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扇子一收,“那现在仔细瞧瞧。”还刻意弯下腰,把俊脸靠进去。

“我是病人…”

她一翻身,把背对着他。

这下,更是没瞧见了…

“哈哈!”

“在笑什么?吵着荷儿睡觉呢。”

这时,清儿由屏风的另一边出来。一进来,目光就扫到笑得连站也站不稳的家伙,和一个苦着脸窘得不成样子的人。

“清儿,没有。四小姐已经醒了,不过,…哈哈,背对着我们不用见到鬼…”骆拓大笑,连忙出了厅里。

清儿疑惑,这话听得糊里糊涂,便问楼玉瑾,“怎么回事?”

楼玉瑾目光一挪,干笑接话,“呃,嗯…没事,小家伙,刚才…哈哈!做恶梦了,还说见到鬼…什么的。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他没给机会清儿再问,先逃掉了。

倒霉中幸运的事(1)

傍晚的阳光,暖暖的。

小碧荷说要晒晒太阳。

清儿便命人在院子里摆着一张竹椅,沏一壶参茶,放一盘瓜果。

小家伙虽然脸色苍白,却也悠然自得的,因为楼玉瑾匆匆来一趟,屁股没坐热,就离开了,没有给她找茬。

一旁的清儿也手握书卷,闲心阅览。

“清儿,人人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说,后福会是啥呢?”小手伸伸,学着老夫子捋胡须,可除了光溜溜的下巴啥也没有。

清儿瞧她那模样,本想笑的,可一听她说的话,就茫然了。后福啊?未来的事,怎么说呢?“很多,福啊,应该是指幸运的,美好的东西。”

“想想,会有什么幸运又美好的事情啊?”

“哈哈!碰到我就是你最幸运又美好的事情。”一个玩世不恭的大笑由远而近。骆拓阔步前进,没几下就到了小碧荷旁边,招呼也不用打,即伸手把小桌子上的瓜果拿起一颗,轻轻一抛,即入口中。

“哦,是神医啊。碰到你会幸运吗?”小脑袋微侧,

“这还用问?”

“你是大夫哦,有人去看大夫还幸运的吗?”

“那个——”怎么说?

小碧荷不解,再转身寻求清儿的解答,清儿浅笑不语。

“那个啊…”骆拓干笑,“人总会生病的,碰上草包大夫就是倒霉,碰到我呢,他们就幸运。嘿嘿,为何幸运就不用说了,天下人都知道。”

神医嘛,架子大!

“生病了,就是倒霉的事,碰上你,最多也只是算倒霉中幸运的事。嘻嘻。”

“咦?!你还懂得挑字眼啊,哪里像傻瓜?”说着,他上下打量,像盯着怪物。手中的动作还塞着水果。

“神医,呵呵…”

忽而的,小小的傻笑一样,“像不像?”

“啊!”骆拓差点噎着,“你你你…装的?”

一种动物(2)

“啊!”骆拓差点噎着,“你你你…装的?”

“装什么?”迷茫的眸子可爱的眨着。

傻子…

“神医,你说我在装什么?”小家伙再问了一句。

骆拓干笑的避开不说了,当着她的面说傻瓜,真不是理智的事。如果她记仇,不是踩到蜂窝了。

“小家伙,别叫我神医,我姓骆,叫骆拓。”骆拓跟着楼玉瑾喊着,喊了几句,觉得这个称号不错,再喊几句就顺口多了。

小家伙很有大家风范的抿了一口参茶,“神医啊,你真要我喊你名字?”

“叫名字。”

“不后悔?”

“喊个名字还后什么悔?你怎么啦?清儿,你都叫了。”他就是不解,怎么她就不肯喊他名字呢?

清儿也奇怪着,今天她醒来是有一点点反常的。

“唉…”

难得的,小家伙竟然少年老成一样,叹着气。“你有没有见过一种动物,长年行走在沙漠上的,背有两个峰,高高的,很常见的一种交通工具,作用就像京城中的马,但没马走得快。”

“啥?你见过?”

“见过,还知道名字呢。”

“哇!小家伙,懂得这么多。那它叫什么名字?”骆拓蹲在小碧荷旁边,挑起了他一点好奇心,在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清儿也合起了书卷,带着几分兴趣的听着。

漠北王朝的领地中,没有沙漠的,自是也没有听过她口中形容的动物,但清儿曾闲时翻过一本游记,看过书中提及过,是有这一种穿越沙漠时,必带的动物,可荷儿长年累月生活在宰相府,京城恐怕也没有出过,怎么可能会见过那种动物呢?

