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儿,怎么下床了?”清儿翩然一转身,很快的将荷儿抱在怀中。

“哇!奇迹!!”骆拓突然大叫,像见到天上掉下来的宝物一样,冲过去,想拽荷儿的小手,却给清儿甩开了。

他只好装模作样的高声感叹,“奇迹啊奇迹!!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就要无力回天了,竟然一下子就峰回路转的,百毒丹还是有一点点用啊。”

“我感动我感动,这样就不用失信于人了。”他伸出手,去擦眼角的——泪?动作像,近身的,瞎子也知道他眼角啥东西也没有。

荷儿把小脑袋靠在清儿胸前,怪怪的眸子在闪,这人是谁啊?

“荷儿!”

下面跪着的三个人,终于回过神来,眼中带着惊!也有喜!还有释然…

清儿对着骆拓说,“外面风大,我带荷儿进去。你来收拾。”

“喂!不如咱们换一下,我收拾不了的…”这事,他又做不得主。好歹人家是一个宰相爷,出事可是漠北王朝的大事。

骆拓没得商量,清儿一转身,小春和小秋就把门给关上了。

他叹气也没有用。

“相爷,起来吧。人都进去了,你再跪他也没看见。”

“骆神医,荷儿…”秦伯夷眼中有惊喜,也有疑惑。惊,是荷儿没有死,喜,是宰相府一劫乃虚惊一场。疑惑,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熬过了这关,没事了。”骆拓目光闪了闪,嘻嘻笑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刚才,我还担心她熬不过呢,提前跟你们说一声。一句话,她若活了下来,就是天大的奇迹。”

说两句掩饰一下,嘿嘿,做戏也得有头有尾吧。

利用悲凉的气氛,让他们产生误会了。

清儿披发出现,也只是把气氛推上一层。

再说,清儿只是说了一句话,其它的,皆是他们自己想像的。

刚才的事,倒让骆拓说成纯粹他个人的担忧了!

戏弄?(5)

骆拓是在利用自己的身份,试问,一个神医说的话,又有多少人会怀疑?还有,那一种暗中下毒的人也清楚,荷儿身上的毒难解,活下来的机会相当渺茫的。

他胡乱几句,自然会有人相信的。换句话说,谁相信了,谁就是那一个下毒的人,或者是知道谁下毒的人。

荷儿只是宰相府的一个不让人注意的傻小姐,在生病之前,哪里会得罪什么厉害的人物?

从毒性来讲,下毒之人并没有害荷儿之心。

若再深入一层想想,也不难猜出,这毒是由谁下的。还有,下毒也许容易一些,但帮忙压制毒性扩散的,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这些天,荷儿基本由清儿守着,有多少人接近过荷儿,心里一清二楚的。稍问一下,有谁去关心过厨房,关心过荷儿喝的水和药的,一目了然。

清儿已经知道是谁下毒的,刚才一出戏,也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堂堂神医,怎么可以这般戏弄于人?!”大夫人起身,也扶起了秦二小姐。

秦伯夷也站了起来。

“夫人,在江湖上,关于我的传说,一直都不太好的,你没听说过吗?那个称号,哎哟,说古怪是轻的,还有人骂我变态神医啊。”

骆拓耸肩嘿嘿笑着,瞧那欠扁的样子,确实是很变态。

“夫人,别乱说话。”秦伯夷的话又出来了。

骆拓敛起笑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是尽快的了结这事,去补个眠,再不睡,铁人也会垮掉。

“对!别乱说话。”骆拓也附和着。一瞧秦二小姐这种美人,还梨花带泪的,我见犹怜啊。“二小姐啊,这里没你的事了,快点回去,洗把脸,安心的睡一觉。”

“荷儿…”

“四小姐没事了。现在身子只是很虚弱,养两天,保证活蹦乱跳的。”

“谢谢您。”

秦碧柳朝骆拓行了一礼,也朝父母行了一礼,在两老的颔首同意之下,便带着一颗尚是忐忑不安的心离开。

又是一个真相(6)

待二小姐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秦伯夷有松口气的感觉。前辈子不知道是不是造孽太多,今生五十多岁了,还是膝下无一子,四个女儿还生出一个傻子来。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也不再奢求什么了。追逐一生名名利利,在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中,得到如今的地位,又怎么样呢?性命依然不由自己掌握,他也算是看透。

“骆神医,这么说,你们原谅柳儿做的事了?”

