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玉瑾沉默了…

碧荷嘴角嘲弄似的勾起,“不说了,你就不会有机会现开口的!”她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杀掉他,这个世上就没什么再让她觉得有趣的了。

莫名有,她还有点舍不得结束。

忽然,她的眼底露出了杀意,缓缓的抬起了枪…

“做笔交易怎么样?”

适时的,在碧荷正想扣下板机的时刻,楼玉瑾不急不躁的提出。

她挑眉看向他,询问的目光代替了说话。

一命换一命(9)

楼玉瑾望进她的眸子,觉得她动心了,浅笑又回到嘴角,温雅的声音继续说,“一命换一命。”

“…”

“红岑的命。”

“…”她微眯起眸子,等着楼玉瑾说下去。

“他是楼歆的一条狗,但不是忠实的狗。楼歆对待不忠实的狗,却自有一套令他们服从的办法。现在楼歆死了,威胁他的东西没了。可他的命却垂危着。”

“这话什么意思?”她心一颤,怎么没听红岑说过?想起他眸底的伤…

“毒,楼歆的人用毒了。一个月的时间,若没有解药他就会死。楼歆死了也有半个多月,他来京城,路上也花了数天,呆在京城几天,算算,毒发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

“不相信吗?你可以去找他问问的。想必,他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吧。还有,这种毒,骆拓不一定能解,就是能解,也不一定有时间。”

“…”楼玉瑾手中的王牌,竟然是这一张,难怪他有持无恐。

“本王有解药,红岑的命换本王的,对别人来说,你是吃亏了,但是,本王知道你会答应的。”楼玉瑾依然含笑看着她。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开枪。名利、地位、金钱,对她不管用,但是,感情却是她致命的弱点。她再怎么装着不在乎,漠视人命,事实,她还是放不下某些人的。

碧荷扣下了板机,但没有要楼玉瑾的命!

这一枪,还是没有击中要害。

她果然还是做不到铁石心肠。

她没得选!

难怪,楼玉瑾刚才会说,他没得选,由她来选,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世界,没有坏人(10)

半晌,碧微咬着牙,冷眸盯着楼玉瑾。“换五年。我答应五年内,不杀你!解药。”小春姐的死,叫她如何放得下?但放不下,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红岑再离去吗?

“五年?…好,五年吧。”楼玉瑾眸子中闪出一抹黯然,“你到书架上,第五个暗格上,取一个绑着红带子的瓶子。里面有三颗解药,其中就是一颗来的,分三次服用,一个月一次。三个月后,他体内的毒,自然就会清除。”

碧荷取了药,打开看了看,确实是三颗。

“崭先生,他应该也知道了吧。”楼玉瑾垂下眸子,突然问了一句。

碧荷把药收入囊中。

听楼玉瑾这么一说,她蹙了蹙眉,现在想想,崭希那家伙是很有可能知道了。特别是天恩寺一战,千雾的出现,已经太明显了。但他不知道楼玉瑾知道两个人有危险,还是没有阻止两个人去皇宫,不排除想借楼歆的手把两个人干掉的可能性。

“你想隐瞒皇宫中有陷阱的事,我没跟他说。这事,他不知道更好一点。不过,他应该知道我会来要你的命。”的确,崭希知道又能改变什么?让他心里多一分惆怅而已。

“谢谢你。”

“??!”碧荷微扬起眉,听楼玉瑾这话,对崭希也并不是冷血的。

“如果没有影姑娘,我们的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的。真的很感谢你。”楼玉瑾这一句话不出丁点儿虚假之意。或者,他也是真心的想感谢她,但有些错,错了就不一定能再回头的。

“楼玉瑾啊,我搭档长得和你那么像,就连身上的胎记也一样,你就没有怀疑过吗?悄悄告诉你一句,谁都能杀他,就是你——不能动他,一动,你绝对会终身后悔的。”碧荷这么说,心里承认有点故弄玄虚的成分。只是想给崭希留一条后路。她这无心的一句,以后真就救下了崭希一条命,这是后话。