“我不说。”

“咦,人小鬼大的,还懂得吊人胃口了。”骆拓调侃着,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截了截她的小额,“不说就不说,小家伙肯定是找不到理由,这动物和我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有关系才不说啊,我这是尊重你。”

加了‘长辈’更不能说(3)

“小家伙,我可是长辈。”骆拓搬出长辈的架子来,看她还说不说。

“哦,如果后面加了‘长辈’两个字更不能说。”小脸越来越认真,一点也不像有恶意,或者是调侃的成分。

正因为此,清儿和骆拓是好奇到顶点。骆拓无计可施,“清儿,你来说服小家伙,说说看,她越神秘我越好奇。不知这小东西会说出啥新鲜的事。”

清儿笑了笑,“荷儿,你就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吧。好奇心太重,有点憋着,也会憋死人的。”

“骆驼!”

“嗯,叫我干嘛?…”

“骆——驼!”她把两个字分开说,咬文嚼字的,极是清晰的。

“小家伙,我在问你,喊我干嘛?”不过,她这个“拓”字,调说得有一点不准,但小孩子,皮点嘛,可以原谅的。

小碧荷把脸一甩,不管他了,也不和他说话。

忽而,清儿笑了。刚才荷儿一说,他便想起了那个动物的名字,好像就是书中提及的。稍想一下,真和表哥的名字极像。

“清儿,你笑啥?这小家伙,口齿不清的,以后你得多多教她说话。”

“你才口齿不清呢。”

她委屈的眸子,瞅着清儿。“清儿,又是他让说了,说了还挨骂。”

“就是。咱们荷儿是在替他着想呢,他不领情就算了。”

“诶!诶!诶,什么不领情?”骆拓听不懂两个人在说啥。

她白了他一眼,再翘起小嘴,对清儿说,“就是,我还没说骆拓长辈呢。简称是什么,清儿知道吗?”

“是什么?”清儿一见她闪着的眸子,就顺着她说一句。

果然,她很开心的公布——

“拓辈!(驼背)”

“哈哈!!”

晕!骆拓终于有一点清楚,两个人在说着啥。“小家伙,你还是喊我神医吧。”

“好…驼背哥哥。”

!!!

某人悔之晚矣!~

接着一个傍晚,小家伙驼背哥哥长,驼辈哥哥短的,动不动就来几句,兰宛里听到的人都眼神怪怪的,少不了偷偷瞧瞧,咱们骆拓神医的背——是不是真驼的?

气得骆拓把上衣一脱!吼声响彻兰宛——

“小家伙,我没有驼背!”

囧!狂囧!!

因祸得福,差一步登天(4)

夜幕降临,突然一道圣旨在兰宛宣开。

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反正接旨的人也得高呼:皇恩浩荡!

原因是什么?

今天早朝,相爷私下找皇上说了说,小女荷儿重病,不宜再参加选太子妃,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当时,皇帝关切了几句,便说考虑考虑,并没有马上给相爷答复。

正常的选妃礼数,照规矩,荷儿也是失去了选妃的资格,奈何,宰相府的三姐妹乃皇上钦点。司礼部说,若想不参加,还得亲自经过皇上允许等等。

相爷他们也觉得,这一次,皇上肯定也会点头的。

岂料——

皇心难测,一道圣旨下来,史无前例的,宰相府秦碧荷小姐因身体微恙免掉参加大选,直接进入三甲,明日即派人接入宫中静养。末了,一声“钦此”即成就了大局!

在一班人错愕中,司礼部的太监就领着赏银,屁股扭扭的闪人了。

一个傻子,得了一场病,不但没有失去选太子妃的资格,还因祸得福,差一步登天,直逼最后的大关,太子妃之位最后评选。

一朝坐上太子妃,将来便有可能母仪天下,成为后宫第一女人。

如今某人,荣华富贵,名利和荣耀垂手可得,这是世上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一些人开始疑问,一个傻瓜怎么就这般幸运呢?是不是宰相府的风水特别好呢?

只有位高者一脸疑重。

他们知道,荷儿已经卷入了这场皇家的恩怨和斗争之中。

这时,在兰宛的客厅中。

骆拓和清儿,还有躺在清儿怀中的小碧荷。

“清儿,我这算是不是因祸得福?刚才我听下人们说的。”

“嗯。是的。”清儿浅笑点头。

清儿自是不会告诉荷儿,说此次进宫不一定是福,也极有可能是祸,变数很多。但是,她在这时期以前“三甲”的秀女身份待在宫中,反而更安全。至少楼歆不会担心楼玉瑾和秦伯夷联婚,而派人暗杀她。

清儿(5)

清儿在京城中,还有很多事未完成,身份也不宜暴露。

“荷儿,不累吗?”

