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气的警告,“敢逃?敢逃就罪加一等!”

“那个…那个…”无法解释,窘!

碧荷大大不妙的瞪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字据。白纸黑字的,上面可是签着崭希的名字,还盖着手印的。这东西貌似应该在红岑的手里的。

汗汗汗…

“说说,它怎么会在别人的身上?”

“那个…那个…”某人的眼珠子猛转。

“没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把你给扔出去!”

碧荷一个古怪的,拉耸着脑袋瓜子,讪笑的小心说说,“搭档,钱财如粪土,呵呵,咱们不必太在意…”

“粪土是吗?那你滚出去,别天天在这里用我的钱,混吃混喝的什么也不干?!你以为经营茶楼不用动脑子,不用想吗?”

“别生气,别生气,好搭档…痛痛痛!呜!”小脸让崭希给狠狠的捏了一把,还不放呢!她苦啊,怎么瞒了二年多还是给露了出来?

“你说现在怎么办?”崭希瞪着她,“你是不是想让我连栖身的地方也没有?!”

“红岑他…”天啊,包了他三年,这一笔钱真不是少数。

碧荷很窘,气势是矮了崭希一大截。

清儿已经顺利的登上了皇位,自天坛一眼,碧荷和他也也再碰面。崭希答应楼玉瑾的事情也算是办妥了,也不好意思靠王府吃喝的。感应器没找到,回不到古代,自然要想定退路,这间茶楼就是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往后的生活所依。

我把你给卖了(10)

“唉,算了。我不追究了,反正字据我拿回来了,哈哈!”崭希放开了碧荷,倒了一杯茶,顺顺气。初次见到这东西在红岑身上时,他都快气炸了。她竟然敢拿整个茶楼去逛馆子了?出手还这么大方!若当时她在,他肯定会马上灭了她!

碧荷一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谢谢搭档,你对我真好。抱一个…”说着,就要往崭希身上扑。

崭希脾气一下子转得相当温和,拦下了这飞来的艳福,“嘻嘻,凭我们的关系,怎么一个谢字给撇清呢,对吧。往后,这茶楼还是归我了,我会补一份厚厚的嫁妆给你的。”

“诶?!!”碧荷疑惑的盯上了崭希的眸子,有事,有问题!

接下来,肯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崭希一笑,“影影啊,红岑以为我和你是兄妹。谁让我们都在这里,姓‘楼’呢。关系还这般密切…”

“那又怎么样?”

“意思就是,长兄为父,按照古代的规矩,我把你给卖了…呃,换回这茶楼。”

“什么?!”某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嘻嘻,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我把你给卖了!”好意的再重复一遍。

“崭希!你去死吧!…”碧荷发飙,刚想张牙舞爪——

不料,红岑正含笑的伫立在楼梯角,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了?”

“啊?!没有没有。”碧荷的小脸马上一转,陪笑得——特别假!

崭希暗中抿着嘴,将了她一军,真爽!

死家伙,谁让你敢用我的茶楼去风流快乐的?!

“咳咳。”崭希起身,往楼梯走去,行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微笑着祝福,“你们小俩口,慢慢聊,慢慢聊,多添添感情,哈哈!”

小俩口?碧荷背着红岑,嘴角尴尬的抽了抽。

这混蛋!竟然敢把她的终身大事拿来报复?!够绝的!

有些眼泪只往心中流(1)

碧荷笑迎着红岑,给他倒了一杯茶。

红岑淡然似的看着她,眼底却难隐一抹伤。

她浅笑的坐在他对面,温和的问,“喝茶啊,听说是新来的品种,你试试怎么样?”

“影儿,这半个月,你没出过门。”

“啊?我没出门吗?”她有点诧异。

这表情太奇怪了,一个人自己有没有出门,会连自己也不知道吗?

貌似,她是忘记了。

“嗯,没出过门。”

她轻轻的,有点不自然的浅浅一笑,“忘记了,累了吧,休养生息!把状况养好了,再——”再干嘛?