楼玉瑾迷茫了…

碧荷神情复杂的瞧了甩一眼,即转身离去。

这个世界,没有坏人,有的,也只是可怜的人。

皇帝又怎么样(1)

碧荷出了王府,直接回茶楼。

刚踏入大门口时,眼角扫到很多人在,觉得气氛有一点凝重。

往大堂一看,果然来了一个天大的人物。

难怪静悄悄的没点声响。

清儿一个人坐在主位上,素指捏着茶杯,轻轻的玩弄着,那稍垂着眼睑,看不透他在想着什么。瞧身上的锦绣的衣袍,显然是微服出来。可这微服出来,貌似也找不到什么朴素一点的衣服。

有两个神态肃然的护卫守着。

旁边,还有几个太监的,捧着一个锦盒。

再离得远点的,有掌柜的和几个店里的下人,战战兢兢的守着。

碧荷迈了几步,顿了下来,随意的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但小脸是侧对着清儿,一手有点无聊似的托起腮帮子,别一只手五指还敲了敲桌面,马上就有人上来侍候。

摆上茶水和点心。

她自个儿吃了起来。

“掌柜的,大当家呢?”有点意外,崭希没出现。

不过想想也合理,他出现有一点不妥,身份还没有暴露?

楼玉瑾和崭希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没有公开。

“二、二当家,皇上…见了皇上您得下、下跪行礼啊。”掌柜的抹汗提醒。

她说得眼角也不甩一下,“哦,皇帝又怎么样?天下并不是所有人瞧到都要下跪的。冒犯了,大不了以后就躲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见到他。…”

话刚落,大堂中骤然响起清脆的、像玻璃碎掉似的一声。

众人心慌一瞧——

在听到这话时,清儿漠然间,捏在手中的茶杯碎了…

仿佛如心一样…

小心眼(2)

茶水溅湿了大片的衣摆,还正滴着水,清儿俨然的坐着,一点也未觉般。

下人们慌忙的收拾和拿出手帕,战战兢兢又小心翼翼的擦着。

他俊美的脸上阴霾的像随时会打雷一样,看得旁人心惊胆战的。

掌柜惊得汗流浃背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二当家也敢说!

“二当家!别、别…说错话了,说错话了。”换作别人,几颗脑袋也不够掉。

闻言,碧荷苦笑。现在人家是皇帝了,自己算个什么?屁也不是!

她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见到她不就避开吗?不然就是话也不说。远远的,还要装着没有瞧见?现在还来干嘛?胸口正积郁的闷气,其实心底,她还是嘲笑自己的,嘲笑自己的小心眼。干嘛要在意这些呢?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

“宣旨!”清儿微启着唇,几乎用咬得说出两个字。

一个貌似总管的太监,马上弯着腰,从旁边一个小太监捧着的雕龙长方形的锦盒中,拿出一卷黄色的绣龙锦布。他双手捧着,尖细的声音,高呼一声,“楼月影接旨!”

茶楼里的人全跪下了,但正主子没动!

太监再喊,她还是没动。

碧荷瞄了瞄其他看着自己的人,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故意问,“叫我吗?”

“二当家,是叫您,快跪下来接旨啊!”掌柜真拿她急了,也不管什么身份了,拉起她就往圣旨前赶,“您得跪下接旨啊…”

掌柜也挺有劲的,二、三下的,碧荷就在不注意时,让他给拉着跪了下来。她正想爬起来,却看到掌柜和一帮茶楼的下人们急得快哭得脸,想想就算了,当是好心不难为他们吧。

放肆!竟敢藐视圣上(3)