“眼困…”

“早点休息,把眼睛合上。”他轻声哄着。

渐渐的,听到她均匀的呼吸,便知她已入睡。

把荷儿安顿好,清儿一出外面,将见到骆拓一脸凝重的伫立在门口。

“清儿,你真的决定入宫吗?”

“嗯。”

“想清楚了吗?一但身份暴露,九死一生。”

“我会见机行事的。”

“要答应我,万事不能勉强,也不可冲动行事。要忍!”

清儿沉思片刻,肃然点头,“好!表哥放心,皇宫大内,还困不了我。”试问,以他现的武功,若论单打独斗,天下还没有几个人是对手。

骆拓也清楚,但是皇宫大内,高手众多,最怕是流水战,武功再高,一但让人发觉想安然要逃出去也非易事。

“宫里,还会有人照应的。我又不是孤身一个。表哥,门主的令牌,我不能带进宫,若不小心搜出了的,就是祸根。你替我保管。”说着,清儿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的令牌,交给骆拓。

“我们的人在宫里,不一定认识你。有令牌行事…”

“不用。我们有暗号联系。”清儿为了怕骆拓担心,才会这般说的。他已经决定了,一个人进去,能忍则忍,不会随便生事的。

“也罢,你要小心点。”

“会的。”

“小家伙这一次是直接入位太子东宫的。”

“是的。”

骆拓一拍清儿的肩膀,眼中带着伤然,似安慰,又似豪言,“清儿,这一切我们都会讨回来的。楼歆的脑袋,我们是志在必得。”

“嗯!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这事,你在信中,千万别跟姨娘提起,害她老人家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哈哈!怕她担心,你就得保重自己。”骆拓爽朗一笑,挥袖离开,末了,他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清儿,要切记一点,你的性命不是你一个人的,还联着千千万万条性命。”

清儿看着他的背景,眸光浮动,喉咙像让什么堵住一般,无语言语。

星光淡淡,月儿悄悄升上夜空,偶尔还可听到几声虫鸣…

清儿?殿下?(6)

深夜了,相爷的书房里,灯光依然亮着。

秦伯夷一个人半躺在在雕花的紫檀木榻,手握书卷静阅着。

忽而,一个清影由窗棂飘入,落地无声,纤尘不扬。

秦伯夷一见,慌忙爬了起来行礼。

“您亲自来…”

“相爷在担心皇帝的爪牙会盯上吗?”清儿淡淡瞥了卧室一眼。外面,他已经看过了,没有人才会安心进来了的。“罪臣只是在担心您的安危。”

“嗯?…”

清儿挑眉,对他自称罪臣颇感趣味。

步履悠闲,径自坐在木榻上,素指捏起相爷刚才看的书卷,随意翻了翻,带着几分慵懒说,“不必拘礼…”话是不必拘礼,但却故意让秦伯夷继续跪在地上。

他不喊出起来,他就不相信,秦伯夷敢擅自起身。

半晌,随意的把书卷一放,继续说,“本王会继续以丫鬟的身份随荷儿进宫的。”

他既然自称罪臣,那自己好歹也得应应景,自应一下“王”吧。

“殿下,三思!”秦伯夷额头一磕,马上生出一声闷响。

清儿一怔,片刻后,仰首而笑,带着一丝狂傲。像方听清楚刚才的话,讽道,“殿下?…殿下?!哈哈!有多少年,没有再听到这个称呼了。”

忽而,清儿语气一转,目光冰冷,语气却戏谑,“相爷,就凭刚才你这一声殿下,楼歆就会让你的脑袋搬家,死一百遍也不能解他的气。”

秦伯夷心中慽然。

他阅人无数,却无法看透眼前的这一个十几年的少年郎。

像现在,他满身邪魅、仇恨之气,言语间也咄咄逼人。然而,在荷儿面前,他会敛去身上令人害怕的气质,温柔如春风沐人,细语轻声。

秦伯夷这类看惯人性的老鬼,当然不会天真的觉得,清儿屈尊降贵,女扮男装留在宰相府,就只是为了一个傻傻的小丫头。

清儿?殿下?(7)

秦伯夷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清儿在暗中操纵的,高明的利用了荷儿隐藏自己的身份,又能随便在京城走动。重点是太子、和楼玉瑾这两号人物,怎么会突然同时对荷儿这般感兴趣的?尤其是楼玉瑾,荷儿一病,竟毫不迟疑的动用了宫中大量的御医,紧张之意,明眼人一瞧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