不料,骆拓想了想,反问,“原谅什么?相爷。”

“她、她…柳儿的事…”

“二小姐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人长得漂亮不说,心肠还好得很。相爷能生出这么一个女儿,瞧着人羡慕着。”骆拓笑里藏刀一样,慢慢地抬起脚,一步一步的下了台阶,靠近大夫人面前。

忽而,他脸上的笑极是灿烂,眨眼问,“我说对吧,大夫人?”

闻言,大夫人柔婉的凄然一笑,“骆神医,说的没有错。”

“说实的,要谢谢你,又不能说谢谢。矛盾啊。”

“神医的医术果然是天下无双,一点点细微的事情,也逃不过你的眼睛,真让我佩服啊。”大夫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或者说,没有人比她更懂,毒是她下的,人又是她想救的,会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也是她始料不及的。

她本意只是想让荷儿病倒十天半个月的,再劝说相爷进宫和皇上说情,撤销荷儿进宫的资格。那样,不用担心荷儿会不会丢掉宰相府的脸,也能确保她不会生出祸端了。这事儿,无意中让柳儿撞到了,刚才她主动承认,也只是在维护她这个大娘而已。

秦碧柳乃二夫人所生,难产去逝了。大夫人一直未育,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照顾着,虽无血缘关系,却视如已出。

如今大夫人出事,秦碧柳想替她承担,一点也不意外。

气氛很奇怪(7)

“让他们两个进屋来。”屋子里,飘出了清儿的话。

骆拓口气一松,刚到京城,很多情况还没有摸清楚。清儿再不出声,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秦伯夷和大夫人进去了。

清儿正抱着小碧荷半躺在软榻上,眸光温柔,纤白的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着,哄着她入睡。

空气中,流淌的气氛很奇怪。

骆拓见了,嘴角在猛抽着。

眼前的人,真是那熟悉的清儿不?

还是进错房间?

见到幻觉?是的,肯定是幻觉!

不由的,骆拓晃了晃脑袋,大概是想把眼前的幻觉给晃掉。

秦伯夷保持着距离,恭敬的站在清儿眼前。

“大夫人,荷儿这事,你死不足惜。但看在相爷的面子的,暂不追究。…你回去,还有,今天宰相府发生的任何事皆不能对任何人讲。”

大夫人想不到可以这么轻易就没事。她目光看向秦伯夷,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便行了一礼,忧心忡忡的离开。

她一出门,小春和小秋也把门给关上。

清儿的眸子微眯,视线移到秦伯夷身上,“一会,你通知一下,刚才的事,若传出去,对你对我皆不利。”

秦伯夷袍子一掀,即跪在了地上,请罪。

“秦伯夷,别来这一套。还有,荷儿在,你别吓着她。”清儿说得淡淡的,不紧不慢。听他这么一说,原本合着眼睛的小家伙微微的掀起眼睑,疲惫不堪似的,很快又合上了。

秦伯夷说,“这事,恐怕已经不好隐藏了。宰相府,并非安全之所。皇上肯定也安排了眼线。”

“不碍事,你尽管照我说的去做。让你那些女人们别乱嚼舌根,不然…一律把她们的舌头割下来!”说这话时,清儿眼底露出一丝阴冷。

“是!”相爷应道。

清儿能有持无恐的待在宰相府中,自是了解这里是京城最安全的地方。皇帝安排在宰相府中的眼线也是他的人。

风平浪静了(8)

“相爷,你有没有觉得你夫人的办法,挺不错的。”清儿有一点点心虚,若不是他让人到外面请了一帮草包丈夫,也不会让荷儿陷入危险。

利用生病逃掉选太子妃的事,也确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办法。皇宫是一个变数极多的地方,若能不把她扯入危险,他还是会尽量避免的。

“您的意思是——”秦伯夷一顿,拧眉想了想。

“明天上朝,你想办法跟楼歆说说,让他打消荷儿进宫的念头吧。想必此时,他也已经知道了,荷儿病危的事。那么多的御医出宫,他天性多疑,也必定问过一番了。”

“只是您的身份…”

“你担心什么?我只是荷儿身边的一个小小丫鬟。再说,就是他听到了,会轻易联想到是我吗?”