“跪着跪吧,反正已经跪下了,就当是迟点起来。你们别哭丧着脸,二当家我还没死呢。”她习惯的笑了笑,假笑,没到达心底的笑。

她看起来,还是有点吊儿郎当的,一点肃意也没。

总管太监绷着脸,头一回宣示,碰到一个敢对圣旨,不对,敢对皇上不敬的人!忍不住想训几句——

“宣!”清儿凝眸盯着碧荷,心给狠狠的揪着。为什么她就不可以属于他一个人呢?!为什么不可以?从今天以后,她就是他的。

总管哪里受得住这气压,连忙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几句话下来,碧荷终于听明白。

她给封妃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

“…钦此!谢恩。”太监望着碧荷,等着她谢恩。

这时,掌柜等人就直呼万岁,碧荷眨了眨眼,神情没多大变化,懒洋洋的想起来,却又让掌柜的在身后给扯了下来,磕着头,小声提醒,“二当家,谢恩…”

“嘻嘻,掌柜的,要封干嘛不直接封皇后?没意思,我早前还在想着,能不能混一个皇后当当呢。”

总管太监好像有点忍不住了!这女子太过无礼,当着皇上的面竟然也敢如此玩世不恭的!板着威严的脸喝道:“放肆!竟敢藐视圣上!论罪当…”

“啪!”身后一声巨响,震得人心怦怦跳——吓的。

太监们一瞧愤怒的清儿的目光,吓得脸青腿软的,全跪了下来。猜不准,也分不清,皇上是在生他们的气呢,还是这个刚封为妃子的女子呢?

大堂上不见惧意的,仅有碧荷一个人,神情还是像刚进来一样,满脸不在乎的。只是嘴角,讥讽一样的微微扬了扬,低头拍了拍衣摆。

“感谢皇上的厚爱,这圣旨,草民接不得。抱歉!”

永远也占不到第一位(4)

清儿压下心底的愤然和痛楚,冷冷的问,“为什么不接?”他真的不甘心!他恨!他守了她这么久,最终却发觉,自己永远也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永远也占不到第一位!更别说唯一的…

碧荷在一班人等面前转了一圈。

“哈哈!皇上忘记了,我是男的。您瞧瞧我这衣服?”

???!!!…

肃然又紧张的时刻,她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烂话?

她不愧是古今第一人!

不过,除了水掌柜和清儿,还有那些宫里来的人,二年了,茶楼的店员们一直都觉得她是男的,突然皇帝亲自下旨封她为贵妃,已经令他们大吃一惊了。这时,她说出这一句,不禁令人怀疑,皇帝的男女喜好问题…

清儿气得俊脸都快变色了!

那根本只是她逃避的一种方式!

逃避成为他的妃子。

碧荷却无视清儿的怒火,心中还惦记着一件事。她转身蹲了下来,和还跪着的掌柜说话方便一点。“掌柜的,我那个朋友呢?他睡了吗?”

“啊,是红公子吗?”

“是。在房间吗?”

掌柜的想了想,即恭敬说,“上午和您在二楼聊了一下,下楼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碧荷猛的惊起,又焦急的拉起掌柜的问,“你说什么?没回来?”时间到了吗?该死的!

掌柜看她失色的小脸,心中更是惊颤,这一回不是在添火吗?他结结巴巴说,“是、是,还没回来。”他没说完,碧荷的人已经往大门冲去了!

握住门把,刚拉开一道小缝,突然另一只修长的玉指按住了门。

清儿的心事(5)

碧荷觉得一阵气息骤然的出现在自己身后。

转眼间,她已经让这一股气息给包围。

如果是以往,她会自保的送这人一枪,但是,她这一回知道这人是谁。

“荷儿,讨厌朕了吗?”清儿尽量的让自己不伤着她。

朕…

不是我…

碧荷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小心眼了,连字眼也会挑了。暗吁了一口气,她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虚假的笑容出来了。她献媚的小脸迎上清儿,“怎么会呢?皇上您多想了,草民巴结您都来不及。”

听出她话中的生疏感,清儿胸口一闷,更觉得很不舒服,“你已经不想见到我了吗?”这一句,他没有再用朕来称呼自己。

“您又多想了。没有。”她说得真大方,明明就有!嘴里却说成没了。鄙视自己一回,不过,现在没心情耍小脾气,心里正惦记着红岑,如果毒发了,怎么办?她得尽快找到他!