红岑俨然起身,转到碧荷身畔,低垂着眸子瞧着近在咫的人儿,但是她的心,却一如曾经,令他看不透。那一天,他失魂的在店中等待,终于的盼到她回来,抱着她的时候,他有多么的悔恨,如果她出事了,他也不会独活的…

“影儿,我可以抱你一会吗?”他稍显得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衣袖。半个月来,她看似没有变,却老在无意中逃避着他!即便是人在这里,心也不在这里。

碧荷原本刚送入嘴里的茶杯,顿了顿,听他这么一问,不由笑了出来,只是笑得多了几抹清冷,不似曾经的调皮、活跃。“小娘子,你怎么啦?”

她稍抬起头,看向红岑,他看似坚强冷漠,却令他有点诧异的发觉其眸底下流动的悲伤,还有内疚。

“刚才和王爷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想…想把那东西还回来。我回房去,你慢慢喝吧…”他稍侧脸,撇开了视线。她心中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又何必再强求?心碎了,好痛…

有些眼泪只往心中流(2)

红岑黯然的刚想转身,倏地,碧荷身子没动,不需要看,却准确的抓住了他的手。冰冰冷冷的触感,一如几年前。“冬天都过了,你的手干嘛还是这么凉?”

“心凉…”

“蹲下来。”

“干嘛?”

“蹲下来!”她声音有点强硬。

红岑缓缓的弯下了双膝,暗然的垂着眸子,不希望她看到自己的神情。

蓦然的,她迅速的捧起他的脸,脸颊已经靠了上去,大力的吻上了他的唇!惩罚一样,狠狠的咬了一口,把他的唇也咬破了!

同时的,她的眼底也有伤。

这半个月,是她来古代最难熬的半个月。

一切好像都变了,包括人,全都变得她不再认识了!

先是清儿,再接下来…就是他。

在现代,她没好好的相信过人,在古代,好不容易放下心中的防备,试着去相信他们?结果呢?清儿不再是清儿,他也不再是他?

名利?地位?权势?金钱?!

因为他背叛了她!

她曾经那么信任他,为什么还要背叛?!

倏地,她离开了他的唇,扑到他的怀中,把小脸埋在他的怀中。

她曾经在每一个夜晚,说服着自己原谅他,也忍下了杀掉他的冲动。但是,她原谅不了自已。每当想起,自己的搭档因为她个人的疏忽,差点丢到性命时,她便无法原谅自己,又如何去原谅他?

那一天,她杀了很多很多人,没有一丝犹豫!…当时她想到并不是自己,而是倒下一个人,崭希就会少一份危险。而她,心中的一份愧疚即会少一分。

难过,心像让刀一下子、一下子在割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3)

她轻轻的呢喃,红岑身子僵硬不已,渐渐的落泪了,嘴角上的血也在缓缓的流着。

她知道了吗?那他是不是要永远的失去她了?永远的…

她说了什么?

——她说,如果你想杀我可以直接来的…我不会逃,也不会闪开。

红岑把碧荷紧紧的抱在怀中,很想说对不起,但这三个字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她死的,他爱慕着她,打从心底的倾慕。

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他一但踏入这情报的圈子,许卫死了,但楼歆没死,又怎么可能安然脱身?楼歆派人找到了他,还捉了他店中所有的人,威胁他,若他不从就杀光他们,外加他们的一家人。

三年了,他和他们在一起三年,多少也会生出感情来。若是自己一个人,他可以不管的,一条命而已。可是他不能不救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加起来是二十余条人命。

他只是把碧荷他们想偷圣旨一事透露给楼歆知道,有些事情也替他们隐瞒着。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亲自进宫去偷圣旨。当他知道这事情时,整个心都空了,失魂的守在这里,若她不测,他绝对不会独活的!

现在的情况很好,她好好的活了下来,而他呢?也应该走了…

“影儿,对不起…”他说得有一点沙哑,抱着她的身子微颤。

她无奈的苦笑,自己的能耐太差劲了,最终还是没把心中的伤给全部的默默的吞到肚子里去。真的很信任他,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写给楼歆的密函,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红岑眼底一片痛楚。

她不语,还是把他的心揪得特别痛,就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狗血(4)

良久,碧荷轻开了抱着他的双臂,抿了抿唇,无所谓似的笑了笑。她拍了拍红岑的肩膀,“现在一切都挺好好的,过去了。你走吧。回去安安隐隐的过日子,有机会,我们再见。”

她起身,蓦然,手腕却让红岑给捉住了。

“影儿原谅我吗?”