“嗯!”一直沉默的骆拓突然开口,也突发奇想,“清儿,他肯定不会想到的,如果见到你,说不定还会一见钟情,垂涎三尺,色心大发…”

骆拓还想说,由清儿亲自勾引楼歆,应该能要了他的命的,可话未出,倏地闭嘴,接着一顿掩饰般的猛咳,因为接收到清儿如飞刀似的眸光。“呃,那个…我出去一下,去瞧瞧木子的粥熬得怎么样。”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喃喃,“这个木子也真是的,让他熬一个白粥而已,竟然熬了一个多时辰…肯定在偷懒。”

说着,某人打着去监督煲粥的理由,屁颠屁颠的闪人。

秦伯夷也三两下的,就让清儿打发回去了。

这一闹,鸡也鸣晓了,再过一会,便要天亮。

清儿轻轻搂着怀中的小人儿。

他晓得,她还没有入睡的。

刚醒来一会,还不能随便吃东西。粥也要熬得很稀才行吃,暂时就先喝了点水。

“荷儿,是不是很饿?”

“不…”

“真乖,是不是怕清儿会担心?”

“嗯。”

清儿的下颌轻轻的抵着她的头顶,终于没事了,真好…

那亲亲很苦的(9)

“清儿,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小家伙身体很虚弱,连说话也柔柔的,带着嘶哑,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没有。平安无事了。”几天没有和她说话了,突然听到这个声音,清儿的内心莫名的颤着,激动着。想和她说更多话,听到她更多的声音。

“我睡了多久?”

“三天和一夜。”

“我是不是生病了?”

“是的,生了一场很重的病。不过,清儿把神医请来,把荷儿治好了。”

“哦,那谢谢…”

“怎么变客气了?荷儿。”

“那我想谢谢你要怎么说?”

“这个…”

清儿微微露出笑意,想想,是不知道怎么说。

两个人短暂的安静了一会。

她往他怀中蹭,他也收了收双臂,靠紧一点,身体也暖和一些。

“清儿,我睡觉的时候做了很多梦。”

“梦到什么?”

“很多很多东西…”

“嗯。”

“可醒来,又不太清楚了。”

“那慢慢想。”

“不过,我有一件记得很清楚哦。”

“咦?是什么,说给清儿听听。”

“嗯…我梦到清儿有亲我…”

“…”

清儿喉咙一咯,怎么就这件事她记得这般清楚呢?那可是事实,她当作是梦了吗?

“好真实哦。清儿,你有没有趁我睡着了,就偷亲我?”

“没…没有。”不能承认!

小家伙沉默了一下,眼睫毛在轻轻颤着,就是没睁开眼睛。“我想也是没有的。那亲亲很苦的,一点也不甜。”

“…”

苦?当然苦!

那是药来的,不苦便怪了!清儿无声的讪笑,一时不好接话,这话题令人很窘。

还好,这时小春端来了熬好的白粥,话题不用继续,转到吃的上去了。

骆拓这神医,哪里是去厨房,出门转了一个弯,早到客房去蒙头太睡。

王爷的俊容变鬼脸(10)

小碧荷吃了东西,便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

由先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特大的俊脸!

还有嘴角弯弯,眼睛笑眯眯的,一副很欠扁的神态。

楼玉瑾?!

没事把脸靠这么近干嘛?想吓人吗?!

小碧荷眨了眨惺忪的睡眼。

“小家伙终于醒了!”

“原来是你啊,还以为见到鬼脸了…”特别是小碧荷喃喃着,像在自语的,更令人发笑。

哇哇!!

她醒来第一句,竟把一张迷倒万千女人的俊容说成鬼脸?!

多有趣的比喻…

“哈哈!!”旁边一个大笑声,是出自骆拓的,楼玉瑾俊脸在抽筋,眸子一瞪人,骆拓即憋住笑。

但那笑弯了眉毛和嘴角,很刺眼。

楼玉瑾手中的折扇一打开,即半掩着脸说,“一醒来就给我找麻烦?小家伙,看你是皮痒痒了。”

刚才两个人是在赌。

骆拓说,半刻钟内,荷儿就会醒。

站在床边看了一会,楼玉瑾见她眼睫毛动了动,一时之间低头靠近细瞧,却恰恰撞上她睁开眼…

楼玉瑾得想个办法,让她收回那一句鬼脸,倏地,笑着讨好一样问,“你说,瑾哥哥长得好不好看?”

小家伙眨了一眨眼,瞧着楼玉瑾,半晌,在两个人的期盼下,小小声说着,“扇子当着,没瞧见。”

噗!喷!倒!

楼玉瑾想撞墙了。

骆拓又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