪的话,一会说见,一会又说不见,弄得我好糊涂,到底是见还是不见?我现在还弄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全部都会陪葬…”

人群中,不知道谁惊呼出了这一句…

极度的妖娆鬼魅(1)

宰相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他曾经说过,荷儿已经是他的人了,如果少一根头发,全宰相府的人也得跟着受罪,若死了…无疑就是陪葬。

“乱说!”大夫人不愧是当家之母,很快冷静下来,对着身后的女眷们呵斥,“别胡乱造谣,宰相府这几天已经够乱了。”

“我虽然不明白,相爷为何一年以来偏袒着这一个婢女清儿,但是,堂堂的宰相府,说定罪就定罪?说陪葬就陪葬吗?”这几乎是所有女眷的心声。

大夫人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荷儿病重时,我们这些亲人也着急,但是,却不能守着。她凭什么?现在我们要见荷儿最后一面,难道都不行吗?就是当今圣上来了,他也得讲道理。”

大夫人一言,其她夫人也跟着起哄。

说来,她们和荷儿还是一家人,有这个资格。

“奇怪,荷儿刚病的时候,怎么不见夫人说…”一个幽然,清冷的声音从屋子里飘出来了。

门“吱”的一声,开了!

微风动着火苗,红光摇拽的,一个身着白衣,却披散着长发出来的人,如幽灵般伫立在门口,邪魅,幽怨,冷然。

小春和小秋马上退至两旁。

暗淡的灯光下,垂额的青丝,在夜风中跳跃。

那苍白无血色的绝美容颜,雌雄莫辨,极度的妖娆鬼魅。

惊垮了一帮人等。

这人是谁?

清儿!

“清儿,少在装神弄鬼的吓人!宰相府收留你,好歹对你也有恩!”大夫人越说越是激动,她大概是有一点受不了清儿的目中无人,就连相爷都没有放在眼里,一点尊敬之意皆无。

这三天,发生的一切事情,她全部了解。

开始,她以为相爷顾忌的人是十三王爷。

慢慢想想,也不全对。十三王爷虽然高高在上,但又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在昨天垂危之际,不会让他们这些亲人全部都守在屋子外面不许进的,就连相爷进去,也要经过同意。如今最后的机会,不但不给,竟还要口出狂言?!

惺惺作态的动物(2)

忽而——

“啪啪!”两声,秦伯夷愤怒的甩了大夫人两个耳光,“闭嘴!”往日她的贤淑到哪里去了?!

“老爷!”

“别叫我,跪下!”秦伯夷怒喝道!

大夫人一愣,虽然心中有委屈,还是跪了下来。

秦伯夷慽然悲叹,“妇人呐!”在宰相府里,只有他一个人明白清儿是什么人?

他要宰相府生,宰相府不一定能生,但他要宰相府灭,却肯定会家破人亡,这仅仅还是其次,若他再狠点,必牵连极广,九族皆有灭顶之灾。

秦伯夷回首,厉声对着身后的一干家眷说,“所有的人都回自己房间待着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来!”

这一帮人怏怏离开。

相爷的话,在宰相府里如同圣旨,谁皆不得违抗?

清儿冷眼看着,也不出言阻止。

不用半刻,刚才人员众多,热闹的院子里,仅剩下秦伯夷,跪在地上的大夫人,意外的,秦二小姐也在。

倏地,她跪在地上,潸然泪下。

秦伯夷只道她是悲伤荷儿的事情,即放缓了声音说,“柳儿,离开这里。荷儿是命啊、劫啊…生死由命,争不过老天的。”

“爹,我想见见荷儿…”低声泣不成声,情真意切啊。

清儿嘴角扬起一丝嘲弄,人真是惺惺作态的动物。

他来了这里一年多,就没见到这些荷儿的“亲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厚的迹象。打从下旨进宫以来,楼玉瑾那厮纠缠个不休,他们的态度方来一个360度的大转变。

“爹,是我…我对不起荷儿。”

哀恸不已,悔恨不已。

“柳儿,你要干嘛?”大夫人抬眸沉声呵斥。

“爹,大娘,荷儿的毒是我下的。”

秦碧柳此言一出,马上的引起来所有的关注。

谁会想到,温婉如玉的秦二小姐竟然会做出这等事?

到底是谁造孽?(3)

清儿挑眉了,冷眸盯着他们。

“柳儿!不要乱讲!”大夫人出言训诫。

秦伯夷也全身一震,“柳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爹,大娘,对不起。我对不起荷儿。是我,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不希望荷儿进宫,宫里尔虞我诈,规矩繁多,禁忌无数,她单纯无知,进去是祸不是福,得罪了皇家人,只怕会丢掉性命。”

秦二小姐悲伤不已,泣说,“进宫的日子临近。我只想让她病一阵子,错过进宫的时间即可。但没有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爹,大娘,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你、你、你…造孽啊!”

秦伯夷仰天悲叹。“一切祸根,还是来自秦家人啊!”他双膝一曲,即跪在了清儿跟前,忏悔,“请您放过她们吧,有什么罪,就由我一人承担!”

“…”

清儿依然不发一语,但他就那般纹丝不动的站着,就令人心生寒意,畏惧不已。

“柳儿,糊涂啊…”

大夫人半搂着哭得泪人的二小姐,眼泪也潸然而下。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清儿冷眼看着三人。

倏地,目光移向骆拓,眉头一皱,那家伙竟然站着也能打磕睡,口水还恶心的流了出来!

他悄然的移近骆拓身旁,暗中踢了一脚!

某人突然惊醒!

惭愧!他日夜赶路几天,还没好好睡一觉呢。

“那个…二小姐,那毒,是什么毒来的?用了什么东西炼制成的?”

“我…我…”秦碧柳被问得哑然,目光闪烁间,吞吞吐吐说,“我只是问一个江湖郎中买的。不清楚…”

“???!”

骆拓眼中透出大大的疑问。

“清儿,你们在干嘛?”一个细细的,又沙哑的声音在屋子响起。

声音虽小,但所有人的目光,全给吸引着往门口看去,灯光下,一颗小小的脑袋,靠在门后探了出来。

奇迹啊奇迹(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