碧荷勉强一笑,有什么好怨的?全是自己在找虐,人本来不能随便相信的。背叛又怎么样?自己凭什么不让人背叛?没资格。就如清儿的离开,一样的,她也没有资格挽留。

“红岑,别把事情放在心上,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而已,恨自己竟然还天真的不残留着这些可笑的想法。

如今,清儿顺利的当上了皇位,达成所愿,也见到他自己的皇奶奶,更替萧岩一家的冤案平反。她呢?心中没有什么可以惦记的人,但还有要惦记的事,密函是楼玉瑾派人送来的,她也是时候去找他了,能不能再有命回来,她都觉得不再重要了…

活着?没活着?区别已经不大了。

21世纪的具杯人生,貌似又搬到了这里。

“影儿。”红岑无法相信,她就这么简单的原谅他了?没有,他感觉不到她的原谅!她在自暴自弃,她放弃了自己未来的人生一样,她在恨她自己!这比恨他更让他来得难以接受。

“影儿不要这样。你恨我!恨我就行。”

“笨蛋,在说什么浑话呢。你不用觉得愧疚,我…无话可说了。先祝你一路顺风。”看似淡定从容,可说罢,她还是有点仓惶的逃掉了。

她逃入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颓废的倒在软榻之上,懒得一动也不动的。

有泪,但这种泪不是往眼中出来的,仅在心底默默的流着。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狗血,无趣…

原来一点都没有改变…

十三王爷楼玉瑾(5)

夜色弥漫,万家灯火。

新皇即位,京城尚是一片欢腾喜庆,载歌载舞的。

城中的夜晚,依然热闹非凡。

十三王爷府,墨香阁,反观显得清冷多了。

楼玉瑾手握中的卷宗,另一只素白的手挡了挡摇晃的烛火。

“来了,比本王预想的要迟。影姑娘果然非凡人,相当沉得住气。”

帷幔的另一边,出来了一个纤纤的身影。

“让你多活几天不好吗?”她的声音不缓不急,还带着几分慵懒,好像杀人是一件多么轻松又无聊的事情。

楼玉瑾听了,并没有惊讶,仿佛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轻放下卷轴,浅笑回答:“嗯,可本王暂时还不想死。”

“你没得选择。”

“是啊,本王没得选,但影姑娘可以选。”楼玉瑾不见惊慌,从容不迫的。他做了这么多事,不觉得自己有完全瞒得过她的本事。

碧荷讽刺似的扬了扬嘴角,楼玉瑾能这样淡定,想必手中已经握了她的什么弱点,但是,她不觉得自己还会有什么弱点让人威胁。

“楼玉瑾,你很伟大。”她觉得他这样无私的帮忙清儿,让人很费解,一开始她觉得他是想得到自己的权势,但清儿即位之后,他退了下来,无意于权势名利。甚至那两枚金牌,他也没有要回来。她倒觉得自己当时,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影姑娘就别笑话我了。”

“我只是有点费解,你为什么不自己当皇帝呢?却一定要让清儿当呢?”

“你看过,有残废的人当皇帝吗?”

“有,干嘛没有?”她这样回答,仅是随意说说的,是不是真有,她也不知道。

楼玉瑾的过去(6)

楼玉瑾恬然一笑,有点淡泊的意味。“如果你想听,本王可以讲给你听听。助清儿成为皇帝是皇兄的夙愿,他遭奸人害死,但本王还活着,只要本王活着一天,就是死也会完成它的。”