“你眼里就有!”

“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碧荷想挪开清儿的手,但这样反而让清儿把她包围得更紧。这时的清儿并不知道红岑中毒了,只是想到她竟然又为了另一个男人想撇开他!心中便异常的激动!

“不准去找他!”清儿生气的低吼。

这些天看不到她,天天都惦记着。

好不容易,趁着一点空闲往这边来,却发觉她三更半夜的不在茶楼!他等了近两个时辰,难道就为了来看她焦急的去找别的男子吗?不甘心!不甘心,他不明白自己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像红岑一样吗?仅是她的一个玩偶?一个她打发无聊时间的存在?

他不甘心…

谁最重要?清儿的心结(6)

碧荷无奈,这家伙还是一样的霸道,“清…皇上,时间不早了,您请回吧。”

清儿俯首,强迫性的吻上了她的唇!很霸道,也没有怜惜,像惩罚!但他的心很苦,很凉,很酸,很涩!她像风,他永远也捉摸不透,也留不住,也得不到…

想到她,心全碎了…

“荷儿,我只想问一句。是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皇上,您的万金之躯,怎么和别人比呢?”

“不要逃避问题,今晚来,仅是想得到一个答案,是他重要?还是我?”清儿搂着碧荷,脸颊贴着她的头发,轻轻的问着。离开她,他在煎熬着,日日夜夜的,不曾合过眼。

“二年前,清儿已经问过了,现在还要问吗?”碧荷叹息。他怎么老是纠结在红岑的问题呢?事隔两年,他还是这样问。

清儿的身体轻轻的颤着,“不是…我问的人,不是红岑。”

碧荷疑惑,“那是谁啊?”

“崭希…”

“???!”

碧荷这一回是真愣住了,清儿意外知道崭希?!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暗骂自己白痴,皇宫中,她和崭希杀得那么厉害,而清儿和楼玉瑾在天坛应该也有碰面的。事发过后,他又当皇帝了,又怎么会不晓得?不过,清儿在去天坛之前,貌似就有一点异样了,应该更早就晓得了,想必又是楼玉瑾这厮说的。

“荷儿回答我,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楼玉瑾说了,在她心里,他永远也比不上崭希!永远也不会有崭希重要?为什么?为什么?!清儿无法接受这一个事实,他守着她,一心一意的对她,结果呢?…

不要拿自己和崭希比(7)

“清儿,你这一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何必纠结于,谁重要谁不重要呢?”她真拿他没办法,难以沟通…搞了这么多天,原本是在吃崭希的醋,害得她的心都七上八下的,生怕要出什么意外。

“你回答不出来,是不是默认了,我不如他?!”清儿的情绪有一点失控。

碧荷佯装放松了下来,很轻松似的回身搂住他的腰。柔声说,“清儿,我问你,你相信楼玉瑾多一点,还是相信我多一点?”纠结啊,真的好舍不得放开他的手,但是…无奈的人生。

“你。”这回答清儿很干脆,这个明摆着的事实。

“那就可以了。我现在真有急事。”

“荷儿!”清儿迫切的唤着她的名字,心好疼啊!什么急事,还不是为了红岑?为了别的男人。他终究是留不住她!留不住。“回答我一句,有这么难吗?!”

碧荷皱眉,在心里谁最重要?没想过。

再说,清儿的问题也太强人所难了。非要分出一个上下,她和崭希根本就是一个整体,密不可分的存在。只要在古代生活着,即使是两个人各自有了家庭,直到老死,他们都是谁也不会抛弃谁,少了谁心中都会有一个缺口。

这是语言的问题,思想的问题,习惯的问题。