碧荷深呼吸一下,随意找了一张椅子,懒散的躺了下来,“说吧,太闷了,听听故事也好。”她还拿起茶壶,翻了一个杯子,倒着茶喝。

她来杀人吗?一点不像。

但是,她现在想取楼玉瑾的性命,却又轻而易举的。

“八年前,暗中有过一场动乱。皇兄死了,本王也变得残废了…”楼玉瑾回忆当年,他极是崇拜着皇兄楼宏的。

楼宏让楼歆被迫退位,心中一直不甘的,但又不得不退位自保。他在前一天把两枚金牌赏赐给了楼玉瑾,除了保护他之外,也让他侍机寻找机会,助他恢复帝位。

八年前,两人暗中的行动让楼歆发觉,并下了诛杀令。

楼宏全府一夜之间,让楼歆暗中派人给灭了,清儿当时,是由府中一个仆人藏在他自个儿藏酒的小地窖才会幸免于难的。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楼玉瑾也让杀手埋伏,但是他逃过了一劫。楼歆碍于他身上的两枚金牌,动不了他,但一直在寻找着机会暗中把他杀掉。

几年过后,他疏忽了一回,让楼歆派人打伤,逼落悬崖,却也因此和崭希相遇。

他便借机化明为暗,一边由崭希在明处做饵,一边暗中培养着实力。

“千雾对吧,很厉害。”

楼玉瑾淡淡一笑,有点无奈,“再厉害,却让你在倾刻之间,给杀掉了十个人。”

楼玉瑾(7)

碧荷眼角也没扫他,自个儿喝了一口茶,一根手指有点无聊似的,轻轻的敲着茶杯。“我不明白,像我这种没斗志,弱得要命,又颓败扶不起墙,混日子的人…能得罪了你大爷什么?”

“你没错,错就在清儿把你看得比江山还要重要。你应该知道,当时清儿因你,不分轻重缓急,一意孤行要放下京城中的事,要回淮北城成亲?成大事者怎可让儿女私情给牵累?…你是一个绊脚石,未来的障碍。”

楼玉瑾顿了一下,像在回忆,“不过当时,本王也是太生气了,还没有查清楚,就下了旨意。如果知道你是崭先生要找的人,本王倒不一定要杀你。”

“只会利用对吧?像现在?”利用她助清儿登上皇位。

“影姑娘实在太聪明了。”

“我是太笨了…”她早就怀疑了楼玉瑾了,却还是因为清儿而把计划说了出来,反而又让他给利用了一回,还差点害死了崭希。

楼玉瑾大概是没有想到,皇宫大内,高手如云,结果还是困着不住他们两个人。若说她在生红岑的气,不如说,她更恨楼玉瑾。当时,她在和他合作,楼玉瑾明知道她和崭希去銮宫的事情败露也没有说出来。

“如果当时,我们没拿出圣旨,你是不是就会用假的圣旨?那些内务大臣,也是你的人吧。”这混蛋,竟然把她和崭希玩弄了一翻?!

“哈哈!影姑娘真的很聪明,什么也瞒不过你…”倏地,楼玉瑾止住了笑,话也没有说完。因为左肩上的剧痛令他皱紧了眉头。他不用底头,即晓得碧荷出手了。但她暂时不会直接要他的命。

楼玉瑾(8)

碧荷玩弄着手中的枪,吊儿郎当的说,“抱歉,刚才心中有气,不小心泄露了一点。”

她进来时畅通无阻,想必楼玉瑾也是算准了她会来的,会不会有陷阱,她已经不在乎了。没喊上崭希,是因为她多少看出,崭希对楼玉瑾有感情,像亲人一样的感情,若他知道得来不易的亲情,却突然间,只是虚无的,会怎么样想?

若今天她把楼玉瑾杀了,而没跟他商量,他会不会生气呢?

左肩上的伤,楼玉瑾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任由血在流着,仿佛伤的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崭先生没有来吗?”他有一点意外,两个人怎么没有一起行动?

碧荷也不隐瞒,坦白说,“我没喊上他。他来了,也不会动手杀你。他恋旧,重感情。”在古代,和他走得最近的,就是楼玉瑾。

“嗯?”楼玉瑾的眸子动了动,很快又恢复了寻常。

“有什么话要我替你转告的?或者遗言什么的,说的。写下也行,交待一下后事。”她很人性化,要杀一个人时,很少会这样悠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